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七章 霸王別姬(2 / 2)

而穿著藍白條紋海魂衫的裴硯晨步伐靈活的在花海中輾轉騰挪,像是在狂濤巨浪間嬉戲,身姿矯捷的人魚。

如果不是確實是真打,兩個人戰斗的畫面,真是要多美有多美,完全沒有殘酷的意蘊。

畢竟陽傘並不是刀或者劍,殺傷力要小很多,但陽傘也實在要沉重的多,兩個人在如此高強度的打斗中,很快就香汗淋漓,呼吸急促起來。

裴硯晨因為左手的傷勢休息了很久,耐力自然不如蘇虞兮,此刻已是強擼之末,手都在微微的顫抖,反觀蘇虞兮要好上不少,要不是婚紗限制了她的揮,她早就要打的裴硯晨喪失抵抗力了。

在又一次蘇虞兮未能突破裴硯晨的格擋之後,裴硯晨道:「你這樣毫無意義,除非你在我來之前阻止我,只要我到了這里,你的婚禮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下去」

一邊說話,裴硯晨揮動陽傘閃電一般的向著蘇虞兮的手腕遞了過去,想要讓蘇虞兮松手,哪里知道蘇虞兮早就判斷出裴硯晨稍又把握的出招都是奔著自己不太要害的部位去的,於是蘇虞兮居然閃電般的揮手在空中就抓住了刺過來的陽傘,像是裴硯晨故意將傘送到她手里一般。

蘇虞兮順勢一帶讓裴硯晨向前的身形更加急著蘇虞兮的方向撲了過來,蘇虞兮舉著陽傘就頂到了裴硯晨的喉嚨,幸好不銹鋼傘尖是圓頭的,並不銳利,只是將裴硯晨的脖頸處白皙的皮膚刺的凹陷了下去,並沒有流血。

蘇虞兮道:「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所以,你最好現在把信給我」

裴硯晨毫無懼色的說道:「殺了我你也結不成婚」

此刻兩把傘一上一下橫亘在兩個人中間,讓她們像永不能靠近,只能永恆的秉持著自己的驕傲與自尊傲然對立,就像是隔著棋盤上相望的黑白王後。(bgm《大魚》雙笙、徐夢圓)

這時樓梯里傳來的腳步聲,蘇虞兮一聽就知道是程曉羽的,裴硯晨猜到了來的人就是程曉羽,兩人同時向著樓梯口望去,裴硯晨堅定的說道:「你現在答應我還來得及」

程曉羽的眼睛已經探出了樓梯口,蘇虞兮毫不猶豫的道:「你贏不了我的,我哥哥是屬於我的」

裴硯晨轉過頭道:「作為哥哥他是屬於你的,他也只能作為哥哥屬於你」

程曉羽看著蘇虞兮將一把陽傘抵在裴硯晨的喉嚨處,另一把陽傘被兩人共同握著,知道剛才出的響動,一定是兩人又打了一架,他有些緊張的喊道:「你們別這樣」

蘇虞兮垂下手,陽傘從手中滑落,她轉頭看著程曉羽眼睛里全是從未曾流露過的哀傷,像是垂死的荊棘鳥在歌唱:「哥哥,有些事明知道不應該,可是我還是想要去做。就算我什么都知道,就算我什么都能計算,但我真的不能影響或改變事情的結局,這就是命運,對嗎?」

「究竟是誰制造了這樣無聊的荊棘叢,讓我們能做的一切就是忍受煎熬,並且告訴自己,所忍受的痛苦都是值得的,我不想忍受,我只是想掙脫福音書中說魔鬼將耶穌基督帶到了一座山頂上,用整個世界誘惑他的那件事情嗎?當我知道我擁有一點撒旦的力量,並用可以用它來誘惑我所愛的人,真是多么愉快呀!」

程曉羽停住腳步,莫名的眼睛里就涌出了淚花,他還不來不及說話,就看見蘇虞兮提著婚紗轉身向著游泳池跑去,她的白色頭紗被海飛吹掉,像風箏一樣飄盪了起來。

蘇虞兮也飄盪了起來。

時間變的像粘稠的風。

程曉羽看見蘇虞兮跳下了泳池向著天空而去,她白色的和白色的婚紗在藍色的水池里暈染開,如一朵白色宣紙扎的雪蓮花,在水中綻放,融化。

程曉羽瞬間就明白了蘇虞兮要做什么,他不顧一切的爬上樓梯,向著泳池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他來不及呼喊,只能在心中如雷般的念誦:「小兮!不要!小兮!不要!」

裴硯晨這時還不明白蘇虞兮要做什么,但她也開始有些不安,疾步向著泳池走去,當程曉羽越過她跳下水池時,她也奔跑了起來,並高喊到:「蘇虞兮!你瘋了么!」

這時蘇虞兮已經快到了伸出別墅的泳池邊緣,很快她就伸手攀住了白色的大理石邊緣,接著她雙手一撐,站上了泳池的邊緣,下面就是洶涌怒號的大海正擊打和沖刷著黑色的亂石。

蘇虞兮回頭看著已經跳下泳池的裴硯晨道:「你贏不了我,命運也不能」

此刻她站在泳池的邊緣,頭和裙子都是濕漉漉的,背後的陽光因為她白的亮的肌膚和裙子而黯淡,海風呼嘯而過,吹動了這世間最美的一朵花。

蘇虞兮看著馬上就要靠近她的程曉羽,微微一笑,輕輕的說道:「哥哥,生而不能相愛真是抱歉」

然後,她回過頭,在風中走向了凋零

走向了墜落。

程曉羽來不及敢到她身邊,他聲嘶力竭的喊道:「不!」他奮力的向著泳池的邊緣游去,卻只能看見那白色的紗裙向著遙遠的,他無法觸及的空中飛去

程曉羽竭盡全力的向著眼眶中正在遠離的一抹白色追逐,卻阻止不了她在他的視野里快消失。

他沒有呼喊,也沒有痛苦,更沒有絕望,這些清晰他通通沒有,只是毫不猶豫的也雙手撐著泳池的大理石台邊站了上去,接著輕輕一躍,跟隨著正在下墜的白色影子朝著一望無垠的藍色大海如同流星一般隕落

「雖然這里看不見,可是我們能夠自己造一個星空啊!」

「自己造?」

他們抬頭就能看到亘古冰涼的浩瀚宇宙里,一個新星的爆炸,千萬朵鑽花的飛濺,幾百個新的物種崛起又衰亡,上千個文明誕生了再湮滅,幾百億年或者須臾一秒,所有的流光都隱匿於暗無天日的恆星之海。而他們面對著這個宇宙,以為眼前的世界空無一切,什么都不曾生。

「是不是很美?」

蘇虞兮點頭。

「不知道飄盪在宇宙中,看著這讓人心悸的美麗是怎么樣的感觸。」

「好想有機會和你一起去戈壁或者山頂觀星,我帶著你,你帶著相機。」

「可是,我有輕微的宇宙恐懼症。」

「我想,有我在你旁邊的話,你一定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哥哥,我怕沒有你啊!」

「我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我一直有非常喜歡的人啊!」

「嗯?你喜歡誰?你好像沒跟她說過。」

「我喜歡你是四個字,對我來說這四個字組成最復雜的一句話。有些人藏在心里,有些人脫口而出。

可我會靜靜看著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幡然醒悟,等我明辨是非,等我說服自己,等我爬上懸崖,等我縫好胸腔,在告訴你。

可是全世界都知道你不能等我。

是這樣的,一等,雨水將落滿單行道,找不到正確的路標。

一等,生命將寫滿錯別字,看不見華美的封面。

可是全世界都知道我不該喜歡你。

雖然我很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可這個世間,你只有一個。

有人的愛情如河畔清爽的風,有人的愛情如山間溫暖的陽光,有人的愛情就如同這遙遠的星空。

可是全世界都知道我不能擁有你。

你知道的,由白天到黑夜,由山野到滄海,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很簡單。

那,我該如何回答你?

我想對你點點頭,我想貫徹你的未來,陪你細數生命的公路牌。

可是我能嗎?」

「哥哥,我喜歡你啊!」

「小兮,能夠再說一次嗎?」

「不行,說多了你會不珍惜。」

「難道一生中就只能對我說這一次?」

「不是,對我來說,一生中喜歡只能說三次。」

「好吧!是那三次呢?」

「第一次是表白,第二次是結婚,第三次是死去。」

「可是」

「沒有可是,哥哥,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我一定會說給你聽,所以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