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七章:宮變(2 / 2)

「不必了。」韋氏淡淡道:「留著她吧,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本宮怎么舍得讓她就此一了百了呢,她的罪過已經太多,那么不妨,就讓她再遭遭罪,方才……她的樣子,真是可笑,是嗎?周校尉,想必你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吧,那就讓她這樣好了,許多時候啊,活比死了更難受,你不必勸。」

「是。陛下那兒……」

「陛下?」韋氏的臉色溫和了一些,可是很快那一抹溫柔就消失了個干凈:「不用去了,去了有什么用,他從來做不了一個好皇帝,也做不了一個好丈夫,從來都不是,他只為自己活著,不必理他,由著他去吧。本宮要去宣政殿,本宮要坐在那兒,等著秦少游來。」

她說罷,回眸看了紫微宮一眼,不再有絲毫的留戀。

宣政殿乃是大唐天子召見大臣的場所,乃是主殿之一,這座巍峨的宮殿里,早已一片狼藉。

那些如喪家之犬的宦官與女官,早已將這里一切的飾物都剝了個干干凈凈,而後不見了蹤影。

韋後一身的盛裝,穿著皇後的鳳衣,孤零零的步入了這座大殿。

這里只剩下了空盪盪的許多根紅漆大柱,便連燈架都已經東倒西歪,那龍案上的諸多文房寶物也早已被劫掠一空,翡翠的硯台、白玉的筆架早已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了許多筆散落在案上。

韋後一步步的走進來,她走的很輕盈,這兒……她太熟悉不過了,熟悉的就好像是自己家里一樣,只是她一向深知,這里還不是自己的家,至少從前她是這樣認為,這兒只是自己的寄居之所罷了,她不過是行皇帝之實的娘娘,假借著別人的威儀。

可是今日,她卻仿佛這里就好似是自己的家里,她一步步走近的時候,靠近紅柱,會禁不住的伸出手,摩挲著柱子,柱面光滑,卻又有一絲斑駁的痕跡,這座大殿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修葺,它就這樣無聲的矗立於此,不知歷經了多少的事。

韋後走上了鑾殿,而後跪座在了御案之後,這是她夫君的位置,可是她的夫君從來不知珍惜。

她看向殿下,再去看那些柱子,發現當自己走過的時候,那些柱子何其的偉岸,可是現在,從這里去看,又發現那一根根的紅柱居然是如此的渺小。

她就這樣跪坐著,紋絲不動,不知疲倦。

天色已經漸漸的暗淡了,殿內和殿外已經一片烏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一絲的光亮,在這夜幕之下,似乎白日的喧囂和嘈雜也都已經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烏黑的大殿里,韋氏依然高坐,她想……假若紫微宮的那個女人若是清醒,也會用這樣的方式去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吧。

驟然之間。

外間突然突然傳出了火光,一點點的光亮,透過了窗格星點的透進來,火光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還有那腳步聲,那皮靴子踩在宮中地磚上特有的咔擦聲響,聲響很密集,仿佛有千軍萬馬而來。

韋氏抿了抿嘴,她默然無聲。

卡咔咔咔咔咔咔……

那無數的火光像是已將整個大殿圍住,接下來,腳步聲盡都停了。

整個大殿被透進來的火把光線照的通亮。

接著,便是安靜,無比的安靜,一丁點聲音都消失了。

外頭的那些人,有十個嗎?還是一百個,亦或者是成千上萬?

他們沒有發出聲音,仿佛連呼吸都已經凝住,都已經停止。

等了半晌,有了聲音,是一個人的腳步聲,一個人徐徐的走進來,腳步從容。

韋氏認得他,化成灰都認得。

這人走到了殿中,然後拜倒在地,朗聲道:「臣金吾將軍韋厚林見過娘娘,娘娘千歲。」說罷,他鄭重其事的將頭垂下,磕了個頭。

韋氏沒有做聲,只是幽幽的看著他。

韋厚林抬眸,他的聲音洪亮無比,聲振屋瓦:「娘娘臨朝,親信奸人,而疏遠賢臣,使忠臣外放於野,小人盈於朝,如今已有數年,乃至天怒人怨,百姓惶惶,更有甚者,娘娘弒殺太子,以至人人側目,天下之人,俱都起兵征討,以有道而伐無道,如今義兵已至國都,京師震動,群臣不安,臣雖娘娘族親,亦懷大義之念,而今興兵入宮,不敢誅娘娘以正君側,唯請娘娘退皇後位,下詔請魏王殿下入宮,主持大局,如此,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韋氏冷笑,她不禁道:「是嗎?那么……若是本宮不肯呢?」

韋厚林面無表情:「娘娘若是不肯,臣為社稷計,唯有痛下殺手,以安天下。」

韋氏咬牙切齒的看向韋厚林,厲聲道:「韋厚林,你是本宮的弟弟,本宮是你的姐姐。」

韋厚林的臉上仍是木然,不見任何情感的波動,他擲地有聲的道:「臣無私念,唯有公心,還請娘娘三思而後行,莫要令臣為難。」

「哈……」韋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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