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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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溫大人原是這樣,要守著惠儀貴妃的梓宮懺罪,多少年了都這樣子。」

德妃「哦」了一聲:「也是,只是這回走的長,好些日子不見他了,皇上這樣日夜和艷嬪在一起,也怕傷了身子。」

恰巧這一日玉隱、玉姚、玉嬈皆在,玉隱素來是一人默默不出聲的,玉嬈抱了靈犀在膝頭逗弄,玉隱忍不住皺眉道:「沒了傅如吟,來了葉瀾依,出身微賤不說,一樣的狐媚惑主。太後新喪,皇上心里真有不痛快也該長姊陪著,何時輪到他了。」

我聽一句煩一句,忍不住別過頭連連皺眉,玉嬈遞過一杯茶笑道:「二姐潤潤喉,也不知二姐怎的,彷佛很不待見灧嬪的樣子。」

玉隱秀眉輕揚,笑道:「我何不待見她了。她是皇上的寵妾,我怎么不待見?只是為長姊抱不平罷了。」

我輕輕咳了一聲,抬一抬眼道:「這話說著就叫人傷心了。這里除了玉姚未嫁,玉嬈正妃之外,哪一個不是妾室?」

德妃忙笑著打圓場道:「話也不是這么說,妹妹是掌六宮之權的淑妃,從前除了皇後,誰有這權威,在皇上心里何曾把妹妹當成妾室來看。」

我含著一縷淡淡的笑意護甲「篤篤」敲在紫檀桌上:「名份所在,不敢儹越,我有自知之明,姐姐不必安慰我。」

玉隱兩頰飛紅,大是不好意思,只好喝了口茶掩飾過去。德妃嘆息道:「不怪隱妃要為你抱不平,六宮眼下對灧嬪哪個不是怨言甚多。」她壓低了聲音:「皇上又不肯出來給個說法,摩格的事是一直這樣拖著……」

玉嬈抬頭道:「聽說那摩格也不急,找人陪著四處欣賞西京風舞,悠哉得很。」她難得地愁容滿面托腮道:「難為九郎在王府里氣的發狠,國危當頭,他自然急著效力沙場,只是遞了好幾次折子,皇上只是沒有半句回話。」

德妃和顏勸慰道:「九王還年輕,自然有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玉嬈怒道:「我何嘗不曉得,九郎也罷了,六哥的本事外人不說,咱們是知道的。」

玉隱猛一警醒,忙笑道:「你就不必往王爺臉上貼金了,他那三兩三的本事不過是用在騎馬s箭上,哪里真能上陣殺敵,皇上知人善用,才不會用王爺的。」

玉嬈笑一笑,再不多言。眾人正悶坐著喝茶,李長悄悄進來一拱手,喜滋滋道:「回良娘娘的話,天大的好消息,睦是天佑我大周,那些雁鳴關外的赫赫蠻夷不知怎的好些人發了時疫,一片連一片地倒下了,根本沒法治住。那赫赫可汗急了,要急著求見皇上呢。」

唇角揚起淡淡的笑意,他終於急了。

德妃忙問道:「皇上知道了嗎?」

李長笑眯了眼,「你這樣的好消息,自當娘娘在時奴才才好去回,也好讓娘娘幫著討賞啊。」

我「撲哧」一笑,「你就油嘴滑舌的吧。」

德妃忙起身道:「妹妹有要事,我便先走了。」

我忙喚:「玉嬈快替我送德妃。」

玉嬈忙出去了,玉隱跟著我進內更衣,眼見無旁人在,急道:「現在赫赫攻勢稍退,但無論如何,長姊萬不能讓王爺去邊關,沙場刀槍無眼不說,皇上忌憚王爺才華,這軍功上汝南王可是前車之鑒……」

我頷首,沉聲道:「我明白。」

行至水綠南薰殿外,只聞得四下靜悄悄無聲,安靜得如無人一般。我正欲讓守在外頭的小內監進去通報,卻聽「吱呀」一聲,一個光臨的影子一閃,卻是灧嬪一臉倦容走了出來。

她抬頭見我,微微屈身算是見禮,我忙扶住她,「叫你受委屈了。」

她「哦」地一聲算是笑,「的確,一天一天坐在椅子上不許動,不許說話,看他滿心憂煩又發作不得,我的確是累。」

我輕輕頷首,「這個時候,皇上哪有心思寵幸嬪妃,叫你白擔了罪名。」

她輕笑,眸中卻冷冷地殊無笑意,「慣了。除了我,誰配擔這樣的罪名。」

我心中一酸,正欲說話,卻聽里頭玄凌朗聲笑道:「好!果真得了時疫,那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忙回頭,卻見李長也是一臉驚訝不解。灧嬪淡淡看我一眼,道:「方才小廈子進去了。」

李長驚道:「奴才也是方才才得知的消息,小廈子那些小東西怎么樣知道的?」

灧嬪正一正領子上的蜂花扣,低低道:「你小心些。小廈子是胡蘊容的人。」

我回過神來,笑一笑道:「李長,你趕緊進去伺候著吧。本宮乏了,先回去歇著。」

終於三日後響午,玄凌設宴於太平行宮,招待遠道而來的摩格。一早小允子便嘖嘖向我道:「聽聞摩格可汗進貢了一支熊皮,據說很是凶猛呢。」他搖頭道:「旁人進貢的多是金珠寶玉或是奇香綾羅,他倒好,進貢了一支熊皮,可見蠻夷就是蠻夷。」

我聞言只是淡淡。

熊皮而已。會比人的殺心更可怕嗎?

無言間只是沉默畫眉,細細的螺子黛一斛千金,化作如玉雙頰上兩道柳眉輕揚。數年生殺予奪間多了幾許戾氣,把雙眉畫得圓潤些,才更顯溫和沉穩的宮妃氣韻。

因太後新喪,即使宴會也不著喜色,披了一件芙蓉金廣袖長衣,將金芙蓉海棠沉醉於裙裾上,青翠風自花間婉轉探首。鳳衩步搖橫逸高髻間,在寶珠流光的瞬間,莫然憶起昔

年與玄清一同出游,照花前後鏡,畫面交相輝映,何等旖旎俏麗,比照此時銅鏡中華麗的倒影,深覺時光深邃,帶走無限年華。

窗外夏花如錦,宜芙館外一捧捧紅色荷花開得密密匝匝,與往年並無區別,年年歲歲花相似,唯有人,被無法挽住的時光不知不覺侵蝕最初的容顏與心境。

今日宮宴,玄清亦要攜玉隱出席,每每這樣相見,他是否的,我與那年的甄嬛,越行越遠。

這樣一想,不覺自己也感慨,心中蕭索,手中拿著的一枝海水玉綴珠明凰亦余味索然地方落下來,著身擱在妝台上不過是輕微一髻,瑾汐已然察覺,她秉開眾人,細心地揀來一個飛燕重珠耳墜配載我耳邊,柔聲道:「奴婢知道娘娘每每不願與王爺於宮中相見,也知隱妃嫌隙」。

她停一停,似是歉意,「從靜妃離世,王爺待隱妃依舊如常和氣,外人都道王爺夫婦恩愛,可是內里咱們都是知道的,玢兒一回兩回說起來,王爺雖每常在隱妃處過夜,可都是相對無言,表面功夫罷了,奴婢疑心著,王爺素來聰明,恐怕已經疑心靜妃之死了。」

我沉沉一嘆,愁眉深鎖,「我何嘗不知道這個,只是王爺既然隱忍不言,想必也是顧及甄家顏面,何況玉隱也的確知錯,這些年悉心照料予澈,無微不至,她在王府貌似風光,可你我皆知道她人後孤苦,玉隱自小坎坷,難免言行過於謹慎多心,難道真要這樣過下去么?」

瑾汐頷首道:「奴婢知道娘娘一番苦心,也知道娘娘百般回護隱妃的緣故,隱妃有過錯,但有句話奴婢深感贊同,自隱妃而,自然不希望娘娘牽掛王爺,所以娘娘每有不樂,她難免疑心,而宮中諸人觀娘娘,自然覺得娘娘貴為淑妃,深得聖寵,不應有種種憾事,奴婢明白娘娘人前強顏歡笑,心中深覺不忍,但奴婢還是要勸娘娘一句,既然人前強顏歡顏,那么人後不要再露戚戚。宮中耳目眾多,覬覦娘娘尊貴之人大有人在,娘娘若習慣以尊榮歡笑為自己面具,永不摘下,才能永保平安」

我深感歉意,「瑾汐,是你最肯明白我,提點我,身在宮掖,我的確不應憶起往事,徒增煩惱。」

瑾汐溫柔笑道:「不是不應憶起,奴婢知道娘娘畢生最欣愉是何時,若無當時,只怕娘娘會過的更辛苦,奴婢只是覺得,喜怒皆為合適宜所發才能在宮中過的更平安,更穩當。

她為我整理好衣裳,含笑道:「但請你能展顏一笑「

縱使相逢應陌路,隔著深宮深宮寂寂,這才是我與他最合適宜的歸宿吧。對鏡回眸,露出我如煙笑意,曾幾何時,已有幾分當年皇後的氣韻。

32、九華帳裏夢魂驚

緩緩步入設宴的翠雲嘉蔭堂時,玄凌已在,庄敏夫人拈扇半遮容顏,淡淡道:「果然是淑妃最尊貴,今日的場合也姍姍來遲。」

我只是禮節性的一笑,也不顧她,只朝玄凌娉婷施了一禮,「臣妾自知今日之宴甚是要緊,所以不敢草率前來,以免妝容不整,失了天家禮數。」

玄凌細細打量我片刻,頷首笑道:「很好。即便你素顏而來,亦不會失禮,只是今日這樣打扮,更見雍容華貴。」

他沉一沉聲,握緊我的手指,「赫赫面前,斷不能失了我天朝威儀。」

我輕盈一笑,神色舒展,「有皇上天威,赫赫斷斷不敢放肆。」

貞妃笑容綿軟如三月葉尖的雨珠,誠摯道:「有皇上在,自然一切順遂。」玄凌微微一笑,尚不及答話,庄敏夫人已盈然上前,伸手為玄凌拂一拂衣冠,睨一眼貞妃道:「有皇上在,本就一切順遂,貞妃這話多余了,好似眼下有什么不順遂似的。」

貞妃微微發窘,正欲辯白,庄敏夫人「咯」的一笑,仰首望著玄凌,笑吟吟道:「表哥今日神氣,叫蓉兒想起表哥當年接見四夷外臣時威震四海的樣子,當時赫赫使臣伏地跪拜,如瞻神人,蓉兒至今還記得他們戰戰兢兢的樣子呢。」她神色傲然,「赫赫蠻夷之人最是無知,表哥今日一定要好好曉以顏色。」

玄凌聞言欣悅,顧不上安慰貞妃,笑著牽過溫蓉的手,「朕記得,當年你不過八。九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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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蓉俏生生一笑,微紅了面頰,「蓉兒當時雖然年幼,欲已經深深為皇上氣度風儀所折服。」

貞妃望一眼玄凌背影,不覺黯然,我忙著看一眼她身邊的桔梗,桔梗立時會意,輕輕一推貞妃手肘,貞妃方才回過神來,急忙掩飾好神色。德妃瞧不過眼,輕輕向我耳語道:「她越來越倨傲,他日若成皇後,如何了得?」說罷不免微含憂色,望向貴妃。自皇後一事,德妃深服貴妃心胸沉穩,此時深慮溫蓉驕倨,不免有向貴妃探究之意。貴妃恍若未覺,只是含了一縷似笑非笑之意,端坐安之若素。

片刻,r母們領了帝姬與皇子進殿,各自在嬪妃身旁坐了,貞妃看見予沛,神色才稍露歡欣,我望著在玄凌身邊一襲淺粉衣。俏語生生的溫蓉,再看一眼風鬢雨顏,素衣微涼的貞妃,心下亦覺凄惻。貴妃微微搖首,告了身上不耐煩不耐久坐,便告辭離去。

玄凌憐她素日多病,亦肯體恤,道:「淑妃在便可。」便讓溫儀陪著回宮去。

溫蓉本立於玄凌身旁說話,此時見貴妃起身,笑著道:「表哥只聽我說話,也不管我乏來。」

自皇後幽禁,玄凌身邊便不再設皇後寶座,宮中地位最尊貴乃是端貴妃,一向按座,都以東尊於西之例,貴妃之座設於御座東側,而淑妃之座設於御座西側,以示貴妃為四妃之首。此刻貴妃尚未出殿,胡溫蓉便旁若無人一般往貴妃座位上一坐,登時人人色變,只噤口不言而已。

貴妃行至殿門前,恰巧溫儀帝姬聞得動靜回首,不由變了顏色。溫儀是幾位帝姬中性情最溫和安靜的,又素得貴妃調教,性子極沉穩,雖才十余歲年紀,卻舉止沉靜,輕易不露喜怒之色。此時她見胡溫蓉這般驕囂,忍不住急道:「庄敏夫人,那是母妃之座。」

溫儀想是心疼貴妃,不喜胡溫蓉,心急之下連「母妃」也忘了稱呼,直呼其封號:庄敏夫人「,這一喚,連欣妃亦按耐不住,脫口道:「夫人乃從一品,不應坐正一品貴妃之位,以免失了上下之數。」

胡溫蓉也不理底下議論紛紛,只側了如花嬌顏,衍了天真驕縱的笑意,偏著頭道,「表哥,我可站的累了,若要坐遠些,又怕不能和表哥說話了。」

她的言語極親密溫柔,叫人難以拒絕。玄凌一時躊躇,只望著貴妃的身影,微露詢問之色。眾人立時安靜下來,只把目光凝在貴妃身上,看她如何應對著占位之辱。性直如欣妃,早已露出期盼之色,只盼貴妃以後宮最尊之身份彈壓日益驕矜的胡溫蓉。

端妃緩緩轉身,只以清冷目光緩緩掃了胡溫蓉一眼,恍如事不關己一般,牽過溫儀之手,溫言道:「良玉,隨母妃回去吧。」溫儀到底少年心性。雖然溫順答應,清談眉宇間仍露出煩憂之色,端貴妃轉眼瞧見,語氣愈加溫和,「良玉,凡事不可急躁輕浮,以免失了分寸,今日你言語毛躁了,母妃要罰你看著爐子用文火燉葯三個時辰,以平息你心頭浮躁之氣。」

溫儀思謅片刻,紅了臉心悅誠服的答應了「是」,母女二人且言且行,漸漸走遠了。

店中極安靜,有些年輕的妃嬪揣度著貴妃言行,不覺對胡溫蓉露出敬畏的神氣,愈發不敢多言,我念著貴妃的幾句話,心下釋然,大約是天氣熱,胡溫蓉已經面紅耳赤,向著拿眼觀她的玄凌撇撇嘴道:「表哥你瞧,貴妃也不說什么呢。」

底下玄清「嗤嗤」一笑,閑閑搖著一柄水墨褶皺扇道:「夫人一言,讓清想起昨日玉隱教道幼子時講的「掩耳盜鈴」的故事,不知夫人可曾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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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溫蓉眉心一皺,隱有怒氣升騰,好容易忍耐住了,只別過臉去不理他,玉隱在旁掩口笑道:「王爺說笑了,夫人博學,怎會不如區區幼童。」

玄清搖一搖頭道:「貴妃為人端方,宮中無有不敬服者,想來夫人也為此敬慕貴妃,所以喜歡貴妃之物。」他似與玄凌開玩笑,「如此,皇兄大可把披香殿與燕喜殿換一換,讓夫人稱心如意。」

貴妃不喜奢華,披香殿十年如一日地簡素,而胡溫蓉擅寵,燕喜殿之物素以奢華名貴見稱。胡溫蓉聞言不由連連冷笑,「六表哥難得肯這樣體貼我,否則我總以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呢。」她柳眉一揚,語氣更銳,「更難得六表哥苦心詩書這么多年,想來擺夷這樣偏遠蠻夷之地,也教不得六表哥掩耳盜鈴這樣的故事。」

話一出口,玄清尚自微笑,玉隱已被刺痛心地,倏然蒼白了臉色。玄凌微微一笑,似是嗔怪幼兒一般,向蘊蓉道:「坐便坐著吧,還未喝酒就先說胡話了。」說罷又向玄清一笑,「你知道蘊蓉一向被晉康翁主寵壞了,難免嬌氣,你別與她計較。」

玄清一笑置之,「貴妃娘娘如此大度,清自當效仿,怎會與夫人計較?」

玄凌微微頷首,李長在側輕聲道:「皇上,摩格可汗已在殿外候著了……」

玄凌正色道:「宣他進來吧。」

李長忙行至殿門前,揚聲道:「宣摩格可汗鄞見——」

話音未落,已聽得皮靴匝地聲「隆隆」有力不斷近前,玄凌微有不快之色,胡蘊蓉蹙眉道:「無人教他面聖之時行禮舉止嗎?如此大聲也不怕驚了聖駕?」

我心中暗驚,在禁宮中仍如此無禮,這摩格可汗不知究竟是何等樣人物?

心中正自好奇,只見一個身量魁梧的男子已昂首邁進。他著一身棗紅色金線密絲赫赫王服,虯髯掩映下的面龐極富棱角,劍眉橫張飛逸,一雙黑沉沉眸子深邃如不見底,整個人渾如一把利劍,寒光迫人。

我輕輕深吸一口涼氣,只覺那股涼氣如寒冰利錐一般生生破開五臟六腑,切破心肺,那樣驚駭。

我至死也不會忘記,即便多了幾許虯髯,摩格的這張臉,正與當年輝山上那名男子一模一樣,斷無二致。

我內心震驚到無以復加,急忙掩飾好神色,目光卻不由自主向玄清看去。我惶惑的視線正對上玄清關切的眼神,他微一頷首,伸手握住玉隱之手同置於案上。玉隱卻即刻會意,微微含笑示意於我,我微一轉念,即刻神色如常,穩穩端坐。

摩格闊步入殿,雙目直視寶座之上的玄凌,不屑旁顧,更無任何謙卑之色。他身旁一位赫赫使者躬身道:「我可汗入周,特來拜會大周皇帝。」

摩格微微一笑,既不行禮,亦不屈膝,只雙手抱拳一拱,算是行禮。

縱然玄凌有心忍耐,見摩格如此,亦不由作色。胡蘊蓉素來心高氣傲,怎容得摩格在殿上對玄凌如此無禮,不覺勃然大怒,登時起身道:「赫赫既來覲見,怎不按大周規矩行禮面見聖上,更不出言請安,實在大膽!」

蘊蓉一裘深紅色翟鳳出雲禮服,雖則動怒,但滿身金飾搖曳,更見明艷華貴。摩格毫不動氣,只含了戲謔的笑意,以赫赫語朗聲向蘊蓉說了一句。

在座妃嬪並無人懂得赫赫語,不由面面相覷。蘊蓉亦不知摩格說了什么話,只見他滿臉戲謔,知道不是好話,窘迫之下,更是勃然大怒。

赫赫使者不懷好意地一笑,拱手以漢語道:「娘娘無需動怒。方才娘娘責怪我可汗不以中原禮數相見,更無問候之語。其實是我可汗深慮大周皇帝不懂赫赫之語,所以只以行動抱拳相見。」他停一停,嘴角略含譏諷之色,「素聞淑妃娘娘掌後宮之權,因聰慧干練深得大周皇帝寵愛,原來竟不明白這個道理。」

德妃聞言悄悄掩口而笑,方知赫赫使者見胡蘊蓉衣飾華貴,又坐於玄凌身側最尊貴之位,誤以為蘊蓉便是淑妃。蘊蓉欲辯又覺不屑,只得含怒坐下,一言不發。

摩格大約能聽懂漢語,見使者稱呼蘊蓉為淑妃,眉心一動,輕輕搖首,不覺目光漸移向四周打量。須臾,他目光一凜,似是不信,凝神思索片刻,又細細在我面上打量幾回,唇角微微一揚,伸手按住自己金絲紋海東青腰帶上一把七寶匕首。

他眸中精光一閃,復又如常,只含笑看著玄凌。此時譯官雖然在旁,卻深怕落實了胡蘊蓉不識禮數之名,不敢多言一句將摩格原話說與胡蘊蓉知曉。

玄凌伸手握一握我的手,背過身吩咐蘊蓉道:「你不必近身伺候朕,回到自己座上去罷。」

蘊蓉一咬唇,起身回到自己座中,攬過和睦入懷,恨恨不再言語。

我曉得玄凌心意,起身端起一杯葡萄美酒緩緩行至摩格身前,他以為我上前敬酒,輕嗤一聲,正要伸手接過。我驀然將手一縮,將一杯上好的葡萄酒緩緩澆在摩格身前空地之上,含笑將空空如也的杯底示意與他看,方才退開兩步。

摩格微眯雙眼,眸中凝起一縷寒光,冷冷以漢語道:「漢人祭祀死者時才以酒澆地,你在詛咒本汗?「

我含了一縷端庄笑意,緩緩道:「不意可汗漢語說得如此精妙,真叫贊服!」我一見他眸中怒氣未肖,只冷冷橫一眼玄清,心中一凜,如常笑道:「可汗誤會了,本宮並非詛咒可汗,而是以貴賓之禮迎接可汗。」我拿過青瓷琢蓮花鳳首酒壺,滿滿斟了一杯艷紅葡萄酒,端然道:「可汗乃是天朝貴賓,又是第一次入朝覲見我大周天子,我朝上至皇上,下至黎民,無有不歡迎者。所以為感貴賓到來,這第一杯酒便是要謝皇天後土引來佳可之喜。」

他輕哼一聲,目光冷冷梭巡在我面上,口中之音不辨喜怒之情,「此話太過牽強。」

我展顏一笑,溫言道:「本宮之行惹來可汗疑心,以言語辯白也不足以使可汗釋懷,何況可汗方才見我皇上之時一言不發只是拱手為禮,又以赫赫之語與我等終日只處於後宮的小女子交談,難怪惹來庄敏夫人不快。本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過是小女子心胸,想可汗是胸懷寬廣之人,必不會以方才之事為難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