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2 / 2)

青蓮記事 未知 6002 字 2021-01-17

小皇帝頓時十分感興趣,連忙說好,侍衛們平時在宮中輪值很是枯燥,現在出來玩,又有機會討好皇帝和朝廷重臣,個個都很起勁,跑去弄水的弄水,弄柴的弄柴,洗剝獵物的洗剝獵物,忙得不亦樂乎。

獵物很快烤好,香氣四溢,我都覺得有點饞,周紫竹拿出一個銀簪試毒,然後弄了一只兔子腿呈給小皇帝,小皇帝吃得很香甜,直叫好吃,比平時在宮里吃飯要積極得多。

侍衛呈給我一只山j腿,又給周紫竹呈上,沒吃午飯本就餓了,我也不客氣地吃起來,再一看,周紫竹居然也不顧他世家公子的形象大嚼j腿,不禁輕笑,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一個侍衛將水囊呈給我,我正要伸手接,突然有破空之聲,然後,便像電影里的慢鏡頭回放一樣,我眼睜睜地看到有一只黝黑的鐵箭頭從我面前侍衛的胸前鑽了出來,繼而一種殷紅濃稠的y體大量的涌出,那個侍衛低頭看著,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氣,然後就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我一陣暈眩。

第一次,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古代,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我的心臟不受控制的跳動,抬頭一看,已經有七八個蒙面的黑衣人跳出來,將我們團團圍住。

侍衛就是干這行的,反應都比較快,迅速抄起家伙應敵,與那些襲擊者斗在一塊。

我承認我有剎那間茫然,腿軟,但是,當我看到又一個侍衛被砍倒在地時,我知道真正的危險已經來了。我迅速抱起正張弓瞄准刺客s的小皇帝,躍上一旁的「壁爐」,「壁爐」揚蹄馳過周紫竹身邊時,我看到他還處於我剛才的茫然狀態,呆在那里,一念不忍,我做了一個讓我在下幾分鍾十分後悔但是多年後很是慶幸的舉動:

我俯身朝他伸出手。

他本能地抓住我的手,我用力拉。

好重,我險些被他拉下馬去。

周紫竹是不諳武功的文人,不過出身名門,究竟弓馬熟諳,一借力躍上了馬背,我一拍「壁爐」說:「壁爐,快跑!」

馬兒甚有靈性,撒蹄狂奔。

後面有幾個黑衣人舍了侍衛,追了上來。

懸崖

為了避箭,我壓下小皇帝微微俯身伏在馬上,呼呼的風聲呼嘯而過,刮得耳朵生疼。「壁爐」似是也知有危險,撒開勁跑,但是終究是壓了三個人在身上,縱使這樣的神駒,速度也漸漸慢下來,何況又是在林中,樹枝藤蔓,「壁爐」有些施展不開。

我向後看去,有三四個黑衣人也騎了馬追了過來,當先一個,已經離我們很近,我們的侍衛大都被擺平了,只有武功最高的那幾個當中的頭領也騎了一匹馬追過來。

我心急如焚,不停催著「壁爐」,可離得最近的黑衣人已經不過數米,寒光一閃,我看到那人甩出一件奇門兵器,就像是一根長長繩索上縛了一把短劍。其勢如閃電,直取我前面的小皇帝。我心中一驚,也不及多想,眼睛一閉,撲身向前用身體整個護住他,然後臉上一熱,便似是給人潑了一股熱水,一股濃烈的血腥氣襲擊我的鼻腔,一個軟中帶硬的東西狠狠撞上我的鼻梁之側,我的淚腺因此而快速反應。我下意識的睜開眼,渾身一個激靈,才反應過來那個撞擊我的面頰而快速彈飛的東西是一只斷臂,我甚至可以在驚鴻一瞥間看到截面鮮血淋漓之下隱約的粉紅色的r和白色的骨頭……

我居然沒有尖叫。

小皇帝也沒有,周紫竹也沒有,但是他們的手不自禁地同時用力抓住我,身體同時抖了一下。

指甲都掐到我的r里,好痛。

但是此時此刻,我需要這痛來使我保持清醒。

那斷臂不是我的。是後面追上來的那位侍衛頭領,看到情況危急縱身撲過來,不及做別的,只好用手臂來格那短劍的結果……

失臂的血人兒一般的侍衛從地上一滾又站了起來,發出一聲痛嘶虎吼:「皇上快逃!」就又向追來的黑衣人撲過去。

馬兒帶著已經失神的我們把這場景飛一般的掠過去,什么也都看不到了,只能聽到一些不願意聽到的聲音……

小皇帝的頭發上身上也都濺上了不少血,他小小的身子不住發抖,帶著顫音和哭腔說:「張……愛卿,你記得他……叫什么么?朕回去要給他進爵……」

不,我不記得他叫什么了。侍衛們自報名字時,雖然我在親切地點頭微笑,其實是一個都沒記住的。

我只知道他是不會活著見到自己的爵位,他的家人在捧著他的靈位表旌撫恤銀兩時定會痛哭失聲。

「皇上,我們回去可以查一下……」我的聲音干澀,不像我發出來的。

坐在後頭摟著我的腰的周紫竹低聲說:「盧大有,他叫。」

但是,現在說以後未免太早,今日我們三人能否逃出生天也難說得很,被那個侍衛盧大有拼死阻了一阻的黑衣刺客已經又追上來,我回頭的時候視野里已經又遠遠出現了幾個小黑點。

我的心沉了下去,駝著我們三人的「壁爐」是不可能跑得更快了,這樣很快就會被追上。一瞬間我真是後悔不已,為什么要拉上周紫竹呢,少掉他我們現在就可以逃脫了,如果馬背上只有我和皇上,那些人怎也追不上的。

可是現在也晚了,我總不能把周紫竹一腳踹下去。

咬咬牙,我做了一個決定,抽起右腿,雙腳脫出馬蹬,我從左邊滾下馬背,同時低聲說:「周兄,皇上托付給你了。」

周紫竹和小皇帝齊聲驚呼,伸手想拉我,卻沒有拉住。「壁爐」悲嘶了一聲,風馳電掣一般向前飛跑出林子,遠遠還聽見小皇帝叫著「張愛卿,張愛卿……」

我的背摔在地上,很疼,但是這個姿勢很好,不會受傷。人在危急中總是能激發潛力,我平時那么怕疼,此時居然一下就站了起來,朝山路左邊一片齊人高的草中跑去。

黑衣人中立即分出兩個黑點朝我這邊追過來。

我在草中拼命地跑,中學運動會之後,再也沒有這樣跑過。身體所有器官都盡了全力,心臟跳得好像要沖出胸腔,肺被呼吸的風撕裂,我的腿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那兩個追我的黑衣人已經下了馬,打著草追過來,我回頭看了一眼,山路那邊「壁爐」跑得極快,只剩一個小小紅點,把後面追殺的人甩得越來越遠。

我很欣慰,看來小皇帝他們能脫險了。

現在就看我的運氣怎樣了,我在草中看不清路,只能朝一個方向跑。周圍的景物顛簸如蒙太奇的畫面,我一邊跑心中一邊想的居然是「壁爐」大概看多了這樣生離死別的畫面,並不像我。以後「壁爐」會換一個怎樣的主人?它想起我的時候和想起回鶻王的時候有什么不同?

我的毛病之一,總在不恰當的時候心里想起不恰當的東西。

黑衣人好像越來越近了。

我又加把勁,沖了幾米,但是突然急剎車,心中暗暗叫苦。

我運氣不好得很,還是跑到懸崖邊上了。

兩個蒙面刺客了過來。

我步步後退。

突然一個刺客開口,聲音很刺耳,好像在刮什么東西的感覺,他對另一個刺客說:「原來只有他一個,沒帶著皇帝……呸,咱哥倆運氣真不好,功勞全叫他們搶了……不對啊,密報不是說張青蓮武功不錯嗎?這人可不像會武功。」

另一個刺客笑了一聲:「管它呢!反正他也不是主要目標……我看沒錯,哪有那么多唇紅齒白,長得像娘們的男人……」這刺客的身形很纖長,聲音又軟又膩,濕濕冷冷,總讓我想起什么爬蟲類,很不舒服。

聲音刺耳的刺客說:「主上說張青蓮最好別殺,可如何是好?」

我心中方一喜,那另一個爬蟲類刺客就咯咯笑起來,說:「功勞反正也沒了,咱們也別回去湊熱鬧了,不如就在這兒玩玩他……老子倒很想試試皇帝老子玩過的p股什么滋味……」

我心都涼了,忍不住後退,那個爬蟲類伸手抓我,我拼命躲避,結果腳下一滑,身子往崖下倒了下去。

幸虧危急之中,我的手緊緊巴住了崖邊的土石。結果我就十分艱難的吊在那里。

爬蟲類刺客大笑起來。

另外一個說:「你怎么老愛玩男人……快拉他上來,要不你就只有一堆死r玩了。」

爬蟲一邊笑一邊說:「你一會兒玩過就知道……不過別上癮,以後這種上等貨色還真不好找……」

他伸出手來,已經摸到我手上,手指又冷又濕,粘粘膩膩,我惡心得差點松手。可是松手就是萬丈懸崖,雖然根據「懸崖定律」,我摔下去一定不會死,還一定會遇到奇遇,練成絕世武功,得到絕世神兵,至不濟也會遭遇絕世美女……我的本能還是使我僅僅巴住手下的泥土和石塊。

爬蟲y笑著摸摸我,卻不急著拉我,反而笑嘻嘻說:「張大人,快求求我拉你上來。」

呸,這算是什么三流情節?我憑什么遇到這種事?

倒不是要寧死不屈,這種不入流的情節已經嚴重傷害了我的審美,我倔強的不做聲。

爬蟲開口准備說什么,突然,一道光芒如同天際的閃電斜切而下,灼傷了我的眼睛,閃電掠過那個聲音刺耳的刺客的半個腦袋,又刮過爬蟲的胸腹之間,然後我便看見他的半截身體凌空而起,激起漫天血霧,其間甚至夾雜著散碎的內臟和另一人r白色的腦漿。

這是我在半個時辰內遭遇第三次極度血腥,我再也忍不住閉上眼睛歇斯底里發泄的尖叫,認命地等著鮮血內臟腦漿灑在我身上。

不過,等了好一會兒,那些臟東西並沒有落到我身上,倒是有重物從我身邊落下的破空之聲,還有掉到下面的回聲。

我睜開了眼。

看到一張干干凈凈,俊俏美麗,沒有一絲血跡的臉。

「錦梓?」我不敢致信地小聲試探。如果不是手不得空,一定會揉揉眼睛。

錦梓的臉還在那里,並沒有消失,我欣喜若狂的叫起來:「錦梓!」

錦梓鐵青著臉,冷冷看著我,沒有表情,也沒有伸手拉我上來。

難道他這么小氣?還在因為早上的事生氣?

我漸漸狐疑起來,慢慢閉上了嘴。

「先告訴我,你是什么人……或者是鬼?死了多久?原先是男是女?」錦梓的聲音幾乎說得上輕柔,仍是那樣清清冷冷,好聽之極。

我卻漸漸的心冷了。

先告訴我……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否則就不救我嗎?

錦梓威脅我……呢。

為什么早不問?為什么不好好問?那樣我就不會說嗎?

為什么……用得著來威脅我嗎?

我一霎那心痛得快要受不住了。

錦梓還在說:「你說下在我弟弟身上的蠱……是騙我的吧?」

我心一顫,手中的力道再也支撐不住,身子朝下墜去。

錦梓的瞳孔瞬間放大,伸手來抓我,卻僅僅抓住了我的衣角,一聲裂帛,我還是墜了下去。

「你……」錦梓臉上的驚恐驚惶驚痛,慢慢遠離,卻清晰無比。

最後的畫面,我朝他笑了笑。

攤牌

作者有話要說:同意轉載。我一直知道自己有點暈血,不過倒不知道自己恐高。我以前坐過山車可是從來不尖叫只大笑的。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我沒有來得及體味生命最後的過程,沒有來得及回放任何重要的場景,就暈了過去。

究其深層原因,恐怕是怕死。

經過一次死亡之後,我真的很怕死。

既然我暈了過去,自然也就對不起觀眾地錯過了所有的好戲,等到我再醒過來時,已經和前兩回醒過來時躺在了同樣的地方,連身邊的人都一樣。

「懸崖定律」與我無緣。

我果然碰不到絕世武功,神兵,帥哥或美女。

「我殘廢了嗎?」我問。

「沒有。」錦梓的臉色很有點憔悴的意思,左頰有一道明顯的刮傷。

「毀容了嗎?」

「沒有。」

我動了動身子,發現哪里都可以活動自如,除了手指有點疼,身上並沒有受傷。

「你怎么救的我?」

「跳下去,抓住。」錦梓悶悶說。

「然後呢?」

「抓住石頭,爬上來。」

「噢。」

高手就是高手,果然有任性的本錢。

我心中忍不住的冷笑。

我不再說話。他也不說。

我不說是因為不想說。

他不說是因為不知道說什么。

我索性閉上眼,讓沉默無止境延伸。

……

「皇上脫險了,親自來看過你。」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哦。」

「朝中大臣除了李閔國和古韻直都來過了。」

「嗯。」

「周紫竹來了兩次,『壁爐』也送回來了。」

「哦。」

「高玉樞現在還在廳里等你醒過來。」

「嗯。」

他終於放棄,又是一片沉默。

我看看外面,已經是夜里。月光很黯淡,織在窗紗上,流溢的光彩如同某種年深日久已漸漸失掉光華的玉器。

我側過身子,把背對著他,閉目假寐。

錦梓突然又開口了:「那天我毀掉的書,除了張青蓮的玉蛛功,另外還有一本。」

「那不是什么好書。」

我睜開了眼睛。

他靜靜敘述:「……是天竺傳過來的y穢武功。原本也沒什么大用。講怎樣把一個高手的武功收為己有……通過房中術……也不知道張青蓮從哪里得來,他抓到我之後,知道我會梵語,就叫我翻譯。我自然不肯教會他來對付自己……但他有錦楓在手,可以要挾我做所有的事情……我便只好給他翻譯,十句里面夾一兩處假的。我編出來的口訣,以張青蓮的武學造詣,自然發現不了……初練尚有功效,他便日漸沉迷,等到了我計算差不多的日子,就會筋脈淤塞爆體而死。……那一夜,他自覺武功大進,很是得意,說明日要把錦楓也拿來玩弄,——他素來見我難受便會高興……我心中焦慮,就在他……的時候冒險動了一些手腳,僥幸生效。他果然突然走火入魔,通體發青,就沒了呼吸……」

我突然覺得背上發冷,轉過來瞠視他:「然後你就安安心心同一具屍體睡在一張床上?」

錦梓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啊。

「不是!」錦梓有些惱怒,「我只是閉上眼睛想下一步怎么辦,你就醒過來了。」

「……我起初以為他沒死,只是一時閉過氣。還擔心他會不會識破我……後來什么都不對,你對我說失掉記憶時,我半信半疑……還以為你有什么詭計……後來越來越覺得不對,一個人再怎么不記得,也不會連衣服都不會穿,人品都變了,才華突然大漲,性格好惡完全不同……借屍還魂的說法,古已有之,民間傳說也很多,我雖素來不信怪力亂神,不過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你什么時候確信我不是張青蓮的?」我冷冷問。

「……記不得了,不過你回神後大約三四天之後我就知道了。」

我又是心寒又是憤怒,怒火從胸口燒到頭頂。

原來他一早就什么都清清楚楚!在旁邊冷眼看我如此辛苦遮遮掩掩!我竟是被當作傻子了。

自尊受創的痛楚尖銳到我無法忍受。

我坐起身子,冷笑出聲:「好啊,耍著我玩很有趣吧?你心里是不是很高興?」越說越不能控制怒意,素性把很久以來就使我芒刺在背的東西一古腦兒拋出來。我一下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潔白如玉的胸膛和肩膀,指著說:「這身體很漂亮啊,比我原來的美麗多了……其實你覬覦很久了吧?可惜是你不共戴天的大仇人……愛恨交織啊!心里很痛苦吧?現在好了,這身體里面換了人,管我原來是阿貓阿狗呢!反正不是張青蓮……現在你什么問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