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節(2 / 2)

情Se搜神記 王亦君 6515 字 2021-01-14

那行人奔得甚快,轉眼就從他們身邊略過。短短一刻鍾時間,竟有四批這般裝束的大漢經過。雨師妾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都是從各地趕來的大荒游俠,去蜃樓城助陣的。

雨師妾右手一彈,將路邊一株梧桐樹打得反彈回來,左手輕輕抓住樹枝,右手五指曲張彈跳,瞬息間便從樹葉中抽出一大團綠絲。王亦君見她手指穿梭不停,抽出一捆又一捆的綠絲,甚為不解,問她她只是笑著不答。

過不多時,「夠啦。」

纖纖素手從綠絲間穿過,也不知使了什么法術,手臂一振,便抖出了一卷青色布匹。

雨師妾歪著頭抿嘴笑道:「我給你做的這件衣服,你可不許丟掉。要是下回我瞧見你穿了其他衣服,我可不睬你啦。」

王亦君方知她是給自己做衣服,笑道:「要是這衣服洗了呢?我豈不是要光屁股?」

雨師妾不理他,三下五除竟真的作出一件衣衫,將王亦君從懷中拖出,套入那衣衫之中,大小肥瘦竟恰恰合適。王亦君嘖嘖稱奇,雨師妾白了他一眼道:「抱了你幾天,連你的尺寸都不知道么?」

兩人相對大笑。王亦君從她溫軟香膩的懷中出來,不知怎地,竟隱隱悵然若失。

兩人整頓衣冠,騎在龍獸上繼續前行。日落時,兩人來到驛站。那驛站頗大,有兩層樓,俱是用金剛木建成,倒象是一個城堡。門外栓了百余匹龍馬,里面人聲鼎沸,甚是熱鬧。

雨師妾嫋嫋娜娜地走了進去,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牽著王亦君的手,徑直到角落里的空位坐下。男孩已經數日未曾好好吃過東西,酒菜一上來,便風卷殘雲,狼吞虎咽。雨師妾瞧得吃吃而笑。王亦君被十五道真氣沖透經脈,又擴張肌肉骨骼,雖然眼下肌肉恢復原狀,但所需能量卻大大激增,是以胃口更增。雨師妾心想,「倘若能永遠這么待在他身邊,瞧他這么吃我燒的飯,什么雨師國主、水族亞聖,我全不做啦。」

想得不由痴了。

那些漢子說話間談到蜃樓城的形勢,王亦君聽了一陣,大約知曉了全局。蜃樓城是東海灣的一個島城,海上已被水妖包圍,切斷海路,陸上又盡是水妖的阻兵,木族城境連日封閉,禁止交通。蜃樓城已經是重兵圍困下的孤島。但這些人明知前途凶險,仍是義無返顧的前去增援,這份俠義委實難得。王亦君不由對他們增加了許多好感。

接著又有人講到與朝陽谷水妖激斗,危急之際被一個白發男子所救,那白發男子帶著一個小女孩,腰間插了一支珊瑚笛子,竟有六成|人都受了白發男子的援助。王亦君心想:「這人腰間插了一支笛子,倒和我是同好。」

忽見雨師妾滿臉奇怪的神色,眼波流轉,似笑非笑的想著什么,頗為好奇,問道:「雨師妹子,你在想什么?」

雨師妾吃吃笑道:「沒什么。」

此時外面忽然卷起一陣狂風,窗戶乒乓大作。窗外烏雲蔽月,樹影搖曳。龍馬驚嘶不已。眾人紛紛起身,面面相覷,難道是水妖追來了嗎?過了片刻,大門吱呀一聲推開,一個青衫漢子牽著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孩的手走了進來。那男子長長的白發束於腦後,面目清俊,兩條八字胡俊逸挺秀,滿臉蕭索寂寞,青衫鼓舞,腰間斜斜插了一支珊瑚笛子。

廳里鴉雀無聲,眾人目瞪口呆的瞧著那白發男子,王亦君心想:「難道這便是他們所說的白發人么?這可巧了,說到便到。」

見他雖然落寞憔悴,但眉目之間有說不出的高貴之氣,令人不敢逼視。那小女孩冰雪雕琢,小仙女一般,雙眼滴溜溜的四下轉動,牽著白發男子男子的手,左顧右盼,對眾人的表情似乎覺得頗有有趣。

那白發男子眼光一轉,恰好朝王亦君這里望來。目光如電,停在雨師妾的臉上,突然顯出微微驚詫的神色,稍縱即逝。王亦君心中一動,眼角余光處看見雨師妾正笑吟吟地盯著那男子。

白發男子拉著小女孩,徑直走到王亦君桌前,坐了下來。雨師妾目光溫柔如水,「好久不見。」

那白發男子也微笑道:「好久不見。」

他笑起來的時候胡子微微上翹,雖然臉容落寞依舊,但如陽光乍現,溫暖燦爛。

王亦君心中又驚又奇,「難道他們二人早就認識么?瞧雨師妾這般歡喜的模樣,難道竟是舊相好?」

心中突然感到酸溜溜的一陣疼痛。眾人心中驚懼遠勝王亦君,這白發男子倘若與這水族妖女是故交,那么豈不是成了他們的敵人么?此人武功法術深不可測,是友則大福,是敵則大禍。

那小女孩似乎對雨師妾頗為不喜,皺著眉頭道:「你是誰?是我爹爹的老相好么?」

眾人均豎長了耳朵。

雨師妾一楞,笑得花枝亂顫,朝白發男子道:「這是你女兒么?年紀小小便曉得吃醋啦。」

那小女孩哼了一聲,指著王亦君道:「他才吃醋呢。他瞧著我爹爹的時候,渾身都冒酸氣。」

王亦君一口酒噴了出來,灑了自己一身,忙不迭的擦拭。雨師妾格格嬌笑,素手悄悄捏了一把王亦君的大腿,笑道:「是么?我可沒瞧出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翻了翻白眼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白發男子拍拍她的頭,道:「管教無方,對她太過遷就,就成了這刁蠻性子。」

雨師妾笑道:「你對女孩還是這般束手無策,當年這樣,現下對自己女兒還是這樣。」

她湊到王亦君耳邊,柔聲道:「小傻蛋,他可是我青梅竹馬的老相識,你別喝醋,只管喝酒。」

王亦君被那女孩當面拆穿,頗為狼狽,聽得此言,臉上微紅。

廳內眾游俠見他們四人低聲談笑,似乎頗為親密,尤其瞧那妖女時而與少年耳鬢廝磨,時而與那白發男子眉目傳情,心中均是大大不安。雖然水族龍女的威名如雷貫耳,但未親眼目睹,故而還不如何畏懼,但那白發男子神鬼莫測的功夫,卻是歷歷在目,想不敬畏都難。

眾人正心中揣揣,忽然又聽見窗外狂風大作,樹木傾倒,遠遠傳來急促的蹄聲,門外龍馬驚嘶陣陣,突然一陣狂風卷了進來,驛站的燭燈全滅了。王亦君心想雨師妾與自己坐在一旁,豈不是讓她為難么?轉頭看她,燭光下她的臉艷若桃李,水汪汪的眼睛正溫柔地凝望著自己,對周遭一切充耳不聞,嘴角眉梢滿是濃情蜜意。

蹄聲如暴雨般卷席而來,狂風卷舞,燭火明滅不定,眾游俠屏息凝神,手依舊按在刀柄上,掌心滿是汗水。

門前黑影層層掠過,獸吼馬嘶,半晌才停息下來。轉眼間水族數百人便將這驛站團團圍住。

琴聲突頓,響起一個蒼老而陰冷的聲音,「六侄子,三叔不遠千里來看你,也不出來迎接么?」

果然是科沙度的聲音。「十二年前我與科家已經恩斷情絕,三叔難道忘了么?」

水族游俠中有人失聲叫了出來,「科汗淮!斷浪刀科汗淮!」

聽得此語,眾人無不聳然動容,先前的諸多困惑也一掃而空。

斷浪刀科汗淮十年前是大荒無人不知的名字,水族青年一輩中超一流高手。年僅二十時,便以一記「斷浪狂刀」擊敗當時風頭極健的火族第二高手刑天;並曾在三天內孤身連敗火族四大世家十六位高手、三位法術師,被譽為「大荒五十年後第一人」是水族年青一輩中偶像。科汗淮身為水族七大世家科家的年輕一代翹楚,被水族寄以厚望。黑帝破例出關,親自召見他,御封為龍牙侯,並要將次女下嫁,風頭之盛,一時無倆,聲望直追水族四大法術師。豈料他竟然辭婚不娶,掛冠而去。科家大怒,族中長老逼他為駙馬,他堅決不從。雖然黑帝寬厚,不以為忤,但他卻因此被科家所惡。大荒五七四年,水族羽馬城反對大法術師燭龍,被定為亂黨。水族圍剿羽馬城,科汗淮本為右軍使,但他卻下令三軍,辟易千里,讓羽馬城眾人從容離去。燭龍盛怒之下,奪其官爵,削為平民。科家更是借此將他逐出家門。此後科汗淮行蹤不定,成為水族游俠。兩年間傳聞他降伏一百三十一只靈獸,四處行俠仗義,擊敗五族中諸多行為不端的高手。大荒五七六年,應邀參加金族聖女西王母的蟠桃會後,他在昆侖山頂消失,從此杳無音信。

大荒中關於他的傳聞有很多,但大多都是說他在蟠桃會後,被水族八大高手圍攻,已葬身昆侖。今日這些游俠中雖然也有見過科汗淮的,但他當年風流倜儻,喜穿烏金長衫,腰掛六尺長的斷浪刀,絕不似今日模樣。

是以竟沒有人認出。眾人均想:「不知他為何頭發盡白?又為何不再用斷浪刀,而改用笛子?」

科沙度心中大怒,眯起雙眼,「六侄子,十年不見,你這胳膊肘外拐的毛病怎么還是沒能改上一改?燭真神寬厚慈悲,特赦你返回水族,官爵復位,俸祿雙倍,這等機會可是千年一遇。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你女兒著想吧?」

話中威脅之意暴露無遺,眾人聽了無不激憤,卻聽那小女孩嗤嗤的笑聲,「我可不想回什么北單山,和你住一塊兒,瞧著你連飯都吃不下去呢。」

科沙度冷冷一笑,「你的臭脾氣當真是一點也沒變。燭真神的脾氣你也知道,非友即敵。既然你執意與本族相抗,幫著外人說話,那我們也沒有法子。三叔仁至義盡,你自己多保重吧。兩天之後,朝陽谷便要與蜃樓城開戰。這條道路已經封鎖,這驛站天亮以前將被夷為平地。」

轉身朝雨師妾躬身,「龍姑,屬下先行告退。」

雨師妾還未說話,卻聽見王亦君冷冷的聲音,「且慢。」

眾人朝王亦君身上望去,不知這少年是何方神聖,突然大喇喇的說話。科沙度心想瞧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來。當下回身冷冷地瞧著他。王亦君聽科沙度喋喋不休說了半晌,威逼利誘,盡是要讓科汗淮轉投水族,不幫著蜃樓城,心中老大不耐,再聽到他口吐狂言,要將這里夷為平地,更是心頭火起,「他奶奶的,不出點鎮得住場面的東西,還壓不了他這猖狂之氣。」

王亦君挑了挑眉毛,「少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這夷平驛站,攻打蜃樓城的命令,是你下的呢?還是水族燭真神下的?」

「老夫可沒這權力,自然是燭真神。」

「不知是燭真神大呢?還是神帝大?」

科沙度微微一楞,「神帝大。」

王亦君哈哈大笑,「不知道科老爺子識不識得字,認不認得這個牌子呢?」

從懷中緩緩掏出神木令,高舉過頭。

廳中眾人無不吃驚,「神木令!」

王亦君突然厲聲道:「見此神令,如帝親臨!科老妖,還不跪下聽旨!」

科沙度措手不及,只得通的一聲跪了下來,心中驚疑之極,轉過千百個念頭:「這小子怎會有神木令?是了,難道在玉屏山上,藏在院中的神秘人竟是神帝么?」

臉色登時慘白,說不出的難看。

見科老妖跪立當場,形勢急轉而下,眾人心中無不大快,但沒有一人敢笑出聲來,心中均是驚喜困惑不已:「這少年是誰?為何竟有神木令?」

王亦君嘴角微笑,口中卻依然厲聲道:「神帝有令,水族所有軍隊立即退回自己領地,永不進攻蜃樓城。敢違抗者,五族一同討伐!」

科沙度大驚,又聽到王亦君懶洋洋的聲音:「科老妖,聽明白了么?還不領旨?」

他只得伏地磕頭領旨,緩緩站了起來。群雄大喜,微笑相望。

王亦君眼見自己一出手,便化解了一場浩劫,心中得意,「行啦,你退下吧,趕緊帶著水妖走得越遠越好。本少爺要吃飯啦,瞧見你便大大破壞胃口。」

一邊朝那小女孩擠眼微笑。小女孩格格笑個不停。科沙度心中怒極,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轉身走了出去。群雄轟然大笑。

窗外蹄聲驟響,人影閃動,轉瞬間偃旗息鼓走了個干干凈凈。群雄歡欣鼓舞,極為振奮。紛紛上前向王亦君行禮,王亦君一生中還從未象今日這般受眾人矚目,心中得意,偷眼望去,瞧見雨師妾掩著嘴吃吃而笑。「蜃樓城真是得道多助,想不到連神帝也出面幫忙。不知少俠怎生稱呼?」

王亦君頗有些不好意思,報了姓名,於是眾人紛紛以「王少俠」稱呼,一時間弄得他面皮微紅,連忙喝酒掩飾。突然想起雨師妾,轉身四下尋找,卻見她俏生生站在屋角,燭光黯淡,瞧不見她的臉容,只看見紅發飄舞,赤足如雪。

王亦君心中一盪,朝她走去。雨師妾瞧他滿臉通紅的走來,心想:「這個小傻蛋已經亮出了神木令,那就是與水族勢不兩立啦。終於到了相別的時候,從今往後,我還能再見著他,和他這般親熱的說話嗎?」

想起這幾日肌膚相親,朝夕相對,從今後相見渺茫,心中又如刀絞一般,淚水再也禁不住,奪眶而出。

燭光將她的俏臉映得明明滅滅,一顆淚珠晶瑩剔透,懸掛在下巴上盈盈欲墜。王亦君心中疼惜,伸手去擦拭,「眼淚袋子,怎么又掉淚啦?」

雨師妾撲哧一笑,纖指將眼淚撥落,流到掌心。她將手掌張開,淚珠在掌心微微晃動,突然掌心騰起絲絲白氣,那滴淚珠變成一顆珍珠也似的透明珠子。雨師妾從頭上輕輕拔下一根紅發,從那淚珠間穿過,串成鏈子,然後替王亦君掛在脖頸上。

王亦君笑道:「這是什么?」

雨師妾低聲道:「小傻蛋,這是姐姐為你流的眼淚。只要今後你能日夜掛在胸前,姐姐便歡喜不盡啦。」

王亦君明白她是在與自己告別,心中大痛,酒意全消,緊緊抓住她的素手,想說話腦中卻一片混亂,什么也說不出來。

雨師妾強忍心中的酸痛,微笑道:「小傻瓜,你都將神木令亮出來,從今往後,姐姐可是你的敵人啦。」

她朝科汗淮瞧了一眼,他與那小女孩正盯著他們。雨師妾臉上緋紅,「我已經和科大哥說過了,他這一路上會好好保護你。到了蜃樓城,他會教你御氣調息的法子,你好好練,將這體內的真氣都化解了,那時就有本事啦。」

王亦君悵然道:「我還能見到你么?」

雨師妾格格一笑:「要是你想姐姐了,可以偷偷到雨師國來找呀,你不是有一本《大荒經》么?」

王亦君點頭,忽然望著她耳上的催|情蛇笑道:「這兩條蛇可別再隨便飛來飛去亂咬人啦。倘若遇到別人,可沒我這般老實。」

雨師妾吃吃而笑:「小傻蛋,你吃醋么?」

她的咬了咬嘴唇,眼波一片迷蒙,竟比美酒還要醉人,柔聲道:「江湖險惡,你多保重。」

紅唇如花,輕輕壓在王亦君的唇上。

王亦君心中一片迷茫,忽然想起仙女姐姐在與他離別之時說的也是相似的話,眼前美人如玉,吹氣如蘭,櫻唇輾轉,丁香暗渡,他突然心想:「我究竟是喜歡這個妖女多一些呢?還是喜歡仙女姐姐多些?」

腦中混亂,一時竟無法呼吸。

那香甜的唇瓣驀然離去,纖纖玉手也從自己手中抽離。耳邊聽到雨師妾銀鈴般的笑聲,只見她紅發飄舞,衣袂如飛,剎那間便到了門外。龍獸嘶吼,蹄聲如雨,瞬息遠去。王亦君追到門邊,屋內人聲鼎沸,杯盞碰錯,屋外風吹樹浪,月隱黑雲,人影全無。只有一縷幽香猶在懷中。

夜風陰冷,烏雲聚散,雨師妾騎著象龍獸電也似的狂奔,面頰冰冷,珠淚縱橫。直到奔離驛站數十里處,她才放任自己肆意地哭出來。心中難過悲痛,竟遠盛於自己的預估。十年前那人拋離自己,絕情遠去時,她也如今日這般傷心。她原以為自己的眼淚已於那時流盡,想不到十年之後,自己竟又為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如此難過。所不同之處,當日是那人悄然離去,而今日卻是她自己抽身而退。

以她脾性,斷斷不會讓自己心愛之物徒然失去。但不知為何,始終未曾想過將王亦君強留身邊,帶回雨師國去。自己宮中的數十男嬪,不都是這般擄去的么?與王亦君在一起時,只盼著他能快樂,他笑了,她比他還要歡喜;他難過了,她比他還要傷心。

這感情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不可思議,短短三天內便情根深種,不能自已。難道是因他身上那魔魅的氣味么?還是上蒼注定他是她的第二次劫難呢?在驛站中瞧著眾人將他蜂擁,意氣風發之時,她突然覺得自己距離他好生遙遠,仿佛他注定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這種宿命的無奈竟比被拋離更令她疼不可抑。原想與他一道渡過難忘的最後一夜,但她於那刻發覺,倘若自己在他身邊待到翌日黎明,她將再無法離去。她的命運會不會比這十年更為悲慘呢?咸澀的淚水流過面頰,滋潤著她的嘴唇。王亦君的氣息還在唇間纏繞,但是明日這味道將逐漸淡去,終將消失甚至無法記憶。想到此處她心中更為難過,猛地一拍龍獸,龍獸嘶吼,狂奔而去。

燭火搖曳,那顆淚珠在燭光下剔透欲滴,王亦君輕輕撫摩著,心中依舊是迷茫一片。忽然瞧見那小女孩手托著腮,饒有興味的盯著他看,大眼撲閃撲閃,滿臉盡是狡獪的微笑。王亦君臉上一紅,「你笑什么?」

小女孩道:「我左瞧右瞧也瞧不出你好在哪里,怎地她就那么喜歡你?哎,女人心海底針。」

科汗淮叱道:「纖纖,你小女孩家知道什么。」

那女孩纖纖道:「我可不小啦。再說這家伙又有多大?那還不是和爹爹的老相好又親又抱的么?」

科汗淮拿她沒轍,只有苦笑,朝著王亦君搖頭道:「小兄弟,小女素來口不擇言,你只當沒聽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