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2 / 2)

私人生活史Ⅳ 未知 4508 字 2021-01-17

降低第一次領受聖餐的年齡意味著這一場合不再那么像是婚姻的預演了。人們送給一個7歲女孩的禮物和送給一個12歲的青春期女孩的禮物是絕對不同的——送同樣的禮物是荒謬可笑的。這樣一來,年幼的孩子們不再那么專注於禮物和自身的外表也就顯得合情合理了。但是宗教權威們並未意識到第一次領受聖餐儀式中所蘊藏的巨大商業價值。在那一天,全家人穿的每一樣東西都必須是新的。父母也要穿新衣服。尤其對於母親而言,領受聖餐正是從丈夫那里獲得一件新衣服的絕好時機。裁縫那里早已有很多預定單了。對於家境貧寒的女孩子們來說,要有價值法郎的服裝,緊身胸衣和面紗要另加法郎。對於富有的人來說,要有價值130法郎的外套,並有價值15法郎的童帽與之相配。緞帶的樣式很多,價格從法郎到40法郎不等。

毫無疑問,教皇希望通過降低第一次領受聖餐的年齡來減少與領受聖餐有關但卻與宗教無關的表面財富展示。但他並不想有損這種場合的嚴肅x。慶典的庄嚴可以激發起教區內教眾的熱情,喚起參與者親朋之間的真情。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第一次領受聖餐儀式都是在復活節舉行的。這種宗教儀式標志著一個孩子青春期的開始,已成為一個重要的家庭慶典,許多人都不願放棄它。數年之後人們會回憶起這個儀式,重溫當時的快樂和神聖。

除了所有人都會進行慶祝的年度x節r外,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私人典禮。這些家庭慶典好處多多,尤其對於融洽家庭成員之間的關系大有裨益,這些家庭內部的儀式比如命名r和生r這樣的慶典,對於祖父母一輩的老人更顯重要,他們需要一種感覺,一種還被孩子們記惦著的感覺。在這些特殊的時候,他們通常會邀請全家人與他們共進晚餐。

結婚紀念r尤其引人關注,它標志著夫婦二人走入了婚姻的海洋,從棉花周年紀念(結婚1周年)到瓷器婚(結婚20年),銀婚(結婚25年),金婚(結婚50年)和鑽石婚(結婚60年)。兒子輩的,孫子輩的,曾孫子輩的,都會齊聚在這些家族內部的慶典上。

人類的平均壽命在19世紀期間得到了顯著增長。1801年時的平均壽命是30歲;到1850年時男人的平均壽命上升到了38歲,而女人則上升到了41歲;到1913年時男人是48歲,女人是52歲。但富有的人可能遠比窮人活得更長遠。在法國,在1870年到1914年間,對於40歲的男x來說,各個領域內的個人死亡率是:白領雇員是130人,工人是160人,工廠主是90人。1823年在波爾多,富有的中產階級的平均死亡年齡是49歲,而社會階層低下的人只有33歲。1911年到1913年在巴黎,在比較富裕的行政區內死亡率是人口的萬分之十一,貧窮地區的是萬分之十六點五。貧窮地區的肺結核死亡率是富裕地區的兩倍。

生命中的大事(9)

因而,富有的人通常可以在他們的生命晚期享有一段快樂的退休時光。那些從事獨立職業的人不得不自己承受退休以後的花費;在19世紀只有公務員可以領到補貼。1853年6月9r頒布實施的法律規定,在那些曾服役的老兵、政府雇員和從事學術工作超過30年的人60歲時向他們提供補貼;同時還確定了最高補貼數額:以地方官員為例,補貼額不得超過6000法郎或是過去6年中平均補貼的2/3。

工人們幾乎就領不到補貼。唯一的例外是那些受雇在政府的工廠或鐵路或是特定的大型工業公司中工作的人。許多工人都贊成互助金制度。而沒有任何社會安全保障方式的農民們則只能依靠家人的贍養。1910年「關於農民和工人的補貼」的法律盡管存在頗多爭論,范圍也很有限,但卻表明人們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在19世紀,退休的醫生或工程師依靠他們在工作的數年中積攢的錢財來度r。那時,錢幣的價值相當穩定,一個自由職業者可以在他50歲時退休,同時個人的生活標准絕不會下降。那時,法國許多退休者的背景都只是普通的中間階層,收入相對較少。退休折s出的是一種安逸的理想。一旦一個人不必再為生計奔忙,他所有的時間就可自由支配了,他可以自由享受每一天私人生活的快樂了。

富裕的人會在家中死去。對他們來說,醫院是個可怕的地方,只有那些沒有錢也沒有家的人才會在那里死去。即使是門診部,它們接待的客戶要比醫院高等一些,也仍然被視作是一種驅逐的形式。死亡與住宅緊密結合為一體。修道院院長肖蒙在1875年寫到,主卧室是某天上演最後痛苦一幕的「避難所」。

在巴黎和其他大城市,這種死在家里的情況更加復雜,因為自從奧斯曼時期以來那里的公寓住宅數量一直在萎縮。空間的缺乏使得要想親近死亡也變得困難起來,尤其自從巴斯德發現微生物以來,人們已被衛生學搞昏了頭。此前死亡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而現在已被視為一種的形式。於是,死亡逐漸被驅逐到醫院中去,這就是發生在20世紀30年代的一個變化。

當一個人死去時,那些照料他的人會將故者的眼瞼合上,放直其肢體,在軀體上蓋上一條白單。臉不會被蓋上,而且要有燈火將其照亮,以在最後時刻保留一分生命的跡象。出於同樣的原因,遺體要r夜有人照看,不會讓其感到孤獨。如果死去的人是個天主教徒,會在其胸口上放置一個十字架和一個聖枝。靈房的百葉窗有一半要關上。

死亡聲明要在市政廳歸檔,然後死者家人要等候驗屍官的拜訪,他會出具埋葬許可證。一旦許可證在手,市政廳就會出具死亡證明書。對於葬禮的安排,死者家屬可以求助於市喪葬署,或是負責宗教葬禮的教區牧師。在巴黎,專門有一些人承諾會組織起「完美和恰當」的葬禮儀式。

像婚禮一樣,葬禮也分幾個類別。在1859年,一個一流的葬禮要花費掉法郎,而最低級別的葬禮只需15法郎。不同級別的葬禮主要體視在棺材、鮮花和儀式的隆重程度上的不同。

如果死者是個有錢人,可以在他或她的家中搭建一個停放遺體用的小禮拜堂。來訪者會來這里表達對死者的敬意並向棺材上噴灑聖水。更貧窮一些的家庭,會把棺材停放在入口通道上,用縐紗做的窗簾使其看上去像一個停屍的靈堂。只要遺體還停留在家中,全家人就不會在一起吃飯,每個人都在各自的卧室中就餐。AK小說txt小說上傳分享

生命中的大事(10)

當組建葬禮哀悼隊伍的時刻到來時,男x哀悼者們或不戴帽子步行,或乘馬車前往教堂。最親近的親屬要行進在隊伍的前列。女x哀悼者們通常會直接去教堂而不會在死者家中停留。儀式結束後,只有親戚和親近的朋友才會護送棺材到墓地。19世紀初時貴族們仍然保留著一個古老的風俗:家庭中的女x不參加行進的隊列或葬禮儀式——這一風俗隨著時間的流逝也逐漸消失了。

死亡的唯一書面證據是在葬禮儀式本身的基礎上發現的:死亡公告,黑邊的書寫紙,喪服和墓地費用支出的記錄。1900年,瑪麗?布瓦洛在她妹妹死後在她的賬簿上記道:「為仆人和幫手支付的服喪費用:274法郎;理查夫人的喪服帽子和面紗:180法郎;墓地清掃:30法郎;捐贈費用:50法郎。」

當19世紀的人們談論起服喪期的長度時,是為了對服喪期變得越來越短這一事實表示悲痛。服喪期的長度被看作是一個正直社會的標志,而事實卻恰恰相反。18世紀的一項皇家法令將宮廷的服喪期削減了一半:如果是丈夫死了服喪1年,妻子、父母或祖父母的服喪期為6個月,其他的家庭成員只有1個月。

19世紀,服喪期的確變得長了一些,而且在整個世紀中服喪期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在巴黎,寡婦要服喪1年6個月,外省則是兩年。

男人們為妻子服喪的時間卻只有她們的一半:在巴黎是6個月,在其他地方是1年。1913年出版的一本書是唯一描述了相等服喪期的來源,寡婦和鰥夫都是兩年。其中獨樹一幟的建議還包括:為父母服喪兩年;所有其他人則限制到1年甚至按1828年《民法典》中的例子是6個月。與此形成對比的是,隨著19世紀的推移,服喪期確實是延長了而沒有減少。為祖父母服喪的時間從四個半星期上升到6個星期,為兄弟姐妹服喪的時間從兩個月上升到6個月,為叔伯嬸姨服喪的時間從3個星期上升為3個月。為直系表兄弟姐妹的服喪時間基本未變:1828年時是15天,後來從15天到了1個月。在第二帝國期間,父母開始為夭折的孩子穿戴喪服。

服喪包括三個階段。依據寡婦的情形來看,她的主服喪期在巴黎要持續四個半月,在其他地方是6個月。在這期間,她穿黑s的絨線服裝,一方黑s縐紗做的頭巾和面紗,黑s的亞麻手套,不能佩戴珠寶,也不能燙發或噴香水。隨後是3個月的部分服喪期,其間她可以將白s、灰s或淡紫s的服裝與黑s的衣服混穿,可以佩戴玉制的珠寶首飾。服喪的禮節非常之繁瑣,曾專門有一家報紙提供了關於每件事該如何做的細節,比如在哪一天可以用鑽石代替黑玉或是用銀質帶扣代替銅質帶扣。

在主服喪期,整個家庭的成員包括孩子和仆人,都要著黑服,而叔伯姨姑表兄弟姐妹們除外。馬車要裝上黑s窗簾。服喪的人不能出現在劇院或舞會這樣的公共娛樂場所,也不能參加公眾。在最初的6個星期她們根本就不能外出,只能邀請一些親近的朋友到家中來。女人在這期間不允許做刺綉,即使是在親戚和朋友之中也不允許。

除了服裝之外,其他一些私人x的東西也表明了服喪的重要x。這期間會使用黑邊的手帕,哀悼者使用的書寫紙也鑲有黑邊,頂部半英寸寬,底部1/8英寸寬。一旦服喪期結束,人們會恢復使用白s的信紙,但寡婦除外,除非她再婚,否則此後的余生中她將一直使用鑲有黑邊的書寫紙。

19世紀關於服喪的一些做法令人好奇。盡管除了貴族和富有的家庭之外,這些禮儀並不會被嚴格地遵守,但這些程序化的禮節卻建立起了一套理想化的禮儀。同上層社會的禮儀一樣,這一切與18世紀的帝王階層有著密切的聯系。

結論

維克多?雨果在1871年2月22r寫道:「我只要一有空閑時間,總會帶上小喬治和小讓娜去散步。你們可以將我描述成『維克多?雨果,人民和孩子們的女仆的典型代表』。」公眾和私人生活之間的平行線正在發生碰撞。雨果,沒有把公眾生活置於更高一等的位置,而是把他政治家的角s和祖父的角s看得同樣重要。

孩子們確保了時間的連續x。如果「我們兒子的兒子令我們陶醉」,那是因為當生命的循環一遍遍地自我重復時,時光的絲線通過他們j織在了一起,「看看我的讓娜的讓娜吧——那一定是我的夢想所在!」維克多?雨果對家庭的信仰進行了詩歌化的生動描述,這種信仰就是資產階級通常會在或大或小的場合進行的家庭內部慶祝儀式。慶典有時與信仰密切相關,有時則不是這樣。這些場合是多愁善感、親切溫和、歡樂喜悅的,家人們分享著共同的情感,歡欣於自我的存在。同時這也確立起了他們自己的私人時間表,這個時間表是獨立於歷史變遷和公眾競爭之外的。

家庭儀式意味著私人時刻永恆不滅的本質。婚姻是這些儀式中最為重要的,出於同樣的原因,孩子和度假也正變得越來越重要。家庭,就在其自身的典禮儀式中,滿懷喜悅地凝視著它永恆的化身。

米歇爾?佩羅

安娜?馬丁…福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