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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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離午膳的時辰還早,小廚房便進了一碗安胎定神的桑寄生杜仲貝母湯,用紅棗煨得微甜,並一碟奶油松瓤卷酥一起送上來。

我嘗了一口,便對槿汐笑道:「這桑寄生杜仲貝母湯很好。同樣安胎定神,可比那些苦得倒胃口的安胎葯好得多了。」

槿汐笑道:「那奴婢就去吩咐了賞那廚子。」

我又指著奶油松瓤卷酥道:「我如今見了奶油就膩,叫他們再做個清甜的來,撤了這個。」

槿汐道:「那奴婢可要怎么罰那做酥的廚子呢?」

我手指輕敲,思量道:「柔儀殿新成,必定要給他們立賞罰分明的規矩。你去拿銀子賞那做湯的廚子,做酥那個暫不必罰,只叫他長著眼色。」

槿汐方應了一聲,外頭已經通報:「棠梨宮惠貴嬪來了。」

眉庄打簾進來,未語先笑,「如今有著身孕,口味卻是愈發刁鑽了。」

我見她今日打扮得精神,神采亦好,上身蜜合色透紗閃銀菊紋束衣,月藍的藻紋綉裙由內外兩層顏色稍有深淺的雲霏紗重疊而成,眼角眉梢都平添了一段飄逸清雅模樣。我益發高興起來,笑道:「柔儀殿新成,我總想著還缺了你這位貴客,不想你就來了。」一面喚浣碧:「去拿眉姐姐最愛的棗泥山葯糕來,茶要碧螺春,快去。」

眉庄眉眼間皆是抑不住的笑意,「你惦記著我的棗泥山葯糕,我可記著你有了身孕怕甜膩的,特特做了口味清甜的藕粉桂花糖糕來。哪知道才到柔儀殿門口,就聽見你拿著點心要做規矩。」

我笑道:「柔儀殿人多,我有著身孕以後只怕更懶怠,現在不立規矩不成。」

眉庄命采月上前,打開雕漆食盒,取出一碟子藕粉桂花糖糕,微笑道:「莞妃娘娘先嘗著吧,不好再罰嬪妾。」

我掌不住笑道:「原來姐姐愛開玩笑的脾氣並沒有丟。」說著咬了一口糖糕,感慨道:「這么多年了,還是你做的藕粉桂花糖糕最好,我在甘露寺里也時常想著。」

「你若喜歡吃,我便天天給你坐了來。」她拉著我的手坐下,認真道:「你一回來,我高興得什么都醒過來了。真沒想到——沒想到咱們還有再見面一起說話的日子。」她語音未落,已帶了哽咽之聲,連眼角亦蘊了一抹珊瑚紅。

我心頭亦是一酸,「我既回來了,你該高興才是,怎么好好的要招的人哭呢?」

一旁采月道:「娘娘走後咱們小姐日憂夜愁,就怕您在外頭過得不好。自上回在凌雲峰一見,更是放心不下。如今可好,娘娘和小姐又在一處了。」

眉庄神色一凜,已經按著規矩屈膝,「臣妾給莞妃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我大驚,手中的碧玉串一松滑落了下來,骨碌碌散得滿地都是翡翠珠子,錚泠有聲。我忙彎腰去扶,「姐姐何必這樣?你我倒生分了。」

眉庄禮畢,已是含笑如初,拉著我的手起來,一同坐下了,道:「一來規矩是錯不得的,你回宮已是大喜事,還有了身孕進了妃位,我還沒好好向你道喜。二來你如今在妃位,我這一禮也是提醒你,如今地位顯赫,已經有了與人並立抗衡的資本了。」眉庄說這話時眉眼皆是如春的笑意,而那笑意里冰涼的雋永之味亦是細辨可出。

彼時殿內紗帷重重垂垂,整個柔儀殿恍若深潭靜水般寂寂無聲。鎏金異獸紋銅爐內燃著清雅的百和香,氤氳的淡煙若有似無地悠然散開,鋪在半透明的紗帷之上,裊裊婷婷,更是恍若置身瑤台仙境之中。

紗帷之外,隱隱可見垂手直立著的如泥胎木偶一般的侍從。我轉頭輕斥了一句:「糊塗東西,已經奉了這么多香花,還焚什么香,也不管沖了氣味!」槿汐忙著人把香爐搬了出去,又收拾了地上的珠子,一並帶著人退下。我方道:「你的意思我不是不曉得——位高人愈險,更何況我懷著身孕,這么鄭重其事地回來。」

眉庄微微一笑,「那也好,給人一點警醒。若是悄無聲息地回來——你也曉得這宮里的人有多勢利的。」

我微笑彈一彈指甲,「這個我自然明白,有利亦有弊,世上沒有兩全的事兒。」我端詳她的氣色,道:「你如今氣色倒好,今日在皇後宮里沒見你來請安,還以為你病著。」

眉庄淡淡一笑,頭上的雙枝金簪花微微顫動,「我如今大半算是太後身邊的人了,又因在太後身邊日夜侍疾,不必日日去皇後處請安。」

「說到皇後……」我微微沉吟,低垂的睫毛在面頰上投下一片如月形的鴉色,似我此刻疑慮的心情,「她是真病還是假病?」

眉庄輕輕一嗤,目光清凈如波瀾不興的水面,唯見水光,不覺波動,「她是心病,頭風么也不過是老毛病了。」紗帷的柔光柔軟拂落在眉庄面上,益發顯出她的沉靜,「一個徐婕妤已經足夠頭疼了,兼之多年勞心,如今再多個你。」她的笑容再度飛揚,「嬛兒,連我都不曾想到,你還有回宮的一天。」

我淺淺微笑,「別說姐姐,連我自己也不曾想到還有今日。」

眉庄柳眉因笑揚起,耳上的芙蓉環晶墜便隨著笑語閃出粉紫星輝樣的光芒,更襯得她端庄中別有一番嫵媚,「溫實初跟我說你有了身孕我還不敢相信,誰知過了幾日我在太後處侍疾,皇上興興頭頭進來,一開口便說你有了身孕,要請太後裁奪。你回宮的事雖然有違祖宗家法,可事關皇嗣,如今皇上寵愛的那些人也太不成樣子,太後也只能讓你回宮。」

我淡淡道:「我不過是運氣罷了,到底是太後肯垂憐做主。」

眉庄看著我的肚子,道:「終究你是個福氣好的。聽說皇上頭一次去看你你便有了身孕。」她的笑容倏然隱晦了下去,仿佛被疾風吹撲的花朵,黯然神傷,「只是你一回來,少不得又要和從前一般過不得安生的日子。只怕你身在高位,斗得比從前更要厲害、更要殫精竭慮。」眉庄黯然中有點手足無措,「嬛兒,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是對你好還是不好,雖然我們又能像從前一樣日日在一起。」她的指尖微涼,似一塊上好的和田白玉,涼且潤,輕柔拂過我的鬢邊。

我微微側首,鬢角點綴著的一支珠釵垂下細碎的銀線流蘇,末梢垂下的薔薇晶掠過鬢下的臉龐,只覺一陣輕微的冰涼隔著肌膚沁心而入。殿外日影狹長,隔著竹簾細細篩進,連銅漏聲也越發清晰入耳來,緩緩「咚」一聲,似砸在心上一般,連那暖光也被砸得微微搖晃。

我低頭撫著小腹,低低道:「若不是為了這個孩子……」

眉庄嘆息簡潔而哀傷,仿佛一個短促而不完整的手勢,「嬛兒,或許我上次不該告訴你你兄長的事。」

我看著她,語氣里驟然失卻了所有溫度,「若不告訴我,難道眼睜睜看我兄長瘋死在嶺南么?」

眉庄按住我的手,帶著明了的體貼,「我明白,咱們這些人從來不是為了自己活著的,父母兄弟,親族門楣,無一不是牽掛拖累。不管為了什么,咱們在一塊兒就好了。」

心中有明凈如台的溫暖,這冷寂宮廷,萬花寂寞,還好有眉庄。我說不出話來,只靜靜望著她,許多言語不用說皆已明白。

我默默片刻,溫然唏噓:「幸好哥哥已經被接回京城醫治,我也可以安心一點。」聲音里泛起一絲凜冽的狠意,好似刀鋒上流下的一抹猩紅血光,「眉庄,人若被迫,就會做出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那些要害我們甄家的人,此刻只怕正在頭疼不已。」

眉庄素白的手指抵在纖巧的鼻端下,赤金護甲閃耀清冷的金光,「那一位只怕頭風要發得更厲害了。不過她也不是傻子,一句危月燕沖月困住了徐婕妤,就好騰出手來對付你,你可要自己小心著。」眉庄嘆息道:「若不是你說,若不是這幾年這樣細細留心,我實在也不能相信素日慈眉善目的皇後是這樣的人。」

我只手支頤,莞爾一笑,手卻緊緊護住了小腹,「她如何不賢德呢,寵妃廢黜,後宮無子,她樣樣都是殫精竭慮的。」

眉庄蹙眉厭惡道:「如今有安陵容和管文鴛兩個如虎添翼,她的位子自然是穩如泰山了。」

我冷笑一聲,「到底如何誰也不曉得呢,走著瞧吧。」我微微疑惑,「那位徐婕妤我雖未見過,然而想必也不弱,否則皇後嚴控之下如何能懷得上孩子。料來即便是在禁足之中,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眉庄微微搖頭,鬢角一朵珠花亦微微而動,「你沒見過徐婕妤,不曉得她的為人。她人是聰明,可最是敏感多思。身子纖弱,又是頭胎,若是想不開自己傷了自己的身子,便難以預料了。」

我冷冷哼了一聲,「困住徐婕妤便是我了。她一味病著,即便兩位妃嬪都落胎也賴不到她身上去。咱們這位皇後娘娘還真是聰慧絕倫。」

眉庄微笑,「你回來了我心里也有些底氣。這些年和敬妃撫養朧月也是如履薄冰,你這個生母在到底也好些。」

我想起朧月昨日見我時的生疏態度,心下不免惶然,「可是昨日朧月的樣子,當真是不認識我這母妃了。」

眉庄抿嘴兒一笑,「朧月從小又是敬妃撫養在身邊的,她生下三天你就離了她,皇上又不許人提,你要她如何認識你這個生母。她一時生疏也是有的。好在日子還長,慢慢熟了就會好的。要不然,你把朧月要過來自己撫養也好。」

我正要出聲,驀地想起晨起請安時皇後當著敬妃的面說的那些話,心下一涼,只道:「這事慢慢再說吧。」

正巧內務府總管梁多瑞親自送了時新的料子來,滿面堆笑道:「給莞主子和惠主子請安。皇上說新貢來的蜀錦和蘇緞,請莞主子盡著先挑。」

我挑了一塊石榴紅的聯珠對孔雀紋錦道:「姐姐如今是貴嬪了,雖然比往常穿戴華麗了好些,可總覺得顏色不夠出挑,這塊給姐姐做衣裳是很好的。」

眉庄在身上比了一比,道:「好是好,總覺得太過鮮艷了些,我如今也不年輕了,哪里還經得住這樣的顏色。」說著挑出一塊鐵銹紅的雲昆錦,紋理似雲霞自山岳中出,微笑道:「我總覺得是鐵銹紅的顏色最大方沉穩。」

我含笑道:「我記得姐姐從前最喜歡寶藍色和胭脂紅的衣裝,如今也轉性兒了。」

眉庄只微笑道:「年紀大了,還經得起那么艷的顏色么。」

我推著她笑道:「這人可瘋魔了。才幾歲就怨著自己老了,非把自己往老了比,真叫人聽著難受。」

眉庄尚未答言,梁多瑞在旁陪笑道:「兩位娘娘都雍容大方,就像花園里頭的花,開到正當好的季節里,哪里說得不年輕了呢。」

我笑著睇他一眼,「怪不得是內務府總管,真是會討人歡心。」

眉庄道:「姜忠敏歿了之後,一直就是梁多瑞在當差,也還算勤謹,到底是服侍過皇後的人了。」

我心念一動,已經明白過來,朝小允子道:「要惠姐姐誇獎還真不容易,可見梁公公素日的忠心。替本宮拿十兩金子來好好賞梁公公。」

梁多瑞忙叩首謝了,我與眉庄並肩站著翻賞料子,論著做什么衣裳好。我忽地想起一事,道:「花宜過來,把這匹如意虎頭連壁錦給綠霓居的灧常在送去,她大約喜愛這些花樣的,也襯得起她。」

眉庄微微詫異,道:「你見過葉氏了?」

我只顧低頭看料子,「見過了,當真是與眾不同。」

花宜過來收了衣料包好,問:「即刻就去么?」

我頷首,忽然笑起來,「我可忘了,你不熟悉各宮的位置,就叫小允子陪著你去。」

一旁浣碧聽見了,不快道:「小姐忘了她上午的樣子了么?這樣好的料子送她做什么。」

「我不過是看她的首飾多是虎睛、貓眼一類,想著她喜歡這花樣,才叫花宜送去。」我微微蹙眉,道:「人家不過和你見過一面,你怎么弄得像冤家似的。」

浣碧拍一拍衣裳,撇嘴道:「奴婢不過是瞧不上她那桀驁不馴的樣子,把自己當什么似的。」

我笑道:「就你那么多話,不過一匹料子而已。」轉頭向花宜道:「告訴灧常在,大熱天的,不必過來謝恩了。」

眉庄見花宜去了,纖細的眉頭微微擰起,低聲道:「我可勸你一句,不必對葉氏太好。別說其他嬪妃,太後就頭一個不待見她的。她的性子又孤傲,合宮里沒有與她處得來的人。」

我淡淡笑道:「我也不過是做個場面罷了,瞧她的樣子這兩天里必然不會來給我請安,我也不能當面賞她些什么。可論起來她總是皇上寵愛的人,有些場面不得不過。」

眉庄微微點頭,「別人也就罷了,給胡昭儀的東西你萬萬得當心,尋常的東西她未必看得上眼。」

我攏一攏手上的琥珀連青金石手串,笑著掰指頭道:「胡昭儀是九嬪之首,和睦帝姬的生母,晉康翁主的小女兒,舞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女,皇上的親表妹。如此貴重的身份,我能不重視么?」我揚一揚娥眉,道:「我自然曉得該賞她些什么。」

眉庄安然淺笑,「你曉得就好。」她微微抿一抿嘴,「你可曉得,她如此得寵,和她的封號『昌』字也大有關聯呢。」眉庄附耳過來,細細說與我聽。

看著時辰差不多,便一同在柔儀殿用了午膳。我笑道:「剛吃飽了也不想睡,不如姐姐陪我再說說話。」

眉庄笑吟吟道:「咱們這么久不見,自然有幾車子的話要說。不如你我坐了做做綉活說著話,可好?」

我掩唇笑道:「自然是好的。我的孩子要賴著你做姨娘,你不多給做幾個肚兜么?」

眉庄的笑靨明澈動人,「這些年給朧月做得還少么,差不多的都是我和敬妃親自動手。若是你生上一輩子的孩子,我可不是要給你做上一輩子的衣裳,你那主意可也打的真好。」

如此說笑著,卻聽見外頭道:「敬妃娘娘和朧月帝姬到了。」

我手上微微一抖,已經迅疾站了起來。敬妃一進來便笑:「好涼快的地兒,皇上叫人費了三個月的功夫建成了柔儀殿,果然如人間仙境一般。」見了眉庄,更笑得不止,「本想去棠梨宮請惠妹妹一同過來的,哪知惠妹妹宮里的小內監說不在,也沒在太後那里,我一想便曉得你是心急難耐要來見莞妃了。」說著與我以平禮相見。

含珠手里抱著朧月,後頭跟著r母靳娘,並幾個拿著衣裳與玩具的保姆。我一見朧月,心下又酸又喜,如含著一枚被糖漬透了的酸青梅,情不自禁便伸了手要去抱。

朧月一溜從含珠手里滑下來,規規矩矩請了個安道:「給莞母妃請安。」

她小小一個人,卻十足做出大人的規矩來,叫人又憐又愛。旁邊跟著的靳娘已經紅了眼圈,跪下哽咽道:「莞娘娘,咱們一別可快五年了。」

我亦是含淚,「靳娘,這些年多虧你跟在敬妃身邊服侍帝姬。」我看著朧月玉雪可愛的樣子,更是心酸感觸,「帝姬長得這樣好,自然有你的功勞在。」

靳娘忙叩首道了「不敢」。我含淚向敬妃道:「昨日人多不好言謝,今日見到姐姐,妹妹也沒有別的話好說。」我屈膝行了一個大禮,道:「唯有多謝姐姐多年來對朧月悉心照顧、視如己出。」

敬妃慌不迭扶我起來,亦是熱淚盈眶,「妹妹如今與我同在妃位,是一樣的人了,怎么好向我行這樣大的禮呢,可要折殺我了。」一行又拉了我坐下,「這些年要不是有朧月在身邊說說笑笑……」她欲言又止,又道:「從前看愨妃、呂昭容都有孩子,連端妃膝下都有溫儀,我真真羨慕得緊。」

朧月行完禮,早粘在了敬妃身邊,見敬妃含淚,忙扯下身上的絹子,踮著腳遞到敬妃面前,嚷嚷道:「母妃擦擦眼淚。朧月乖乖聽話,母妃可別哭了。」

敬妃破涕為笑,一把摟了朧月入懷,指著我道:「什么母妃不母妃的,莞母妃才是你的親母妃,還不快去叫母妃抱抱。」

眉庄亦哄道:「好孩子,快叫母妃親一親。」

我心下歡喜,張開手臂向朧月微笑。朧月看一看我,又看一看敬妃和眉庄,忽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母妃不要我了,要把我送人了。」

敬妃一見她哭,急得臉也白了,忙哄道:「朧月這樣乖,母妃怎么會不要朧月呢。」

朧月扭股糖似的掛在敬妃脖子上,扭得她鬢發散亂,釵松環褪。敬妃緊緊摟著她哄著,唯余我尷尬地伸著手,空落落地留下一個無奈而心慌的手勢。

眉庄見如此,忙打圓場笑道:「綰綰過來,惠母妃來抱。」

朧月淚痕滿面望了眉庄一眼,依舊死死摟著敬妃的脖子。望了片刻,方伸出手去投入眉庄懷里,眉庄愛憐地撫著她,道:「母妃不是不要你,只不過多個人疼綰綰不好么?你瞧莞母妃多疼愛你。」眉庄說著朝我擠了擠眼睛,示意我不要心急。

我會意,按捺住心思,改口微笑道:「是。莞母妃也疼朧月,月兒親一親我可好?」

朧月遲疑片刻,敬妃笑著羞她道:「父皇一向誇你大方,今天可是怎么了?」朧月見敬妃與眉庄都點頭應允了,方探過頭來在我臉頰上親了一親,忙又縮了回去要靳娘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