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部分(1 / 2)

我緩緩摩娑著茶盞,飲下一口櫻桃蜜露,「咱們自己明白了,就不會坐以待斃,事到臨頭束手無策了。」我起身略略整理妝容,「真寧長公主已到,咱們也該去拜會了。」

慈寧宮中很安靜,大約宮中妃嬪還未得到真寧長公主歸寧的消息,一時間未來拜見,我打了簾子進去,太後正起身坐在榻上拉著一位少女的手問長問短,榻邊坐著一位盛裝的中年女子,神色極是親熱。

芳若通報了我來,太後笑吟吟抬起頭來,「都是一家人,早該見一見了。」

我屈膝向太後請安,滿面笑容道:「恭喜長公主歸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真寧長公主,玄凌唯一的同胞姐姐。真寧長公主身量修長挺拔,一襲深紅翟紋素色曳地深衣,溫婉中又有清剛的氣質。她是長相溫和的女子,眉梢眼角始終有溫潤淡薄的笑意,唯有略略削尖的下巴顯出別樣的端正剛毅。仔細望去,倒很能看出幾分太後年輕時的姿容。

母女連心,我微微慨嘆,果然是相像的。

「這位便是淑妃罷。」真寧凝眸於我,片刻啟唇輕聲笑道:「淑妃果然是美人胚子,望之不俗。」

我屈膝,「長主萬福。」

她柔軟的手掌托住我的心肘扶住,笑語柔和,「淑妃是皇上心尖尖上第一要緊的人,更是孤的弟妹,何須這般客氣。」

有一把清亮動人的聲音俏生生在耳邊響起,「母親,你方才怎么看淑妃看了這樣久?」她如水明眸在我面上清亮亮流過,「不過淑妃的確很漂亮,原來母親也貪戀美色的。」

「美色是世間最難得也最易逝去的東西,不止你母親,連哀家也無比貪戀。你去照照鏡子,若是喜歡自己年輕容貌,你也是貪戀美色之人呵。」太後今日興致極高,話也比平時多了不少。

那少女面上一紅,跺足道:「慧生不依,外祖欺負慧生呢。」

我眼前驀然一濕,那樣嬌俏,仿佛昔年在外祖家居住的眉庄,人前的眉庄端方大雅,可是在素來疼愛他的老祖宗面前,也是這樣的愛嬌呢。

長主牽過那少女,笑著撫她的肩膀,「慧生,見過淑妃吧。」

眼前的少女明艷若向陽春花,這帶著未脫的天真稚氣與自小養尊處優的嬌氣。眉眼之間承繼了她母親與太後的剛毅之色,這便是被封做「承懿翁主」的長公主之女陳慧生。她與我見過禮,銜著好奇的笑意打量著我,「即便還在涼州,我也聽聞淑妃之名,一見之下果然名不虛傳,能在舅父身邊承寵多年的必定不會是尋常顏色,難怪有人背後稱淑妃為『妖姬』。」

長主聽她如此語言無忌,不覺微微沉下臉色,道:「慧生。」

我心中愕然,不知她是真的口無遮攔還是借機挑釁,只好依舊微笑道:「絕代妖姬亦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我自問沒有這樣的本事。若旁人非要這樣議論,我也只好以為皇上就是鎮妖塔或是得道高僧,可以把我牢牢鎮住。」

慧生笑得如銀鈴一般,「淑妃好風趣,舅父和你說話一定覺得很有趣,不像旁人規規矩矩來著,我曉得母親是心疼我。旁人怎么背地里議論淑妃你,也不過是妒忌罷了。」

我不覺失笑,「有翁主這話,我以後也好說嘴了。還要多謝翁主呢。」

長主極是疼愛這個女兒,一邊薄責看她一眼,一邊向我笑道:「慧生打小被孤寵壞了。淑妃不要見笑才好。」

「母親就會這樣說,我何嘗不知道母親心疼我才寵我呢。」慧生穿著一裘郁金香色真珠旋裙,一笑起來花枝亂顫,真似一朵郁金香臨風輕擺,十分可人。

我忍不住笑道:「太後,您這位外孫女果真嬌俏伶俐,叫人愛得很。」

太後滿面堆笑,極是開懷,「你的小妹玉嬈不也是如此?哀家看慧生與九王妃或者志趣相投。」

我笑道:「玉嬈今日不在這里,翁主若願意,可以去我宮里看看幾位帝姬。」

慧生拍著手笑道:「極好。」說罷又看長公主,「終究要母親允許才算。」長主笑面如花,「你喜歡便去吧,別吵著淑妃才好。」

我才起身,慧生也已經如小鳥兒一般飛出去了。我再三告辭,才出殿離去。

踏出殿門,身後簌簌的樹葉相觸聲里傳來真寧細細私語之聲,「的確相像,然而兩人氣質卻迥然有異了。」

太後的嘆息似輕落的鳥忌,「阿柔溫柔心腸,皇後去之甚遠;阿宜的心機謀算,阿柔亦百般不如。」

「母後,先皇後與皇後都是朱家的人。」

太後憂然嘆道:「若非皇上還念著這點,若非母後還一息尚存,阿宜恐怕早已被廢了。」她轉而道:「慧生的性子太天真嬌縱,你要多教導她,否則心機不足,終究自己要吃虧。」

長主道:「兒臣知道了,會多教導慧生。」

太後輕輕笑道:「其實也是哀家多慮了,慧生嫁個好郡馬享福就是,也不必和哀家當年一模一樣,終究是這個孩子有福氣。」

聲音越來越小,我逐漸聽不清了,風吹樹葉沙沙如雨。抬頭,有雪白的鴿子在紫奧城上空飛得盎然肆意,漸漸消失在金光同樣肆意的天空之中。

25、似曾相識燕歸來(下)

真寧長公主自此便在頤寧宮中住下,慧生很是喜歡幾位帝姬,與玉嬈性子也相投,在宮中亦十分得趣。當然,真寧也幾次向玄凌提起要解禁皇後,請皇後侍奉太後病榻前。玄凌只是搖頭,「皇姐是顧念舊時情誼,可是朕怕她再侍奉太後一日,朕要多枉死幾位皇子,實在不敢拿皇嗣的性命輕率。」於是,這話也不了了之。

四月後的一日,我與蘊蓉、德妃正在太後宮中陪著真寧長公主說話。日色燦爛若鎏金,在殿前芭蕉闊葉上流淌下金沉沉的光澤。太後揀了剝好的桂圓干吃著,眯著眼道「今日好像是狀元郎入殿謝恩的日子。」

我微笑道「太後好記性,可見長公主來後,太後的精神越發好了。」

「本也不記得了。昨日皇帝來請安時提過一句,倒叫哀家想起從前的事。」太後側頭問真寧,「還記得你皇姐樂安長公主嗎?」

真寧笑吟吟道「自然記得,這可是宮中一段佳話呢。」

恰巧玉嬈也在,不覺好奇道「什么佳話呢?」

真寧笑容豐艷似桃花,「九王妃新做宮中人,自然不曉得這段佳話,德妃與蘊蓉怕是知道的。」

蘊蓉含笑點頭,德妃卻是不知就里,便笑道「我也等著長公主告訴呢。」

真寧便笑著道「素來帝姬出降,不是由聖上指婚,便是鳳台選婿自己選擇駙馬,最不幸得便要出塞和親,然而樂安長公主卻是例外,她的駙馬可知是怎么得得?」說著,便笑盈盈喝茶。

慧生性急,便問「母親,是怎么得的呢?」

真寧道「那一日是三年大選的狀元郎入宮謝恩,那年的狀元不比尋常,是譽滿京城的才子張先令,張先令不僅有才,更是豐神俊朗,宮中女眷聞名之後,無一不慕名好奇。先帝仁厚,便允許宮眷區城樓上看狀元郎策馬入宮謝恩。當年真是盛況如雲,合宮妃嬪並各府女眷爭相觀望,張先令果然氣度不凡,目不斜視,不窘不傲,策馬緩緩入宮。」真寧說起往日趣事,亦不覺含笑,「孤當年還小,便跟著皇姐樂安一同站在城樓最前排,當狀元郎走近時,人群歡動,後面的人一擠,皇姐手中的團扇沒拿穩,失手落了下去。」她含笑回憶。「孤至今還記得,皇姐手中的團扇是母後給的,是一把雙面綉鴛鴦的彩綉團扇,還是象牙柄的。結果那團扇無巧不巧落在了狀元郎張先令的頭上,痛得狀元郎抬頭去看,便看見了皇姐,狀元郎也不惱,抬首行禮,然後離去。先帝回宮之後聽聞這樁趣事,便道姻緣難得,做主將皇姐與張先令,成就一對恩愛夫妻,可不是佳話嗎?」

眾人聽得入神,不覺一起笑道「果然是難得的佳話呢。」

此時慧生纖細白皙的手指執這一把障面用的泥金芍葯花樣綾紗團扇,與她豐饒多艷的面龐相輝映,像晨曦流霞一樣動人。她聽得怔怔的,玉嬈笑著推一推她的胳膊,「翁主小心拿著團扇,別也落了。」

慧生「咦」地一聲轉過臉來,口中問著「什么?」手中一松,那柄團扇輕巧巧落在地上,孫姑姑忙撿起來笑道「這里又沒狀元在,翁主掉什么扇子呢。」

眾人忍不住大笑,慧生羞得滿面通紅,跺著腳便要走。太後笑著喚人攔她,「你去哪里?」

慧生道:「你們心眼都壞,我可不理你們了」。

太後笑的合不攏嘴,指著她道:「好好坐著,你若真要走,不如和你母親和德妃她們一起去看狀元郎吧。宮中可多年沒有這樣的趣事了,咱們可樂樂也好。」她向真寧道:「哀家是有心無力起不了身了,你跟著去看看,回來好告訴哀家,今年狀元郎是如何以為美郎君呢。」

真寧笑著欠身起行,那兒臣就領命去了。

一行人逶迤隨著真寧公主往城樓上去,春光無限沉醉,正如眾人笑靨耀耀,垂翠搖搖,踏芳而去。德妃與我走在後頭,笑著掩唇悄悄向我道:「太後哪里去要長公主去看狀元郎,分明是要為翁主相看一名駙馬爺呢。」

蘊蓉嬌小的下頜輕輕一點,似是贊同德妃的說法。我笑道:「太後費心思搭了花架子,咱們眾人能不費心抬轎嗎?這樣的美事咱們也是樂見其成的。」

德妃笑著點點頭,又去和玉嬈去說話。

不過片刻就到了城樓上。四周靜謐,天色碧藍,日色如金,城樓下的漢白玉大路筆直貫向數百米外的城門。只聽馬蹄清脆落在漢白玉路上,清晰的歷歷可數。夾道種著無數青奈,花開燦爛。風吹過,淡白的花瓣亂落如雨,滿地都卧著溫柔的能發出嘆息的落花。絢爛似一批錦毯華麗展開,馬蹄濺起落花如煙似霧般飄揚起來,吸引住城樓上各人好奇而期待的目光。

有內監低低喊了聲,來了,來了!眾人極目望去,那馬蹄聲的來源,一位紅袍少年踏著落花策高頭白馬緩緩而來,狀元袍帶,使他在藍天白雲之下格外引人注目,蘊蓉悄悄推了慧生到最前面,「翁主眼神好看的清楚些,狀元郎是什么模樣?」

慧生又羞又急又好奇,便道:「你們自己看便是,推我做什么。」

狀元郎漸漸走的近了,可以清楚的看見衣冠豐麗的少年,面如冠玉,眉眼繾綣,唇角綻出春風得意的笑容。

小廈子在旁袖著手道:「這位狀元郎才十九歲,青州人,聽說尚未娶親呢。」

「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真寧微微頷首,「少年得意,當真氣宇軒昂。」

「這也叫氣宇軒昂嘛,」慧生牢牢握著手中團扇,唇角揚起一縷譏色,「母親瞧他面孔比我還白,眉毛比我還黑,唇角比我點了胭脂還紅,若脫下狀元袍冠換上紅妝,與我們有什么區別。一點男子沉穩氣性也沒有」

德妃溫和笑道:「翁主不喜歡這樣清秀文氣的男子呢。不怕不怕,我們再看榜眼和探花。」

榜眼是以為五十余歲的男子,想是苦讀了數十年,讀的兩鬢斑白身軀,眾人自然不加注目,探花倒也二十上下,朗朗少年身姿仿若夏日驕陽,挺拔偉岸。真寧不由稱贊,「是位好兒郎,雖然只有探花,但只要勤勉為官,前途同樣無可限量。」

慧生的手指牢牢扣著扇柄,生怕一松手團扇會掉了下去砸著探花的腦袋,她撅嘴道:「什么好兒郎,才中探花就如此得意,給他中了狀元豈不飛到天上去,太輕浮了。」

真寧與我們面面相覷,她好言好語道:「孤瞧今年的狀元郎與探花郎比你駙馬姑父都要好上許多,你怎么個個看不入眼呢?」

慧生吐一吐舌頭:「我為什么要看的入眼呢?」

狀元、榜眼、探花入宮後是一眾文官。赤、紫、青、、烏五色官袍華彩斐然,眾人看得倦了;已是意興闌珊;正要轉身離去;玉嬈卻見慧生之事站著不動;便去牽她;」翁主;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日色淡淡的光輝照在慧生的半邊臉上;纖長如鴉翅的睫毛忽閃著;露出痴惘神色。她舉起團扇遠遠一指,問道:「那人是誰?」

金紅色的日光像是溶化的碎金一樣,照的滿天深白雲層格外的璀璨炫目,連天不斷的廣闊雲彩生出一種安詳的力量,叫人心思亦沉靜下去。

團扇所指的盡頭,有亂花輕揚如霧,一時迷茫了視線。待得落花沉醉,日色下有一金黃模糊的身形,清風掠起他暗紫色的宮袍邊角飛揚起來,他穩穩策馬,拂去肩上落花,在無邊炫美的周遭景色中,顯得格外溫默。

玉嬈頗為意外,發邊的青玉鳳釵輕輕晃動淡雅的光暈,「那位是家兄甄衍。」

慧生緩緩垂下臉去,光影的炫目下,仿佛有淡淡的玫色的花朵自她臉頰漫生。真寧尚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拉過她的手道:「回去吧,好好和你外祖說一說今日的見聞。」

慧生忽然收斂了素日的頑意,心頭仿佛添了幾縷心事,緩緩回去了。

我走在後面,遠遠見蘊容一個緩步走在最後,似有停步之意,便走到她身邊,「還不回去嗎?」

蘊容望著真寧長公主一行人赫赫在前,神情寂寥,「當初我爹爹中了金榜狀元,太宗賜婚,娶得我的母親晉康翁主為妻,又被賜予正六品上朝議郎官職,平步青雲至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家聲顯赫,何等光耀。若非隆慶十年博陵侯謀反時爹爹被人告發與博陵侯過從甚密,我家也不會中道沒落,要依賴母親維持家聲,真寧長公主這般富貴我家雖未享過,然而始十中三四,晉康翁主府也經歷些。權勢繁華如浮雲蒼狗,朝來暮散。」她停一停,似是凝聚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使足了勁道:「可是愈是如浮雲不可掌握,我愈要掌握,當我成了呼風喚雨之人時,還怕什么朝來暮散呢。」

我微微含笑,「號號的妹妹怎么生了這些感觸?妹妹已是無上榮光了。」

「是嗎?」她鳳眼中艷光輕漾,似笑非笑看著我;「只要淑妃有心,便不會擋住我的榮光了。」

我假作不知,「各人有各人的路,我不會阻攔妹妹的。」

她輕笑一聲,「但願如此。」忽然停一停。「潤兒還好嗎?」

我驚異於她突然對予潤的關心,卻也含笑答道:「一切都好,妹妹放心。」

花開暖煦的四月,日麗風柔,深色桃花謝了滿地,櫻花、海棠又簇然綻放,花事不斷,常開常新,上林景致,從來沒有寂寞的時候。

自從城樓之事之後,承懿翁主的性子便沉靜了許多。仿佛一夜之間,無數心事長在了她的心間,也開在了她的眉心。連太後也不覺奇怪,「慧生怎么轉性了呢?」

我心中有些不安,卻答也無從答起,只得道:「許是春困了吧。」

德妃點點頭,「難怪,聽貴妃說起溫儀也貪睡了許多。」

太後考在秋香色金線蟒引枕是頷首道:「也許吧。哀家瞧著朧月的性子也安靜了許多。前些日子內務府說准備下了淑和的嫁妝,朧月也沒什么興致去看。」

得德妃陪笑道:「是呢,如今她只有興致跟著貴妃學琵琶,倒是學的很有及分樣子了。」太後不再言語,只道:「哀家素日看慣了孩子們熱鬧的樣子,不太習慣她們各自安靜。」太後抬起頭看了看無邊日色,「這樣子的天氣,叫他們出去走走吧。」

靜,太後抬頭看一眼無邊日色,「這樣好的天氣,叫他們出去走走吧。」

德妃笑著答應了,向慧生道:「翁主,內務府扎了兩只大蝴蝶的風箏,很好看呢,翁主你可要去放風箏嗎?」

慧生有些百無聊賴的樣子,卻架不住朧月和溫儀喜歡,只好跟著出去,我轉身告退:「太後,臣妾陪著她們去放風箏。」

太後卻沒有答應我,她已經靠在引枕上昏昏沉沉睡著了,然而在睡中,她亦是疲憊而倦怠的神色。

春風拂欄,而太後的病,是越來越重了。

天朗氣清,連吹上面的風也有些綿軟無力,軟撲撲的,象嬰兒輕軟拂上面的小手,這樣的風,即便風箏放起來,也會很快墜下。

我這樣想著,慧生手上的鴛鴦大風箏便頭一栽,軟塌塌的掉了下來。線放得長,風箏便遠遠墜了開去,德妃推一推我,「快去看看吧,掉了風箏只怕要發小姐脾氣呢。」

我笑言,「翁主雖有些孩子氣,卻也不至如此。」

我使一個眼色,溫儀先知覺,將手中風箏交到內監手中,忙拉了朧月跟了上去。

上林苑花樹開得烈烈如焚,紅紅翠翠粉粉白白交錯,原來是奼紫嫣紅開遍,曳地的裙裾使我不能很快奔走,待找到追著風箏而去的慧生時,我不覺怔住。

哥哥身上落了幾圈風箏線,手中正執著一個金紅色的鴛鴦風箏,百般擺脫不得,慧生楞楞的站在他對面,也不曉得去幫手,只這樣怔怔地、怔怔地站著。淺金的陽光自蓬勃花樹枝椏間流瀉而下,哥哥深厚那株開著潔白花朵的櫻花正開得驚心動魄。

我突然想起來,早起小允子告訴過我,午後哥哥會陪著玉姚進宮來看我。

朧月見是哥哥入宮,時分歡快,快步跑上來拉著他手歡歡喜喜道:「舅父。」

慧生用力攥著手中未斷的風箏線,低低道:「我知道,你是甄珩。」

哥哥滿目愕然,問道:「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