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2 / 2)

未知 6080 字 2021-01-17

她拼命地掙,咒罵著要他們住手,穆聽她在他懷里歇斯底里,不發一言。

伊藤良一的酷刑遠沒有結束,伊藤痛極反笑,早已視物不清的眸子盯著某一處,死死盯著,歇斯底里地叫:「我父母死在你們手里,多少刑警被害的家破人亡,我就不信你一輩子能逍遙法外!」

「停下。」

穆淡淡說。

空間就在他這么一句話下恢復靜止。沒有人說話,穆穿過一片寂靜,來到苟延殘喘的伊藤跟前。

穆接過鐵g,一下一下點著伊藤額角:「剛才死的那些美佬告訴我,你的這里有一顆子彈,你必須吸毒鎮痛。你的靈魂已經被白粉臟了。」

伊藤連呼吸都是一滯。突然間,就如瀕死的獸一般哀鳴起來。穆終於滿意,踩著伊藤良一的痛呼聲回到原地。

雛安靜下來,看著他,一瞬不瞬看著。腦中如電影膠片般輪番回放的,是丹尼死去的那個夜晚,是那個為她擋下一顆子彈的伊藤良一……

「我恨你……」

穆腳步一頓。

面前這個離他不足一尺的女人,低著頭,垂落的發絲遮住臉。她低著頭說:「我恨你。」

……

恨他?是嗎?很好。

穆嘴角牽出猙獰的笑,「可我愛你。」

vip60丹尼

金三角,雛終於回到這里。

離開,傷心;回來,心死。

在穆德默許下,雛一日有兩次機會探望伊藤良一。穆不知為何改變初衷,伊藤撿回一條命,但一直被軟禁。

伊藤發病時,需要大強度海洛因鎮痛,清醒時,沒有攻擊性,那個時候,雛對他說話,他會聆聽,極偶爾的回答。

關押他的病房光線黯淡,如同囚牢。

「那顆子彈,在哪里?」她問。

伊藤指一指自己的左腦,動作遲緩。

他和她一般大的年紀,他的臉蒼白如紙,眼睛是幽暗的光,一如頹老的垂死者。

「是不是逃亡的時候,你替我擋下的那一槍?」

伊藤愣怔半秒,轉了個身,靠近角落,背對她,不肯再回答。

他不想再提及這個話題。

「能不能治好?」

他不回答。

他往往就這樣,安靜的如同……已死去,但當他發病時,原本沉靜如貓的男子,變得暴戾。

痛苦的極致令伊藤聲聲嘶吼,聲音引來看守,看守將海洛因針劑遞給雛:「給他打一針。」

伊藤縮在地上,蜷成一團,瑟瑟發抖,艱難的說:「不……」

撕裂頭顱的劇痛接踵而來,他被擊垮,神經如同被撕扯。如同無數細密而鋒利的爪,在他腦中搜刮。

雛好不容易將用頭撞牆的伊藤控住,已是氣喘吁吁。

伊藤唇齒蒼白的回視。他覺得自己用最後一點理智讀懂了她的目光——

她憐憫他,如同,憐憫一條苟延殘喘的狗……

伊藤倏然抓住她的手,奪過她手中的針管,尖銳的針頭抵在自己頸動脈。

雛拼力與他爭搶,「你干什么?」

「殺了我……」

「……」

「殺了我……」

他們的爭執終於惹惱一旁冷觀的看守,弄暈伊藤後,看守將雛請了出去。

出乎預料,首領的隨員就站在外間,雛望見,沖上去揪住他衣領:「帶我去見首領!」

「不行。」

隨員斬釘截鐵的拒絕。首領拒絕見這個女人。可是面前這個美麗、悲戚的女人——隨員有一剎那的動搖,最終穩住他自己,聲音冷淡:「首領不在本營,他在越南,最早也要下周回來。」

這是一個王國,屬於他,沒有通行證,無法放行,雛必須帶伊藤出去,伊藤該呆在醫院,接受手術,而不是被軟禁於此。

她欠伊藤一條命。

穆回本營後加強了守衛,雛用兩個小時之久才潛進首領的宅邸。

已是夜深人靜,宅邸也早已不是她印象中的樣子。

房屋經過修葺,栽種全新的植被——在他……結婚之時。

而他的妻子,西黛……雛不去想,她必須保持清醒思維,晚一天偷到通行證,伊藤的命恐怕不保。

雛知道首領習慣把通行證放在書房,翻找了個遍,卻杳無結果。書房內不再有守衛,首領的私人領域從來不允許外人進入,房內寂靜,如同死城。

中庭中有一個吊腳樓是新建的,靜靜佇立於此,雛翻越進門,里邊沒人,她一眼望見角落的保險箱。

雛有備而來,微量火葯爆破,一聲悶響,保險箱的頂部炸開,箱內的東西拿在手中,雛只看了一眼,徹底愣怔。

經過過塑處理的照片,她的目光不受控的定格其上。照片中,是西黛,那個年輕跋扈的小姐,以及……沙瑪!

都是年輕洋溢的小臉,都是親昵的姿態,就如一對在普通不過的——戀人……

雛不知自己呆了多久,突然身後一聲質問響起:「你是誰?!」

雛手一抖,照片飄落在地,她回頭。西黛就站在她面前。

看著黛西隆起的腹部,雛的腦中有一根神經瞬間迸裂,這個照片中的年輕孩子,快要成為母親了……

西黛認出了她,沒再多言,艱難地彎身撿起照片。

「你……」雛聲音一啞,「……和我弟弟……」

她的目光久久定格在西黛的腹部,西黛明白她的視線,忽而一笑:「你以為,我會給那個魔鬼生孩子?!」

「……」

「你不知道么?他和我二伯聯手,害死我阿爸,還要,害死我的沙瑪!」

「不,不可能……」雛搖頭,太過震驚,眼神是直的,西黛一步步向前,雛一步步後退,終被到死角。

西黛的二伯——那個叫氏銘的才是魔鬼!

雛突然扼住她的喉嚨,五指收緊,想要強自鎮定,卻已是咬牙切齒:「你再怎么挑撥我也不會信,首領不會和你二伯聯手。」

西黛瞬間窒息,卻仍是笑,喉嚨越是被扼緊,笑得越是放肆,她看著雛,眼中有死灰復燃的、仇恨的光:「蠢貨,你以為你是誰,配我花時間騙你?你不過是他送給墨西哥佬的玩物,墨西哥人被他害死了,沙瑪也要被他害死了,我真是好奇,他還留著你這種蠢貨做什么……」

「沙瑪在南美,首領馬上你要讓他接手大生意……沙瑪他在南美,他活得很……」

雛聲音越來越低,手頹然松開,半點力氣不存。

西黛被放開的瞬間拼命咳嗽,呼吸,汲取氧氣。西黛手里緊捏著相片,視如珍寶,她將它們小心放進抽屜。

雛失神的眼,看著這個年輕女人的一舉一動,待西黛轉回身來,雛確定自己在她的臉上,看到兩道淚痕滑下:

「沙瑪離開前,給我的信。」

雛下意識搶過信,野蠻地撕開封口。

白紙上只有一句話:

「如果我不能活著回來,好好照顧孩子……」

雛取出了現有的全部裝備,小型的帶在身上,其余放在吉普車上,將車子開到山路口後,她折回去,槍械藏在衣下,兩手空空進入囚室。

自然要被看守攔下:「你今天已經看過他兩次。」

雛低眸看一眼攔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深呼吸一秒……

電光火石間,手往自己腰間一掠——

他身一弓,轉眼奪走她的槍——

同一時間,雛眼鋒一銳,假動作騙過他,腳步一轉,她已來到他身後。雛雙臂箍住他的脖頸,使勁一扳——

「咔嚓」一聲脆響,頸骨斷裂,斃命。

雛在他身上摸到鑰匙,跨過他的屍體進囚室。

伊藤此刻醒著,睜著眼,木然看著她。

「現在殺了我,是救我的唯一方法。」

出快不靠近,甩手就是一巴掌。

看著他被掌摑得側過臉去,雛聲音極低恫嚇:「不想我們一起死在這里,就跟我走……」

說著,她丟了把槍到他面前。

她給他打了一針,伊藤才勉強強撐起力氣,與她一起逃出囚室。

露天下有一隊夜間巡邏隊,雛一人進來時不會引起懷疑,現在身邊多了個伊藤——

「在這里等我。」

雛只吩咐了一句,便一人潛出囚室。

伊藤在黑暗中等待,因為無法計算時間,恐慌情緒在胸腔蔓延。

不多時雛回來,弄來一身巡邏員的軍裝,塞到他手里——「換上。」

軍裝上還有血跡,伊藤接過,遲疑了片刻才照做。

伊藤混入巡邏隊伍尾端,趁人不備藏進叢林,雛已在那里等候,見他到了,才從樹上滑下。

伊藤正四處張望,企圖尋找她的身影,恰逢此時,她從樹杈上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他面前。

雛知道小路,帶著伊藤在叢林中快速穿行。

再過半個山嶺就是吉普車的停放位置,「到了山底,會有關卡,我們一起闖出去,之後你要死要活我都不管,我不再欠你。」

他聽到了,半天無話,跟著她,沉默地奪路狂奔,在雛以為他要一直靜默下去時,聽見他低聲說,「謝謝。」

吉普車在山道上疾馳,夜空晴朗,包藏一切黑暗罪惡。

山路上的吉普車很快進入哨崗視線范圍,哨崗內的兵已經備好長距離狙擊槍等候。

吉普車在成排狙擊槍前開始減速,這時士兵看清了駕駛座上的雛,准備好要上前查看通行證。

狙擊槍前五米處,吉普車即將停下——

吉普車內的雛輕聲對藏在座椅下的伊藤說,「槍拿穩了。」

話音落下的那一秒,雛猛然換擋,排擋桿推到底,重新踩緊油門,剎那間,吉普車迅猛地加速,在所有狙擊手有所反應之前,野蠻地沖過哨崗。

一名狙擊手軋死在車輪下,其余險險躲過,執著槍就開始對著車尾一陣掃s。

吉普車沖破阻礙後,車頭已盡毀,車身後端槍林彈雨,後車玻璃「噗」一聲,全部碎裂。

氣急敗壞的士兵迅速肩扛迫擊炮,要轟掉那輛越開越遠的吉普,卻在剛架好支撐時,被長官攔住,「首領下令不能傷她!」

前擋風玻璃也已經盪然無存,伊藤從座椅下出來,坐回副駕駛座,用僅存的後照鏡望向車後,「他們追來了,兩輛,不,三輛。」

吉普車損毀嚴重,眼看車速越來越慢,雛咬緊了牙:「你來開車。」

依舊行駛著的吉普車里,雛與伊藤交換位置,雛一沾上副駕駛座,便探出頭去,拔槍瞄准身後的車子。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在曾經的大學校園,在和此時此刻極其相似的逃亡夜晚——

伊藤心領神會,一手掌握方向盤,另一手拿起槍,也探出車窗外,向後s擊。

但他們這次的運氣遠沒有上次好,解決掉了前兩輛,卻在轉眼間,被他們最後一輛追上。

「嘭」一聲,既是雛的子彈打在對方車身上的聲音,也是身後的車狠撞在吉普車尾的聲音。

吉普車猛地一震,後頭的車又補上一撞——

在這一瞬間,伊藤的頭炸裂般一痛——

生死攸關時刻,他發病了……

伊藤痛嘶著,再也握不穩方向盤,身後車第三次撞向吉普車尾,雛腹背受敵,扶住伊藤尖叫,「別讓車失控!」

為時已晚——

吉普車頭一歪,以恐怖的速度偏離主干道。

眼看就要翻車,雛來不及多想,飛身撲向方向盤,猛地往反方向打方向盤——

吉普車被她穩住,雛正要舒一口氣,突然——

「砰——!」

身後的車五度撞擊他們的吉普。

吉普車撞在山底的石壁上——

猛地一記慣性,雛整個身體飛出副駕駛座,撞向早已支離破碎的前擋風玻璃。

天地偶靜,汽油味隨處散布,硝煙與塵土交織。

在最前端沖鋒陷陣的軍車停了,另三輛也隨之停下,車內的士兵撥號聯絡長官,簡短的匯報,「攔下了。」

長官吩咐,「把她帶回來。」

「是。」

士兵掛斷電話,正要開車門下車——

開門的動作定格——

只因他看見了,不知何時,他車的側面,出現了另一輛車。

那輛車是血腥的紅色,並以極快地速度攔腰朝他沖來——

一聲巨響,駕駛座連同他的身體一道,被這輛突然襲來的車撞裂。

鮮血飆在震裂了的車窗玻璃上。

紅色的車,司機下車,為後座的人打開車門。

後座車門開啟,下來一人。

人高馬大,眼神y翳,嘴角有一道傷痕,他嘴角一彎,牽起一抹帶著傷痕的笑。

他走向那輛吉普車,跳上車前蓋,將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抱出來。

雛有些耳鳴,神智震盪不清,有血流進她的眼睛,她感覺到被人抱起。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

「。。。。。。丹,尼……?」

她雖不可置信,卻已經沒有力氣再凝神細看。

「是我……」有溫柔的男聲,在她耳邊嗡響。

vip61假象

雛醒來時,是猛地一睜眼。

不知身處何處,但是感覺得到周圍有人。她想坐起來,周身泛痛。

「你肋骨斷了。」一旁,男人幽幽地說。

原來不是幻覺——雛腦中閃過這句話,沒有表情。

腳步聲靠近她,丹尼的臉罩在她上方,似笑非笑的,「我以為,見到我你會表現的更開心些。」

「伊藤在哪?」

丹尼眸光一頓,「我沒有義務救他。」

她一頓,咬牙拔掉輸y針頭,下床要走,自然被他拉住胳膊。

依舊是她所熟悉,野蠻又溫柔的力道。

雛凝視前方,沒回頭,「勸你離開這里。既然活著,就好好活下去。」

他終是笑不出來。

將她攥得更緊,「不想知道是誰害的我?」

「……」

「不怕他用同樣方法,害死你——弟弟?」

雛猛地抬頭瞪向他,「你知道些什么?」

此時,換他不語。

丹尼放開她胳膊,好整以暇,安坐回去。

她現在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料定她會回來求他,起碼,語調要柔和,偏偏她不合作,這女人沖過來,及其野蠻地攫住他衣領,幾乎要拎起他。

他太大意,對她太不設防,腰間的槍瞬間就被她奪了去。

雛將槍頭抵在他臉頰,冷聲低喝:「說!」

一時間,錯愕,恨意,修怒,促狹……多種古怪而矛盾的光從他眼中掠過,丹尼笑聲y冷:「我救了你,你就這樣報答我?」

雛用槍口抵緊他,得他的臉不得不微側:「我得就沙瑪!」

「……」

丹尼深呼吸,終於強壓下怒火,仰頭望定她,望定這張他思念已久的臉,「我可以幫你救沙瑪,不過,之後,你得跟我走,還有……」

「……」

丹尼眼鋒一銳,「……我要他死。」

她分明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不行!」

這女人徹底激怒了丹尼——

丹尼猛一躍起,如豹一般反撲,雛手指還扣在扳機上,險些擦槍走火,她無意傷他,手指下意識地慌忙撤出,丹尼趁勢奪下槍,狠扣在身旁茶幾上——

他成功將雛反壓在身下,目呲盡裂般,「他當初要我命,根本也沒顧你的死活,你現在要我放他一條生路?!」

「……」

他的手已經掐住她纖細脖頸:「真想掐死你……」

再一用力,仿佛都要折斷她,可余光一低,見她染血衣衫,丹尼指間一輕,終是頹然松開。

「你肋骨斷了,單獨行動,根本救不了人。先修養幾天……」

他話音未落她便要站起,丹尼回身按住她的肩,迫她坐回去。

他語氣已恢復冷淡:「你要去找你的首領?救你弟弟?聽話,我就幫你。」

晨曦微露,越南。

完成東南亞近年來最大一宗軍火買賣,是否值得開心?

答案否定,穆想。

他接到金三角本營的電話,「我們的兵遭到不明人士的突襲,雛被他們救走了。夫人也……不知所蹤,估計是趁亂逃脫。」

穆沉默聽完,掛了電話,按電鈴通知隨員進來,並親自向來自美國的軍火商致歉——他必須先行歸國。

美國佬已接到屬下電話,海洛因驗收合格。此刻,笑著向穆道別。

美金已打進穆的瑞士戶頭,大批軍火即日起通過水路,經由越南運往金三角。穆此行目的達到。

還在回程的途中,他聯系上遠在南美的沙瑪。

「西黛逃走了。」穆說。

電話那頭的沙瑪,喉間似有近乎哀鳴的聲音,但他忍住,靜候這個男人下一步指令。

「她可能會去找你。」穆語氣冷淡。

沙瑪終是忍不住,「不行!我這里太危險,你得……」一頓,方意識到自己越距,「首領,請您,找到她,帶回本營。」

「如果你連一個女人都照顧不了,我怎么放心把整個金三角交給你?」

他竟是近乎愉悅的語氣,沙瑪終究還是個孩子,再也控制不了胸腔流轉的頹唐,「您說過只要我成功扳倒千賴,就放過西黛還有我的孩子,放我們一條生路……」

千賴羽翼已豐,起了反心,穆不屑於處置叛徒,他只想看看,那個孩子有幾分本事,值得他將一切,拱手相讓……

連日奔波,穆有些疲憊,昏昏欲睡之時,一眼竟夢見自己在豪賭。

有些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