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部分(2 / 2)

我亦失望,冷然道:「只是廢除封號,降為選侍,居於永巷而已。」

眉庄猝然站起,雙手緊握成拳,臉色一時青一時白,驚愕且憤怒,半晌方道:「只是這樣!」

我點頭:「她的罪行皇上都知道。可是皇上對她心有愧疚。」眉庄愕然望著我,我嘆息,將「歡宜香」一事細細說與她知道:「她當日小產,後來一直不曾有身孕,皆是皇上的緣故。加之她父兄已被處死,皇上難免心下憐憫。」

眉庄起先怔怔聽得入神,待我講完,神色又復清冷,「她父兄被處死,但其余族人得以保命。皇上當日能狠心除去她腹中禍患,今日怎么倒婦人之人仁了。」

我微微冷笑:「一夜夫妻百日恩,何況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得寵,皇上難免有舊情。」

眉庄咬一咬牙,冷笑道:「好在她如今已不是華妃了,我自然有辦法。」

我怕她性急,忙道:「她雖然貶黜,畢竟還是宮嬪,你別沖動。」

眉庄的笑嫣然而森冷,道:「這個自然,我不會以身涉險。」

我默默片刻,雪亮的仇恨如刻在心上,決絕道:「我的孩子和淳兒都死在她手上,你和我也幾番險些喪命。你不能忘的我自然也不會忘。」

縱有余波,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懲處了汝南王一黨後,對於有功之臣的封賞也陸續而來。爹爹晉為正二品吏部尚書,加封太子太保;哥哥晉兵部侍郎,羽林軍都統廉翰林院侍講學士。

玄凌向我笑言:「向來文臣武將甚少能和睦,朕讓你哥哥甄珩身兼文武之職,也是我朝第一例呢。」

我盈盈而笑,依偎在身邊:「皇上用心良苦,只是怕臣妾的哥哥還年輕,無法擔當此重任呢。」

玄凌心情甚好,笑呵呵道:「當日你沒有瞧見,你哥哥橫刀立馬、浴血圍攻汝南王府的情形,一人力戰十數死士,當真英雄少年呵!」

我亦是高興,口中謙道:「還請皇上讓臣妾的哥哥多加歷練罷,玉不琢不成器。」

他欣然應允,道:「你嫂嫂此次也出力不少,朕打算封她為正六品命婦新平縣君,如此你哥哥可再不敢休朕親封的夫人了。」

我輕輕啐了一口,「那場戲做得真是辛苦,害臣妾流了許多眼淚。若非皇後娘娘幫襯,只怕還圓不過去。」

他親吻我的耳垂,低聲道:「朕再不讓你流這許多眼淚便是。」

自我從無梁殿回宮,玄凌對我的寵愛一如以往。而陵容,因著在我幽禁無梁殿時自請與我相伴,玄凌對她更是另眼相看,十分寵愛。以至於陵容雖然只是一個沒有封號的嬪,但是待遇隆寵卻遠在有封號的嬪位之上了。

待得第一場雪落時,已是十二月初七。這一日,正是嫂嫂被封為正六品命婦新平縣君後進宮謝恩的日子。

待見過皇後,皇後笑容滿面道:「如今夫妻和睦,又有了孩子,可大好了。」

嫂嫂面上一紅,忙與哥哥一起謝恩,皇後道:「你們難得來一趟,自然有好多體已話兒要和莞貴嬪說,本宮就不虛留你們了。去貴嬪宮里吧。」

下雪的天氣路上風大,轎輦坐了好一會兒才到了棠梨宮,流朱和浣碧早帶著人候在宮門外,遠遠迎上來喜滋滋道:「給公子、少夫人賀喜。」

如今我在宮里,哥哥嫂嫂對流朱和浣碧更加客氣,忙扶起來道:「兩位姑娘好。」

如此簇擁著進去了,厚重的棉簾子一掀,暖風兜頭兜腦撲上臉來,嫂嫂不由笑道:「原來在轎輦里只是不覺得冷,現在才是暖洋如春了。」

我和他們一同坐下,又命人上了茶,才仔細端詳兄嫂。嫂嫂產後略豐腴了些,臉色紅潤氣色甚佳,哥哥也是神清氣爽,雄姿英發,眉宇間勃然生威。

我笑:「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顧盼間又問:「怎不見我的侄兒呢?」

嫂嫂忙道:「小兒啼哭怕吵擾了娘娘呢。既然娘娘想見,我讓r母抱進來吧。」於是喚過r母,道:「把小公子抱過來。」

我不待r母請安,抱過了孩子在手中。

嫂嫂道:「娘娘抱孩子的手勢很嫻熟呢。」

我一怔,蓄了笑容道:「是啊,我在宮中也常常抱兩位帝姬呢。」

小小孩子尚未滿月,身體還有些紅紅的,胎發濃密,想是剛吃飽了奶水,睡得正香,睡夢中亦帶了笑容,尚渾然不知世間愁苦滋味。我心下歡喜,亦觸動了哀愁。我的孩子若能出世,又會長成什么樣子呢?

我的孩子。我情不自禁親吻他細嫩的臉頰,將他幼小的手握在手中,頭也不回對浣碧道:「把我匣子里那個長命百歲金鎖片拿來,還有,再抓一把金錁子裝在香囊里。」浣碧剛走兩步,我又道:「再去取一把玉如意來。」

哥哥忙道:「娘娘,孩子還小,用不了那么多。」

我滿懷憐惜親吻孩子的小手,心疼道:「現在用不了,還怕以後不能用么。是我當姑姑的一點心意。」

嫂嫂笑道:「娘娘心疼這孩子是孩子的福氣,只是太多些。」

我心下酸楚,道:「嫂嫂不知道。我自己的孩子沒能落地,這個孩子我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的,自然加倍疼愛些。」正說話間,浣碧已經捧了東西過來,笑吟吟道:「翠玉如意可使小公子將來事事如意,金錁荷包可使小公子福壽綿長,金鎖片自然是要小公子長命百歲了。」一番話說得眾人笑得合不攏嘴。

我問:「孩子取名了沒有。」

嫂嫂見我如此疼愛這孩子,歡悅道:「還沒有呢。」說著依依望了哥哥一眼,「夫君的意思是請娘娘賜名。」

我自然高興,道:「這是哥哥和嫂嫂的長子,定要取個好名字才行。」我思量片刻,道:「就叫『致寧』吧。諸葛孔明先生教導子孫『寧靜以致遠,澹泊以明志』,才是長遠之道呵。」

哥哥若有所思,道:「寧靜以致遠。娘娘所言頗有深意。」

我頷首道:「這是我對孩子的期望,也是對哥哥和爹爹所言。如今慕容一族銷聲匿跡,我甄家卻是備沐皇恩,聲勢日益顯赫。望戒驕戒躁,謹言慎行。」我見左右皆是親信之人,方輕聲而鄭重道:「慕容一族是我們的前車之鑒啊,戒之慎之。」

哥哥神色肅穆,望了嫂嫂一眼,道:「是,臣謹記。」

我稍微釋然。側首見浣碧盈盈望著我懷中的孩子,心中一動,向她道:「你也抱一抱吧。」

浣碧幾乎不可置信,驚疑道:「奴婢可以抱么?」

我點頭道:「是。」她小心翼翼接過孩子,牢牢摟在懷中像是抱著一件稀世珍寶。

哥哥是明白其中緣故的,我向嫂嫂道:「浣碧是我自幼的貼身侍女,我一向待她和待自己親妹妹一般,正想有件事要叮囑哥哥呢。」

哥哥忙起身道:「娘娘請說。」

我笑容歡欣,拉了浣碧的手道:「浣碧已到嫁齡,請哥哥在朝中擇一位品行端方、儀容頗正之人,我要收浣碧為義妹,風風光光把她嫁出去。」

哥哥臉上頗有喜色,深深看了浣碧一眼,道:「臣必當盡力。」

浣碧含羞,卻側身趁人不注意時擦去眼中淚水,我心中亦是唏噓。此時甄家得勢的時候,我便全力為她尋一個好歸宿吧。於是微笑道:「也請為流朱留心。」

哥哥道:「臣此來還有一件喜事要告訴娘娘。」

我「哦」了一聲,好奇道:「是什么?」

嫂嫂卻先說了:「公公為二妹玉姚定下了婚事,准備明年重陽成婚。」

我十分高興,道:「是哪一家的公子?」

哥哥也是笑:「是臣的同僚羽林軍副都統蔣路的弟弟蔣溪,也就是將要入宮的祺貴人之兄。」

我微笑點頭道:「既是哥哥同僚,自然是知根知底的。這是好事。」我略微沉吟,道:「為我浣碧妹妹尋的夫婿可不能比我這位未來妹婿差太多啊。」

浣碧再聽不下去,忙把致寧交到r母懷中,一轉身跑了。

我留兄嫂吃過了點心,留心他們神色果然是琴瑟和諧,相敬如賓,方開口道:「那位叫佳儀的女子怎么處置了?」

哥哥從容道:「已為她贖了身,置了一所房子。若將來要嫁人,再有我們出錢為她聘一副好嫁妝。」

我用茶盞的蓋子慢慢撇去了浮沫,輕啜一口,半開玩笑道:「哥哥總沒打算把佳儀姑娘聘來做妾室吧。」

哥哥深情望了嫂嫂一眼,神色堅定而柔和,顯然是一個丈夫對妻子深切的關懷,「茜桃對臣情深意重,又為臣付出良多,臣此生絕不願辜負她。」

嫂嫂雙頰泛起紅暈,純粹是一個沉醉在幸福里的小婦人,道:「我也曾想佳儀姑娘仗義相助,雖在污濁之地,卻是難得的義妓,若夫君有意,不如納為妾室。但是夫君執意不肯。」說著含情看向哥哥。

我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若真如嫂嫂的侍女所說,佳儀有幾分像陵容,那么哥哥此舉,應當也是對陵容無意了。

我為兄嫂情分所感動,患難夫妻自然是情深意更深的。那么我與玄凌,也算是共同經歷過患難的吧。只是,我們卻不是夫妻了。

我摒開自己的遐想,笑著對兄嫂道:「當日為哥哥選嫂嫂,純粹是我仰慕嫂嫂在閨中的名聲,哥哥卻是沒有見過嫂嫂的,因而我總是擔心因為這個緣故而使兄嫂之間不諧,更怕上次的事會弄假成真。今日才是真正放心了。」我的話是對他們說,更像是安慰自己的心,「可見夫婦之間若有心,便是婚前無所熟識的也可彼此和諧。」

哥哥朗聲而笑:「好險!好險!當日娘娘可不知臣是多害怕娶回一個河東獅(1)來。」

嫂嫂亦笑:「好險!好險!當日我也怕嫁與一個鹵莽武夫啊。「

我失笑:」如今可是如願了嗎?其實河東獅配鹵莽武夫也是不錯的啊。」

我與兄嫂絮絮說了許多,又問了爹娘的起居安好,待得向晚時分,才依依不舍地送至儀門外告別。

罡風四起,飛雪如鵝毛飄落。下雪的日子天黑得早,滿天皆是昏暗的黃與灰交錯,低垂鉛雲。哥哥正要扶了嫂嫂進轎,見她被風吹亂了頭發,順手為她拂好,方才自己坐進後面轎子。

我見哥哥如此細心體貼,心中亦是溫暖。如此恩愛夫婦應當是能白首偕老的。

待見他們走得遠了,正要回身進去,卻見一人獨自撐傘遠遠立在我宮門之外,銀裝素裹之中,更顯身影孤清。

我留神細看,仿佛是陵容。我適才心思全在兄嫂身上,也不知她是何時來的,剛才那一幕落入她眼中,自然是要傷心的吧。正待要人去請,她卻自己過來了,果然是陵容。她著一身香色八團喜相逢錦鑲銀鼠皮披風,衣飾華貴,珠翠滿頭,端正是一位後宮寵妃的姿容,只是面色雪白,與其妝飾不太相襯。

我腦中一涼,知道不對,忙拉了她的手道:「下著大雪呢,怎么一個人就跑出來了?」

陵容緩緩轉頭,向我微微一笑,那笑卻是如冰雪一般,「剛從李修儀處過來,想來看看姐姐,不想卻見良辰美景如斯。」

我握緊她的手,道:「外頭冷,有什么話進去說吧。」

陵容只是搖頭,我忙對身後的人道:「你們進去吧,我和安嬪賞會兒雪景。」

見眾人皆去了,陵容只盯著雪地出神,半晌笑了笑:「姐姐瞞得我好苦呢,叫我白白為公子擔心。」

我不免心疼,道:「茲事體大,皇上的意思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何況你關心則亂,終究還是不知道的好。」

陵容鬢角垂下的一支赤金累絲珠釵泛起清冷的光澤,「是啊。我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呢?不如不知道罷。」她的神情歡喜中有些悲涼:「公子和少夫人好就是了。」

我不禁失神,輕輕喚她,「陵容——」

她嫣然回首,神色已經好轉,輕笑道:「姐姐錯了,皇上都是叫我容兒的。」

「容兒?」我仔細回味,忽然笑了,「你記得就好。」

她喃喃,「我自然記得的。」說罷,道:「天色晚了,我回宮添件衣裳,姐姐也請進去吧。」

我穿的披風領上鑲有一圈軟軟的風毛皮草,呼吸間氣息涌出,那銀灰色的風毛漸漸也模糊了我的眼。

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漫天大雪中,惟見一行足跡依稀留於地。簌簌雪花飛舞如謫仙,晶瑩剔透的五瓣,宛如淚花。不消多時,便把陵容的足跡覆蓋了。

一切如舊。仿佛她從來沒有來過。仿佛,她從來沒有愛過。

注釋:

(1):河東獅:宋朝文人陳季常,自稱龍丘先生,其妻子柳氏非常凶妒,所以,蘇東坡給陳季常寫了道打油詩:「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柳氏是河東人,河東獅子即指柳氏,後來使用「河東獅吼」四字來形容妻子凶悍。

後宮-甄嬛傳3第八十四章…火蔓

十二月十二,曹婕妤晉封襄貴嬪,於宮中太廟行冊封禮。又賜她為一宮主位,改了住所和煦殿。珠光寶氣流影下的她笑容矜持,亦可算是一償夙願了。

冊封禮後的第一天,我與她在上林苑相遇,彼時的她風華正茂,看著溫儀和保姆、宮女在雪地里玩耍追逐,素日清秀的容色亦添了幾分嬌艷。我和她以平禮相見,互問了安好。

她笑容可掬道:「莞妹妹精神越發好了。」

我微笑:「怎能不好呢?曹姐姐的好日子剛過去,聽說昨日下午四位新貴人已經入宮了,皆住在慕容選侍從前的宓秀宮里,可熱鬧呢。」

襄貴嬪系一系蓮青色披風上的香色流蘇球,道:「那可好,舊人一去,新人就來了,也不算荒廢了宓秀宮,從前華妃在時極盡奢華,宓秀宮很是富麗堂皇呢。可見皇上多重視這四位新貴人。」

我笑吟吟頷首,既然是平汝南王時的功臣眷屬,那么住進宓秀宮亦是當然,自然要顯示得青睞有加些。於是笑:「四位新來的妹妹是何等人物,後日即可知曉了。」

她原本還不時叮囑保姆宮女小心看顧帝姬,與我說得投契,漸漸也便不那么關注周遭情形。只聞得「唉喲」一聲,傳來小女孩響亮清脆的哭聲,我與襄貴嬪俱是惶然轉頭,追尋溫儀的身影。

只見皚皚雪地上,溫儀撲倒在地上,旁邊伏著一位宮裝女子,亦跌在地上。保姆和宮女慌忙蒼白了臉奔去想扶起那位女子和溫儀,那女子卻是眼疾手快,一把抱起來了溫儀柔聲哄著。

襄貴嬪急得臉也白了,匆忙和我一同跑去,草草向那女子行了禮,道:「端妃娘娘金安。」便要伸手去抱溫儀。

溫儀年幼,只認得母親,被生母抱在手里,立刻便止住了哭,只瞪著一雙滴溜滾圓的烏黑眼珠,團團打量著周圍的人。

襄貴嬪眼看女兒跌倒,頓時氣急敗壞,一臉怒容斥責保姆和宮女:「全是一群飯桶,連帝姬都不好好照顧,只曉得偷懶懈怠,明日本宮就回了皇後,狠狠打你們一頓。」幾個保姆、宮女嚇得跪在地上求饒不止。

襄貴嬪猶自斥責不已,端妃在一旁皺眉,神色關切,道:「還不快看看帝姬有無受傷。」

襄貴嬪回過神來立時住口,手忙腳亂和保姆檢查溫儀是否受傷,確認無誤才松了口氣,道:「多謝端妃娘娘救助。」

我見端妃唇色微白,左手掩在袖間,姿勢古怪,左手手臂上的衣袖亦沾染了泥土痕跡,道:「娘娘沒有事吧。」她微微搖頭,向襄貴嬪道:「溫儀帝姬只是滑了一跤,本宮抱住得快,應該沒有事,不過還請太醫來看看更穩妥。」

襄貴嬪連連稱「是」,忙遣了貼身宮女去請太醫。

溫儀精神很好,口中「咿咿呀呀」唱著掰著自己的手指,忽然抬頭張開手臂撲向端妃。

端妃微有詫異,已是滿面抑制不住的笑容和憐愛,伸出右手將溫儀抱在懷里,襄貴嬪松了手笑道:「這孩子真不認生,看了娘娘親切呢。」

我在旁看了歡喜,湊趣道:「溫儀很喜歡端妃娘娘呢。」端妃越發歡喜,輕輕哼了一首曲子,額頭抵著溫儀的額頭,逗得溫儀呵呵直樂。

我見端妃這樣喜愛溫儀,也只以右手抱住,知道她左手定是受傷了。於是接過溫儀遞與襄貴嬪,道:「娘娘怎么一個人,吉祥和如意呢?」

端妃並未將我的話放在心上,目光戀戀不舍只看著溫儀,隨口道:「我命吉祥如意去收些竹葉上的雪水,正在此處等她們回來。」

我忙笑著道:「娘娘的衣裳跌臟了,若不嫌棄,請移架棠梨宮換一件干凈衣裳吧。」

我的目光似無意掃過她的左臂,她會意,道:「也好。」於是我喚過流朱,引了端妃往棠梨宮中去,只道:「娘娘先行一步,我隨後就到。」

她點頭將笑容抿於雙唇間,行了幾步又回首,凝神看著溫儀帝姬在襄貴嬪懷中嬉戲歡鬧,神色眷戀。

襄貴嬪見端妃走遠,望著她瘦弱的背影幽幽嘆了一聲,道:「可惜我家道中落,即便躋身為貴嬪,也難確保能為溫儀掙得一個好前程。若能像端妃娘娘一樣位列妃位,就好得許多了。」

我聽在心里,只是未動聲色。她轉身見我,神情有些尷尬,自知是失言了,忙掩飾著道:「我不過順口說說而已,莞妹妹別往心里去。」

我含笑道:「哪里。曹姐姐有這樣的心才是好事,不為自身計,也要為帝姬打算,我即將成為帝姬的義母,自然希望帝姬來日得嫁貴婿,我也好沾光啊。」

襄貴嬪眼中微含了戒色,亦浮著笑意:「承莞妹妹吉言。我哪里能比得上妹妹得皇恩眷顧,兄長又新近為大周立下功勞,甚得皇上信任。看來妹妹封妃指日可待,溫儀的來日全指望妹妹垂憐了。」

她一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