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討厭啊……
何簡覺得自己快郁悶死了。
「我告訴你啊,廣州這邊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邊不把洗澡叫洗澡,叫沖涼,自行車不叫自行車叫單車,吃飯就是吃米飯的意思,很少人吃面條……說話也挺奇怪,我半天聽不明白。還有啊——」何夕挺興奮,一直說個不停。
何簡在電話這邊越聽越憤怒,越聽越心酸:「你都沒想過我!!!」
「混蛋!!!」
他狠狠的掛了電話,看著電話半天還不解氣,有一下子扯了電話線才舒服了點。
「沒有你我又不是活不下去!」
何簡憤憤地躺上床。
咒罵著睡著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清早就有人拍他的門。很焦急的那種,何簡不想起來,窩在床上。接著就聽著鑰匙開門的聲音,然後有人大吼:「撿撿!撿撿!」
是何夕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一個猛子做起來,瞪大了眼睛。
「爸?!」何夕一臉疲倦,一下巴胡子渣,衣服狼狽不堪的皺在一起,站在他的面前,「你你……怎么回……」啞口結舌。
「撿撿!」何夕一個擁抱就抱住他,「沒事吧?怎么了,突然電話斷了,怎么也撥不通了,出什么事情了?有小偷進來嗎?還是電路壞了?你沒事情吧?我就在擔心,就在擔心,我就怕你一個人在家里不安全,又是電線又是電器的,要是你觸電了怎么得了?連電話都有問題呀?說得好好的,結果就斷了……」二十九歲的何夕好像一個老頭一樣嘮嘮叨叨反反復復地說著幾句話。
何簡的郁憤頓時都消散了。
「爸……」
「嗯?」何簡聽見何夕松口氣的嘆息。
「你怎么一下子就回來了?」
「坐飛機,先到西安,然後轉機。回來了,花了七個小時。」何夕抱著他,就好像小時候一樣,緊的很。何簡清楚地聽到老爸的心跳。
「你沒事情就好,沒事就好。」何夕在何簡額頭上「啵」了兩下,「嚇死我了,你知道不?廣東那邊治安亂得很,我那個擔心啊,你才上初一,留你一個人在家里,我實在不放心,幾晚上都沒睡好了。」
「那你在電話里面似乎還挺高興的樣子。」
「我不是怕你擔心嗎?」何夕說,「到底怎么回事情?」
何簡反倒不好意思了,嘿嘿笑了兩聲:「我以為你不想我了,氣得把電話線拔了。」
「你……」何夕轉頭去看客廳支離破碎的電話,再轉回來的臉上一臉y沉。「我的電話,一千三買的,還有兩千五的機票錢……何、撿、撿……」
「哎呀,爸爸,你回來了,我好高興。」何簡立即窩到何夕懷里裝可愛,「爸爸,好想你。」
「我明天還要過去!」
「爸爸……想你……」
「你……」
「爸爸……」何簡叫的聲音簡直可以甜的捏出水來。
「你你,好好。」何夕嘆氣,「算了,我安心了。讓我睡一會兒吧。」
「嗯。我幫你燒洗澡水。」這時候的何簡實在是孝順。
「好。」
何簡逃一樣的跑去燒洗澡水。
開了煤氣,然後試了試水溫,走進卧室的時候,何夕已經累得睡著了。是一個很不雅觀的睡姿,疲倦在他的面部慢慢彌散開,滲透到他的每一分紋理。他真的是累了,幾天來的擔心,還有一瞬間的焦急,讓他在來去的旅途中不停的受到折磨。
何簡在床邊跪下,揉了揉眼睛。
老實說,根本沒有預料到爸爸會這么的擔心自己。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有驚訝,有沒有預料到,還參雜了感動……
爸爸的行為是不是證明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呢?
何簡偏著腦袋想了想,嘻嘻笑了起來。
拉開何夕的手,在他身邊蜷縮著躺下,摟住了何夕的肩膀,慢慢靠過去,輕輕的在他的嘴唇上,印上一個親吻。
不是平時的感覺,那是帶上了一些復雜情緒的吻。
於是,一也不曾睡好的何簡,也慢慢在何夕的身邊,親密的睡了過去。
何夕起來的時候,身上壓著的重量讓他窒息,抬頭,就看到何簡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輕輕抱起他,放到一邊,然後去沖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看了看時間,留下字條,無奈的又走了。
親愛的撿撿:
你要是看到這張字條的時候,我肯定已經走了。你大伯的事情我還沒有解決,無法再停留過多,你要是覺得內疚,就給我乖乖的。當然,我知道你的x格肯定覺得我這次趕回來實在是自作自受。那我只能嘆氣。
我回來之前買了兩盒進口巧克力,因為回來得匆忙沒帶,去了廣州我給你寄回來。不准吃太多!一天四粒!你以為你那口爛牙齒是怎么來的?都是你大伯胡亂給你吃巧克力來的。所以,不准亂吃,知道嗎?!
好了,我走了,學校那邊的假我還請著,你不要告訴別人我中途又沖回來,這種事情實在是……
我走了!
再見!
何夕。
1997年6月30r
那天正好是,香港回歸。
何夕就在火車上,聽著廣播,昏昏欲睡的迎接這個偉大的歷史時刻。
沒過幾天,何簡收到了從廣東寄來的巧克力。
兩盒,一盒是淡藍s的包裝,一盒是金黃s的包裝。里面都夾雜了梔子。巧克力的樣子一模一樣,只有口味有稍微的差別。
何簡分別稍微嘗了嘗兩種口味的果仁巧克力。
一種淡香,一種蜜甜……
其實,就好像他對何夕的感情一樣。
有著相同的表現,然而,醞釀著的情愫,卻慢慢的,改變了……悄然發生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是連他們都不知道。
2002年冬。
又一場雪下下來了。
何簡從教師里出來,在外面一站,冷風一吹,昏昏欲睡的大腦頓時清醒了不少。回頭看看教室里一大片一大片剛下課就立即犧牲在課桌上的同學們,覺得自己是在是可憐。
高三果然不是人過的r子。
何簡又打了個呵欠,最終決定不在天寒地凍的外面固守,回去睡覺去了。
下堂課開始,迷糊的站起來叫了聲老師好。
「同學們,我們這堂課不如考試吧。」班主任用微笑的表情面對大家。
考試?
迷惑不解的抬頭。
考什么?
政治?
還沒復習……何簡又打了個呵欠。都麻木了。變態的世界,變態的老師……還有變態的老爸,誒……
五點多天就有黑了的趨勢。何簡縮了縮脖子,歪歪挎著書包,和同學哈啦了兩句,然後就小跑回家了。
「爸!我回來拉!」一路沒變的習慣,何簡在十米之外就懶懶的沖著房子喊。兩步跑過去,果然門剛剛好打開,就看到何夕的笑臉。
「回來了?來來,趕快進來。」拉著他就進去了,抓住他的手,使勁捂著,暖和的很。
「爸,你又烤了多久,手才烤這么燙?」
「我一下午都沒課,就等你呢。」何夕樂呵呵的,「飯做好了,你先吃飯還是先做作業。」
「怎么又是做作業。」何簡頭開始痛了。「我知道了,吃飯……」沖了就往廚房跑。
「撿撿啊,你們上次月考的試卷呢?」何夕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啊?
「書包里。」何簡鎮定了一下說。加速吃飯,三兩下吃了個飽,坐在廚房等何夕。
過了一會兒。
「何撿撿!!!」一陣吼聲立即從外面傳來,何簡抹了抹嘴巴,構築起強大的心理攻勢,看著沖進來的人。
「你你你,你說說你,月考你怎么考成這樣?!」何夕氣急敗壞,幾乎要含恨吐血而亡了。
「哦。」何簡虛應了一聲。
「語文91,數學97,英語90。5,政治……」何夕一份一份卷子看著,「怎么都是這么幾分?!」
「都上九十了。」何簡說。初中上九十的時候,你可是高興的不得了呢。
「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何夕大吼。
何簡看他,掏掏耳朵:「我知道啊。我去考試的嘛。」
意思好像在說,爸你真廢。
何夕呆了半天,然後下了什么決心一樣,拉了登子在何簡身邊坐下。
「撿撿啊,我們需要談一談。」
何簡的臉s一下子青了:「爸,我要做作業。」
「談完了再做。思想問題不解決,做成了也是白做。」何夕一把抓住站起來就跑的孩子,扯著他坐下。
「你說你怎么考的?」開始了。
「就那么考的羅。」何簡說。
「你看看你,上次月考完你就這態度,這次還是?!」何夕排排考試卷子,「你這什么態度?嗯?難道老師教育你,學校培養你,國家培育你就是為了叫你說這樣的話嗎?別人怎么樣我不知道,我就告訴你,在我們家就不准這種情況的出現……」何夕開始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你想想,我可是什么關系本事都沒有,學校里窮教師一個。你如果不好好學習,就不能考上好大學,考不上好大學就受不到好教育,受不了好教育,出去了你想做什么工作?嗯?現在社會上工作那么難找,到時候我看你回家吃自己去!」接著開始從何簡小學一路開始分析到高三,「就說你吧,小學我放任自流,你倒好,辜負了我一片苦心,玩野了,初中算你憑小聰明還勉勉強強進了重點中學,我也不說了,可是高一一開始你就給我靠了全級倒數第四十名,我那個氣啊……」接著開始——「嗯嗯?撿撿,你g什么?」
何簡突然靠了上來,雙手勾住何夕的脖子,親密的窩在何夕的懷抱了,瞅准了何夕的嘴就kiss了上去。
「哇……你這孩子!」何夕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下子推開何簡,狼狽不堪的擦著唾沫,「發神經了!」
「啊啊。」何簡伊呀應了兩聲,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你看著我做什么?」何夕瞪他。
「嗯,爸,你覺得我剛剛行為的發生是因為什么?」
「當然是你不滿我廢話一堆,忍耐不住,不想聽了,想用小時候的老辦法來阻止我!」
何簡揉揉腦袋,喪氣地說:「對對對,我一時沖動。」他的確一時沖動,下次親吻,要找個合適的時間和氛圍。
「你知道就好。」何夕又開始他的長篇大論,「現在的社會是弱r強食的社會,你必須懂得如何站在有利地位,與時具進……」
何簡翻翻眼睛,昏昏欲睡。
「叮當!叮當叮當叮當!」一連串門鈴,嚇得何簡胳膊一崴,掉了下去,下巴猛磕到了桌子上。
怒氣沖沖的跑去開門。
「誰啊!大晚上的,沒事情g了,亂按門鈴???呀?」
外面明顯是個女人,三十五六,打扮的挺有時代感,正低頭拍掉積雪。
「你是……」
女人聽到他的聲音,一抬頭,愣了愣,慢慢露出一個讓何簡看到寒毛樹立的笑容。
「你是撿撿吧?何夕早和我說過你呢。」抬頭就給了他一個熱烈的親吻。
何簡立即推開她,防備的看著面前的女s狼。
「何夕可是一天到晚嘮叨你呢,什么都是撿撿這,撿撿那的,煩死了……」
「誰呀?撿撿?」何夕從屋子里面走出來,看到面前的女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顫抖著。
女人看到他,也是一副激動萬分的樣子。
何簡突然想到了不知道從那里看到的幾句話:
兩個人就這么對望著,一分一秒的時間流逝,都似乎只是微小的沙粒,只有人群中的兩個人,對望的雙眼,流露出的那種情誼,才是千年中,永恆的無法改變的,唯一。
女人突然大叫了一聲:「何夕!!!」飛撲了上去,何夕穩穩接住她。
兩人就在何簡面前,熱烈相擁。密切到無法分開。
他,想,跳,樓。
何簡咬牙。
他很想跳樓——雖然他家在一樓。
「唔唔唔……」何夕狼狽的拉開女人,擦了擦嘴巴,「我今天是倒什么霉了?老被人親?」
「開玩笑,人家親你,怎么是倒霉呢?」女人又一撲,勾在何夕脖子上,怎么車也扯不下來,看得何簡怒火中燒。「人家可是聽說你被阿秀給飛了,特地回來安慰你的呢。」曖昧的語氣,親昵地動作,連阿秀都知道???
「你是誰!」三步兩步抓住女人的肩膀,強硬的把她和自己老爸分開。
「我是誰,我是誰你都不知道啊?」女人詫異的看她。
何夕無奈:「那好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吧,姐。」
姐?
何簡愣了,「你是爸爸的姐?」還以為是他情人。
「當然了,你以為是誰?」何佳佳撩撥了一下短發,「還不快叫人?」
「你妄想。」松了口氣,嘴上可沒軟下來,「看你這樣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叫你什么?」
「啊?」何佳佳張大了嘴巴,指著自己,「我、我什么?你竟然說我,說我……啊啊啊,何夕!」
何夕縮縮脖子,「你看你自己,穿了身衣服是女的,可是頭發剃到幾乎沒有了……耳朵穿了那么多環。我也不知道該……」
「何夕!!!」何佳佳尖叫,「虧你還是我最疼愛的弟弟!!」
何夕臉s變了,「你要是疼愛我,也不至於十幾年了都不回家。」
何佳佳下面的話突然堵住了。
何夕看了她半天,最終嘆氣,接過她放在地上的行李,「算了,不說這個。今天不早了,你也洗了澡休息吧。睡覺,你房子我還沒整理出來,先睡撿撿那邊。撿撿,給你姑燒洗澡水去。」
「她才不是我姑——」
「快去!」何夕瞪了他一眼,自己提著行李,到後面屋子去了。
何簡察覺到中間有些混濁的氣氛,也不再說話,快步跑去開煤氣爐子。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終於把作業做完了,洗了腳,進了何夕的屋子,何夕已經睡了好久,何簡一頭躺下去,床震動起來,把何夕故意弄醒。
「學習完了?」何夕迷迷糊糊的開口。
「嗯。」
「學習完了就好好睡覺,別翻來翻去的!」
「哦。」何簡又翻了兩下。
「叫你別翻了。」何夕給他弄到越來越清醒,語氣開始惡劣起來。
「睡不著。」
「快睡!明天早上還要上課!」何夕抓住他就按在床上,扯了扯被子,給他蓋嚴,「老翻,風都灌進來了,冷死你!」
「睡不著嘛,你自己試試。剛躺到床上哪個睡的著?」何簡把自己凍得冰涼的手一下子塞到何夕的衣服底下。
「哇哇!!哎喲哎喲!!!」何夕頓時給冰的叫了起來,「你雙冰爪子!!!給我拿開!」
「不要。」
「生鐵一樣的,凍成這樣嗎?上次長的凍瘡好了沒?」何夕沒好氣地罵他,又忍不住抓住何簡的手,揉揉搓搓。
「爸……」
「嗯?」
「你就給我暖暖。」
「我怎么給你暖?」
「就放你肚子上窩著。」何簡頂了他肚子一下。
「放p!」何夕罵他,「你那鬼爪子比冰塊還冷,g嗎放我肚子上?」
「嘿嘿嘿,爸……」撒嬌。
「睡覺!」
「放放嘛。就好像小時候那樣。」一只腿橫跨在何夕的身上了。
「你還小啊?十七八歲的人了!」何夕說,心里還有點感嘆,自己也快三十五了,r子過得好快當。
「爸,放放嘛。人家還是你孩子。」何簡繼續撒嬌。見何夕沒有太多的阻攔,手已經一下子鑽到何夕的衣服最里面,肚皮上緊貼著了。
「嘿嘿嘿……」何簡偷笑,讓何夕無奈的嘆氣。
「你說你還小啊,叫別人看見不笑死你。」
「現在沒別人。就咱們倆。」
「哼。」何夕笑他。
何簡另外一只手,也橫過何夕的脖子,緊緊抱著何夕,把何夕整個人押在自己的重量下面了。
「你壓死我呀?」
「沒呢。」
何夕掐掐他手膀子,然後抽出一只腿來,把何簡兩只腿都夾在自己腿中間,「臭小子。」
「香老爸。」
「哼。」何夕想扳面孔,又忍不住笑了,「我說你要還是小孩子該多好啊。」
「哪兒好?」
「你看這胳膊,這腿,這頭,這肚子,都是我的。」何夕占有欲挺強的說,「小小的,我就可以抱著,你這么大了,我怎么抱啊?要是你還是這么小這么小就好了。」何夕抓住何簡的手膀子,「就這么長,最好玩。」
「我成你養的寵物了,是不是?」何簡窩在何夕的肩膀上,懶懶地說,「愛死你了,老爸。」
「我也是……呀呀,你手往哪兒放?」何夕突然感覺到何簡的鬼爪子在往奇怪的地方摸,一把抓出來,「你往我褲襠里摸g什么?」
「嘿嘿。沒什么。摸下我爸下面這兩年有沒繼續變小。」
「變小?!」何夕差點氣死,「你小子這兩年有沒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