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再受禪依樣畫葫蘆(三)(1 / 2)

優柔寡斷或者說一定要全部准備充分之後才敢政變、心中一直期待田和早死自己順理成章繼位的田剡,在一眾親信謀士的勸說和逼迫之下,終於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叫人回復田和,說自己身體不適骨髓劇痛,不能夠前往宮室。

隨後開始召集人手,為政變做最後的准備。

…………

臨淄城南門的一處營地內,為數不多的一支臨淄城內的守城炮兵士卒們正在秘密匯集。

幾個人守衛在外面,這一隊士卒的兩個頭目正在和一個人密談。

與之密談的那個人顯然很受那兩個頭目的尊重,說完一些話後,其中的一個頭目明顯有些不高興。

「田剡也不是什么好鳥,田午固然不是東西,可田剡上位就能利齊國萬民了?」

「啊,說好了咱們是要利天下的,怎么,齊國不屬於天下?臨淄不屬於天下?適帥已經到了贏邑,這臨淄城中已無多少兵力,要我說……直接打入臨淄,使得齊地萬民也能同義、平等、兼愛,豈不美哉?何必要支持田剡?」

嘀咕完這些不滿,那個剛剛來到的人正色道:「組織上也有考慮,大局為重。利天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總要有先有後。」

「這一次田剡若是政變,你們便不動聲色地支持,不要暴露。他若攻打宮室,你們只要假意響應即可。」

那頭目一聽組織二字,終於不再作聲。

這幾人原本都是臨淄城的技擊士,勇猛好斗,市井中也曾聞名。

技擊士是齊國的一大特色,亦算是齊國經濟較之西方各國發達的一個佐證,說的好聽點是技擊士,說的不好聽點就是專職的雇佣兵。

後來受墨家在臨淄的地下組織影響,這一群人學了一些操炮之術,又是臨淄的本地人,便成了臨淄城守城炮兵的一部。

這部分人名義上聽命於臨淄,實則卻受泗上墨家的控制,只是平日並不聲張。

他們這些人加入墨家時間已久,但一開始並不順利,或者說墨家並不收他們。

倒不是說他們沒有利天下之心,而是他們的一些想法實在不合墨家的規矩,對於這些人,墨家內部曾嚴重地訓斥過。

說他們最善於搞小團體,激情太盛,卻不講方法,覺得這天下就需要幾個俠客殺幾個人便能成功。

說他們一個個都以為自己精華絕艷,嘴上說什么支持墨家的平等、兼愛,實則卻是覺得高人一等,想著自己才華遠勝庶民,覺得那萬千庶民等著自己去拯救。

說他們根本不會斗爭,只能想到最簡單的刺殺、殺人、行義、任俠,聽起來極美,實則效果遠不如一個個蹲在村社教授民眾識字的人。

並說他們寧可悲壯的去死、也不願意平淡無趣的勝利。並直接說他們這些市井俠客們喜歡的是悲壯的美,所以他們喜歡的只是悲壯,而非勝利雲雲。

墨家不缺那些富有激情之人,但墨家至今為止的勝利,依靠的是當年商丘改組之後的種種規矩,所以對於這些市井間的游俠,除非他們認同了墨家的規矩,否則並不接受。

這樣扎心的話,雖然是墨家內部都認同的,但也並不好直接批評他們,只能講究方式方法。

好在這幾年的時間,臨淄本地地下組織的領導人是個老墨者,論及市井中的名聲鎮得住、論及才華才能高出許多,又慢慢調教,總算是將這些人收服。

即便收服,也三五不時地批判一下他們的一些想法。

他們這樣的做法和想法,適合當傳奇傳說,卻不適合大時代的勝利。因為按照他們的想法,再推論下去似乎很容易得出貴族制度本身沒錯,錯的只是那些不好的貴族的結論。

往更嚴重了說,他們其實本身也有貴族情結,覺得天底下的貴族壞透了,自己這些小團體一朝起事,發動刺殺和城邑政變,民眾便會支持,那樣可以直接跳到墨家所謂的樂土,實則本質上也就是自己覺得自己若是貴族能夠一言以定之,必然必現在的這些貴族好。

這樣的人在臨淄不少,也是墨家在市井中名聲極高,但是市井中真正加入墨家的人卻並不是極多的原因,很多人不喜歡墨家內部的規矩,更不喜歡那種無趣平淡的利天下。

聽起來他們和泗上墨家的那些自苦以極派的激進派有些相似,實際上卻又並不是一回事。

好在這些年的教導和調教,如今命令傳下,道理講清楚,這些人總還是遵守的。

如今命令已經傳到,那兩個頭目心中雖然有些不太高興,卻不得不接受,又講了許多道理後,這兩人才漸漸平息了心中的不高興。

來此密談的那人見終於說動,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田和就是靠政變上位的,這些貴族陰謀他浸淫許久,田剡年紀還小,只靠他自己如何能夠成功?我看我們不出手,他定是要敗。」

「你們要記得,這不是為了幫田剡,而是為了利天下的大局。田剡、田午這些人對我們都不重要,沒有他們對我們才重要,但兩人之間的矛盾,我們是要利用的。」

「總不能說我們要一起反對田剡、田午,竟讓兩個人間暫時彌合了矛盾要對付我們吧?」

技擊士的另一個頭目嗯了一聲道:「我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