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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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來,伸手拂去眉庄衣襟上沾著的花生落屑,道:「既然連你也忌諱她了,別人更是如此。若是她那囂張的品性不改,恐怕不勞你費神別人已經先忍不住下手了。」

眉庄會意:「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輕易出手。」

我嫣然一笑:「濁物而已,哪里值得我們傷神。」

眾人皆是不語,端然坐著聽著更漏「滴答滴答」地一滴滴響著。眉庄方才展眉笑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告辭。」

我送她們出了宮門,才回後堂歇下。午夜夢里隱約聽見更鼓響了一趟又一趟,老覺得有笑影如一道明晃晃的日光堪破了重重杏花疊影,照耀在我面前。

注釋:

(1)、《國風唐風綢繆》:這是一首鬧新房時唱的歌。詩三章意思相同,首兩句是起興,創造纏綿的氣氛,並點明時間;下四句是用玩笑的話來戲謔這對新夫婦:問他(她)在這良宵美景中,將如何享受這幸福的愛情。

(2)、「陶令籬邊色,羅含宅里香。」出自唐代李商隱《菊花》

(3)、「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雲倚栽」一句出自唐代高蟾《下第後上永崇高侍郎》

(4)、出自宋代蘇東坡《海棠》

(5)、出自《夜半樂--詠夾竹桃》

(6)、出自宋代江奎

後宮-甄嬛傳1杏

清早起來卻是下雨了,起先只是淅淅瀝瀝的如牛毛一般,後來竟是愈下愈大,漸成傾盆之勢,嘩嘩如柱,無數水流順著殿檐的瓦鐺急急的飛濺下來,天地間的草木清新之氣被水氣沖得彌漫開來,一股子清冽冷香。

午後雨勢更大,我看一看天色,漫聲道:「流朱,取了傘與我出去。」

流朱臉色訝異道:「小姐,這么大的雨哪兒也去不成啊。」

晶清上來勸道:「小主這是要上哪里?這么大的雨淋上身,越發不好了。」

槿汐亦勸:「不如待雨小了些小主再出門。」

我只說「去去就來」,再不搭理她們的勸告,流朱無奈道:「咱們小姐的脾氣一向如此,說一不二。」只得取了把大傘小心扶著我出去。

走至秋千旁,四周並無一人,杏花疏影里只聞得雨水匝地的聲音。我低頭看了看被雨水打濕的綉鞋和裙角,微微嘆了一口氣,原來他竟沒有來。自己想想也是好笑,人家堂堂王爺大雨天氣不待在王府里賞雨吟詩,好端端的跑來宮里作甚?也許他昨日只是一句戲語,只有我當真了;又或許他是真心邀我共賞曲譜,只是礙於天氣不方便進宮。胡思亂想了一陣,他還是未來。風雨中頗有寒意,流朱緊挨著我小聲問:「小姐,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我望著眼前如千絲萬線織成的細密水簾只是默然,流朱不敢再言語,我微微側頭,看見她被雨水打得精濕的一邊肩膀,身體猶自微微發抖,心下油然而生憐意,道:「難為你了,咱們先回去吧,」

流朱忙應了聲「是」,一路扶著我回去了。槿汐見我們回來,忙煮了濃濃的一劑姜湯讓我們喝下,我又讓流朱即刻下去換了衣裳。

雨夜無聊,我坐在暖閣里撫琴,原是彈著一首《雨霖霖》,聽著窗外飛濺的的雨水聲,竟有些怔怔的,手勢也遲緩起來,浣碧端了新鮮果子進來,在一旁道:「小姐是在彈奏《山之高》么?」

我回過神來,道:「怎么進了宮耳朵就不濟了?這是《雨霖霖》。」

浣碧驚訝道:「小姐自己聽著,可是《雨霖霖》么?」

我心下一驚,怎么我信馬由韁的彈奏的曲子竟是《山之高》么,自己怎不曉得?我喚流朱進來,問:「我剛才彈的曲子如何?」

流朱道:「小姐是說剛才那首《山之高》嗎?從前聽來並不比其他的曲子好,今日聽了不知怎的心里老酸酸的。」

我心里一涼,半天才說:「去點一盞檀香來。」

流朱答了「是」,浣碧極小聲的說:「如今春日里,可不是點檀香的季節。小姐可是心煩么?」

我瞅她一眼,說:「我累了,去睡吧。」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檀香,原是靜神凝思的香。我知道,我怎能不煩亂呢?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向來琴聲流露人心,我竟是心有所思,且一日不見便心里放不下么?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多么可怕而危險的事情!

他是清河王,我是莞貴人,我們之間從來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即使我只是一個幽居無寵的貴人。我明白,從我在雲意殿上被記錄名冊之後,我這一輩子注定是那個我從未看清容顏的皇帝女人。我竟這樣對旁的男人,尤其是皇帝的弟弟牽念,對我而言根本是有害無益。我「呼」地翻身從床上坐起,靜靜看著床邊蟠花燭台燃著的紅燭上小小的跳躍的火苗。暗自想道,從這一刻起,在我對他還能夠保持距離的時候,我再不能見他。

既然下定了心意,我連著三五日沒往秋千架那里去。眉庄也連著幾日不來,說是皇帝前幾日淋了雨,受了些風寒,要前去侍駕。我心知皇帝身子不爽,清河王必定進宮探疾,更是連宮門也不出一步,生怕再遇上。

然而我心中也不好受,悶了幾日,聽聞皇帝的病好了,探疾的王公大臣們也各自回去了。這才放心往外邊走走散心。

素日幽居在棠梨宮內,不過是最家常的素淡衣裙,頭上也只零星幾點素凈珠翠,遠離盛裝華服。臨出門心里還是緊了緊,仿佛有那么一星期盼,怕是還會遇見。重又端坐在銅鏡前,挑了一支翡翠簪子c上,又抓了一把釘螺銀c針疏疏在髻上c成半月形狀。正舉著手拿了一對點珠耳環要戴,一側頭瞧見銅鏡邊緣紋的嫦娥奔月的樣子,想起前人的詩句「看碧海青天,夜夜此心何所寄」,心下猛地微微一涼,手勢也緩了下來。手一松,那對點珠耳環落在妝台上,兀自滴溜溜轉著,隱隱流轉淡淡的珠光。我內心頗覺索落,只覺自己這樣修飾甚是愚蠢,向來「女為悅己者容」,我卻是最不該視他為悅己者的。

甄嬛啊甄嬛,枉你一向自詡聰明,竟是連這一點也看不穿么?如此捫心一問,反倒更難過了起來,我是看穿了的,可是竟是我看穿了如此還是難以自抑么?我到底是怎么了,失常如此,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可遇而不可得的男子罷了。越是這樣想,越是不免焦心。終是百無聊賴,獨自走了出去。流朱見我一人,也跟著出來伺候。

春雨過後花葉長得更是繁盛,一夜間花x紛吐。那一樹杏花經了大雨沒有凋萎落盡,反而開得更艷更多,如凝了一樹的晨光霞影。只是春景不謝,那日的人卻不見了。

我心下黯然,流朱見我面色不豫,道:「我推小姐盪會兒秋千吧,松松筋骨也好。」

也不知是不是流朱心不在焉,她的手勢極緩,才徐徐盪了幾下,忽聽得身後有女子厲聲的呵斥:「什么人在秋千上!怎的見了余娘子還不過來!」

我聽得有人這樣對我說話,已是不快,仍是忍住下了秋千回身去看。卻見一個身材修長,穿著宮嬪服色,頭戴珠翠的女子盈盈站在樹下,滿臉驕矜。身邊一個宮女模樣的人指著我喚:「還不過來,正是說你。」我登時惱怒,仍極力忍著,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只站著不過去。流朱皺眉道:「我家小主是棠梨宮莞貴人。」

那宮女目光稍露怯色,打量我幾眼,見我衣著朴素,似是不信,只看著余娘子。余娘子掩口笑道:「宮中可有莞貴人這等人物么?我可從沒聽說過。」

那宮女像是極力回想著什么,半晌道:「回稟小主,棠梨宮是住著位貴人,只是得了頑疾,甚少出門。」

余娘子目光一斂,走近前來道:「莞貴人好。」神色卻很是不恭,行禮也是稍稍點頭,連膝蓋也不屈一下。

我淡淡的笑道:「余娘子好。怎的這般有雅興出來往這些角落里走動。」

余娘子眼角一飛,輕蔑的道:「妹妹要服侍皇上,哪像姐姐這般空閑?」停了停又說:「妹妹有句話想奉勸姐姐,姐姐既然身患頑疾就少出來走動好,免得傳染了別人越發招人嫌。」說完得意洋洋的笑著要走。我心中已然怒極,平白無故遭她羞辱一場,流朱惱得連眉毛也豎起來了。

我心念一轉,曼聲道:「多謝妹妹提醒,做姐姐的心里有數了。不過姐姐也有一事要告訴妹妹。」

她「哦」了一聲,停住腳步驕矜的看著我:「不知姐姐有何高見?」

我含笑道:「聽聞皇上向來喜歡禮儀周全的女子。姐姐想告訴妹妹,妹妹剛才對著我行的那個禮甚是不好,想必是妹妹對宮中禮儀還不熟悉。不如這樣,我讓我的侍女流朱示范一下。」說著看一眼流朱。

流朱立刻領會,朝余娘子福一福道:「請小主看著。」說罷朝我屈膝彎腰行禮,低著頭道:「妹妹虹霓閣余娘子參見莞貴人,莞貴人好。」

我含笑說:「常聽宮中姐妹誇余妹妹聰明,一定學會了,請按著剛才流朱示范的向本貴人再行一次禮吧。」

余娘子聽完這話,早已氣得口鼻扭曲,厲聲道:「你一個入宮無寵的貴人,竟敢讓本小主恭恭敬敬的對著你行禮參拜,你也配!」

她身邊的宮女急忙扯了下她的袖子道:「小主,她……莞貴人的位分的確在你之上,不如……」

余娘子惱羞成怒,一個耳光甩在那宮女臉上,那宮女的臉頓時高高腫起,退後了兩步,她罵道:「吃里爬外的東西!膽小怕事,一點都不中用。」又朝我冷笑:「莞貴人不是真的以為只憑位分就能定尊卑的吧?皇上寵愛誰誰就是尊,否則位分再高也只是卑賤之軀!何況你的位分也就是只越過我兩級而已,憑什么敢指使我?」

我正要張口,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冷道:「如果是朕指使的,要你向莞貴人行禮參拜呢?!」

我聞聲看去,那一張臉再是熟悉不過,心頭頓時紛亂迭雜,像是生著一場寒熱的大病,身上冷一陣,又燙一陣,恍然的交替著,只不自覺攥緊了裙上的絲帶。仿佛是不信,卻由不得我不信,普天之下除了他還有誰敢自稱為「朕」。

余娘子神情陡變,慌忙和宮女跪在地上,恭謹的道:「皇上萬福。」

皇帝點了點頭,並不叫她起來,她小心翼翼的問:「皇上怎么來這兒了?」

皇帝眉毛一挑:「那你怎么來這里了?」

余娘子怯聲道:「臣妾聽說皇上近來愛來這里散心,想必風景一定很美,所以也過來看看。」

皇帝微笑,語氣微含譏誚,道:「可見你不老實,這話說的不盡不實。」

余娘子見皇帝面上帶笑。也不深思,媚聲道:「臣妾只想多陪伴皇上。」

皇帝聲音一凜,雖依舊笑著,目光卻冷冷的:「怎么你對朕的行蹤很清楚么?」

余娘子見狀不對,身子一顫,立刻俯首不再言語。

他朝我微微一笑,我只愣愣的看著他不說話,流朱情急之下忙推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才醒過神來,迷迷茫茫的朝他跪下去,道:「臣妾棠梨宮甄氏參見皇上,皇上萬福。」流朱也急忙跪下磕了頭下去。

他一把扶起我,和顏悅色道:「你的身子尚未痊愈,何苦行這樣大的禮。」又湊近我耳邊低聲說:「那日朕失約了,並不是存心。」

我紅了臉道:「臣妾不敢。」

「這幾日我日日來這里等你,你怎么都不出門?」

我急道:「皇上。」一邊使眼色瞟著余娘子,暗示他還有旁人在場。

他喚了流朱起來,道:「好生扶著你家小主,她身子弱。」收斂了笑意,看著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的余娘子,緩緩道:「你的老毛病沒有改啊,看來是朕上次給你的懲罰太輕了。」

余娘子聽見我與皇帝的對話,額上的汗早已涔涔而下,如今聽皇帝的語氣中大有嚴懲之意,忙跪行上前兩步,扯住皇帝的袍角哭喊道:「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今日是糊塗油蒙了心才會沖撞了貴人姐姐,臣妾願意向莞貴人負荊請罪,還請皇上恕了臣妾這一回。」

皇帝厭惡地看了她一眼,並不答話,余娘子見勢不對,忙摘下了珠釵耳環膝行到我身前叩首哭泣道:「妹妹今日犯下大錯,不敢乞求貴人原諒。但求貴人看在與我都是一同侍奉皇上的份上,求皇上饒了我吧。」

我瞥一眼披頭散發,哭得狼狽的余娘子,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推開流朱的手走到皇帝面前婉聲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臣妾想余娘子是真心知錯了,還請皇上饒了她這一次。」

皇帝瞥她一眼,道:「既是莞貴人親自開口替你求情,朕也不好太拂了她的面子。只是你屢教不改,實在可惡!」皇帝遠遠走出幾丈,拍手示意,幾叢茂密的樹後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黃門內侍並十幾個羽林護軍,上前請了安,又向我行禮,皇帝皺眉道:「就知道你們跟著朕。罷了,李長,傳朕的旨意下去,降余氏為更衣,即日遷出虹霓閣!」李長低著頭應了「是」,正要轉身下去,皇帝看一眼瑟瑟發抖的余娘子,道:「慢著。余更衣,你不是說莞貴人的位分只比你高了兩級么。李長,傳旨六宮,晉貴人甄氏為莞嬪。」

李長嚇了一跳,面色為難道:「皇上,莞……小主尚未侍寢就晉封,恐怕……不合規矩。」

皇帝變了神色,言語間便有了寒意:「你如今的差事當的越發好了,朕的旨意都要多問。」

李長大驚,忙磕了兩個頭告了罪下去傳旨。

皇帝笑吟吟的看我:「怎么歡喜過頭了?連謝恩也忘了。」

我跪了下去正色道:「臣妾一於社稷無功,二於龍脈無助,三尚未侍寢,實實不敢領受皇上天恩。」

皇帝笑道:「動不動就跪,也不怕累著自己。朕既說你當的起你就必然當的起。」

我心下感動,皇帝看也不看余氏,只對著余氏身邊嚇得面無人色的宮女,口氣淡薄:「狗仗人勢的東西,去慎刑司做苦役罷!」兩人趕緊謝了恩攙扶著跌跌撞撞的走了。

後宮-甄嬛傳1棠梨莞嬪

眾人見事畢,皆退了下去。流朱不知何時也不見了,只余我與皇帝玄凌二人。我心里微微發慌,暖暖的風把鬢角的散碎發絲吹到臉上,一陣一陣的癢。皇帝攜了我的手默默往前走,淺草在腳下發出細微的嗦嗦聲音,和著衣聲悉碎。他的手有一點點暖,可以感覺得到掌心凜冽的紋路。我不敢縮手,臉像是燙得要燃燒起來。低頭綽約看見腳下一雙軟緞綉花鞋,閑時綉得的愛物。極淺的煙霞色夾金絲線,鞋尖上綉的蝴蝶,蝶翅上綴有細小的銀珠,款步行來微有玲玲聲,步步生蓮。走到近旁不遠的寄瀾亭,不過是幾十步路,竟像是走了極遠的羊腸山路,雙腿隱隱的酸軟不堪。

進了亭子,皇帝手微微一松,我立刻把手袖在手中,只覺掌心指上膩膩的一層潮又是一層濕。他只負手立在我面前,看著我輕輕道:「那日大雨,朕並不是故意爽約。」我不敢接話,但是皇帝說話不答便是不敬,只好低首極輕聲的答了句「是」。他又說:「那日朕本來已到了上林苑,太後突然傳旨要朕到皇後殿中一聚,朕急著趕去,結果淋了雨受了幾日風寒。」

我聞言一急,明知他身子已經痊愈,正好端端站在我面前和我說話,仍是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皇上可大好了?」說完自己也覺得問的愚蠢,大是失態,不由又紅了臉,低聲道:「臣妾愚鈍。」

他寬和的笑,說:「後來朕想著,那日的雨那么大,你又在靜養,定是不會出來了。」

我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臣妾並沒有爽約。」

他目光猛地一亮,喜道:「果真么?那你可淋了雨,有沒有傷著身子?」

他這樣問我,我心中既是感泣又是歡喜,仿佛這幾日的苦悶愁腸都如濃霧遇見日光般散盡了,道:「多謝皇上關懷。臣妾沒淋著雨,臣妾很好。」

我的頭幾乎要低到胸前,胸口稀疏的刺綉花樣蹭在下巴上微微的刺癢。他右手的大拇指上戴著一枚極通透的翠玉扳指,綠汪汪的似太y池里一湖靜水。四指托起我的下巴迫我抬頭,只見他目光清冽,直直的盯著自己,那一雙瞳仁幾乎黑得深不可測,唯獨看見自己的身影和身後開得燦若雲錦的杏花。我心中怦怦亂跳,自己也覺得花色紅灧灧的一直映到酡紅的雙頰上來,不由自主的輕聲道:「皇上如何欺騙臣妾?」

他嘴角上揚,笑影更深:「朕若早早告訴了,你早就被朕的身份嚇得如那些嬪妃一般拘束了。還怎敢與朕無拘無束品簫賞花,從容自若?」

我垂下眼瞼盯著綉鞋:「皇上戲弄臣妾呢,非要看臣妾不知禮數的笑話。」

皇帝朗聲笑起來,笑了一會兒,才漸漸收斂笑容,看著我道:「若我一早說破了,你只會怕我,畏我,獻媚於我,那不是真正的你。」他轉手搭在朱色亭欄上極目眺望著遠處,像是要望破那重重花影,直望到天際深處去,「朕看重你,也是因為你的本性。若你和其他的妃子沒什么兩樣,朕也不會重視和你的約定。」

我低頭看著他赤色的一角袍腳,用玄色的絲線密密的綉著夔紋,連綿不絕的紋樣,面紅耳赤答:「是。」又道:「臣妾愚鈍,竟一點都沒看出來。」

皇帝微微得意:「朕存心瞞你,怎能讓你知道。只是辛苦了六弟,常被朕召進宮來拘著。」

我屈一屈膝:「皇上心思縝密,天縱奇才,臣妾哪能曉得。」

他突然伸手握一握我的手,問:「怎么手這樣冷?可是出來吹了風的緣故?」

我忙道:「臣妾不冷。」

他「唔」了一聲,「你出來也久了,朕陪你回去。」

我正急著想說「不敢」,他忽地一把打橫將我抱起,我輕輕驚呼一聲,本能伸出雙臂抱住他的頸,長長的裙裾曳過,軟軟拂過他的袍角,他笑道:「步行勞累,朕抱你過去。」

我大是惶恐,又不敢掙扎,只是說:「這會招來非議叫別人議論皇上,臣妾萬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