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部分(2 / 2)

哥哥穿著一件土色的衣裳,衣裳上有些臟了,結了一塊一塊的污穢油膩。頭發亂蓬蓬地散著,想是許久沒梳了,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餿味兒。他神情呆滯,眼珠一動不動,哪里還有半分英氣翩翩的樣子。

我不禁心頭大怒,只問:「怎么這個樣子?」

卜太醫並不知曉我的身份,只道:「皇上吩咐了微臣好好治他的病,但此人終究是朝廷的罪人……」

我微笑道:「所以你就這么敷衍著了,是不是?」我強忍住怒氣,叫了浣碧進來,道:「去打盆熱水來。」浣碧一見此情景,臉色都變了,一時也不說話,忙端了水進來。我捋起袖子,含淚道:「哥哥,是我來了,你瞧你頭發都臟了,我給你洗一洗吧。」

李長「哎喲」了一聲,忙道:「娘娘是貴人,怎么能做這樣的活,讓奴才來吧。」我一徑自己動手,李長瞪著小廈子道:「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去打水來給公子洗澡換衣裳。」說罷朝一臉驚懼的卜太醫用力踢了一腳,道:「你們這班蠢貨,皇上下旨要照應的人都敢這么敷衍!」

哥哥倒也安靜,低下頭任由我為他洗凈,我指著地上剛洗出來的一盆臟水,對浣碧道:「拿去倒了,再換干凈的來。」

浣碧徑直端起水盆,對小廈子道:「勞煩公公幫我按著這位太醫。」小廈子見浣碧目露厲色,忙二話不說把卜太醫按倒在地,浣碧倏然拎起哥哥洗過的臟水,灌進卜太醫口中。卜太醫何曾見過這個陣仗,又是嘔吐又是求饒,直把黃膽水都吐了出來。

李長等人嚇得直吐舌頭,我只作沒看見,又拿皂角為哥哥搓洗,直洗了四盆水才洗干凈。

小廈子又服侍哥哥洗了澡,倒是方才挨了打的院丁踅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套干凈衣服,道:「這是給公子換洗的。」

我一時奇道:「這里樣樣不周全,怎么還有干凈衣裳?」

那院丁道:「太醫只管給公子吃葯,其他一例不管。都是每月里有位顧小姐來看公子一次,送些衣裳吃食來,再幫公子換洗一次。卜太醫收了她的錢,就許她來一次。」

我疑惑道:「哪位顧小姐?」

院丁茫然搖頭,「我也不曉得。」

一時哥哥洗漱完畢,換了間向陽的屋子住著。我心酸不已,一口口喂了葯給哥哥,盯著跪在地上的卜太醫道:「治了好幾個月了,怎么還是一點好的樣子也沒有。」

卜太醫哭喪著臉道:「回娘娘的話,已經好多了。剛來時人狀如野獸,如今安靜了不少了。」

我把手中的碗往地上一撂,怒道:「胡說!人是不瘋了,可是呆成這樣還叫好的多了,本宮瞧你是不學無術的庸醫。」我怒不可遏,向李長道:「這位卜太醫打量著我們甄家的人都是好性兒,一味地拿話來糊弄。李長去回了皇上,照實稟報他欺上瞞下,推諉聖意,請皇上裁奪。」

李長躬身唯唯,「奴才回去一定立刻稟報,再換了好的大夫來,娘娘放心。」說罷向小廈子揮手道:「還不把這姓卜的給拉出去,免得污了娘娘的眼。」

夏日里房中悶熱,我開了窗子透氣,又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哥哥的目光落在我披風上的桃花上,喃喃道:「茜桃。」這一聲里有幾許柔情,哥哥的手輕輕撫摸上披風上那一樹緋紅的桃花,眼中有了幾分神采。

我一聽嫂嫂的名字更是傷心,哥哥把披風摟在懷里,低低喚著嫂嫂的閨名,半晌之後卻再無聲音了。

我心下苦澀,如吞了黃連一般,連五臟六腑都苦透了。我柔聲道:「哥哥,嫂嫂已經不在了,可是你要告訴我怎樣我才能幫你。哥哥!」

他牢牢抱著披風,神情溫軟得如嬰兒一般。片刻,低低吐了一句「佳儀」。若不是因為靠得這樣近,我幾乎不能聽清。

心頭豁然開朗,正要說話,李長進來催促:「娘娘,不早了,咱們得回宮了。」

我點點頭,叫浣碧,「賞那院丁,叫他好好看顧著公子。」

浣碧出去吩咐了,我伏在哥哥耳邊道:「爹娘都好,妹妹們也好。哥哥,若你不好起來,咱們一家子都不會好,你可記清楚了。」李長又催了一次,我只得扶著小廈子的手依依不舍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不免心事重重,浣碧見我不快,便向李長道:「小姐午間還沒吃過東西,怕餓著了。奴婢去買些松子軟糕來給小姐吧。」

李長巴不得找點事情逗我說話,忙讓浣碧去了。轎子停在一條巷子里。我心中煩悶,從轎內掀開簾子,但見一座府第荒涼凄清,門上朱漆剝落,似一張殘破的臉。門楣上斑駁的大字,隱約看去正是「甄府」二字。我幾乎要痛哭出來,這正是我生長了十五年的甄府啊!如今門前雜草叢生,人煙罕至,幾枝高出院牆的竹子都開了花萎敗了。牆脊上停了幾只鳥雀,有一搭沒一搭地啄著瓦草,自得其樂。我強忍住眼淚,院子里的牡丹花都謝了吧,廊下一溜籠子里掛著的鳥雀都飛走了吧,哥哥房里滿屋子的書也都不見了吧。

當年甄門何等顯赫,一日之中抬出了兩位宮嬪小主。哥哥又娶得如花美眷,立下赫赫戰功,家世榮耀如烈火烹油一般。如今門第凋零,人去樓空,竟然荒蕪至此了。

浣碧挑起簾子,道:「小姐吃點軟糕吧。」

我接過,緩緩道:「浣碧,這是咱們從前的家,現如今,咱們已經沒有家了。」

浣碧呆呆看了一眼,神情悲涼如冬日晨起時彌蒙的霧氣,哽咽道:「是啊,我們已經沒有家了。」浣碧的目光中有分明而凌厲的恨意,映照出她的眸中我森然的面容。我了然,靜靜放下了簾子。

後宮-甄嬛傳5十七、祺嬪

回到未央宮中,槿汐已在柔儀殿外候著,雙目濯濯有神,道:「娘娘回來了。」說罷抿著嘴笑,「一切安排妥當,李長先娘娘一步去儀元殿了,娘娘緩行即可。」

待我到儀元殿時,李長已經將卜太醫一事回奏完了。我只哭得梨花帶雨,再三叩謝玄凌允我去探望哥哥的恩典。玄凌歉然道:「是朕疏忽了,只叫人去醫你哥哥的病,卻忘了叫人盯著,以致下頭的人放任恣肆,違背朕的意思。」

我見他怒氣猶未消減,依依垂淚道:「下面的人y奉陽違,怎么會是皇上的錯呢?」

玄凌恨恨道:「朕已經下令那太醫革職流放,換了羅太醫去了。溫實初薦給朕的人,想必不錯。」

我方才破涕為笑,道:「臣妾現在別無所求,只盼一家子平平安安,能為皇上產下一位小皇子就是了。」

李長笑嘻嘻道:「娘娘的家人也就是皇上的家人,皇上能不重視嗎?娘娘只管安心就是。」說著叫人端了綠頭牌上來,笑吟吟道:「請皇上擇選。」

玄凌隨口道:「不用翻了,就在莞妃這里。」

我覷著眼含笑道:「皇上又忘記了太醫的囑咐。」

玄凌看著我,柔聲道:「陪你待著也是好的。」

我「嗤」的一笑,搖了一把團扇遮住半邊臉頰,道:「臣妾可不願委屈了皇上,皇上也別來招臣妾,還是去別處吧。」

玄凌無奈,便向李長道:「去綠霓居。」

李長躬著身子嘿嘿一笑,道:「奴才這就去請灧常在准備著,只不過……」他為難地撓一撓頭,「經過翠微宮時又要聽祺貴嬪嘀咕。」

玄凌軒一軒眉毛,不耐道:「她們時常在背後議論朕寵愛灧常在么?」

「也不是時常,只不過奴才偶爾聽見幾次。」李長陪笑道:「這也不怪祺貴嬪,太後不喜灧常在,更別說旁人了。」

玄凌臉上微含了一絲冷意,道:「太後是太後,她是什么東西。難怪太後見了朕總說灧常在的不是,原來是她在天天作耗,唯恐天下不亂。」

我為玄凌撲著扇子,溫言細語道:「祺貴嬪不過是吃醋罷了。大熱天的,皇上平白氣壞了身子。」

玄凌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嬪妃嫉妒是大罪,她也忘了么?」

我漾著一抹淺淡的微笑,只點到為止,便岔開了道:「臣妾回宮也有大半個月了,偶然見過一次灧常在。雖然神色冷冷的,倒真是個標致人兒。」

玄凌道:「她身份特殊,不與旁人同宮居住,朕給她另擇了綠霓居住著。她身子不好,性子也別扭,常常不大見人的。」

正說著,御膳房進了紅棗雪蛤湯來,玄凌又親自喂我吃一碗,一時卻見小廈子垂著手進來了,道:「翠微宮來人說祺貴嬪身子不大痛快,皇上可要去看一看?」

玄凌揮了揮手,不耐煩道:「不痛快就找太醫,朕又不會治病。」我細細嚼著一枚紅棗,只看著玄凌笑。玄凌見小廈子仍垂手站著如木偶一般,不覺笑了一聲,道:「糊塗東西,就說朕忙著。」

小廈子領命出去了。我吐了紅棗核,嫣然笑道:「原來皇上老這么糊弄人呢。」

玄凌只笑道:「她近日不太成個體統,又愛背後嚼舌根,朕懶怠見她。」

我笑著啐了一口道:「皇上不愛見她就不愛見,何必說給臣妾聽,好像都是臣妾的不是了。」

玄凌湊近我,低笑道:「自然是你的不是了。若你笨一點、丑一點、不那么溫柔懂事,朕或許就看得上她了,偏偏你什么都好。」

我睨他一眼,吃吃笑道:「人說新歡舊愛、左右逢源,怎么皇上就這么偏心呢。」

玄凌呵呵一笑,抬一抬眼道:「她這幾年豐腴不少。」

「六宮粉黛無顏色,楊貴妃便是以胖為美,何況祺貴嬪也沒胖多少。」

「朕就從不愛楊貴妃,那是痴肥。」

我微微垂下眼瞼,仿佛無心一般道:「有皇上的寵愛,祺貴嬪不過是心寬體胖罷了。只是臣妾瞧著,祺貴嬪豐滿些更美,從前麗貴嬪也是如此。」

玄凌淡淡「哦」了一聲,道:「倒是容兒愈發瘦了。」

我微微正一正色,道:「祺貴嬪性子要強些,輕易不告病喊痛的,不如皇上去看看也好。」我側頭笑一笑,「臣妾陪皇上走走,就當消食罷了。」

才至翠微宮門口,便聽得呼號哭泣之聲連綿不絕。玄凌頗有疑色,便示意門口的內監不必通報,徑直走了進去。

采容殿內,正見祺貴嬪面色紫漲,蓬亂著發髻,兩側太陽x上各貼了一塊紅布鉸的葯膏,手里舉著一把犀角的拂塵,一記一記狠狠打著地下跪著的一名宮女。旁邊的宮女內監跪了一地,口口聲聲勸著,「娘娘仔細手疼。」左側紫檀木椅子上坐著的恰是慶嬪,只拿了絹子嗚嗚咽咽地抽泣。

祺貴嬪打得興起,惡狠狠道:「誰說皇上不來瞧本宮的,都是你們這起子賤人調唆,一味地討好柔儀殿來作踐本宮。」話未說完,隨手抓了一個青瓷花瓶用力砸在地上。

飛濺的碎瓷如雪花一般潔白,驟然炸了開來,四處飛s。我見一片碎瓷直飛過來,嚇了一跳,驚叫道:「皇上小心!」

祺貴嬪錚然瞧見玄凌站在殿外,一時也愣住了,訕訕的不知怎么才好。慶嬪激烈地喊了一聲,直撲到玄凌懷里,哭泣道:「皇上給臣妾做主啊!」

玄凌臉色鐵青,叫慶嬪扶住面色蒼白的我,徑直奪過祺貴嬪手里的拂塵,一把擲在地上,冷冷道:「不是說病了么?朕看你精神倒好得很。」

合宮里無人敢作聲,靜得如無人一般。祺貴嬪勉強笑著行禮道:「多謝皇上關懷,臣妾適才管教下人……臣妾是病了。」

「病了怎不好好將養著,倒費這力氣責打宮女。」玄凌的語氣森冷,指著地上的宮女道:「她犯了什么錯?打得這樣狠。」

祺貴嬪怯怯道:「她無視臣妾,以下犯上,臣妾氣急了才打了她兩下。」

玄凌也不說話,只問慶嬪,「你說。」

慶嬪邊哭邊道:「祺貴嬪打的宮女叫晶清,是臣妾的小宮女。今兒一大早就被祺貴嬪叫進采容殿里伺候,不想方才祺貴嬪叫人去請皇上不來,就拿了晶清出氣,直打到了現在。」

玄凌冷道:「晶清,方才是你去儀元殿請朕的么?」

晶清被打得伏倒在地上,流著淚吃力道:「不是奴婢,是娘娘身邊的景素。」

玄凌的臉色愈加難看,視著祺貴嬪道:「既不是她來請朕,你拿她出氣做什么?」

祺貴嬪臉色白得像一張紙一樣,難看到了極點,只訥訥說不出話來。卻是慶嬪在旁幽幽道:「因為晶清從前是伺候莞妃和徐婕妤的人,而她們兩位如今都有了身孕,所以要拿晶清出氣。」

祺貴嬪大怒,指著慶嬪厲聲道:「你胡說!竟敢在皇上面前誹謗本宮!」

玄凌托起晶清的臉看了一眼,轉向祺貴嬪冷冷道:「果然是從前服侍莞妃和徐婕妤的人,難怪你方才話中指著柔儀殿責罵!你的膽子越來越大,竟敢背後中傷兩位有孕的妃嬪?!」

祺貴嬪慌忙跪下道:「臣妾不敢。」

玄凌負手而立,他來之前本就有氣,此刻冷眼看著伏在自己腳下哀哀哭泣的祺貴嬪,道:「你責打的無罪宮女,絲毫沒有憐憫之心,宮里沒有這樣的規矩!二則你嫉妒莞妃與徐婕妤有孕,出言不遜,以下犯上,這是你方才自己說的;其三你因朕不來而遷怒旁人,實則是怨懟於朕,冒犯尊上。這三條罪狀,樣樣都是大罪。」

祺貴嬪嚇得冷汗直流,慌忙叩頭謝罪不已。

慶嬪叫人扶了晶清起來,拉起她的衣袖道:「皇上您瞧,祺貴嬪責打晶清也不是頭一回了,一有什么就拿她出氣,打得身上都沒塊好r了。臣妾也無用,日日被她以貴嬪的身份壓著,連自己的奴婢也救不得。」

晶清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乍看之下觸目驚心,玄凌眉心微微一動,冷笑道:「貴嬪?她這樣子配得上一宮主位么?」他轉頭喚李長,「管氏目無尊上,著降為正五品祺嬪,遷出采容殿,即日起閉門思過,無朕旨意不得出宮一步。進慶嬪周氏為容華,翠微宮之事就交由她主理。」

周容華喜不自勝,忙叩首謝恩。祺嬪悲憤不已,又不敢分辯,緊緊攢緊了手中的絹子,一口氣回不過來,暈了過去。

我微微一笑,「祺嬪這個樣子像是真病了,就有勞周容華好好照顧。」

周容華會心一笑,欠身道:「嬪妾知道。」

玄凌轉頭向周容華道:「給晶清好好治治傷,留在你身邊當個管事的宮女吧。」

周容華欠身應了,恭恭敬敬送我和玄凌出了儀門,方才志得意滿地回去了。

次日到皇後宮里請安,皇後倒也看不出不痛快的樣子,只訓誡眾人道:「祺嬪的樣子就是個例,別學著她以下犯上的樣子,都安分些罷。別以為本宮病著精神短了就料理不到你們。莞妃也是宮里位份高的妃子呢。」

我忙站起身來,恭謹道:「臣妾無能,如何能比皇後明察秋毫。皇後這樣說真是折殺臣妾了。」

胡昭儀美目微揚,淡然道:「聽說昨日祺嬪被被皇上責罰時莞妃就在邊上,竟一句也沒勸,就那么眼睜睜瞧著。」

我揚一揚唇角,發髻上端正的紅翡滴珠鳳頭步搖微微一動,垂下的殷紅如血的珊瑚珠子掠過額頭,只覺一陣輕微的冰涼沁心。我不疾不徐道:「昨日皇上正在氣頭上,若硬要勸起來只怕又是一場風波。昭儀最善解人意,得空也勸勸皇上早點寬恕了祺嬪才好。」

胡昭儀盈盈一笑,道:「莞妃當時在身邊都勸不成,本宮說話還有什么分量。說到底祺嬪也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皇後微微咳嗽了一聲,望著胡昭儀道:「是不是咎由自取皇上都已經罰過了。妃嬪之間謹記教訓即可,不必妄作議論。」胡昭儀淡淡低頭,未必聽進去了皇後的話。皇後又向我道:「如今莞妃身邊是誰伺候著?」

我恭順道:「未央宮的掌事宮女是正三品恭人崔槿汐,首領內監是小允子。」

皇後宮中有清潔的香櫞氣味,聞得久了,竟也會微微暈眩。皇後若有所思,轉瞬笑道:「還是從前服侍你的人。那也好,知道你的脾性才能伺候得好。崔恭人很是個得力能干的。」話畢也不再多言語,只叫眾人散了。

我扶著槿汐的手緩緩出去,走到湖心亭一帶,卻見安陵容帶了宮女在那里掐花兒,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心中有數,緩步行了過去,陵容行禮如儀,側頭道:「寶鵑,你和寶鶯、寶鵲先下去,本宮陪莞妃娘娘說說話。」說罷上前扶住我的手臂,婉聲道:「姐姐,咱們一同走走吧。」

她靠近的瞬間,那香囊里的氣味沖鼻而來。我屏住呼吸,干嘔了兩聲作勢就要吐出來。浣碧眼色快,忙拉開安陵容,撫著我的背心輕輕拍著道:「小姐可好些了?」

陵容也顧不得臟,忙用絹子捂住我的嘴,急道:「姐姐怎么樣?」

我緩一緩神氣,靠著亭子的欄桿坐下,喘息著道:「好多了。」

陵容見我好些了,緊蹙的眉頭才松開些許,柔聲道:「姐姐這個樣子更要好生保養才是。」說著用自己的扇子為我撲著風驅熱,道:「幸好祺嬪的事告一段落了,姐姐也好安心些。否則陵容一想到祺嬪的手段,就覺毛骨悚然。」

我扶著欄桿冷笑道:「她既要謀害我和我的孩子,我便不會讓她好過。」

陵容柔聲道:「惡人有惡報,姐姐應該的。」

到了深夜里,周容華親自攜了晶清過來道謝,「多謝娘娘妙計,嬪妾才能出了幾年來這口惡氣,當真是痛快!」

「本宮哪有什么計謀,都是妹妹在皇上面前應對得宜。」我叫槿汐取了一對紅寶金葉子耳墜來,笑盈盈道:「妹妹進了容華真當是可喜可賀。本宮沒什么好東西,這對耳墜子是皇上賞的,與本宮耳朵上這對藍寶石的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