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節(2 / 2)

情Se搜神記 王亦君 6506 字 2021-01-14

聲音如玉石激撞,說不出的悅耳動聽。武羅仙子乃是土族聖女,素以公正嚴明著稱,居於青要山上,不輕易下山,想不到今夜竟也來到靈山。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土族大軍潮水似地朝兩旁分涌開來,一個淡黃|色豹斑長裳的美貌女子踏空而行,衣帶飄飛,翩然出塵。身後兩個俏麗女童懷抱長劍,御風相隨。

武羅仙子三人御風疾行,剎那之間便已到了這懸崖之上。王亦君當下凝神觀望,見她眉如柳葉,眼似新月,肌膚瑩白如冰雪;雙耳一對金石耳環,燦燦生光;腰肢纖細柔軟,彷佛一只手掌就可以握住一般;嘴角眉梢雖微含笑意,卻有不怒自威的凜然之態。

武羅仙子凝望姬遠玄半晌,微微一笑,「姬公子,此次白大長老代表長老會,請我將你帶回陽虛山。為了避免無辜生靈遭受塗炭,請姬公子隨我走一趟吧!」

姬遠玄正容道:「聖女仙子,姬遠玄清白一身,坦盪無愧,原本應當隨聖女仙子即刻返回陽虛山。但眼下奸賊環伺,父王生死一線,倘若姬遠玄貿然回宮,被定罪問斬是小事,貽誤父王生機卻是萬悔莫及的大事!還請仙子諒解。」

武羅仙子全身一震,沉吟片刻,「姬公子,請隨我來。」

腰肢擺舞,朝著樹林中走去。姬遠玄整理衣裳,隨著那兩個女童大步跟上。

眾人遠遠地瞧見武羅仙子與姬遠玄在密林中傳音對話,姬遠玄面色凝重,侃侃而談;武羅仙子則時而微微搖頭,時而蹙眉不語。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么,但也可料知姬遠玄必是將近日發生之事如實相告,武羅仙子多半只是將信將疑。

過了片刻,武羅仙子與姬遠玄並肩從林中走出。武羅仙子朝眾人微笑道:「武羅告辭了。」

與那兩個女童一起乘風而起,翩翩向山下飄去。月光斜照,山谷如籠輕紗淡煙,朦朧之中,她如夢中仙子,飄然而來,飄然而去。

巫咸、巫彭查明烈煙石體內有一厲害元神。南陽仙子與八郡主因為彼此同出一脈,元神相互契合,在蚩尤離開帝女桑的一瞬間,南陽仙子借八郡主的軀體做為新的封印神器,附著入八郡主身體逃離帝女桑。

所幸這烈煙石乃是天生火靈,可以吸納駕御火屬靈力。只要靈山十巫獨門配制的「天下舞霜丹」鎮住體內熱毒,避免周身經絡被情火和三昧紫火燒壞,然後通過運氣調息,借助「天下舞霜丹」的葯力逐步將情火與三昧紫火化為自己的真氣。而「天下舞霜」自然可以將南陽仙子的元神鎮住,讓她三年五載無法醒轉,等她醒來之時,早就被烈煙石的元神吸納得一干二凈了。

但巫咸、巫彭的「天下舞霜丹」還差了兩味葯料,「清冷九鍾霜」被巫姑、巫真拿去配「十合美容霜」了,「清冷淵苦淚魚膽」被巫禮、巫謝拿去配「苦菊茶」了。

七只火紅色的巨鳥嗷嗷怪叫,從白雲中倏然穿過,閃電般朝著西邊翱翔而去。巨鳥上分別坐了十幾個少年少女,為首的乃是三個少年。一個俊逸灑脫,腰間斜插珊瑚笛,懷抱一個紅衣少女;一個英挺桀騖;一個豐神王朗,眉宇神色凝重。最末一個少年身邊還放了一個巨大的紫鱗木箱,正是王亦君、蚩尤與姬遠玄。

原來靈山上有一處天然密道,地下蜿蜓近百余里,直抵大隗山腳,相傳為伏羲胃腸所化,只有極少數人方才知道。王亦君聽流沙仙子臨別前提起,因此便詢問靈山十巫。靈山十巫見他竟連這「腸道」也知道,都大為驚駭、更覺驚佩。於是眾人在靈山十巫帶引下,連夜從那腸道繞行到大隗山下,輕而易舉地逃出王亥大軍的重重包圍。

在大隗山下,六侯爺、真珠等人與王亦君分別,騎乘三只太陽烏趕往東海。王亦君、蚩尤與姬遠玄一行則趕往豐山,去取那清冷淵中的苦淚魚膽和九鍾亭里的九鍾寒霜。

相別之時,真珠欲言又止,只是紅著眼圈望了王亦君半晌,笑容羞怯動人,眼神卻是哀傷凄絕。當她隨著六侯爺乘鳥東去,於半空中悄然回首,一顆淚珠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在風中破碎飛舞。

談笑間,一片雄奇高峭的山脈撲入眼簾。耳邊突然聽見淡淡的鍾聲,清雅遼遠,悠然回旋。太陽烏鳴啼聲中繞著群峰盤旋飛舞。群峰環立,中有深谷,其中最高峭的一座山峰南側如利斧所劈,巍然峭立,一條白練似的瀑布從峰頂飛瀉而下。峰上碧樹茂密,可以看見一個銀白色的九角亭傲然矗立,那鍾聲便是從亭中傳出。這座山峰便是豐山主峰清冷峰,那峰頂上的亭子便是九鍾亭。

越過山巔,飛至山谷上方之時,眾人陡然覺得一股徹骨森寒從下轟然而上,遍體生冷。王亦君向下望去,群峰環立,瀑布飛瀉,中間幽暗森冷。千仞之下波光搖曳,白氣騰騰,似是一個水潭。所需的苦淚魚便是在這清冷淵底。

綠林碧樹翻騰如浪,在下方瞬息涌過,轉眼間眾人已乘鳥飛到九鍾亭上,環繞盤旋。銀白色的琉璃瓦在朝陽下折射著刺眼的光芒,九個檐角高高彎曲翹起,檐下無數白玉風鈴叮當作響,伴著那空遠的鍾聲,煞是清脆動聽。九根雪白的冰璃柱雄偉矗立,淺藍色的水晶簾葉在冰璃柱之間交疊垂落,隨著晨風與鍾聲韻律地擺動。

亭中不斷地傳出悠揚的樂曲聲,以及談笑聲。

那水晶簾葉紛紛卷起,聲音「叮咚」如山泉。眾人眼前一亮,只見亭內寬闊,淡藍色的海底水晶石鋪滿地面,九個銀白色的大鍾懸掛在九個角落。數十美女身披輕紗,胴體曼妙,一覽無遺,在亭中隨著悠揚的樂曲與鍾聲節奏翩翩起舞。四周九張玉案,各坐三、五人。北面中央的玉案後,坐著一個雄偉高岸的金發男子,雖然兩鬢微斑,但顧盼神飛,氣勢昂然。想必就是那「三好長老」耕父神。

絲竹齊奏,觥籌交錯,粉黛穿梭。這時晨風吹來,鍾聲清揚,風鈴叮當。亭內絲竹聲聲,樂曲飄盪,眾美女婆娑起舞,春色無邊。王亦君聽得心曠神怡,突然心中一凜,想起此行目的,大聲道:「耕父神,多謝美酒款待!懇請耕父神賜予「清冷九鍾霜」和「苦淚魚膽」」

耕父神哈哈大笑道:「苦淚魚在清冷淵三百丈深處,水底寒冷無比。你若是有能耐,想捕幾條都由得你。但是這清冷九鍾,嘿嘿,想要也可以,只要能在限定時間內將這九鍾從這亭中橫梁上解下,你要幾個都盡數拿去。」

王亦君與蚩尤對望一眼,一起站起身笑道:「一言為定。」

蚩尤將烈煙石交給姬遠玄等人,與王亦君一起走到亭中,環首四顧。那九鍾兩兩相距十丈,懸掛在九鍾亭九個角落的橫梁上,似是以極為堅固的混金屬鏈條栓住。九鍾銀白厚重,不知是什么金屬制成。

耕父神輕拍手掌,一群大漢將玉案美酒撤離到水晶簾之外,管弦樂手、亨中眾人也隨之紛紛退到亭外,將雙耳以冰蠶絲棉塞上。只有耕父神依舊橫案坐在亭中,自斟自飲。九個美女魚貫而入,在九個角落各點起一根三尺高的香柱,然後手持青銅椎,站在九鍾下方。又是三十余美女徐徐而入,嫣然而笑,將王亦君、蚩尤圍在中心。

九個持椎美女齊齊擊推九鍾,鏗然長吟,亭外管弦齊奏,綺靡華麗,如春風過江南,百花齊放。那三十余名美女身上輕紗曼然飄舞,雪足如雨點,在淡藍色的水晶石地上瞬息變幻,圍繞著王亦君與蚩尤翮然起舞。清冷九鍾,嬌媚美人,是為清冷天魔舞。

曲樂悠揚,華靡冶盪,彷佛蝴蝶翮翩,春水回旋,似錦繁花干里次第開放。洞簫吞咽,琴弦綿綿,夾雜那清脆風鈴,猶如少女低語,聲聲呢喃。王亦君只聽了片刻,便覺得心旌搖盪,似乎無數女子在耳邊柔聲私語,吐氣如蘭。

那三十余名妖冶女子翩然穿梭,隨著那綺靡曲樂韻律起舞,眉眼盈盈似水,笑靨絢爛如花;雪臂如蛇扭舞,酥胸似浪起伏;腰肢折轉,雪臀款擺,玉腿交錯,赤足飄飛,彷佛煙柳隨風,花絮逐浪。

蚩尤雖不似王亦君善於音律,易於感動,但聽了片刻,也覺得心中說不出的麻癢舒服,熱血如沸。周圍美女嫣然回旋,輕紗薄如蟬翼,纖毫可見,飛揚之間,素胸玉腿咫尺鼻息,濃香撲鼻。終究少年血性,見三十余個近乎全裸女子在身邊輾轉起舞,節奏又與那靡靡之樂渾然契合,更加血脈賁張。

突然鍾聲鏗然,九道森冷凶猛的真氣閃電攻來,冰川傾瀉,雪山崩塌。王亦君、蚩尤二人正沉浮於那萬種風情、yin靡之音,摔不及防,大駭之下,齊齊分身錯步,避讓開去。

鍾聲悠然回盪,九道真氣交錯穿梭,閃電般回旋劈斬,森冷陰寒之氣瞬息籠罩九鍾亭。王亦君、蚩尤耳中仍是那綺靡樂聲,眼前猶是玉體橫陳,周身上下依舊被那節奏所控,利那間竟被無形繩索所縛,掙脫不開。心中大驚,齊齊大喝,真氣爆然膨脹,雙掌揮處,青光怒卷,登時將那九道真氣轟然炸開。

「哧哧」之聲大作,白氣騰繞,冰屑飛舞。兩人凝神聚意,腦中澄凈,充耳不聞,視若不見,猛地高高越起,兵分兩路,凌空踏步,朝著東西兩翼的清冷鍾掠去。

耕父神金剛筷在王案上輕輕敲擊,九個持椎美女猛地疾捶九鍾,清越鍾聲接連不斷地回盪激旋,重疊交織,震耳欲聾。王亦君、蚩尤身在半空,突覺四周狂風卷舞,氣浪激旋,剎那之間,彷佛成了網中之魚。森冷真氣白白蒙蒙,漫漫一片,陡然朝他們籠罩收縮。當下大喝一聲,兩道青光沖天飛起,九鍾亭中碧光一閃,眾人須眉皆綠。

蓮然巨響,冷氣森寒,清冷九鍾急劇搖晃,聲聲清鳴連綿不絕,更猛更強的九鍾真氣四面八方地沖擊而來。

「叮叮」聲響,檐角諸多風鈴突然迸裂飛散,被晨風卷舞到澄藍晴空之上。

兩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凝神沈氣,在九鍾真氣之間穿梭閃避。樂聲一變,如月夜春江,纏綿歡悅。美人輕紗盡解,玉體橫陳,嘴角眉梢春情無限;指尖勾點,赤足轉舞,眼神治盪勾人魂魄。

三十六個雪白浮凸的美女隨著那妖冶放浪的節奏穿梭交錯,每一次回眸、每一次頓足、每一次扭腰,都與那洞簫、玉笙、長短笛聲聲契合,令人目眩神迷,欲火如沸。那低切渴盼的笑聲、沙啞甜蜜的呻吟,合著箜簇弦琴,從耳中一路癢到心里,讓人熱血賁張,情難自已。

王亦君、蚩尤凝神於九鍾真氣,因勢利導,竭力周旋。偶爾放松之時,聽見那妖媚曲樂,瞥見如花美人,登時剎那失神,依順於那天魔樂的節奏。而九鍾真氣彷佛游弋在外的九把凌厲快刀,一旦他們稍微不慎,便霹靂閃電似地攻襲而入。饒是兩人反應敏捷,真氣超卓,在這清冷天魔陣中也頗感吃力。一時間只有閃避回旋之力,根本無暇斬斷那九鍾鐵索。

清冷九鍾激盪回旋,鍾聲忽快忽慢,節奏變化多端。九鍾真氣隨之錯舞盤旋,威勢凌厲。王亦君、蚩尤每每剛要動身去斬斷九鍾鐵索,就被這莫測的鍾聲真氣瞬息之間封住所有道路。

王亦君突然氣運丹田,仰天狂吼;真氣澎湃,宛如晴天霹靂,焦雷滾滾。水晶簾葉叮當飛舞,風鈴搖曳脆響,九鍾卻依長鳴,無數道白色真氣縱橫交錯,朝著兩人呼嘯而來。而亭外絲竹悠揚,曲聲綺麗依舊,沒有瞬間頓挫;亭內美人長舞,||乳|波臀浪,媚笑嫣然,亦沒有絲毫錯亂。

王亦君、蚩尤大駭,這三十余個舞女與那亭外管弦樂手,瞧來平平常常,難道竟有如此定力,被自己這般驀然狂吼,亦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驚駭之中,那九鍾反震的滔滔真氣已經交錯攻到。兩人轉身錯步,背靠背,瞬間調具真氣,大吼聲中齊齊雙掌拍出,綠光爆然飛舞,將那森冷真氣硬生生迫退,冰屑簌簌掉落。九鍾真氣回旋碰撞,與那九個大漢陡然擊推所發出的新一輪九鍾真氣相互激盪融合,形成更為凶猛的氣浪,縱橫怒卷,四面攻來。

耕父神大笑道:「這三十六個美人與四十九個管弦樂手都是聾子,你們就算將天喊塌了,他們也聽不見!」

「什么!」

王亦君、蚩尤大驚失聲。這渾然天成、絲絲入扣的華麗音樂、韻律契合、節奏鮮明的妖冶舞步竟是由聾子演繹的?

兩人凝神望去,亭外管弦樂手搖頭晃腦,怡然自得,亭內輕紗裸女韻律起舞,搖曳生姿,怎么也不像是聽不見音樂與節奏的聾子。

耕父神嘿然道:「樂手與舞者必須心無雜念,才能將音樂舞蹈完美無缺,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我創造這「清冷天魔舞」已近十年,起初無論是怎樣技藝高超、意志堅定的樂手和舞者,聽到周圍聲音,仍然難免有些許雜念,影響了這「清冷天魔舞」的完美演繹……嘿嘿,我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我將精挑細選的三十六個舞女、九個鍾椎手和四十九個樂手的耳朵全刺聾了。聽不見聲音,就不會有雜念,沒有雜念,就不會受任何干擾。所以你們今日才能欣賞這純凈完美的音樂歌舞。」

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王亦君、蚩尤聽他為了歌舞的完美,竟將樂手與舞女的雙耳刺聾;言談及此,毫不愧疚,反倒得意洋洋,二人心中大為震驚。原本覺得這耕父神豪爽好客,親切隨和,雖然恣意享受,卻是善於享受的性情中人。但此時頓覺此人之自私虛偽、凶殘冷酷當真世間少有。見周圍妖嬈裸女笑意盈盈,翮翮繞舞:心中惻然難過,驚駭之余,對這「三好長老」登時起了狂怒憎惡之意。剎那間,兩人心中怒火如沸,燃起熊熊斗志。

晨風吹舞,水晶簾叮當飄卷,風鈴交錯。陽光斜斜照在亭內眾人身上,香煙裊裊,九根香柱只剩下不到一尺高。耕父神金剛筷在玉案上輕輕敲打,「篤篤」響聲中,九個鍾椎手奮力揮椎,敲打清冷九鍾。驚濤駭浪似的九鍾真氣層層洶涌,瞬間將王亦君二人包圍。

王亦君突然心中一動,凝神四顧,突然發覺鍾亭九面水晶簾、頂梁冰璃柱以及銀白色琉璃瓦上,都有一道藍色光芒與一道紅色光芒在不斷跳躍。曲樂韻律與舞女節奏與那紅色光芒完全契合,隨著紅光的跌宕變化而折轉改變。九個大漢擊打清冷九鍾的時機與節奏則與那道藍光完全吻合。

順著那紅光與藍光的折射方向望去,卻是耕父神輕敲玉案的那雙金剛筷!左手那支金剛筷上鑲了一顆幽藍的寶石,而右手那支金剛筷上則鑲了一顆艷紅的寶石。

王亦君恍然大悟,無怪乎他們能這般默契配合,不斷變化,原來全由耕父神指揮掌控。當下心中大振,瞧見四周舞女發髻上斜插的寶石簪釵,登時有了主意。哈哈大笑中,從兩個妖嬈舞女之間穿過,手如閃電,將她們發上簪子摘下,霎時青絲飛舞,如瀑布傾瀉。

王亦君十指夾住六、七支寶石發簪,在九鍾真氣中自如穿梭,雙手恣意揮舞。水晶簾、冰璃柱與琉璃瓦上登時光影閃動,紅光、綠光、藍光縱橫飛舞,眼花了亂。樂曲聲嘎然吞咽,登時雜亂無章,說不出的剌耳難聽。

三十六個舞女惶惑茫然地站立在亭中,驚慌四顧,赤裸的嬌軀顫動不己,極是害怕。那九個鍾椎手也楞楞地手持青銅推,茫然相覷。

這華麗綺靡、天衣無縫的清冷天魔舞竟被王亦君以幾支簪子瞬間擊破。蚩尤哈哈大笑,猛地縱身躍起,苗刀如狂雷驚電,朝著東面第一個清冷鍾的鐵鏈怒斬而去。

耕父神又驚又怒,想不到自己費盡心血編排的完美舞陣竟這般輕而易舉地被破解,猛然起身一腳將玉案踢飛,金發蓬然,目皆欲裂,暴怒已極。「嗖嗖」聲響,手中那雙金剛筷如閃電般怒射蚩尤後背。

亭中眾舞女見他暴怒,無不嚇得花容失色,簌簌發抖。有幾個膽小的登時坐倒在地。亭外眾樂手更是指尖顫動,牙齒打顫,那樂曲聲忽高忽低,尖銳嘶啞交相混雜,比巫即、巫羅的金號還要難聽。

蚩尤半空踏步旋轉,腳尖在清冷鍾上輕輕一點,回身一刀。青光爆舞,「當」地一聲,那雙金剛筷登時斷為四截,「鏮啷」聲中撞破琉璃瓦,沖天飛去。

王亦君見眾女面色雪白,珠淚縱橫,哀憐恐懼,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同情。可知這些女子、樂手平素稍不留神,必遭其凌虐,是以才會這般畏懼。這耕父神號稱好樂好美女,對待樂手與美女卻是如此暴虐凶殘。當下怒極反笑,彎腰將癱軟在地的一個少女抱起,拖著另外一個女子的手,將她們拉出九鍾亭。姬遠玄與眾侍從紛紛入內,將那些怔怔呆立的舞女扶出亭外。

耕父神抱著酒壇,昂然闊步走來,到西北角落,從那微微顫抖的麗人手中將青銅椎一把抓過。耕父神抱起酒壇猛灌幾口,將那酒壇隨地一仍,「當!」

地一聲清鳴、嗡嗡不絕,九面水晶簾陡然迸散,朝外飛濺。王亦君與蚩尤只覺一股森寒清冽的真氣宛如激旋快刀呼呼閃電斬到,蚩尤大喝一聲,苗刀當空怒劈,「咚」地一聲長鳴,那道真氣倒卷而起。

這一瞬間,耕父神已經閃電竄至第二個清冷鍾前,猛然擊椎。又是一聲鏗然長鳴,第二道銳利真氣飛斫而至。他身影飛閃,在九鍾之間鬼魅穿梭,鍾聲激盪,竟宛如同時響起。道道真氣縱橫交錯,氣勢洶洶。鍾聲錯落有致,跌宕回旋,忽然密如狂風暴雨,忽然疏如曉風殘月。

今日在這清冷峰九鍾亭中,耕父神不僅真氣雄渾,更精擅音律,這土族神器被他椎將起來,不僅氣勢驚人,更有極為強烈的節奏與韻律,使得王亦君與蚩尤一時心亂神迷,被他節奏所控。

亭外眾人只覺氣浪飛卷,森寒撲面,彷佛無數冰柱旋轉飛舞,四下亂撞。周圍樹木傾搖擺舞,樹干與枝葉上剎那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眾人大駭,紛紛退卻。

只有姬遠玄十余人將那紫鱗木箱與烈煙石團團園住,盤腿而坐,堅如磐石。鈞天劍插在姬遠玄身旁地上,一大團淡黃|色光圈將他們盡數罩住。白色的九鍾真氣撞到那黃|色光圈上,登時結為冰霜,又化為清水,緩緩流下。

那鍾聲層層回旋,節節攀高,宛如海嘯狂潮,一浪高於一浪;嗡然回音滔滔不絕,震得眾人腦中麻痹。鍾聲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如冰山傾崩、風雲狂舞,無數道白色真氣在九鍾亭內外繚繞急舞,團團盤旋,宛如春蠶吐絲結繭。剎那之間,九鍾亭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