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節(2 / 2)

情Se搜神記 王亦君 6474 字 2021-01-14

想到適才分別之時,真珠那依依難舍的溫柔姿態,王亦君也不禁有些砰然。若非此行險惡,他還真難以拒絕。

「女人心,海底針。偏偏你又象磁石一般。要想大海撈針容易,從你這里搶過來就難嘍。」

周遭四個美女格格嬌笑,媚眼橫飛瞟著王亦君吃吃而笑。倒真象鐵針遇石,想要依附而上。

正談笑間,忽然平空響起一聲驚雷,眾女花容失色,尖叫連連。六只海龍昂首驚嘶,撲翼不前。六侯爺那玩世不恭的臉上露出少有的凝重神色,「閉耳潛行。」

眾人領命,紛紛以海蠶絲塞住耳朵,並互相封點||穴脈,暫時失聰。便連那海龍獸,也蒙上黑色頭套,塞住雙耳。

准備完畢之後,一行人方才潛入海中,朝著流波山方向勻速行進。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王亦君等人已到流波山島附近海域之內,當下緩緩上升。方甫露出水面,便聞得狂雷霹靂般的吼聲,雖然雙耳塞住,封閉||穴脈,仍是震耳欲聾。

前方十余里處,一座孤島桀然聳立,山勢險峻陡峭,兀石嶙峋,光禿禿的石崖上,只有一株青松傲然挺拔。

那陣陣風雷巨響,便是從那山中傳出。三十里外,百余艘船艦橫海環繞,船上旌旗招展鼓舞,盡是「玄水」二字。一艘最大的戰艦上,主旗獵獵,船舷百桿戰旗上金字眩然,「水娘子」三字歷歷分明。

王亦君接過千里鏡,凝神眺望。只見那主艦指揮台上,一男一女巍然而坐。那男的是一個白發老者,仙風道骨,須眉飄飄,手中一個青銅鏡滴溜溜地在指間旋轉。那女子也正以千里鏡眺望他們,緩緩地放下筒鏡,水彎彎的月牙眼秋波盪漾,艷若桃李的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微笑。

「王磁石,這根針還是不要吸的為妙。這可是一根劇毒的母王蜂針哪。這女人芳名姬淚垂,外號水娘子。據說多情的很,只要她的姘頭死了,一定要落淚不已。只可惜她的姘頭都是被她殺死的。嘿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那個老頭又是誰?」

六侯爺眯起眼,「此人更為厲害。叫做「萬獸無韁」百里春秋。是水妖十大幻法師之一,妖法厲害的緊。最為擅長的,便是馴服天下靈獸,所以才有這么一個外號。單就馴獸而論,他可以和水妖龍女雨師妾、火族祝融並稱天下第一。」

王亦君聽見雨師妾三字,登時心潮激盪,「一別四年,不知她怎樣了。」

六侯爺見他悵然若失,只道他在苦思良策,便住口不語。當是時,號角悠揚,百余艘戰艦上齊齊射出無數火箭,在碧空上拖過千萬道紅線,呼嘯破風,接連不斷地射到島上。頃刻之間,島上火光沖天,石山灌木,盡皆陷於火海之中。

百里春秋迎風昂立,手中春秋鏡閃閃擺動,一道刺眼的金光電射而出,照在流波山上,所映射之處,火勢突增,烈焰滔天。那火海之中驀地傳出驚天動地的狂吼聲,猶如百聲春雷同時在耳邊奏響。猛然間,一道黑影從火光中高高躍起,劃過一道圓弧,在半空中突然頓住。

黑影背光,瞧不仔細,只看見巨大的黑色輪廓橫空掠過,突然周身閃起刺眼的光芒。剎那之間狂風大作,閃電陡然劈落。滾雷聲聲,在天際響起。天地突暗,烏雲滾滾,冷意森森。那夔牛在空中昂首怒吼,海上登時炸起六七丈高的巨浪,將一艘水妖戰艦掀翻。

空中烏雲沈甸甸的壓將下來,仿佛就在頭頂,觸手可及。閃電雪亮,照得分明,那夔牛長約三丈,通體青灰,形如野牛而無角,只有一只粗壯的後腿。眼珠血紅,光芒四射,似乎憤怒已極。

在空中停頓了片刻,又是一聲裂石崩雲的怒吼,雷聲轟隆,天昏地暗,暴雨嘩啦啦的傾瀉而下,流波山上的火光逐漸熄滅。那夔牛猛然躍入洶涌波濤之中,海水立時四下炸將開來,十余丈高的波浪瞬息翻涌,如道道巨牆以閃電般的速度朝四周推進。水妖戰船跌宕搖擺,眼看便要被巨浪吞沒。

姬淚垂嬌叱一聲,「定海神珠!」

手指彈舞,一道白芒劃過漆黑的天幕,電光石火,沒入怒浪狂濤之中。

突然之間,隱隱有白光沖天而起,那十余丈高的水牆登時崩塌回落。

「那是什么?」

六侯爺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北海水族神器,定海珠。可以將海水吸納,隨時釋放。倘若沒有定海珠,他們怎敢來收伏夔牛?」

話音未落,那道白光又沖天飛起,呼呼旋轉,回到姬淚垂手中。

那夔牛入海之後再不出來,水妖戰船層層推進。幾艘戰艦從龍族群雄身邊駛過,仰頭上望,眾水妖鐵盔罩耳,全身勁裝,彎弓搭箭,只待夔牛出現。王亦君與六侯爺忽覺戰車搖晃,突然被掀了起來,海龍嘶鳴,眾騎兵也是失聲驚呼。眾人轉身四顧,這才發覺自己已在一個巨大的漁網之中。

漁網堅韌,閃閃發亮,乃是以北海冰蠶絲所織。冰蠶絲上也不知塗了什么物事,極是黏粘,海龍被纏住,再也掙脫不開。定睛一看,冰蠶絲上盡是細小的銀色小蟲,迅速蠕動。那海木蠶蟲乃是北海深處的蟲子,只要依附到魚蝦身上,立時分泌極為黏粘之物,溶入其體內,食血吸髓,極為可怖。

冰蠶網的稍端系在諸戰船的船尾回輪上,正不斷地拉攏收起。敢情百余艘戰船撒開巨網,將夔牛趕入海中之後,便逐步收縮、拉攏。這方法雖然簡單,卻是極為有效。王亦君等人惟有棄海龍、戰車,躍出漁網,跳入海水之中。

忽聽一聲狂吼,海浪激濺,夔牛沖天躍起。閃電中眾人看得清晰,它的獨腿上已被冰蠶絲纏住,無數的海木蠶蟲吸附在它的腳上,無法甩脫。水妖齊聲歡呼,紛紛收網。

狂風暴雨之中,一人騎著鳳尾龍橫空掠過,手中青銅鏡高舉過頭,亮起一道眩目的金光,照在夔牛的頭上。

夔牛火紅的雙目在金光中交織著憤怒、悲傷、恐懼、無助、彷徨,仰頭狂嘯,吼聲凄厲。王亦君瞧見夔牛的眼神,心中大震。不知為何,剎那間他竟宛如讀懂了夔牛的心情。無辜受戮,絕境彷徨。

百里春秋在鳳尾龍上閉目念訣,嘴露微笑。意念如潮,滔滔不絕,順著那道金光直破夔牛魂靈深處。那夔牛果然極為凶猛,頑抗不休,魂靈掙扎跳躍,沖撞攻擊,在他的意念力下殊死戰斗。

突然一道銀光一閃,沒入夔牛肩胛之中。那夔牛痛極狂吼,驚雷駭浪,氣勢滔滔。百里春秋雖被那聲浪震得難受,卻乘著夔牛精神分散之機破隙而入,剎那間將其控制,猛然向春秋鏡內吸去。夔牛悲吼聲中,一點一點地被那金光吸起,緩緩移動。

百里春秋見勝券在握,舒了一口氣,回頭望去,只見姬淚垂倚立船頭,手持霹靂弓,朝他淡然一笑。知道是她以玄冰箭破入夔牛體內,亂其心志。突聽一人冷冷道:「對一只野獸也這般卑劣奸詐、不折手段,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羞恥之心嗎?」

那聲音低沈憤怒,字字清晰,在暴雨雷鳴中傳來,隱隱夾帶雷霆之威。

循聲望去,一個青衣少年踏波破浪,御風而來。俊秀挺拔,衣袂飄飛,宛如海上仙人。但那眉目之間卻是說不出的憤怒,殺氣迎風,凜冽逼人。姬淚垂站立船頭凝望這少年,適才在千里鏡中瞧見他與龍族群雄之時,便有一個奇怪的感覺。這個少年絕對不同凡響。他與那號稱海外第一風流人物的六侯爺並肩而立,神采風姿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百里春秋與夔牛的念力之戰已到關鍵時刻,只需再凝聚意念,一盞茶內便可將其收伏。當下對姬淚垂使了個眼色,閉目聚意,心無旁騖,將夔牛吸向春秋鏡中。姬淚垂令旗飛舞,登時箭如雨下,石如飛蝗,朝王亦君射去。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充滿了嘲諷與輕蔑,第一枝箭矢射到他身上時,突然青光爆綻,宛如一朵巨大的花瞬間怒放。頃刻間,萬千箭矢觸光彈射,仿佛雨絲倒竄,銀蛇亂舞。

王亦君飄飄若仙,在風雷雨浪之中踏步穿行,箭矢辟易,雷電失色。姬淚垂的心驀地劇烈跳動起來,這少年憤怒的眼神、冷淡的微笑、宛若天人的凜凜神威,忽然之間比這電閃雷鳴,比這夔牛怒吼還要深刻強烈,直破她的心中。她手扶船舷,一股麻癢的熱浪從丹田輾轉全身,妖艷的臉上泛起奇異的緋紅。她微笑著咬緊銀牙,突然好想將這少年勒在懷中,咬得粉碎。這個念頭方甫閃起,便令她興奮得渾身戰抖,猛然挽弓搭箭,「嗖」的一聲,朝王亦君狂飆電射。

玄冰箭嗚嗚作響,在風中旋轉飛行,挾起一道凌厲已極的氣旋,閃電般射到。眾多水妖紛紛從船上躍下,駕駛小船,吶喊呼嘯,朝王亦君蜂擁而去。他不退反進,身形更快,如狂風般迎進。手指一彈,一道碧光激射而出。那氣旋玄冰箭突然一頓,由箭簇朝後裂開,瞬息間變為八瓣,彈入風中,轉眼不知西東。

眾人紛紛色變,姬淚垂只覺那股既麻且癢的熱浪直沖頭頂,心中狂躁不能自抑,猛地將那定海神珠含入口中,清涼遍體,欲念全消。但那嘴角的莫測笑意卻越來越深。

那夔牛悲吼之聲越近低沈,在金光中輾轉掙扎,眼看便要被納入春秋鏡里。王亦君凝神涌泉,真氣旋舞於腳底,閃電般朝百里春秋沖去。快船縱橫,無數水妖乘浪阻住去路。箭矢迎面激射,長矛戈刀,四面八方圍攻而來。

卻見王亦君光芒卷舞,真氣縱橫,「嗆然」一聲,斷劍出鞘,一道白光閃電般劈入萬傾波濤,遠遠望去,仿佛那海面也被剎那劈為兩半。濤聲轟隆,浪花沿著白光兩翼激卷而起。數十艘小船或被劍氣粉碎,或被巨浪掀翻,悲聲慘呼,不絕於耳。

王亦君只覺那真氣如長虹貫日,破體而去,這一剎那,仿佛自己也不能控制,身不由己,隨著那斷劍凌空飛起,狂飆掠進。眼見與百里春秋只有七丈之遙,嘯聲中,手腕一抖,斷劍脫手飛出。那斷劍突然光芒四射,一聲怒吼,一只似龍似鹿的怪獸從劍中飛出,在空中昂首奮蹄,朝百里春秋撲去。

百里春秋與夔牛苦苦糾纏,即將大功告成,卻感覺到那股凌厲的殺氣急速挺進,心中驚怒,不知那姬淚垂緣何遲遲不動手。怪叫聲中,某物疾撲而來。心中驚駭,意念為之稍潰,那夔牛立時怒吼著朝後退了幾尺。他立刻凝神聚意,意念如繩,將夔牛周身縛住。左手屈指微彈,真氣勁射。

白龍鹿被那真氣擊中,痛吼一聲,高高躍起。但那斷劍卻如急電般從後射到,劍氣破風,「嗤」的將衣袖洞穿一個小孔。百里春秋大駭,張開雙眼,見那斷劍青光舞動,徑刺自己眉心。立時右手微移,春秋鏡金光若電,猛地擊在斷劍劍鋒。鏗然龍吟,光芒四濺,那斷劍沖天飛起,在空中盤旋。春秋鏡既已移開,夔牛乘勢逃脫,狂吼聲中落入滔滔怒浪。

王亦君正要御使斷劍,凌空進擊,忽然看見四周海水飛濺,千萬顆水珠筆直跳起,宛如無數珍珠倏然串在一處,回旋流舞,變成一道熒光閃動的水帶,猛地卷了上來。措手不及之下,王亦君雙掌翻飛,真氣如風狂舞,將那水帶吹成萬千水珠。

但那千萬顆水珠在黑暗中粲然生光,驀地又聚合為帶,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王亦君周身緊緊纏住。忽聽右側船頭,傳來清脆如泉的笑聲,「管你是龍是蝦,到了我這網里還想出得去么?」

那笑聲雖然甜美,卻說不出的冰寒陰冷,又隱隱帶著說不出的黑暗的喜悅。循聲望去,眼如月眉,艷若桃李,正是水娘子姬淚垂。

她適才隱忍不發,便是等待最佳時機,務求一擊必中。王亦君奔襲突圍,直至傾力擲出斷劍,難免真氣有些續接不上。她便乘隙施放水帶,將其束縛。姬淚垂的水帶是其稱雄大荒的三大法寶之一,歸根結底,仍是借助沈於體內的定海神珠,釋放玄水法術,以神器、真氣御使水珠為帶,聚散無形,分合隨心。

王亦君只覺那水帶纏繞,奔轉不息,剎那之間便將自己全身緊縛。當下意如明月,真氣如潮,瞬間怒放,想要將那水帶崩散。豈料那水帶柔韌無匹,縱被真氣迸裂,立時復合凝聚,緊箍之意更盛於前。一時之間,被那水帶箍得動彈不得。

百里春秋功虧一簣,惱羞成怒,春秋鏡金光眩然,筆直地照在王亦君的臉上。王亦君只覺得光芒耀眼,劇痛攻心,仿佛一把利刃當頭劈入,直至心骨,登時眼前一片混沌。恍惚之間,瞧見無數的凶狂猛獸從那金光之中狂奔而出,咆哮嘶吼,巨口獠牙交替咬下。意念仿佛被無數獠牙、無數利爪撕扯得粉碎,又有一股極強的渦旋吸力將自己連根拔起,朝那春秋鏡中吸去。

龍族群雄驚怒失色,只見王亦君全身動彈不得,滿臉痛苦,被那束金光硬生生拔起,一寸一寸地朝鏡中移去。那白龍鹿怒嘶長鳴,旋風般撞向百里春秋,卻被水娘子玄冰箭倏然射穿肋腹,悲鳴著掉入海中,被冰蠶絲纏住。海木蠶蟲瞬息附上身去。

忽見海水迸涌,光芒四射,夔牛狂吼著一躍而出,也朝那百里春秋猛撞而去。巨口開處,一道雪亮的閃電陡然劈出!百里春秋卻不敢直攫其鋒,衣衫飄舞,霍然避開。那夔牛悲聲怒吼,忽然轉身撲入那金光之中。「轟」然巨響,金光陡然被夔牛切斷,王亦君立時朝下墜落。

迷迷蒙蒙之中,王亦君瞧見夔牛悲鳴著被那金光朝鏡中吸去,那雙火眼始終望著自己,瀅光眩然,又是感激又是憤怒又是哀傷。「伏獸的根本之道,在於與它心智相通」在這剎那之間,他似乎與夔牛靈意相通,能夠感覺到它的呼吸、它的憤怒和那驕傲狂野、勇猛不羈的靈魂。

王亦君急速下墜,夔牛那感激、憤怒、哀傷的眼神,令他驀地從混沌中清醒。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反而突然放松下來。原先那憤怒奔騰的情緒瞬息間又化為從容不迫的念力。水帶在周身循環流轉,越縛越緊,他的意念可以感受到那顆顆水珠旋轉奔流,相互激撞的微小聲音。他突然靈機一動,當下精神大振,凝神聚意,辨析那水帶流轉的方向與力道。

磅礴真氣隨著體外水帶的流轉方向飛速旋轉,身體也隨之旋轉。那水帶困縛壓迫之力登時傾消大半。越轉越快,剎那之間便已超過那水帶的轉速,反而以他的氣海為軸心,由內朝外,帶動水帶急速飛旋。

姬淚垂心中驚異,臉上卻依舊是那妖嬈陰冷的笑容。真氣運轉,腹內定海神珠突然飛速逆向急旋,波濤洶涌,海水飛聚,登時又形成更為渾厚的水帶。王亦君也立即隨之逆轉真氣,身體反向旋轉,剎那間借著定海神珠的旋轉真氣,如陀螺般朝她飛旋而來。

姬淚垂只覺體內定海珠越轉越快,逐漸為王亦君的節奏所控制。驚怒之下,便想挽弓取箭,將他射死。但自己的真氣仿佛剎那間被吸入定海珠,又順著那旋轉真氣被抽納到王亦君體內一般,渾身酸軟無力,連箭都拔不出匣來。

王亦君如颶風般卷舞奔掠,轉眼間便沖到水妖主艦船頭。姬淚垂眼前一花,身不由己地離地而起,被吸入那水帶漩渦之中。「借你嘴唇一用。」

話音未落,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溫暖的嘴唇立時壓到她的唇上,舌頭頂開她的貝齒。

一道強霸已極的真氣從她的口中涌入,姬淚垂又驚又怒,隱隱之中又有說不出的歡悅。腦中一片混亂。黑暗中,那暴虐干渴的欲念又從腹中洶涌而起,貫穿每一處經脈與肌膚。直想縱聲哭泣,將這少年緊緊抱住,撕咬成碎片粉末。然而全身綿軟,虛脫無力。

恍惚間感到那少年的體內真氣急旋,傳來強大的螺旋吸力,將自己腹內的定海神珠一寸寸地吸起。姬淚垂驀地驚醒,這才明白他的意圖用心。驚怒交集,卻絲毫無計可施。猛然間,定海神珠滑過唇舌,被王亦君倏然吸入。

「好香,多謝了。」

氣旋突止,水帶崩散。姬淚垂急速落下,重重地撞在船板上,周身骨骼疼痛若散。她心中又是羞憤又是驚異,空洞茫然,五臟六腑仿佛被瞬間掏空一般。眼角忽然流出一顆淚來。冰冷的淚水滑過面頰,讓她初次覺得自己如此脆弱。

一擊得手,立時御風轉向,朝著百里春秋與夔牛急速掠去。百里春秋坐在鳳尾龍上,春秋鏡金光眩目,夔牛的頭已被納入鏡中。腳上絞纏的冰蠶絲網也被一點點的拉起。王亦君默念封印訣,白龍鹿從浪中沖天飛起,身上已經附滿海木蠶蟲,悲嘶不已。

一掌拍在它背上,登時將所有海木蠶蟲震得盡數飛出。王亦君毫不停頓,將白龍鹿封印入劍中,繼續踏浪飛奔。與百里春秋相距不過十丈之際,拔出珊瑚笛,以意念感受夔牛的精神,即興吹奏,隨心所欲。

笛聲將強大念力源源不斷地切入夔牛體中,這正是五行法術中皆有的靈犀法術。即感應彼此意念,心智相通,以神器傳達念力,遙相作用。靈犀法術凶險之處,在於感應雙方需完全心智相通,且彼此絕無惡意。否則必受重創,魂飛魄散。

層層巨浪般的真氣移山倒海之勢撞擊而來,沖得百里春秋氣血翻涌。這少年真氣之強,已有領教,但此番力道之強,竟似更勝於前。最為驚駭惱恨之處,笛聲中似乎有一股極強的念力破入春秋鏡的念光,撫摩觸動夔牛業已被春秋鏡鎮住的靈魂,片刻之間,混沌的意念似乎已逐漸蘇醒。

他的念力在水族中可排前十,借這春秋念光鏡的威力,又增加三倍有余。以如許強勁的念力,竟似也控制不住那夔牛的復蘇。百里春秋驚怒交集,聚力反擊,手中的春秋鏡竟逐漸抖動起來。那笛聲、吼聲與強大霸烈的真氣交織在一起,互相交扯。

夔牛在春秋鏡金光之中甩頭奮蹄,王亦君灑然而立,悠揚吹笛。而百里春秋身形飄搖不定,春秋鏡在手中微微震動。意念力被那交叉匯合的兩道念力打壓得寸寸退卻,夔牛的魂靈就這般一點一點地從他的掌控中滑落出去。

突然之間,聽到那夔牛一聲震天裂地的怒吼,春秋鏡劇烈震動,險些脫手飛出。百里春秋意念瞬息崩潰,感覺到笛聲中那股強大的力量,終於將那夔牛從金光之中硬生生的劈手奪去。夔牛高高躍起,仰頸怒嘯,頃刻間海上波濤狂舞,巨浪滔天。戰艦翻傾,水妖被那吼聲震死落海者不計其數。而那笛聲突然變得歡悅激昂,仿佛碧海晴空,風行萬里。

百里春秋面如槁木,雙目怒火欲噴,卻又驚懼交加。他精擅御獸之術,素以此自傲,但今日竟被這無名小子以笛聲將這夔牛反御而去。羞怒之盛,莫以此為過。「小子,你究竟是何人?」

王亦君傲立於浪尖之上,將那珊瑚笛悠然反轉,斜斜插入腰間,「湯谷城,王亦君。」

是日王亦君在風雷海上縱橫穿行,一舉擊敗姬淚垂,奪得定海神珠;又以「靈犀法術」感應夔牛元神,用自創笛曲擊敗「萬獸無疆」百里春秋,大挫水妖士氣。其後夔牛咆哮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