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部分(2 / 2)

我心頭大震,終於明白是什么事讓他耿耿於懷——昔年攝政王與太後只是,玄凌不是不知!我沉默與他對視,靜靜道:「臣妾含悲含喜,亦是為了玉隱,她不比臣妾日日有夫君陪伴,只能守著孤燈日日夜夜盼六王回來一敘夫妻之情,玉隱是臣妾義妹,臣妾關心她也是情理之中。」

他冷笑,握住我下巴的手指加了幾分力道,「到底是你盼著玄清歸來還是玉隱,你自己心中有數!」

下頜隱隱作痛,我直視他的目光,「說實話,臣妾並不希望六王歸來,因為六王回宮,皇上性子喜怒無常,疑心妻兒,合宮不得安生。」我索性一氣說出來,「皇上曾為珝貴嬪一句勸說而冷落她,如今又要為六王與臣妾閑話家常而疑心臣妾,皇上若有真憑實據,大可廢黜臣妾,臣妾絕無怨言!」

「真憑實據!」他松開握住我下頜的手,「他當年率軍不顧一切從摩格手中救你回來,你當真沒有絲毫感動?」

我以茫然與詫異迎上他冰冷的雙眸,跪得生疼的膝蓋一軟,顫聲道:「不是皇上派六王來救臣妾的么!」

玄凌微微愕然,旋即平靜下來,眼底那種寒冷逐漸融化,「當然,是朕吩咐他的。」

我「哦」了一聲,只是詫然,「若皇上是派李長前來,臣妾難道也要為李長感動,當然是感激皇上用心良苦!」我假意道:「何況臣妾至今深怨六王,怎容許玉姚跟隨大軍而來,以致摩格看重玉姚奪去做了大妃,臣妾生生失去胞妹,如今數年也見不上一面。」

有須臾的沉靜,聽得風聲漱漱,撩撥窗外密密匝匝的荷葉,輕觸有譁然聲。他的神色逐漸溫和下來,伸手撫摸我被打的腫處,問:「疼不疼?」

我索性紅了眼圈,指一指心口,「這里疼。」

他摟住我的肩膀正欲安慰,忽然又冷了臉色,「你既怨他,怎的又與他說那么久的話?」

我垂下臉低低啜泣,「當年臣妾深受華妃之苦,為了政事臣妾亦能忍耐,如今六王再不好也是臣妾的妹夫,皇上的手足,臣妾怎會不識忍耐,做好場面功夫!」

他一怔,神色又柔和些許,起身從榻前的景泰藍大瓮里取出幾塊半融的碎冰,他手勢溫柔,輕輕在我腫起的面頰輕敷,那冰塊的寒意極冷極冷滲進肌膚里,激得我汗毛倒豎,毛骨悚然。

玄凌的手勢輕緩,那觸肌而化的冰水涼涼地從面頰滑落至脖頸,冰涼的一道滾落,連他的聲音聽在耳邊有些恍惚,「朕不能不忌諱他,從小,父皇就最疼老六,數次要立他為太子。若非群臣反對,今日坐在朝堂御座上的人就不是朕了。何況詩書也好,騎s也罷,父皇悉心教導,自然每一樣都勝過朕。如今,他又手握兵權,萬一他起了汝南王昔日之心……朕不能不防!」

我心中一陣陣發寒,寒得生出屢屢生疼意味,「皇上,六王不會!」

他猛地將手中冰塊用力一擲,那冰塊骨碌碌滾了出去,留下一滴散碎的冰珠與水痕,反s著外頭雪白天光,似有刀刀寒影。他面容深沉,斥道:「你不是他怎知他的心思,難道他有什么心思都對你說!朕早就知道他對你別有心思!」

我忙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揣度著六王素來對皇上的恭謹……」

「再恭謹的人手里有了兵權也會生異心,何況父皇本就屬意過他當太子,難保他不對皇位有覬覦之心!」他面色y沉不定,眼中閃過狐疑的幽光,冷然道:「何況皇家本無手足之情,唯有君臣之分。朕說句不好聽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宛若被人當頭灌入千年冰水,那透骨的寒意迅即從腦海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我凍得手足發麻,不能動彈,只覺得無數冰冷長針鋒利地刺入腦中,痛得我無法思考。我本能得喊:「皇上!六王是您親弟弟——」

「當然朕決定與母後爭得皇位的時候,就已經忘記了他是朕的弟弟,這些年來朕厚待於他,已經是格外恩賞了。」他停一停,整張臉沁出y隼的殺意,「昨夜與他長談,他與朕談起軍中之事,歷歷可數見解頗深。這個人用得好便罷了,用得不好便是朕的心腹大患,朕容他不得!」

我還欲再勸,「皇上三思,六王身負軍功並無過錯,皇上若要除他,恐怕反而損傷聖譽——」

「淑妃,你做事從來不教朕失望。」玄凌緩緩起身,將一個折疊得精致的紙包放置在桌上,「所以這次的事朕還是交給你去做,只能成功,絕不許敗。」他溫和地撫摸我的面頰,「你用你的行為告訴朕,你對他並無私心。朕是一定要除去老六的,只是朕想給你一個機會。」

我雙唇微微哆嗦,本能地搖著頭,去抗拒那包致命的毒粉。

他的聲音y毒而蠱惑,「一切朕都已經安排好了。他此刻在桐台等著朕與他去宴飲,你代替朕去,朕等你的好消息。」

我掙扎著道:「皇上,那么容臣妾去更衣。」

「不用更衣了。」他伸手為我扶正發髻上的雙鳳衛珠金翅玉步搖,讓三縷金線串南珠薔薇晶尾墜恰到好處的垂在耳邊,又為我正一正楊妃色暗花流雲紋綾衫,「朕的嬛嬛永遠這樣美,朕若是老六,也會心甘情願喝下你玉手送上的毒酒。去吧!」

我木然被他推著起身,小廈子牢牢挽住我的手臂往桐花台去。玄凌空d的聲音沉沉在耳後,「事成之後,涵兒會是大周絕無異議的太子,因為他有一位深得朕信任又能干的母妃。」

回眸的瞬間,光線暗淡的疏影里,他眸光深邃如無窮黑d,幽遠難測,隱隱透出一縷暗紫劍光,冷硬銳利,直刺向桐花台方向。

前無去路,後退,亦只有死路。

妃色裙裾散若流雲輕輕掠過漢白玉地面,因著殿中設宴,桐花台的地面皆用清水沖洗過,光可鑒人。小廈子悄然引我入內室,碧玉珠簾子悠然作聲,簾後的他已經肅然起身,行李等候。

「是我。」隔著一掛碧玉珠簾,我用舌尖壓住牙齒的顫抖,溫言道:「王爺不必客氣。」

桐花台殿閣中幃簾已卷,暮光迷離。小廈子上前打起簾子,碧瑩瑩的珠光之後,他著一襲銅色長衣,長發以金冠端正束起,相視的瞬間,窗外有熏然溜入細竹簾的風,在黃昏的柔光下吹佛得愈來愈溫柔繾綣,像一個柔軟的夢境。

我有一瞬的恍惚,桐花台嘉木繁翠,yy如舊,映著暮晚天光,涼風滿袖,牆角夕顏盛開若清雪漫漫,彷佛時空倏然逆轉,又回到初入宮闈的少年時光,還是那年七月末的夜,與他初會於桐花台。

紫奧城的日子綿長地似一縷越拉越長的絲線,在沉溺般的寂寞中,總是常常會想起凌雲峰的那些日子,想起久未謀面的他。那么久的思念之後,此刻只深切地盼望著,只要永遠不要見他,不要有這樣的相對就好。

小廈子打了千兒陪笑道:「皇上午覺睡得不香,此刻還很困倦,所以先遣娘娘先來陪王爺喝幾杯。皇上更衣後即刻會到來。」

玄清揚起眉毛,問道:「皇兄身子不安嗎?」

小廈子眼睛骨碌一轉,已經笑起來,「皇上龍體無恙,只是天熱貪睡,午後瑃嬪小主又來過。」

言及此,玄清已不好多問,小廈子放下手中的纏絲瑪瑙盤,盤子擱著一把和田白玉蓮瓣酒壺,壺中殷紅的酒水似一泓桃花水,沉靜地蘊著甘甜醉人的馥香。壺上極精致的蓋帽,以兩瓣和田白玉合在一起,r眼幾乎不可分辨,總以為是完整的一塊。

他笑容清單若四合的暮光,「有勞淑妃了。」

心頭一陣酸麻,從水綠南薰殿道桐花台,其實不過一盞茶時分的距離,我卻好似走完了半生綿長時光,腳下一酸,幾乎是落在了座位上。

小廈子將酒壺放在我手邊,滿面笑容,「有勞淑妃娘娘陪坐,奴才先去請皇上。」

酒壺的冰涼近得讓我觸手生寒,事以至此了,不是嗎?

我狠一狠心腸,微笑道:「難得與王爺一起飲酒。」

四下已無旁人,唯我與他靜靜相對,他聲音清越宛若初夏蓬飛的草木清新,「你還是喜歡妃色的衣衫。」

幕然想起,那一年桐花台偶遇,我也是穿著妃色裙裾。歲月的巧合,真當是要貫穿首尾嗎?

我凝望窗外素白無芬的小小夕陽,不覺嘆道:「桐花台冷寂多年,這些夕陽卻花開花落,依舊繁盛。」

「淑妃還記得我昔日所言嗎?夕顏,是只開一夜的花,就如同不能見光不為世人所接受的情事。可是有些情事再不為世人接受再不能見光,照舊在心里枝繁葉茂,永不會凋零。」

我輕嘆:「會不會終有一年有人覺得這夕顏礙眼,會把它盡數拔去,片葉不留?」

「也許會。」他眉眼平和,語意清單而堅決,「即便拔去這些夕顏,開在心里的夕顏卻是永不會除去的。」

我手指輕按右側壺蓋,只消用一點點力氣,只要一點點,淺紅的酒y流暢滑落杯中,我滿滿斟了一杯,遞到他面前,「這些年,你在邊關辛苦了。」

他的笑意如一縷照霜月光,澄澈分明,「淑妃可曾聽過一句話,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只要想到千里所共的嬋娟可以照著身心俱安之人,再辛苦又何妨?」他停一停,「入宮述戰之前,我曾去過凌雲峰,一山一水,一切如舊。」

我微微淺笑,「可惜,我此生再無機會回去了。」語畢,我舉起酒壺,欲為他斟滿一杯。

他看著我,「還想過回去嗎?」

「王爺信嗎?我曾數度在夢中回去,彷佛還在昔年,一切未曾改變。只是,夢醒身在深宮,望穿天涯路亦回不去了。」

「你回宮後,我亦曾信馬由韁,每每走到你舊居,總想靜靜待一會兒再離去。清此生最好的時光,盡在凌雲峰了。」

有無盡的溫軟與痛楚,密密匝匝刺入心扉。我無言以對,停下手中舉起的酒杯,悵然望向窗外。

初夏時分,桐花台梧桐翠色愈濃,愈加顯得空庭晚來寂寞,嫣紫粉白的桐花大多已開敗,偶爾有幾多零星綴在枝頭,亦成了殘江蕭條,入夜時分,天空已被哀涼墨色吞沒,行宮各院綉紅的琉綢宮燈一盞盞點起,似天際升起了一顆一顆明亮的星子,又那樣遠,遠不可及。

那是人間燈火,而我卻在地獄徘徊。

窗扇半合,微見台前盛滿初生的清澈月光,十七的夜,圓月也逐漸殘缺下去,無可轉圜。

「還記得那張合婚庚帖嗎?」

我心底幕然一軟,幾乎不能忍住眼中泫然淚依,只得悄悄用絹子拭了,勉力笑道:「記得。」

他微微一笑,「有庚帖,卻不曾飲過交杯酒。」

我全身一震,心頭的絕望與撕裂般的疼痛使我不堪重負,我垂手,雙睫一低,一滴清亮的淚自目中零落,悄無聲息滑落自己酒杯中。

從未實現過的夢,今日就當是我徹底任性一回吧。我狠一狠心,寬大袖中的指尾輕輕一按壺蓋的左側,酒y迫不及待從蛇形壺口墜落馥郁香氣。我隱去淚痕,笑靨輕綻若梨花,恬靜道:「好。

46、忍把平生話斷腸

他身子微微一顫,彷佛月下的粼波一點,他聲線清潤,夜風大了,妳去合上窗吧。

那樣輕切而熟稔的的口吻,彷佛還在那些年月。我心中溫軟到酸楚,盈盈行至窗前,合上窗扇。他輕輕道:妳仔細看那窗上的圖案,是否極應景?

窗上雕著繁密精巧的花樣,醉顏紅底子鏤空合歡花圖案,花x上描著細細的金粉,即使隔了那樣長的年月,顏色一就鮮亮如初。這樣明艷奪目的大紅金色,是很像婚慶時節的。他繼續道:母妃喜歡合歡花,所以父皇建桐花台時囑咐窗扇接鏤空此花。合歡,是很溫柔長久的名字。

我一笑,你從前的鏤月開雲館不也是遍種合歡嗎?

他頷首,神色迷蒙而幽暗,帶著晨曦清微的亮色,含笑道:合心即歡,是不是?我自幼生長於桐花台,直到昭憲太後過世才回紫奧城居住,所以一直只見父皇與母妃恩愛喜悅。

我也很羨慕先帝與舒貴太妃的情意。

他琥珀色的雙眸似被薄薄的霜意覆蓋,父皇再鍾情母妃也不能只與她一人相守。可惜,我也做不到。

我對不起靜嫻,對不起玉隱,更對不起你。

內心灼痛迫我放下淑妃的矜持,我急急以冰涼的指間輕輕按著她的唇,不要說這樣的話,我懂得的。

他類力的搖一搖頭,不是,靜嫻其實很聰明,他察覺妳我與玉隱之間的異樣,她很想問我,卻始終沒有問出口,只是漸漸喜歡模仿你穿衣說話。她一直很努力的想討我喜歡,最後,她求我,求我一定要給她一個孩子。

我屏住呼吸,輕輕道:玉隱若模仿我,會比她更像。

他微微頷首,深有愧疚之色,玉隱,他驕傲而矛盾。她迫切希望像而得到躲的憐憫,卻也最怕像你,成為你的影子,使她所獲得的只是我的憐憫。

肌膚上透出一層一層的涼意,那涼意似從骨髓里漫出,不可遏止。我凄然唏噓,或許回到最初,我們都會後悔當日自己所做的抉擇。也許換一條路走,我們都不至於像如今這般困頓其中。

他深深呼吸,眸中溫潤的琥珀色漸漸黯沉下去,我畢生唯一後悔之事,是那年去甘露寺宣讀聖旨迎你回宮。嬛兒,那是我畢生不可饒恕的錯誤。

清澈的酒y應召出我半邊不完整的臉龐,恰如我並不完整的人生。我忍住眼角蒼冷的淚意,靜靜的看著他:清,即使我心中的風一直吹向你,我也必須逆風而行,世事錯落皆是命中注定,我不會怨恨你分毫。

他輕輕一笑,眼中悲涼之意卻更深重,我畢生渴望的人不能得到,卻又辜負兩位無辜女子,的確不堪!

我挾了一筷子桂花香藕在他碟中,勉力微笑道:這是在先帝與舒貴太妃昔年情深意重的地方,又是你的故居,何必總說這些傷心言語。

他白皙的手指把玩著手中的酒盞,盞中酒y卻一滴不灑,他聲音平靜的的沒有一絲波瀾,我怕再不說,以後會來不急!

心中悚然一驚,我手中的銀筷倏地滑落,落在桌上相觸時有玎玲刺耳的聲響。如大把芒刺密密錐心,我不由脫口道:胡說!

他只是如常神色,唇角揚起輕緩的弧度,不是嗎?與你相見多半是在合宮飲宴之時,連接近你都十分困難,哪里還能這樣說話!朝宴晚飲,人生數十年,也便這樣過去了,我永遠也來不及對你說。

我聽他這樣解釋,才稍稍安心,於適和緩了語氣,都是做父親的人了,說話還是這樣沒有忌諱!

我只是怕再錯過罷了。他容色沉靜如一泊清水,我又年時,春夏時節,常見父王與母後攜手賞花,私語連朝。那時棠棣花開如雪,桐花輕紫如霧,只是今年花謝得這樣早,我錯過花期,都看不到了。

四目相觸,有片刻的靜默。

桐花萬里路,連朝語不息。

終究,是永世不能達成的幻夢了。就如我與他之間,所得的,永遠只是錯過。

我輕輕搖頭:我不願聽這個。

他一笑如雪後出?的明亮日色,終身所約,永結為好。

心酸楚的幾乎被融盡,只余那些溫柔,溫柔到填補盡此生所有的不足與空寂,我輕綻笑顏,琴瑟再御,歲月靜好。

也許他是極高興,舉杯一氣飲盡,他翻過空盞給我瞧,笑容滿面,你瞧,我都喝完了。

我看一眼酒中艷色,橫一橫心,含著愉躍而滿足的笑意,毫不猶豫仰頭喝盡。細如縷的酒y華過喉嚨似毒蛇般靈活,我笑魘如花,亦給他瞧,像孩子般的快樂,這是交杯合巹,我一滴都不剩下。

他微微笑著,那樣光明璀璨的真心笑容,讓我生出無限暖意。他頷首,極好。

我手垂落,以一種安靜的姿態停駐在微涼的桌面,像一脈潔白的枯萎的細薄夕顏。冰涼的酒y已經灌入我的口,我的喉,最後直抵肺腑,侵入五內。

但這一刻,我滿足到極點,此生再沒有遺憾。

夜涼如翻月湖的水,也是柔柔的,顏色靡艷。聞得風刮過枝頭,聲響清晰,像是黑白無常漸漸近的聲音,我貪戀的看著他,意圖記清他最後的微笑。

但願,他不要怪我。

只是良久,滿心肺腑里只有那種徹頭徹尾的絕望涼意,卻並無任何痛楚襲擊我的身體。我的氣息,依舊平穩而略顯急促。

他眉心劇烈一顫,像是被風驚動的火苗,是欲要熄滅前的驚跳。他向我伸出手來,嬛兒,讓我再抱抱你。

是最後他給予我的溫暖吧,也是我最後能索取的。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像他靠近,有什么要緊?我快死了,只要他還活著。

我伏在他懷中,他微糧的皮膚再度貼近我的,我的心,整個安靜下來。我滴低的絮語,涵兒小時候後很調皮,確十分機伶,不像靈犀,自小安靜沉穩。他倆一靜一動,可是雪魄,我還不知道她是什么樣的性子,三兄妹中,卻是她最美……

唇角微微顫抖,我說不下去了,我不能去想,去想我的孩子,我只知道,虎毒不食子,玄凌終究不會為難四個孩子。我閉上眼,似一朵從他懷中長出的柔弱夕顏,往事沉溺漸漸漫上我的心田,清,我想回凌雲峰去。

他似再點頭,有溫熱的y體從他的下頷滑落,一滴,又一滴,緩緩墜上我的l露的鎖骨,洇進素白的蓮花抹胸。

我緩緩伸手去擦拭,柔聲道:清,你怎么哭了?

淚眼迷蒙中我見指尖的鮮紅,似有一把極鋒利的刀迅即在我心頭狠狠劃過,我痛得猛力抬頭,卻見鮮紅的傷花從他唇角一朵一朵以熱烈纏綿的姿態怒放而下,直至我的鎖骨,抹胸。

我的淚無可止歇地滾落下來,似乎再頃刻間把我整個人燙穿,我驚懼轉首,慌亂的去抓我的酒杯,他眉心因劇烈的痛楚而微微蜷曲,他按住我的手,極力綻初從容的微笑,不用,我已經換過你的酒杯。

緋紅的酒y殘留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