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部分(2 / 2)

我見得慧生如此,心中沉沉一墜,只得道:「這是真寧長公主之女,承懿翁主。」

哥哥正欲行下禮去,奈何身上纏了風箏線,十分不便,無奈笑道:「玉姚等得心焦了,讓我出來看看娘娘,誰知走到這里,天上便落下個風箏纏住了,失禮於翁主。」

慧生伸手欲為他扯去風箏線,一時覺得不好意思,急忙縮回了手,朧月一邊為哥哥拉去風箏線一邊笑著問慧生:「表姐你好聰明,你怎么知道舅父的名字?」

慧生滿面通紅,囁喏著說不出話來,溫儀攀了一枝櫻花在手,靜靜笑道:「表姐掉的是鴛鴦風箏呢。」

慧生向著哥哥輕輕笑道:「聽說你曾征戰沙場,我父親也戍守涼州,你能不能和我說說戰場上的事?」

花樹穠夭,朧月朗朗笑聲合著清風盪漾其間,惹得那些嬌弱的櫻花花瓣零零星星地墜下,人面櫻花相映,大約如是。

26、細雨閒花靜無聲(上)

午後的陽光已有未漸漸漫生的熟意,透過紗窗映進頤寧宮,六合同春格花長窗的影子投在地上,淡淡地似開了一地的水墨櫻花。

「混賬!」太後瞥我一眼,道:「淑妃,哀家一直分外地憐惜,你,只是看如今你把哀家給你的這份憐惜弄成什么了?」

太後一向對我垂憐,顧及我生下了皇子,又有兩個帝姬在膝下,從來還是十分客氣,即便是皇後被幽禁,即便我因著皇後的幽禁暫攝六宮事,也從未見過太後這樣疾言厲色。

我大為惶恐,慌忙跪下道:「臣妾不知錯在何處惹太後這樣生氣,請太後明示。」

太後也不叫我起來,只說:「你一向聰明伶俐,哀家也喜歡你這份聰明伶俐,只是你也別伶俐過頭了。」她松一口氣,道:「你的侍女浣碧入了族譜嫁與六王做側妃,你的幼妹玉嬈嫁與九王為正妃,一家子光宗耀祖,你還這樣貪心不足,慫恿了你兄長去引誘惠生,惠生年幼無知,滿心天真,焉知你兄長用了什么手段,把她引誘得一心一意只要嫁你兄長。。。。。。」她沒有說下去,只含怒望著我。

我原本還垂著頭目瞪口呆聽著,等聽到太後辱及哥哥,鬧鍾「嗡」地一聲,血氣直涌到頭頂上去。

我尚未出聲,真寧一向溫和的面龐已經是愁容滿面,向我道:「那孩子簡直像著了魔了一般,前幾日放了風箏回來就心事重重的不愛說話,孤也問不出什么,誰知前天夜里忽然來求母後,說要求以為郡馬,惠生入京後從來沒有認識什么男子,孤以為她回心轉意看上了那位狀元或是探花,誰知她竟說是淑妃的兄長。」她停一停,緩了緩神器道:「母後當即就生氣了,一口回絕,孤聽母後說起才知道,你兄長年過三十也罷了,還是娶妻生子過的,惠生若嫁過去,豈非,豈非。。。。。。」

太後銀絲微亂,只用一枚赤金松鶴長簪挽住了,沉聲道:「豈有翁主做人續弦的?實在是天下的笑話!」

白瓷?金蓋碗里茶色如盈盈青翠的一頁新春,茶香裊裊。然而真寧握住茶碗的手指輕輕發顫,「可是惠生自幼主意極大,母後不肯,她也不爭,只是這兩日減了飲食,每日悶聲不樂,人也憔悴了,孤這個做母親的,淑妃,你也做母親的人,你該明白。」

太後怒氣不減,淡淡道:「甄衍好大的福祉!淑妃好大的心胸!甄氏一門好大的榮耀!若你兄長真娶了惠生,你家一門富貴,與皇家姻緣根深蒂固,豈非你就要踏上皇後的寶座了!」

「太後喜怒。」我跪在金磚地上,膝蓋隱隱作痛,我一頭一硬,抬頭道:「太後說的對,這門親事不僅太後不滿意,臣妾也反對,臣妾不贊成這婚事並非因為臣妾想洗去太後所說的踏上皇後寶座的嫌疑,臣妾本就無意於此。臣妾反對,是因為不能亂了血親輩分。論輩分,臣妾是翁主舅母,臣妾的哥哥也長翁主一輩,翁主若嫁與臣妾兄長,臣妾是該稱呼嫂子好還是哥哥稱呼臣妾舅母好,這門姻緣斷斷不合適。且臣妾的兄長自妻室薛氏逝世後一直無意再娶,所以太後不必多慮,珍重鳳體要緊。」

太後沉著臉看著我,「淑妃,你真這樣想。」

我福壽,道:「因為此事只是翁主想太後提起,臣妾兄長前幾日才第一次見到翁主,且臣妾與德妃和兩位帝姬都在,怎么引誘翁主?此事臣妾兄長一無所知,所以太後如何反對,臣妾都不會有異議。」

我抑制住心頭怒氣,忍氣請安告退。

兩日真寧來柔儀殿看我,很是憂思深沉的樣子,她輕輕道:「惠生很是執意。」他苦笑,「都怪我寵壞了她。」

我與她對坐,溫和道:「長公主大可把我兄長思念亡妻之事告訴翁主,或許翁主會死心。」

真寧嘆息道:「孤何嘗沒有這么做,但是惠生更加執著,她覺得你哥哥情深意重。」

我愕然而笑:「哥哥對嫂嫂情深意重,但未必會這樣對翁主。」

真寧以手覆額,很是煩惱,「惠生不這樣覺得。」

我慢慢啜吸著杯中清茶,沉吟片刻,笑對真寧道:「其實我很羨慕公主。」

她哦一聲看我,道:「怎么說?」

我道:「公主可以只有駙馬一人,而我卻要與眾人分享皇上。」

她失笑:「淑妃的話聽來真心,後妃之德要求不怨不妒,淑妃何出此言?」

我微微嘆道:「與夫君一心一意相對是所有女子的心願,我是常人,亦不例外。」

真寧公主笑容漸隱,「其實孤亦慶幸自己是公主,才能比旁人過的略太平些。」她看住我:「孤明白,只有真心在意一個人才會在乎是否要與別人分享他。」

「所以,」我看著慈母憐愛的雙眸,「翁主應該明白,我哥哥心中思念嫂子,翁主若與哥哥成婚,無形之中亦要與人分享他。。。。。。」

「淑妃,你說的不錯。」我的話尚未說完,惠生已一踏進柔儀殿。她步履飛快,明快的湖水藍錦衣拖曳略過光滑地面,人已經走進內殿,只余身後一簾明珠在颯颯晃動。她疾步走到我面前,氣息未平,「我喜歡甄衍並非他曾經有赫赫戰功,也不是可憐他曾經受過的疾苦,你們都以為我年紀還小什么也不懂,其實我都懂,那日在城樓上望見他,我便覺得他與眾不同,我也聽說他對薛氏的神情。我在宮中看得明白,滿朝文武心中只有富貴前程,舅父後宮有那么多女人圍著,誰知真心神情為何物?我心理其實很羨慕平陽舅父和平陽舅母的神情相許,所以格外覺得甄衍難能可貴。他心里思念薛氏,為什么我不能陪著他一起撫平他心中傷痛?」

「惠生,你越來越不懂規矩,怎可對淑妃大呼小叫?」她放緩了語氣,柔聲道:「即便如你所言,甄衍難能可貴又如何?他心中思念他的亡妻,你即便嫁與他也是十分不值。」

「母親!」惠生一雙妙目瞪得滾圓,因著朦朧的淚意愈加波光流轉,「什么值與不值?難道我嫁與一個狀元郎就值得嗎?若我不喜歡他,余生與他一起度過才是最大的不值!以母親和外祖的想法,我是長公主之女尊貴無比,其實嫁與任何一人都是不值,都是下降屈就,那我何不選一個自己喜歡的,甄衍年紀是比我大許多,又曾娶妻生子,還對亡妻念念不忘,那又如何,若我喜歡才是真正值得!」

惠生是未出閣的少女,這一番話說的自己滿面漲紫,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真寧氣得發怔,「惠生,你滿口胡言什么?女兒家說這些話也不害羞嗎?」

惠生用力拭去淚痕,倔強道:「我是真心話,有什么可害羞的!」

真寧欲要再勸,只聽一陣擊掌之聲,有一把沉穩的男聲朗朗贊道:「說的好!不愧是朕的外甥女!」

我轉首去看,正是玄凌,今年較往年熱得早,玄凌下朝時換過了衣服,笑吟吟立在殿門前。

我忙屈膝向他請安,他一把扶住我笑道:「幸好今兒下朝就過來了,否則錯過了咱們惠生一番宏論。」他笑得爽朗,「這話放到朝堂上去說,准叫那些迂腐老兒羞得自嘆不如。」

惠生不好意思起來,「舅父笑話我!」

真寧半沉了臉,看著玄凌道:「母後也不允許,皇上該好好勸勸惠生。」

「勸?」玄凌淡薄的唇線帶著疏離的微笑,連著兩道英氣入鬢的劍眉亦微微揚起如飛羽,他在窗下坐了,笑道:「惠生的事朕也有耳聞,倒叫朕想起幾年前淑妃回宮的事了。」他含笑看著真寧,「皇姐覺得淑妃為人如何?」

真寧頷首贊道:「不錯,堪為皇上賢內助。」

「是,事情不到發生誰也不知道結果好壞,譬如朕當年執意要接淑妃回宮,太後不允,連群臣亦有極大非議,認為淑妃不詳或者狐媚惑主,誰也不知淑妃入宮後會產下皇子為朕將宮中一應事打理得妥妥當當。當時眾人反對,可是朕彼時只想接她回宮與朕廝守,若為了那些無謂的可能會發生之事而放棄,朕覺得十分可惜。」

我心中頗為動容,抬頭,正迎上他溫和而灼灼的視線,不覺莞爾一笑,「皇上的意思是。。。。。」

他執過我的手,「朕的意思是為人父母常懷百歲憂,不如有惠生去吧。」

我微弱的反對,「可是臣妾的兄長。。。。。。」

「他總是要再娶的是不是?」他溫和道:「語氣到時奉父母之命再娶一個毫無感情之人,不如惠生,終究,惠生是喜歡他的,此事,於你哥哥並無害處。」

真寧動氣道:「皇上,我也罷了,只怕母後要動氣。」

他溫言道:「母後生氣是因為太過心疼惠生與皇姐。所以,只要皇姐與朕一同去勸解,母後是會答允的。」他停一停,舒展的眉毛輕輕擺起,「母後心疼子孫,自然樂見子孫心滿意足,皇姐與朕一起去吧。」

真寧溫柔地嘆息一聲,伸手愛憐地拂過惠生面頰,「你自己願意,不要後悔就是。」

玄凌淡淡一笑,起身道:「自己所求,無言後悔。」惠生用力點一點頭,笑容燦若春花。玄凌伸手撫一扶我的臉頰,輕聲在我耳邊道:「你給朕一次補償你兄長的機會,也勸他放開懷抱,惠生是個好孩子。」

我深深吸一口氣,望住他,道:「好。」

許是因為太後對子孫的憐愛,許是因為玄凌的勸說打動了太後。總而言之,賜婚的聖旨下來,眾人都緩了一口氣。

哥哥負手立於斜陽之下,看著紫檀桌上織金聖旨,無奈微笑:「仿佛我每一次婚姻都由不得自己,上次是你為我選了茜桃,這次是皇上為我做主娶翁主,是半點由不得自己。」

我頷首,「的確萬般不由人。」我擔心不已,「哥哥,翁主千金之軀難免嬌慣些,是要委屈你了。」

哥哥輕輕拍一拍我的手,安慰道:「我懂得,甄氏滿門,你和玉隱、玉嬈已經分擔了許多,我這個做兄長的不能袖手旁觀。」

婚姻如此不由人,出身世家的我與哥哥如何不知?有一個萬事圓滿的玉嬈已是極不容易了。

庭前,有落花簌簌,我款款伸手為他拂去袖上的一瓣紅落花。春已過,仿佛昔年一段小兒女的繾卷時光也被拂去了。

哥哥離去良久,我只是立於風中,柔軟的風貼著我柔軟的發絲輕輕拂過,心境也跟這風一樣忽暖忽涼,起伏不定。

槿夕輕輕為我披上一件茜紗披風,柔和道:「再這么站著,娘娘怕是要感染風寒了。」

我輕輕點點頭,「太後其實並不喜歡這門親事,也不願意甄家權勢越來越顯赫,只是不願意拂了兒女之心罷了。」

槿夕凈白的面容微含愁雲,「太後為保朱氏榮華,自然不喜歡甄氏獨大,既然這門婚事已定,娘娘也要想法子如何不為太後所忌,否則娘娘日子不會好過。」

足下絲履踩著芬芳落花,我一步步緩緩走出未央宮。

有得到,必須以付出換取,這是人之常情。

恰如此刻我伏於太後面前,心情不再是如常的坦盪於平和。我再次叩首,聲音輕而堅決,「臣妾感激太後願意成全翁主與兄長之心,臣妾也不願意甄氏因外戚之功顯赫於朝廷,為避權位偏移,臣妾願意交出攝六宮之事。」

「交出攝六宮之事?」太後斜卧,踏上的在描金赤鳳檀木闊塌上懶洋洋飲著茶?????下仍不失深宮之主的風韻,她抬起沉重的眼簾看我一眼,「」那么淑妃認為誰可接手協理六宮?

我沉吟片刻,緩緩數道:「貴妃與德妃慣熟宮中事宜,多年來也曾協理六宮食物,想來能得心應手,貞妃細心,也能試試妥當,欣妃心直口快辦事爽利,蘊容秀外慧中心思敏捷,有時出身大家行事果斷,更是可造之才。」

「是嗎?」太後微微揚一揚下巴,孫咕咕上來揉著她的肩膀。須臾,太後露出舒適松快的心情,闔目道:「德妃與貴妃哀家自然放心,只是貴妃多病也無力可赤,貞妃與欣妃可成小就斷不成大器,都不是可以獨擋一面之人,置於蘊容。。。。。。」太後沉吟良久,終究以一聲親哼相對,「這只鳳凰恐怕是要飛的遠了。」

我心中一驚,脊背上一陣發涼,竟已驚出滿身冷汗。宮中傳言雖多,但從不敢傳到提後面前,開始太後如此常年卧病,竟能將這些事知曉得一清二楚。孫姑姑輕緩地為太後捶著肩,口中慢條斯理道:「德妃溫厚些,若庄敏夫人與之共同協理六宮,未必能聽德妃的意思,終究夫人還年輕些。」

太後溫和地拍一拍孫姑姑的手,問問抬起滿是皺紋的臉龐,「你不必以暫攝六種之權來換取哀家放心,哀家這顆心從未放下過,無謂再一直c心。」太後支起身子,端坐榻上,「淑妃一向聰明,哀家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皇後怎么被幽禁你與哀家都心知肚明,後位不穩難免宮中嬪妃人心浮動。淑妃你未必不敢打皇後之位的主意,旁人比你更熱衷的也有的是,你交出權位自然可讓哀家暫時放心,可恐怕接下來的哀家會更多憂心。」太後緩一緩氣息,「哀家也吧話明明白白告訴你,皇上有生之年,絕不能廢後,你動不得這樣的主意,旁人也不行。」

我暗暗屏住氣息,「臣妾明白太後的苦心,後位不變才保得住平安。」

太後冷冷倪我一眼,「你明白就好。」她停一停,「後位不變,攝六宮事之人不變,眼前出不了大亂子。」

我再度叩首,「太後訓的是。」

她緩緩背過身去,留給我一個冰涼而筆直的背脊,「皇上說的對,不過是郡馬而已。」她揮一揮手,「你退下吧。」

27、細雨閒花靜無聲(下)

三日後,傳太後口諭,「賞庄敏夫人協理六宮之權,以安後宮。」又囑咐,「庄敏年輕,凡事要多遵循淑妃的意思,淑妃亦要讓庄敏多歷練歷練。」

我收起太後懿旨,倦倚美人靠上,輕輕嘆了一口氣,花宜十分不解,問道:「太後這話好費解,既說要庄敏夫人聽娘娘的,又有叫娘娘多放權於庄敏夫人的意思,到底怎么說呢?」

槿汐苦笑道:「太後親自下旨定了人協理六宮,除了朱宜修為貴妃時,便是庄敏夫人了」她停一停,低聲道:「燕禧殿那邊此刻熱鬧得很,宮中除了貴妃和貞妃,人人都去賀喜了呢,連德妃娘娘也卻不過情面。」

「也難怪人心跟紅頂白,朱宜修的太後眷顧而成繼後,現在後位不穩,太後顯然對蘊蓉青睞有加,難保她不成為下一任皇後,她又是那樣的脾氣,宮中誰趕不趨奉?」我低頭看著手指上寸許長的指甲,因沒有塗染蔻丹,指甲只是淡淡的粉紅色,偶爾流光一轉,便有淺淺的珠色光韻泛起。「貴妃位分最尊,不去道賀也就罷了,怎地貞妃也沒有去?」

槿汐盲道:「貞妃產後身子虛,不大起得來,她素性又不太與人來往,與燕禧殿交情更不深,所以只贈了一份賀禮,未曾親自前去。」

花宜忙c嘴道:「為了這個事兒,庄敏夫人不樂意了,她也沒在人前生氣,只道貞妃身子虛弱要安心養著,這兩個月不宜再侍奉皇上了,便叫人摘了貞妃的綠頭牌,兩個月不許侍寢。」她吐了吐舌頭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庄敏夫人這火可燒得夠大的,也不知道皇上生不生氣。」

我瞥了她一眼,「都什么時候了,不許胡說。」不覺又嘆:「皇上一向對貞妃不太上心,想必也無異議。」

花宜忙掩了掩口,不敢作聲。

我叮囑槿汐與小允子道:「如今燕禧殿得勢,你們萬萬不要上去於那邊爭鋒芒,凡事能避多遠就避多遠,實在避不開就一定要讓著萬不能有一句駁回的話,更不能露半分不滿的神色。上上下下都囑咐到了,絕不可出差錯。」

小允子忙答應了,覷著我的神色道:「話說回來,燕禧殿再如何也不能與咱們柔儀殿相比,連太後也說了要那邊聽娘娘的…」他見我只是寂寂無聲,再不敢說下去。我望著窗外花樹蔥蘢,隨風幻動亂影無數,心下墜墜,我一字一字清晰道:「謹記一句話,只要碰到於燕禧殿相關之事,必得忍耐退讓。」

槿汐輕聲勸慰我道:「娘娘不需煩心。」

我淺淺牽起唇角,劃出一抹淡淡笑意,「我不煩心,咱們安靜一陣子,也好讓那個我學學太後的權謀。」

槿汐安靜微笑,頷首不語。

胡蘊蓉正得玄凌聖寵,又得太後愛護,連我也在人前人後十分謙恭,一時間她風頭無二,在紫奧城呼風喚雨,十分得意。

太後對蘊蓉十分倚重,連哥哥與承懿翁主的婚事都交由她與我一起去辦,我趁著身邊無人,忙笑著道:「太後話雖這樣說,夫人是知道的,眼下內務府里銀錢用度不比往日寬松,到底是甄家的婚事,我若辦得薄了傷了太後和長公主的顏面,又叫人笑我拿腔作勢,若辦的厚些,又叫人議論我偏袒母家,思來想去只能倚靠妹妹的才能為我多擔待著了。

蘊蓉含了矜持的笑意,拈著一塊金絲攢牡丹綾帕,徐徐道:「淑妃姐姐開的口,我哪里能推脫呢?只是姐姐也知道的,赫赫邊境上不太安靜,銀子都用到軍費上去了,我也想把那甄大人和翁主的婚事辦得風光體面,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不再說下去,只是拿眼覷著我。

我只是笑,「妹妹做主就是,我只聽妹妹的安排。」

她爽利的笑顏映著滿頭步搖金翠,相映奪目,「宮中的月例向來是姐姐頭一份的,也難怪,姐姐身邊的孩子多么,不比我只有和睦一個。」

我微笑著客氣道:「妹妹多福多壽,和睦好福氣呢。「

她盈盈一笑,再不多言。我們各自散去,也無別話。

傍晚時分,我正在窗下對著余暉整理一束狐尾百合。槿汐進來道:「庄敏夫人吩咐了內務府,將柔儀殿和空翠殿上下月例各削去半數,娘娘的削去三分之二,唯有四殿下的月例不少半分。「

我點點頭,「如今她要立威,我是首當其沖,削覷我的月例是意料之中,委屈了你們的我會另外補給你們,當著人前不必委屈。到是貞妃,一則她育有皇子,二則也是上回的事胡蘊蓉心里還未放下。「

槿汐垂著道:「奴婢到不是在意這個,只是心里揣度著,既然柔儀殿上下都削了月例,為何獨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