第九十九章 魏(1 / 2)

因而田和不會放棄。

不但不會放棄,而且要比魏國反應的更快,他擔心的是魏國趁此機會插手,到時候在泗上之地立足,就更難對付了。

在墨家看來,魏國現在有五路圍攻十面埋伏之勢,也就是三五年之內死狗一條。

可在齊國看來魏國仍就是天下霸主,四處擴張。

西河敵秦、越過太行滅中山、攻南陽、吞鄭地、扶植陳蔡偽楚、占據廩丘成陽、順帶還能干涉一下趙國內政……

四面出擊,戰略的全面擴張,背後隱藏的也是墨家看到的巨大風險。

然而田和尚未看清楚魏國面臨的危機,這些年習慣性的思維已經限制了他,魏國無往不勝、無往不利、攻無不克、滅國如兒戲,而且有傳聞魏國准備遷都大梁以謀中原……

這一切都讓田和覺得,費國這件事錯過了,泗上這塊肥肉自己就永無機會了。現在這塊肥肉有墨家這個硬骨頭,可墨家的新政是否能夠持久?這種選人為巨子的制度會不會出現諸如各國公子之爭一樣的內亂?將來一旦威脅到各國的利益會不會各國合力瓜分?

這都是未來和將來要考慮的事,甚至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田和已老。

所以他要為自己的兒子考慮,為如今已經是自己家的齊國考慮,所以必須要考慮的久遠。

他自己還能活幾年?

自己死後,侄子上位,兒子如何才能干掉自己的侄子?

自己死後,哥哥那一派系的大夫們,如何才能削弱他們的力量?

想集權,沒有威望、沒有軍事實力的威懾,能夠做到嗎?

不打仗,怎么集權?不擴張,怎么讓那些外姓賢士有出頭之日,從而形成依附於國君的非貴族的力量來對抗家族龐大的親戚們?

這一切,田和所考慮的都沒錯。

而現在,他需要知道墨家的態度,知道魏國的態度,才能夠作出最終的決定。

兒子說的沒錯,一旦那些大夫貴族投齊,那么費國的事就是齊國的內政,只要不主動進攻費國的國都,這件事似乎也不會擴大。

只要控制在有限的范圍之內,先在費國站穩腳跟,那就是自己死前為家族後代所做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思慮許久,田和道:「此事還需遣派使者問詢一下墨家,再修書與魏侯,朝拜於天子,說明此事是為義、禮,非為齊國之利,寡人之私。」

…………

魏都。

宮室之內,人聲鼎沸,群臣議論。

中山國起兵,泗上那邊商人成立投機公司的消息傳到魏國的時候,中山國那邊的遺老貴族已經從山中走出,攻破了九門、肥、昔陽等地,公子摯告急。

趙國公子章上位,公子朝作亂,闕與、葛擘、武安等邑紛紛起兵支持公子朝,公子朝頻繁遣使來魏,訴說與魏交好之意,一旦事成願意割邯鄲為謝。

楚王親帥新軍三萬、銅炮二十門攻陳,楚王子定修書告急,請求魏國出兵援助,並說墨家似有插手,其破城之術迅疾如雷不能擋,背後必有墨家指點。

又有消息傳來,吳起等人已過丹陽,不日將入秦,楚國遣使一同入秦,以修秦楚之好,秦君欲娶楚姬為妃修秦楚之好。

韓國負黍又反,鄭人欲歸負黍於鄭,魏國吞並的酸棗、陽武等鄭人也傳來希望復城於鄭的消息,人心不穩。

這是魏擊上位以來最大的危機,而且在危機竟然是毫無征兆地在一年之內爆發,魏擊已經數日不能寐眠。

文侯之時,雖然也是四面出擊,但是那時候國力正盛,而且魏國率先改革,國力遠勝於別國。

可魏擊繼位之後,文才武略皆不及其父,那些文侯開創的霸業,到了他手中,已然成為一種負擔。

今日又有齊國的急信、費國貴族的請求,這些事聚在一起,讓魏國上下出現了陣陣混亂。

魏擊詢問公叔痤道:「昔日季充君、翟璜為相時,能夠在危機沒有出現的時候就化解。現在您成為了國相,國家出現了這樣的局面,難道您不應該為寡人分憂嗎?」

公叔痤也知道今日的事,也是自己處境的危機。

雖說逼走吳起這件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要不是魏擊不信任這些外姓人,自己如何能有機會上位?

現在魏侯質問自己,仿佛是這都是自己的責任一半,公叔痤心中雖有怨言,可臉上卻不能表露。

他行禮之後道:「事有輕重緩急。這些事不能夠不一一分清。」

「最輕之事,當屬酸棗、陽武鄭人之亂。此事可解,又無需魏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