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部分(1 / 2)

他握住我的手腕低聲關切,「還好吧?莫不是孩子亂動?」

我不願在清面前與玄凌過分親近,只婉聲道:「沒事,歇一歇就好了。」

我環顧四周,卻見近旁灧貴人和胡昭儀的座位空著,玄凌笑道:「蘊蓉哪里坐得住,去更衣了。」我也不再言語,只聽玄清的話語若溪水潺涴,婉約在心上緩緩劃過。他的話我靜靜聽著,神思專注,仿佛還是些許年前與他同游上京,如今重又勾起我的回憶。

恍惚還在數年前,也是這樣的中秋家宴上,我與他隔著遠遠的距離,隔著絲竹管弦的靡軟之樂,隔著那么多的人,聽他緩緩說起蜀中之行,與他共話巴山夜雨。

如此相似的場景,杯中還是我親手釀成的桂花酒,人卻已不是當年的人了。

正聽著,忽然坐在玄清身邊的平陽王朗朗道:「當真羨慕六哥,哪里都可以去走走,大江南北都行遍了。」

玄清對這位幼弟極為愛惜,雖不是一母同胞,平陽王的生母亦身份卑微,卻如手足同胞一般。玄凌笑道:「如今老九年紀也大了,不止想出去走一走,也該娶位王妃靜靜心了。」

平陽王略為靦腆,忙道:「皇兄笑話,六哥都尚未娶親,臣弟更早了去了。」

玄凌不覺拊掌大笑,指著玄清道:「瞧你帶的壞樣子,連著老九也不肯娶親了。」

玄清微微一笑,「大周有皇兄的枝繁葉茂就好,臣弟們也好偷些閑。」

語罷,只見胡昭儀見換了一身櫻桃紅的宮裝再度盛裝入席,聞言耐不住偷笑了一聲,玄凌也是大笑,「如今老六嘴也壞了。」又向平陽王道:「別聽老六的,來年若要選秀,朕一定好好給你物色,即便不是正妃也要擱幾房妾侍或者側妃在,別太失了規矩。」

平陽王臉色微紅,「倒不是臣弟偷閑,也不敢要皇兄這樣費心,只是和六哥心思一樣,必要求一位心愛之人才好。」

玄凌待要再說,一直靜默聽著的眉庄忽然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皇上一頭熱心著,或許九王已有了心上人也未知。」眉庄總是端庄的,哪怕這樣大喜的日子里,依舊是笑不露齒,大方得體,如一棵筆直通透的芝蘭玉樹。

玄凌微微含笑,道:「淑媛說得很在理。朕也是c心太過了,不是冤家不聚頭,朕只看他們倆那一日呢。」說罷,眾人都笑了起來,平陽王直羞得面紅耳赤。

平陽王玄汾如今二十二歲,先皇諸子中最幼。其生母恩嬪出身寒微,容貌既遜,性子也極沉默溫順。先皇不過一時臨幸懷上了子嗣被冊為宮嬪,然而先皇子嗣不少,是以終隆慶一朝她也不過是在嬪位,直到先皇薨逝後才按祖制進為順陳太妃。因著順陳太妃的出身,玄汾自幼便由早年喪子的庄和德太妃撫養長大。順陳太妃出身既低,庄和德太妃也不得寵,宮中勢利,難免有幾分看低這位小王爺的意思。是而玄汾雖然年輕,眼角眉梢卻頗有自強自傲的堅毅之氣。

我喟嘆,想起來,玉姚和玉嬈也不小了。玉姚已經二十一,玉嬈也十六了。遠在川蜀之地自然尋不到合意的夫婿,然而聽爹爹和玄清隱隱約約提起,玉姚經管溪一事大受折辱,竟也是心如死灰,不肯再嫁了。我再看身邊的浣碧,見她終身如此耽擱,也愈加怏怏。

皇後在今晚如擺設一般,雖然身份最尊,卻一整晚端坐不語。此刻她端正容色,淺笑盈盈,「皇上只關心著兩位皇弟,也該著緊著自己的事才是。」說著微笑著向徐婕妤身邊遞了一眼。

盛裝的徐婕妤身側站著她的四位侍女,伺候著添酒添菜。除了赤芍一襲橘紅衣衫格外出挑,旁人都是一色的月藍宮女裝束。

皇後微微而笑,雲髻上碩大的金鳳出雲點金滾玉步搖上明珠亂顫,閃耀出灼灼的耀目光華。「不是臣妾要笑話,皇上一晚上的眼風都不知道落在哪里了。徐婕妤知情識禮,想必調教出來的人也是極好的,若不然皇上也不會青眼有加。既然今天是這樣大喜的日子,不如皇上賞赤芍一個恩典,也了了一樁心事吧。」

既是皇後開口,更中玄凌心意,他如何不允。不覺含笑道:「皇後總是事事為朕考慮周全」

此時灧貴人業已回席,胡昭儀眉毛一揚,「咯」地一笑,「表姐好賢惠!」

玄凌微微不悅地咳了一聲,皇後卻絲毫不以為意,只低眉含笑道:「為皇上分心是臣妾應當的。」皇後似想起什么,目光徐徐落定在徐婕妤身上,緩緩道:「赤芍到底是你的人,還是要你說句話的好。」

徐婕妤面上一陣白一陣紅,起身低頭道:「皇後做主就是。」

皇後擱下筷子笑道:「這話就像是不太情願了。你的宮女總要你點頭肯了才好,否則本宮也不敢隨便做這個主。」

玄凌忙笑道:「燕宜是懂事的。朕遲遲未開這個口也是怕她生氣傷了胎兒,緩一緩再說也是好的。」玄凌的話甫出口,赤芍早就漲紅了臉,委屈得咬緊了嘴唇,只差要落下淚來。

皇後和顏悅色道:「身為天子妃嬪,這樣的事遲早誰都會碰上,能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眾人的目光如劍光一般落在徐婕妤身上,她緊緊抿著嘴唇,臉色微微發白道:「是。臣妾也覺得很好,謝娘娘為赤芍做主。」

玄凌松一口氣笑道:「去拿朕的紫檀如意來賞婕妤。」李長忙應了去了。

皇後又看赤芍,「還不趕緊謝恩?」赤芍喜得有些怔怔的,到底還是桔梗扶著徐婕妤先起來謝了恩,又叫赤芍分別給皇帝、皇後和舊主徐婕妤磕頭,按著祖制進了更衣,又叫開了擁翠閣住進去。因赤芍本姓榮,人前人後便稱呼榮更衣。

胡昭儀在旁低低冷笑一聲,道:「主子住在空翠堂,奴才住著擁翠閣,真當是居如其人!」

此時玄清早已停了說話,看向徐婕妤的神色卻十分悲憫惋惜。眉庄亦微帶憫色搖一搖頭,朝我看了一眼。我如何不知,有了擁翠閣,只怕空翠堂更要君恩稀微了。

後宮-甄嬛傳5三十二、向來痴

再添酒回燈重開宴,稀稀落落有人向徐婕妤道喜過後,都有些索然無味的感覺。玄凌身邊再添新寵,任誰也不樂見。為增氣氛也為減尷尬,玄凌便叫樂姬再擇新曲來唱。早先開席時安陵容已清歌一曲,此刻灧貴人依依站起,道:「今日宮中眾位姊妹都在,想也聽膩了樂坊的曲子,臣妾逞能,雖不及安貴嬪天籟之音,也願以一曲博得雅興。」

玄凌微笑看她,「你在朕身邊近年,從未聽你唱過一曲,,今日倒是難得聽你開金嗓了。」

葉瀾依嫵媚一笑,丹鳳明眸中水波盈動,恰如冰雪初融,春光明媚,道:「唱的好不過是助興,唱的不好只當是逗趣罷了。臣妾獻丑。」她從來清冷,今日一笑明艷如此,雖然眾人不服她出身寒微而得盛寵,卻也個個明白,以她的姿容日日與群獸為伍真當是可惜了。

她起身立於正殿中央,舒廣袖,斂姿容,似一株芭蕉舒展有情,盈盈唱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1)

其實陵容的歌聲已是後宮一絕,加之這些年來刻意為之,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有安陵容的歌聲珠玉在前,除非純元皇後在世,更無出其上者,更遑論一個從不修行歌藝的葉瀾依了。然而細細品味,陵容的歌聲雖然得益於精巧,卻也失於精巧,過分注重在技巧和模仿上,早已失去了早年的那種真味。而葉瀾依不過隨口吟唱,卻貴在天真爛漫,情深意摯。那種越女對著王子傾吐心聲的思慕之情,那種在你面前你卻尚不了解我的情意的躊躇與憂傷,在歌聲中似肆意流淌的河水,憂傷蜿蜒。

一時間在重華殿中都默默不已,只在她悠悠反復歌吟不絕的末句中心心念念回味著一句「心悅君兮君不知」。

忽然從心底生出一股安慰之情,至少,我比《越人歌》中的越女幸運許多了。無論如何,我所悅的那人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就如我也一樣明白他。這樣想著,微一抬頭,卻見玄清亦目光盈然望向我這里,心底更是一暖。

然而心下亦覺得不妥,才要示意他,卻見葉瀾依歌聲已畢,「啪啪」擊掌兩下,聞得殿外鳥鳴聲聲脆玲,乍然飛進一群彩羽鸚鵡來,一只金羽的停在了玄凌手臂上,一只白羽紅喙地停在了玄清肩上。

玄凌興致勃然,笑道:「很有心思,小東西們也調教得機靈。」

灧貴人微微一笑,眼波悠悠望過各人的面龐。旁人不知如何,我被她盈盈眼波所及,只覺遍體似被溫軟恬和的春水彌漫過,驟然洋洋一暖。她向來神色冷淡,如今神色這般溫柔,倒叫人意外。她的聲音清凌若破冰之水,「臣妾歌藝不精,只好在這些旁門左道上用些心思。」

安陵容溫然一笑,娓娓道:「這正是灧妹妹所長,也很能討皇上喜歡。我們都不如妹妹有心。」

胡昭儀低低一笑,耳上的嵌明玉蝶戀花墜子便晃得花枝亂顫,「安貴嬪的意思說灧貴人本是馴獸女出身,寒微之人最擅長弄些本色的奇技y巧來討好皇上。」

呂昭容最是心直口快,「嗤」地笑了一聲脫口道:「奇技y巧啊!安貴嬪未必是有心這樣說的,若說到寒微出身,難道安貴嬪是大家閨秀么?一樣的人罷了,安貴嬪若有心說這話,豈非自己打自己嘴巴了。」

胡昭儀伶俐的眼珠如黑水銀般滴溜一轉,已經唇角含了盈盈春色,拖長了語調道:「是呢——安貴嬪老父已是知府,她又是表哥口中的『禮義之人』,怎會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呢?」

話音一落,底下幾個膽子大的嬪妃已經吃吃笑了起來。安陵容自知失言,又礙著胡昭儀的身份,一時粉面漲得如鴿血紅的紅寶石,緊抿著唇不說話。敬妃只作沒聽見,哄著朧月抱了個大橙子玩。我冷眼旁觀,掰著白玉盤里一個金黃的佛手,只作與眉庄賞玩佛手。

皇後略略看不過眼,輕咳了一聲,頗有責怪之意,道:「昭儀別失了分寸。」

胡昭儀眉眼一揚,咯咯輕笑道:「皇後表姐不要動氣么,一家子聚在一起難免逗個樂子,何況這出身不出身的也不是我先說的呀!」說罷只拿眼瞧著安陵容。

安陵容愈加窘迫,臉上不由一陣紅一陣白,身子有些軟軟地發顫,淚水含在眼眶中,幾乎含不住要落下來。皇後只淡淡溫言道:「安貴嬪素來謹慎溫和,未必是有心之語。蘊蓉你也是什么話都要心里過一過的人。」

胡昭儀明眸皓齒,一副宜喜宜嗔的桃花面在殿中明光錦綉之下愈加嬌俏穠艷,眸光嬌嫩得似能滴出水來。她軟綿綿道:「表哥聽聽,皇後的意思是有人說話做事無心,倒被有心的人利用去了呢。」

玄凌的手指摩娑著手中光滑如璧的青玉酒杯,杯中的「玫瑰醉」如一盞上好的純粹胭脂。他的目光有些散漫,似在聆聽亦似無心,突然「嗤」地一笑,緩緩道:「好好地誰會有心動這些心思。」他看一眼呂昭容身後的宮女道:「昭容喝醉了說話不知輕重,你扶著你家主子下去休息罷。」

玄凌輕輕一語,便把事情推在了一向心直口快的呂昭容身上。胡昭儀微微驚愕,很快從容了下來,若無其事地撇了撇嘴。呂昭容縱然不忿,少不得忍了下來,由著身邊的侍女攙了下去。

端妃黯然搖了搖頭,啜飲了一口桂花酒,她卻是從不喝酒的人呢。安陵容滿面緋紅,楚楚動人地謝恩,「種種紛端因臣妾而起,是臣妾太不謹言慎行了。」

玄凌因對她情分日淡,不過淡淡安慰了兩句,便道:「你向來飲酒身子便不爽快,早些退下吧。」

我與陵容相識已久,知她酒量甚好,並非玄凌所說,如此這般,分明是嫌她在眼前了。安陵容面色微微紫漲,屈膝福道:「多謝皇上關懷。」她說得情真意切,仿佛真對玄凌感激不盡。

胡昭儀見她起身,微微一笑,嬌嗔道:「安貴嬪大是不祥,一說話便起紛端,今日好日子,皇上原不該要她來。」

玄凌微微蹙眉,旋即笑道:「眼下宮中再無人歌聲能及得上她——從此宮中夜宴,朕叫她唱一曲便回去吧。」

胡昭儀道:「再好的歌喉也有聽膩的時候,現放著灧貴人呢。」她停一停,「皇上忘了徐婕妤和沈淑媛的例了嗎?好不好地沖撞了胎氣。」

玄凌微一思忖,目光在眉庄與燕宜小腹上逗留,道:「也罷,從此便叫她在景春殿里吧,無事也不必出來了。」

胡昭儀出身高貴,從不將陵容放在眼中,此刻陵容尚未出殿,她也並不避忌,照舊揚聲說出此番話來。陵容身形微微一顫,並不轉過臉來,只恍若未聞,依舊安安靜靜走出殿去。一眾妃嬪對陵容得寵數年早已不忿,今日見她如此被當眾折辱,又聞得如此,十停中倒有九停人暗暗稱願。

倒是引起紛端的灧貴人在一旁安之若素,充耳不聞。或許是我多心,只覺得她有意無意把目光拂過我的臉龐。

胡昭儀因陵容之辱微有得色,吩咐身邊侍女再斟上葡萄美酒,紅灧灧的酒汁愈發襯得她杏眼桃腮,眉目如畫。眉庄在她近旁,仿若無意地輕輕唏噓了一句,「話說回來,安貴嬪這副嗓子,莫說是皇上,我偶爾想起來也念念不忘呢。新歡雖好,到底舊愛也不能忘,何況安貴嬪如此聲似天籟。」

胡昭儀雙手用力一握,旋即松開,若無其事地哼了一聲,再無旁話。

我微一轉頭,見徐婕妤面色青白如霜凍一般,胭脂也似浮在面頰上一般。我暗暗覺著不好,知道她是為方才赤芍之事煩心,遂微笑向玄凌道:「說到酒醉,臣妾倒聽說徐婕妤宮里有一味解酒的好方子,不如請婕妤著人送去呂昭容宮里為她醒一醒酒也好。」

玄凌淡淡道:「婕妤看過的書多,不拘有什么好古方子在,著人去拿來就是。」

徐婕妤微微失神,此刻正好借著由頭下台,「那方子是臣妾自己收著的,旁人怕找不到,還是臣妾親自去一趟吧。」

玄凌點一點頭,溫然道:「也好。你即將臨盆,不宜在席上坐太久,先退下吧。」說著叫桔梗好生攙著下去。李長見有兩位妃嬪退席,不由低低道:「皇上今兒還不曾翻牌子呢,不知意下如何?」

皇後笑語如花,善解人意,「李長你的差事真是越當越糊塗了,今日是榮更衣的喜日子,自然是去擁翠閣了。」皇後衷心祝禱,「但願榮更衣能和她舊日的小主徐婕妤一般有福,能早日為皇上懷上龍胎就好了。」

徐婕妤本以走至殿門,皇後此話說得朗朗,她的背影輕輕一顫,似風中飄零的一片落葉,腳步幾乎有些不穩,。

我心下凄微,愈加擔心徐婕妤。玄凌不曾留意,只含笑道:「皇後賢惠,著實費心了。」

皇後注視著徐婕妤離去的背影,微微搖頭道:「徐婕妤雖然聰敏卻有些鑽牛角尖,今晚不免失儀。其實皇上對徐婕妤已是十分愛寵,她又將誕下皇嗣,還有什么不足呢?」

玄凌若有所思,口中道:「徐婕妤倒不像這樣的人。」

皇後了然地微笑,「都是小女子而已,皇上最近對徐婕妤過分憐惜,她倒不如從前懂事了。」說罷轉頭笑著看我,和顏悅色道:「到底莞妃有氣度肯體諒些,只是未免你的好心會縱壞了她。」

我猛一警醒,謙順笑道:「娘娘擔心了。臣妾倒不是縱容,只怕徐婕妤動氣傷了龍胎,有什么比皇上的子嗣還要緊的呢。」

玄凌溫柔睇我一眼,「自己身子弱還總擔心這許多。」

皇後凝眸於玄凌,「然而徐婕妤……」玄凌雖然不語,卻是望著徐婕妤的空座輕輕皺了皺眉頭。

至夜深時分,歌舞尚未有休歇之意,我趁著玄凌興致正濃無暇顧及其他,低聲向端妃笑語道:「姐姐方才怎么喝起酒來了,桂花酒雖甜後勁卻大,瞧姐姐這個喝法是要添酒助興呢還是借酒澆愁?」

端妃眉眼間微有如煙輕愁,低嘆道:「雖然借酒澆愁無濟於事,可是看見呂昭容的樣子——是皇上第一位帝姬的生母又如何?家世恩寵不及胡昭儀,便被人踩到這般地步。唇亡齒寒,溫儀帝姬尚且還不是本宮親生的呢。」

我唇角含笑,壓低了聲音仿若閑話家常一般,「姐姐自有姐姐的尊貴,誰又能無端牽連姐姐。不過話說回來,今日的事誰不明白,呂姐姐不過是個替罪羊罷了。然而若非皇上開口,誰又能輕賤了淑和帝姬的生母去。」

端妃睫毛都不抬一下,然而語氣中涼意畢顯,「咱們皇上……君心不似我心,大約是所有女子的苦楚了。」我不語,目光所及之處,一抹素色泠然於五色迷醉之外,明明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