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部分(1 / 2)

超黃大俠魂 未知 5939 字 2021-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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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雲龍微微一怔,惑然道:「侄兒如今不是正在辦正事么?」

阿不都勒沉聲道:「玉鼎夫人的事,你辦得如何?」

華雲龍頓了一頓,苦笑道:「侄兒已見過顧姨了,可是……」

阿不都勒冷笑截口,道:「你平日自負能言善辯,玉鼎夫人必是被你勸得回心轉意了?」

華雲龍毅然一笑,道:「叔父明知故問嘛。」

侯稼軒忽道:「一個人立定數十年的決心,一言半語,如何勸得動?怪不得華少爺。」

丁如山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老弟勿再苛責。」

阿不都勒嘆息一聲,道:「兩位都太護他了,這般下去,他的劣性,不知伊於胡底?」一望華雲龍,略一沉吟,霍然起身,道:「眼下閑話少說,你先隨我把玉鼎夫人的事辦妥。」丁如山、侯稼軒見這是華家的私事,外人介人,多有不便,當下作別而去。

華雲龍隨著阿不都勒,出林也向城中奔去,華雲龍路上問道:「顧姨已來至徐州了?」

阿不都勒搖頭道:「我們是去見那倩女教主方紫玉,玉鼎夫人我猶未晤。」

華雲龍笑道:「哦,是她,這位前輩我也見過。」

阿不都勒忽然猶有余憤的道:「昨日晚間,我趕至徐州,本來想立去見你,恰巧逢上方紫玉,當年在子午餐,我曾見過她一面,事隔多年,她容顏變動不大,依然一眼即可認出,見禮之後,我立刻就要求一見顧鸞音,她卻總是推托,嘿嘿,她見我是維吾爾人,好欺不成?」

華雲龍暗暗一笑,心道:「叔父素日心高氣傲,求人碰釘子,怕還是第一次。」

第廿六章流水有情花有意

二人腳程何等快捷,談話中,已進入城中,阿不都勒略無停頓,直奔城西,轉瞬來至一所宏敝宅第,重樓疊宇,飛甍畫角,一派堂皇氣象,華雲龍認出正是晨間賈少媛所進入的宅宇。只見阿不都勒俯身縱落一棟精舍之前,那精舍直至此對,燈火猶自通明。華雲龍跟著縱下。只聽一聲嬌叱道:「來者是哪一位朋友?」

阿不都勒朗聲道:「阿不都勒攜侄華雲龍,謁見方教主。」

但聽精舍中傳來一個嬌脆聲音,笑道:「西域大俠及名震江湖的華家華公子,真是稀客。」話聲中,精舍門口出現一位長裙曳地,雲鬢霧發的紫衣美婦,襝衽為禮。

阿不都勒苦笑一聲,道:「不才連番打擾,算不得稀客,方姑娘……」

方紫玉截口笑道:「不管西域大俠對妾身有何不滿,請入內奉茶再講。」美眸一轉,望向華雲龍。

華雲龍趨前一拜,親切的喊道:「方姨。」

方紫玉身形一側,道:「賤妾如何當得如此大禮?」語音一頓,又道:「也當不得如此稱呼。」華雲龍劍眉一軒,正欲啟口。

只聽精舍內傳來賈少媛的聲音,道:「師父,您也是的,難道咱們倩女教待客之禮,是讓訪客在屋外喝風?」

方紫玉失聲一笑,道:「二丫頭在說話了,兩位請進。」肅客入內。

華雲龍與阿不都勒,也不禁莞爾一笑,相繼走入精舍。但見這精舍布置精雅,紅氈翠幔,漆幾錦凳,最宜家居,十余名少女,三三兩兩,散坐錦榮,見他們進來,齊站起嬌軀,襝衽施禮。方紫玉笑道:「小徒們不知禮儀,二位包涵。」

阿不都勒生性峻嚴,平生最頭痛的,就是與女子打交道,皺了皺眉,移目望向華雲龍,意思是要由華雲龍出面接口。華雲龍心中暗笑,口中卻道:「叔父與小侄都非外人,方姨還是隨便一點的好。」

方紫玉螓首微點,道:「華公子既不介意,方紫玉也因陋就簡了。」賈嫣不在,方紫玉諸徒中,就屬賈少媛居長,她連忙命師妹搬動錦凳,送上香茗,三人相率入座。賈少媛等,卻侍立於方紫玉身後。

華雲龍目光一掃她們,朝方紫玉道:「諸位姊姊站著,小侄坐著也不安。」

方紫玉莞爾一笑,道:「就由華公子之意,丫頭們坐下來吧。」顯然,方紫玉師徒之間,平日相處,沒有多少規矩,加之她們視華雲龍與阿不都勒,不算外人,方紫玉既巳出言,一齊齊嬌喏一聲,各自坐下。

阿不都勒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終於嘆息一聲,轉面向華雲龍道:「我不知怎么講,全由你說。」華雲龍暗道:這事豈可c之過急,叔父也太心急。

忽聽方紫玉道:「二位要談什么山海經、西域志,我全奉陪,唯有關於我家姑娘的事,恕我不知。」

她預備先封住二人之口,阿不都勒心頭一急,正待開口,華雲龍連忙向他以傳去入密道:「叔父請安心,讓侄兒應付。」

阿不都勒忍了又忍,仍傳音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華雲龍道:「這事得慢慢的來,侄兒有信遲早必成。」

阿不都勒道:「太晚可不行,大概要幾許時間?」

華雲龍想了一想,道:「叔父別急,侄兒盡快即是。」他們兩人這一番傳音交談,方紫玉雖聽不見,也猜得出六七成,暗道:我守口如瓶,倒看你們有何妙計?只見華雲龍面龐一轉,含笑道:「方姨一直稱小侄華公子,豈不折煞小侄了?」

阿不都勒暗道:「我要你問關於玉鼎夫人的,你卻說題外話。」口齒一啟,強又忍住。

方紫玉怔了一怔,淡淡一笑,道:「以我的身份,稱你華公子最妥。」

華雲龍佯為訝異,道:「方姨既是顧姨義妹,又是倩女教主,小侄想不出何處妥了?」

方紫玉本不欲答,沉吟片刻,冷冷說道:「你的顧姨,本是方紫玉的姑娘,方紫玉豈敢僭稱義妹,自是不配當華公子這個姨字,方紫玉本屬青衣之流,也不敢忘了根本,不敢僭越,華公子可以釋疑了么?」她話含有極深的憤懣,責華天虹薄幸,阿不都勒與華雲龍豈有不知之理。

華雲龍作作不懂,蹙眉道:「方姨謙抑如此,可替諸位姊姊想過沒有?」

方紫玉不料他留出此言,迥眸掃視賈少媛等一眼,轉過面龐,淡然道:「我自然也叫她們時時念及自己身份。」頓了一頓,道:「至於華公子如何待她們,則我不過問。」她說得斬金截鐵,不容華雲龍有絲毫解圜的余地,心中暗道:姑娘說你心思敏捷,我卻不信你能出什么花樣。

詎料,華雲龍打蛇隨g上,笑道:「那不得了,小侄既稱您弟子為姊妹,則喊您為姨,乃順理成章的事。」

方紫玉怔了一怔,搖首道:「牽強之極,我不承認。」華雲龍暗暗忖道:她已經有些詞窮,不宜之太過,反正一次不行,再來一次,總要圓滿完成此事。

阿不都勒也覺得舍此之外,無他善法,但見此事自己難置一辭,頓萌去意,倏地起身,道:「龍兒,你留下慢慢談,我先走了。」

華雲龍站起身來,道:「時已甚晚,也不宜過擾方姨,小侄也走。」

阿不都勒面色一沉,道:「你安心留下,同道那里,我自替你通知去。」

華雲龍暗道:叔父要我專力勸解顧姨回心轉意,只是取滅三教,尤其重要,略一疑遲,道:「九y教、魔教、玄冥教巳經聯盟,人多勢眾……」

阿不都勒道:「你放心,我追躡著星宿海老魔來的,比你還清楚,近期之內,尚不致對我們有何舉動。」

華雲龍暗暗忖道:在此在彼,俱是徐州,也不致有什么大礙,念頭一轉,頷首道:「那就請叔父多費心了。」

忽聽方紫玉笑道:「二位還未問我歡迎不歡迎呢。」阿不都勒聞言一楞。

華雲龍呵呵一笑,道:「方姨對我這個不速之客,是留定了?」

方紫玉黛眉一揚,道:「我就不留,看你如何?」

華雲龍含笑道:「小侄就賴在這里,看您如何趕法,您總不好意思,不供膳食?」

方紫玉不覺楞住,她也恐華雲龍日日勸說,所以想趕華雲龍走,不料華雲龍倚歪就歪,便是賴定不走。賈少媛、賈婉諸人,全是少女心性,見狀之下,齊聲嬌笑起來。阿不都勒也不禁莞爾,朝方紫玉拱手而別,華雲龍伴他走出屋外。

阿不都勒眼見方紫玉留在精舍,略一沉吟,道:「玉鼎夫人的事,關系重大,你或許不清楚……」

他倏地慨嘆一聲,道:「這些話我也懶得說了,千萬句拼做一句,玉鼎夫人對你們華家恩德深重,你不可忘,愛屋及烏,對倩女教也當盡力互助。」

華雲龍垂手肅容,道:「華兒謹記在心。」阿不都勒點了點頭,雙肩一晃,拔身而起,幾個起落,已消失茫茫夜色中。

華雲龍反身走回精舍,只見方紫玉猶怔然坐著,他怕方紫玉心頭不悅,連忙柔聲道:「方姨,您在想趕我走的辦法么?」

方紫玉失聲一笑,道:「你這孩子,我真恨不得狠狠打你—頓,卻又不忍心。」

華雲龍笑道:「我知方姨與顧姨一般疼我。」

方紫玉忽然警覺,忖道:「這孩子太是精靈,說多了,難免不中他的計。」面客一整,道:「華公子,你雖住此,卻未必能常見到我,話兒說在前頭,免得華公子說我慢客。」

華雲龍見她又稱己為華公子,暗忖:看來非下一番水磨工夫不可,笑了一笑,道:「好啊,與長輩在一起,不免拘束,我本想與諸位姊姊玩耍。」

方紫玉微微一笑,轉面一望賈少媛,道:「你命人將西院收拾下,送上衾帳,華公子暫時就宿在那里。」

賈少媛躬身應是,華雲龍不再多說,隨賈少媛由院中白石小徑,緩緩走向另一處院落。華雲龍憶起賈少媛曾言賈嫣托她帶話與己,當下道:「媛姊,令師姊對小弟有何囑咐?」

賈少媛含笑看他—眼,悠悠的道:「你昨晨但稱我們姑娘,現在卻喊得親熱,必是因想利用我們,達成你的目的,是么?」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媛姊真會冤枉人,小弟不是那種人。」

賈少媛笑道:「就算是沒有關系,何必否認?」華雲龍淡淡一笑,不再出聲,二人正走過一座紅欄小橋,華雲龍忽然停足,凝視著橋端涼亭。賈少媛柳眉一揚,道:「怎么?我開一下玩笑,你就生氣了?」

華雲龍搖了搖頭,目不稍瞬,神色凝重,沉聲道:「閣下來此何為?」

賈少媛芳心一驚,美眸一轉,但見涼亭之中,悄無聲息,坐著一臂長過膝,面頰干瘡,鬼氣森森的老者,不覺大駭,哦的一聲驚呼,旋見那老者腰系銀龍,原來是東郭壽的師兄申屠主,始芳心略定。只見那申屠主細目微睜,幽幽的道:「你不必怕,老夫還不屑向小輩出手。」

華雲龍哂然道:「姓華的還不知畏懼為何物,你盡管動手,沒人會說你欺負小輩。」

申屠主嘿嘿冷哼一陣,道:「你不配,那老和尚何在?」華雲龍暗道:哼,他找公公,分y想乘人之危。那申屠上似是看出了華雲龍心意,又道:「小輩,你休要胡猜,老夫尚不至於對一個功力未復的人出手。」

華雲龍冷冷說道:「他老人家不在徐州,你要失望了。」

申屠主道:「老夫不信,那老和尚早已視作為蔡家愛婿,豈有不顧你安危,任你妄為之理?」

華雲龍微微一曬,道:「你的話好不可笑,華某又非三歲孩童,自己還照顧不了自己?」

申屠主死板板的面孔,仍一無表情,卻細目一睜,碧幽幽的光芒,懾人心神,似已動怒。華雲龍運功戒備,忖道:他目光有異,不知練有什么魔功?目光灼灼,也注視著申屠主,傲然不懼。賈少媛幾番想喚人,卻又懼怕更觸動申屠主殺機,芳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相持半晌,申屠主忽然目光一收,又回復先前要死不活的樣子,袖袍一拂,黑影一閃,已然不見。他倏然而來,倏然而去,倩女教的庄卡,形成虛設,猶未發現。華雲龍暗暗憂慮,忖道:這魔頭武功高不可測,魔教有此一人,實是棘手萬分。

賈少媛吐了一口氣,道:「這魔頭來去的好生突兀,莫名其妙,本教也栽到家了。」

華雲龍含笑道:「憑那魔頭的武功,豈是普通庄哨上弟子所可察覺,幸而他較那些魔頭,高上一等,不屑欺負小輩。」

賈少媛道:「我去稟報師父。」

華雲龍道:「現在四鼓已過,待明天再說算了。」賈少媛想了一想,螓首微點,領著華雲龍送人西院,命丫頭略加整理,天色都已快亮了。

華雲龍見她不提賈嫣所托口信,便也不問,心中卻不免暗感奇怪。待賈少媛告退,華雲龍聽j已報曉,不再睡眠,僅於榻上調息練功。

不覺間,日上三竿。忽聽院中小徑,蓮步細碎,賈蘭姣高聲叫道:「小少爺,起來沒有?」華雲龍起身下榻,行至門口。

只見花團錦簇,萬紫千紅,朝陽之下,一群嬌麗少女,衣分五色嫣然含笑,幾欲與百花爭艷,蓮步珊珊,由庭中小徑走來。華雲龍但恨無生花妙筆,圖寫此景,不覺擊節贊嘆。方紫玉諸徒,見他那興高彩烈的樣子,齊聲嬌笑。

賈婉叫道:「少爺,早餐都已備好,快請盥洗,婢子們奉命侍侯你哩。」

華雲龍忍俊不住,走攏了過去,道:「婉姊雖是頑笑的話,小弟也生受不起。」

賈婉抿嘴一笑,道:「誰講玩笑來著?昨晚師父要我們謹記自己身份,少爺不也聽見了。」

華雲龍哈哈一笑,道:「方姨現在何處,禮當失行見過。」

賈蘭姣吃吃一笑,道:「惡客上門,師父只有避開了。」

華雲龍劍眉微蹙,道:「姣姊別開玩笑……」

賈蘭姣打斷了他的話,道:「師父真的出門了,臨走時說:這棟屋宇的主人改成華公子了,叫我們好好侍候便了。」

華雲龍暗暗轉念,忖道:方姨是有意避不見面。忖念中,兩個侍候他的丫頭,捧上臉盆、巾櫛,略一漱洗,即由方紫玉的弟子們,簇擁著走向前廳。廳中,設立的早餐,極為豐盛。華雲龍一落坐,賈少媛即盛上一碗碧粳稀粥,道:「少爺,請。」

華雲龍搖頭笑道:「媛姊,為何不叫丫頭來?」

賈少媛含笑道:「師父的吩咐,做弟子的不敢不從。」

華雲龍已漸漸看出,她們雖是嬉戲,卻非全無用意,方紫玉是針對昨晚之言,實實做給自己瞧,看來她們心意之堅定,確是難移。他暗暗想道:只是我不信顧姨與你可以躲上一輩子,只要見了面,我總有辦法。突然,他想起了蔡薇薇,又想起阮紅玉。

賈少媛惑然道:「怎么?是嫌我們侍候不周?」

華雲龍強顏一笑,道:「那里的話,小弟但覺冒瀆諸位姊姊。」

忽聽身旁一名少女道:「這倒不必,但願你勿麻煩家師家師伯,那就謝天謝地了。」

華雲龍目光一轉,見是方紫玉的第十一徒賈玉如,輕輕一嘆,道:「諸位姊姊,當幫我勸勸顧姨及令師才是。」眾女只是抿嘴低笑,不肯答語。這一餐雖然豐盛,華雲龍卻胃口不大,心思只放在如何見到長恨道姑,如何勸法之上。

匆匆食畢,忽見那曾為賈嫣駕車的郝老爹走入廳內,躬身道:「前堂及東西廂已騰出,清理完畢,請華公子巡視。」

華雲龍惑然道:「你們的房子清理不清理,干我何事?」

賈少媛接道:「家師之意,你既要在徐州大會天下豪傑,長居客棧,終是不妥,所以將這棟宅贈你,我們的小少爺,明白了吧?」

華雲龍心中暗感,想道:「顧姨與方姨雖不肯見我,卻是眷念備至,這自是因為爹……」轉念下,覺得勸長恨道姑同意,定不如表面那么困難,精神一振,與眾女至前堂兩廂,巡視了一周。

華雲龍請了賈少媛至院中花叢,正色道:「媛姊,令師姊究竟有什么話要說?就是責備我的,也請你實言。」

賈少媛怔了一怔,沉吟片刻;道:「大師姊曾叮囑我,說是如我覺得不必說,就不講也罷。」華雲龍暗忖:她吞吞吐吐,究是何語?益發不肯放過,連聲追問。

賈少媛吟哦半晌,忽然玉掌一探,摘下一朵盛開的紅蘭,合掌略一揉娑,素手輕揚,蘭瓣繽紛,飛揚空中,有的落至旁邊一塘荷池,有的飄落地上。她一指四落的花瓣,道:「你看見了?」

華雲龍聞弦音而知雅意,喟然一嘆道:「落花有意,流水未必無情,唉……」

賈少媛一震道:「你真有此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