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應對措施(2 / 2)

如今東岸人似乎也對他們無休止的拖延有些不耐煩了,繼一股馬匪突襲了弗朗哥鎮之後,本月在查科平原上,另一股不止來歷的匪徒也悍然襲擊了雷西斯滕西亞城周邊不少殖民庄園或印第安人小村,造成了極大的破壞。那個已經隱隱被人稱為「查科之狼」的家伙,如今雖然已經暫時銷聲匿跡,但你如果認為他已經走了那可就是太天真了。最大的可能是,這人不知道躲哪兒休整、補給去了,也許等不了多長時間,他的他麾下那些凶悍的匪徒們又會再一次出現,就看當地的王國駐軍能不能捕捉到他們並予以消滅了。

當然事情如果僅僅是到今天這個程度的話,他可能還能勉強應付,不就是安撫地方並派出軍隊剿滅馬匪嘛。但如果東岸人繼續加大本錢,不斷投入並制造新的事件的話,可能就要超出他們小小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的應對能力了。畢竟他們無論是人口還是經濟,都遠不能和有著四百萬人口的東岸異教徒相比,一旦雙方的沖突升級,最先崩潰的肯定不會是東岸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拉莫斯神父對他的擔憂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但他真的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更何況他也反對與東岸人升級矛盾乃至直接翻臉,因為那太蠢了!這次他想辦法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除了向奧萬多將軍為馬德普拉塔鎮請一支護衛部隊之外,同時也有告誡將軍謹慎行事的想法在內。如今看來,他們兩個人的思路還是高度一致的,即雖然無比痛恨東岸異教徒咄咄逼人的行為,但都覺得這會不宜直接翻臉,最好的辦法還是以拖待變,拖到後面看看會發生什么。否則的話,現在一旦將事情搞大了,讓東岸人有借口全面介入,那局勢如何可就很難說了,他們冒不起這個風險。

奧萬多將軍與老莫斯神父共進晚餐之後,雙方又將馬德普拉塔的局勢進行了一番商談,最後奧萬多很是肉痛地表示會調撥一百名騎兵過去,拱衛周邊農田、庄園、果園和牧場的安全,當然還有警惕隔壁新城的東岸人。

拉莫斯神父對此表示很滿意,然後第二天就匆匆離去了。這個年紀已經不小的神職人員,為了馬德普拉塔的處境殫精竭慮了很久,甚至不惜以身犯險騎馬穿過大草原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求援,精神甚是可嘉。而這,其實也是奧萬多將軍願意從有限的兵力中擠出一部分給他帶走的最直接原因所在,他喜歡和抵抗意志堅決的人合作——當然這也和另一件事有關,那就是利馬方面已經正式下達了一份任命書,即任命拉莫斯神父為整個布宜諾斯艾利斯教區的執事,從此將成為全區宗教方面的最高領導人,目前這份任命書尚在路上,奧萬多將軍通過一些途徑提前知曉了,這很顯然也是他向拉莫斯神父釋放善意的一個重要因素。

而在拉莫斯神父離去後,奧萬多將軍又推托了幾位東岸外交部官員的會面請求(很明顯他們又是就潘帕平原的問題來商討的),帶著一撥護衛騎兵,直接風馳電掣地離開了布宜諾斯艾利斯城,沿著巴拉那河一路向北,巡視起了薩拉特、羅薩里奧、聖洛倫索、聖菲等殖民城鎮,並與當地官員就治安問題進行了一番磋商。

自從弗朗哥鎮和雷西斯滕西亞等地陸續發生所謂的惡性治安事件後,像聖菲、羅薩里奧等城市最近也緊張了起來,地方官員們不斷派出騎兵飛馳各處,查看情況,鞏固治安。尤其是這些與東岸共和國轄下的河間地區諸縣隔河相望的殖民城市,更是緊張得不像話,像其中的聖菲城,在征得奧萬多將軍同意的情況下,已經派出使者西行到西部重鎮科爾多瓦城一帶,請求當地派出部分軍隊東進,幫助他們鞏固安全防務,也是沒誰了。

不過奧萬多對此卻非常滿意,這種應對措施,確實是比較符合他心意的,即既加強了己方的力量,讓東岸人襲擊的成本增加,同時也沒有將局勢惡化到難以收拾的地步,確實是奧萬多一直以來主張的應對策略,因此對此大加褒揚。他相信,東岸人也不是鐵打的,在己方這邊加強部署和針對措施之後,他們的馬匪搞不好就要被狠狠地敲幾下。到了那時候,他們還敢想現在這么肆無忌憚嗎?恐怕也不盡然吧。

而就在康斯坦丁·德·奧萬多為了躲避東岸人而跑到北邊巴拉那河流域巡視後,在南邊的潘帕平原上,則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1678年8月8日,剛剛前往城外一個小教堂巡視完畢的拉莫斯神父,在和一些隨員們騎馬返回馬德普拉塔舊城的路途中,因為爭搶道路,與一伙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的東岸人發生了沖突。許是因為長久忍耐受了很多氣的緣故,護衛拉莫斯神父的一位西班牙騎兵軍官上前與東岸人進行理論,並且還大吼大叫的,結果直接被一個東岸騎手給拽下了馬來,隨即遭到另外兩位趕過來的東岸騎手的馬蹄踐踏。

東岸人的這種行為自然激起了西班牙人一方的極大憤慨,於是幾乎所有人都或主動、或被動地卷入了這場爭斗當中,將德高望重的拉莫斯神父孤獨地晾在一旁。神父本人有些無奈,更有些憂心,害怕這場事出突然的爭斗時間有什么問題,導致口實落入東方人手中,進一步惡化局勢,因此本能地想勸大家不要再打了。

不過神父本人對西班牙人在潘帕平原的未來擔心不已,卻忽略到了自身的安全。只見一位東岸騎手從人叢中慢慢退了出來,然後猛地沖到一襲黑衣的拉莫斯神父面前,從懷里掏出一把上好彈葯的手槍,對准了神父的胸口,一臉猙獰地朝神父低聲說道:「憲兵隊的周長官向您問好!」

說完,猛地一扣扳機,拉莫斯神父胸口綻開了一大團血花,來不及說什么話就一頭栽下了馬。而刺殺完畢的那位騎手,則將手槍一扔,雙腿猛夾馬腹,一溜煙地跑了,留下了滿地狼藉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