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1 / 2)

青蓮記事 未知 6067 字 2021-01-17

原慶雲上前牽壁爐:「你主人既然失散,我帶你去找他罷。」

壁爐是什么脾氣?哪會乖乖讓他牽,先是按兵不動,等他靠近突然一撅蹄子救蹬了過去,原慶雲猝不及防嚇了一跳,飄開些身子,笑罵道:「好畜牲!」

原慶雲照著壁爐的鼻子給了一掌,壁爐大聲嘶鳴,又踢又蹬,卻還是被他翻身上了馬背,壁爐撅著後腿,又跑又跳,又是人立而起,想把他甩下來,卻只能換來原慶雲幾掌。

估計這幾掌蘊了真氣,打得甚重,我耳邊聽到壁爐不住悲鳴,心里咬牙切齒,r痛不已:這該死的原慶雲!虐了我不說還敢虐我的馬!

壁爐又一個虎跳,這次意外地竟把原慶雲顛了下來,原慶雲倒在地上,半天居然不爬起來。

我耐心等了一盞茶時間,原慶雲還倒在地上,壁爐已經慢慢平復,鎮定下來。

形勢很詭異啊,難道原慶雲想裝死誘我出去?那也未免太傻了吧?

我驚疑不定,難以抉擇,錦楓突然冷笑一聲,說:「看樣子這人中了我哥的離魂掌的『初解相思』。」

「嗯?」我訝異地回頭看他。

錦楓得意洋洋,說:「我哥這招的內力運用方法甚是特別,一開始中了掌不覺得傷勢很重,之後內傷會越來越重,突然發作,半個月內都不能運功。這是我哥的絕招之一。」

原來如此。

我又稍等了等,終究是念著錦梓安全,便走了出去,我小心的走近,在他幾米外停下,說:「喂,還活著嗎?」一邊把含章和我那筒暗器拿在手里,對著他。

半天沒有回應,我當他暈過去了,突然聽到有點虛弱但還帶著笑意的細微聲音:「你……果然在這兒……」

我哼了一聲,突然想他要是裝死我反正也暴露了,他若是真傷我更不必怕他,何必畏畏縮縮遺人笑柄?便大步走過去,拿劍尖指著他脖子,只見原慶雲那張美艷異常的臉在微白的些微月光下慘淡如金紙。

「你們鑿的船?為了什么?」我冷冷說,「錦梓呢?你們抓到他了?」

原慶雲這時還能向我咧嘴一笑,笑得如許燦爛:「哪來的你們?……我素來獨來獨往……我是……無意發現有人要……鑿你的船,來示警順便重溫舊夢……想不到你這人好沒良心……」

錦楓已經走到我身邊,聽到他的話,不屑地撇嘴說:「原來你還勾搭過他,yg!」

yg?這評語居然用在我身上?我氣得無話可說,喝道:「閉嘴!小孩懂什么?」

原慶雲哈哈大笑,牽動了傷口,痛得直抽冷氣。

我把劍尖刺進他脖子上的皮膚一點,血滲了出來。我冷笑說:「誰相信你?別廢話!你看到錦梓沒有?」

原慶雲夷然不懼,微笑道:「我是來找你的,找他干什么?」

我哼了一聲,打算先點他x道,不料手指還沒碰上,原慶雲嚇得大叫起來,我也嚇一跳,說:「干什么?」

原慶雲喘著氣,苦笑說:「那不是軟麻x,軟麻x……要往左三分。那是死x……你點下去我可活不成了……」

都是錦梓不好好教我,害我今天丟臉。

我有點訕訕地看了一眼錦楓,結果換來更加不屑的目光:「連x道都認不得!我來。」

錦楓連點原慶雲幾處x道,因為他功力還淺,又剛從水里救上來,氣力不濟,我有點不放心,就把原慶雲的外袍脫下來,撕成條,把他捆成粽子狀。原慶雲少不得又要因此調侃我什么「別急,慢慢脫」之類的混賬話,我只充耳不聞。

走到水邊,我深吸口氣,躍進河里,又潛下去尋找,實在憋不住了就浮上來,水流急,我好幾次都險些被沖走,幸好還有內力,直到手足完全麻木,全身一點力氣都榨不出,我才游回來,還是錦楓把我拉上來的,我自己是沒力氣了。

我又喘著氣倒在河灘上爬不起來,身子重得要命,錦楓不停問,「怎么樣?找到沒?」我無力地搖頭。他急得團團轉。

粽子狀的原慶雲嘆口氣,說:「何苦呢?你明知他若還在水里,此刻也早死了,還找什么?」

我聽了這話,忍不住眼角就有眼淚涌出來。

我掙扎著爬起來,走到原慶雲面前,冷冷看著他,揮手打了他十七八個耳光,不過癮,又沖著他受傷的肋骨處踢了幾腳。

原慶雲的俊臉迅速腫成豬頭,嘴角有血絲滲出來,痛得額上都是冷汗,還勉強笑道:「不講理,還……遷怒,張,張大人,你怎么象個娘們似的?」

結果又被我踢了幾腳。他痛得滿臉蒼白,卻忍住不叫也不呻吟,我倒下不了手了。

他凝視我眼睛,半晌,突然柔聲說:「其實那個臭小子哪那么容易死?這河又不算太寬,錦貂要能隨便淹死,也不會這么叫人頭痛了。」

其實我也不信他會死,錦梓武功那么好,就算閉了氣從河底走到岸邊都沒問題,何況他若真有意外,我一定會有感覺的。可盡管如此,我還是害怕,怕得身子和心都在發抖。

錦楓催我快下水找,我又下去了,可這次呆的時間更短,我知道我的體力已經告罄。

來回折騰,天色已經亮了。我做了個決定,我要帶著錦楓和俘虜一起朝災區去。

大家若是脫險,估計上岸的地點不同,互相找不到,一定會想到去災區匯合。

投宿

錦楓對我的決定十分抵觸,他站在河邊,沒好氣說:「你走好了,也沒指望你,我要留下救我哥!」

我大怒,說:「你留下怎么救他?他若還在河里,那便不可能活著,他若清醒無事,定會想著找咱們,找不到必定會去陵陽等。你若是走丟了我到時怎么同他交待?」

錦楓冷笑一聲,說:「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自然不擔心,我一定要找到他為止!」

我冷下臉說:「不成,你一定要跟我走!」說著上前拉他手腕,卻忘了錦楓武功比我強,一甩手把我震倒在地,地上石子硌得我生疼。錦楓憤怒地冷言說:「誰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我這回被你救了算我晦氣!我放過你這次不殺你,下回被我找到機會我絕不放過!」

「不殺我?你真以為殺得了我?我……」我冷笑著看他,身體的極度疲乏體力透支和疼痛和心理勉強壓住的東西似乎突然發作了下,剛才暫時止住的眼淚很奇怪地往下掉,明明我的臉色應該很正常的。我不想丟臉,為了拼命忍住哽咽的聲音,只好突兀地停住。

錦楓看到我的眼淚似乎愣了下,小男孩不擅長應付這個,有點傻了,不知所措看著我,卻倔強地在一邊站得筆直。讓我想起以前小時候養過的那只傲慢的小貓打碎我的杯子,跳到一邊櫃子頂上,一副「我沒錯」的理直氣壯模樣,卻心虛地偷偷觀察我的反應。

我低頭平緩了下情緒,很平靜地用手背把眼淚擦掉,站起來,默默地把原慶雲粽子扔到壁爐背上,也不看錦楓,低聲說:「走吧。」就自己牽著壁爐往前走。

原慶雲雖然被我臉朝下掛在馬上,視角不是很好,還是努力以考究的目光深思地看著我,我不想惱羞成怒,所以就無視他。

我忍住不回頭看,結果過了一段路就聽見後面有輕輕的規律的腳步聲,錦楓到底還是跟來了,心情好了點。

完全默然地走了一段路,前面終於有人家了,似乎是漁戶,兩間草木為主要建築材料的小矮房子,但是看得見炊煙。

我們折騰了一晚上,現在的狀態都是又餓又累又困又濕漉漉的,極限了,自然要去投宿借衣服之類的。我看看原慶雲的粽子造型,覺得不妥,很難向老實的老百姓交待,難道說這是我們抓到的采花賊要送去官府領賞的?為了抓他大家都掉河里了?

我想了想,把粽子抓下來,動手解掉那些繩索,原慶雲懶洋洋地看著我,也不說話,任憑我忙活。錦楓在我身後站住,沉默地看著。

「過來再點上幾個他的x道,多下幾分力,別忘了啞x。」我頭也不回地說。錦楓還是不說話,走上來默默照我說的做了。

我從胸前摸出那瓶什么九轉丹,倒出一粒朱紅色的葯丸喂給原慶雲吞下,他似乎識得這葯,也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我點點頭,說:「不錯,是九轉丹,你吃了它內傷就不打緊了,不過我添了點東西在里面,你只要不玩花樣,是無妨的。」

他仍是那樣看我,帶點笑意,因為動彈不得,只好眨眨眼皮,表示他明白了。我嘆口氣,說:「我不想打擊你,不過你現在臉是腫的,飛媚眼也不怎么好看,還是別費力了。」

他眼中笑意更濃了。

來應門的是一對三十多的夫妻,臉上已經被風霜弄了一臉褶子,看到我們三個,不,四個落湯j,都很驚訝。

我拱手說:「這位大哥,我和舍弟,朋友出來泛舟,不料遇到水賊,船被做翻了,我這朋友被水賊傷了,受了驚嚇,求大哥讓我們借地兒歇息下,若有茶飯,也請賞賜一二。」

漁民呆呆地看著我,半天才反應過來,「哦哦」的點頭,又結結巴巴說只有一間草房,我微微一笑,說:「已經足感盛情。」

我把動彈不得的原慶雲從馬背上扶下來,這家伙真沉,錦楓也不知道幫忙,我啃哧啃哧跟著漁民把他扶進屋差點沒累趴下。

果然是草房子,里面也只有一堆干草,什么都沒有,漁民大哥愧疚地傻笑,好像多么對不住我們,我連聲道謝。

把原慶雲扔在屋角,我把濕的外衣脫下來,這又是作為男人的福利之一,可以無顧忌地光著膀子,不過也幸好現在是夏天。我一抬頭,發現原慶雲和錦楓都盯著我光溜溜的上身看,雖然眼光大不相同。

我臉微微一紅,狠狠瞪了原慶雲一眼,又把濕衣服穿上。

漁民的老婆送了三碗高粱小米的稀粥進來,居然還有個菜,是幾條小魚。也是很純朴的農村女人的模樣,同樣歉疚地遲鈍地笑。

我謝了她,接過吃的。那女人就出去了。

我身上只有胸甲夾層里縫的巨額銀票,幸虧事先拿油紙包了。說實話,銀票在古代的流通性極差,普通老百姓連見都沒見過,和現代的紙幣完全是兩個概念,不能作為日常貨幣用的,只有林貴全之類的大商人做大買賣用得著,付給錢庄的費用也很高。一定要比較,最多有點像匯票。

我於是老實不客氣上去在原慶雲身上搜了搜,在他腰間有一只綢緞袋子,還綉了細密的鴛鴦,倒出來一看,有十幾片金葉子,一些散碎銀兩,幾顆珍珠,我揀出一塊二三兩的碎銀,其余的裝回袋子,直接揣在我自己懷里,原慶雲苦笑地看著我,我不理他。

我追出去,叫住漁民老婆,把銀子給她,笑說:「大嫂,麻煩你給我的馬兒喂點草料,再給我們找三身干衣服穿。」

那女人大概很少見到銀子,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說:「都,都是粗布衣服,不用銀子……」

我把銀子塞到她手中,笑道:「收著吧,買點好吃的。」

她點點頭,咽口吐沫,用粗糙黝黑的手接了過去。

粗布衣服一會兒就送來了,說實話真是太難看了,又粗,磨得皮膚都疼,不過現在只要是干的,連樹皮我都會穿。

顧不得害羞,我躲到牆角,背對他們把衣服換了,錦楓也拿了一件換了,大袖子一直拖下來,上衣衣擺垂到小腿,小p孩顯得更小,倒可愛了不少。

我想想還是走到原慶雲跟前,把他的濕衣服剝下來換干的,那家伙真不是好人,這樣身體都有反應了,我本來當作不知,但那家伙的眼光一直直勾勾肆無忌憚y盪地盯著我,我終於惱了,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摔,冷冷說:「你還是穿著濕的吧!」

我狼吞虎咽吃完飯,錦楓也吃了,我氣原慶雲放肆,不給他吃,走到干草堆自己躺下睡覺。也不招呼錦楓。

有時候對付別扭的小孩和對付某些動物一樣,你不能太殷勤,噓寒問暖反倒招人煩,不理不睬他們便總忍不住要看著你,觀察你,企圖引起你注意。

錦楓遲疑了下,挨到牆邊,盡量遠離我地躺下睡覺。哼,一副防備樣,我就算再飢渴難道會對這種東西動手?

錦楓到底是孩子,很快睡著了,我可能是太累了,過了那勁兒,反倒翻來覆去睡不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仍然半清醒半模糊,熱得出了一身汗,卻隱約聽見原慶雲出了口氣,嘆息了一聲。我立刻警覺地起來察看,原來他的啞x已經到時間自動解開了。我怕他的軟麻x什么的也自動解開,想叫醒錦楓再點一次。原慶雲輕聲急急叫起來:「別,我的好大人,你就讓我舒坦會兒吧,我可全身都麻了。」

我冷笑說:「你也知道?你當初把我裝在籠子里時可高興得很哪!」

原慶雲嘆口氣,說:「天地良心,我當時也只舍得嚇嚇你,打幾鞭子而已,你就這么記恨?要不我也讓你抽幾鞭?」

我更加冷笑:「你少給我裝乖,安什么好心了?我不過懶得說你!示警?哼哼,有那么示警的嗎?明明是一伙的,調虎離山,我又不是傻子!你趁早放明白,快招出來那個什么主上是誰!要不我尋個合適的地兒把你之前給我演示的那些玩意兒一樣一樣給你練一遍!」

原慶雲看著我低笑起來,說:「真不是一伙的,不過人我也認識,聽說他們要來找你們做筆生意,就自告奮勇來幫幫忙而已,順便瞧瞧我的青蓮寶貝。」

我哼了一聲,說:「你確實不怕死。」

原慶雲絲毫不見有什么在意,只在那里r麻當有趣地膩聲說什么「親親寶貝,快給我換了干衣服,難受得緊!」一會又說要去解手。

我不勝其煩,把錦楓拍醒,說:「你,快把他x道再點一遍,然後給他換衣服,帶他去解手!」

錦楓被吵醒,很不高興地怒目而視:「為什么要我去?」

「因為我在你睡覺時勉強支撐值夜來著,現在我要睡了。」我打了個呵欠,倒在干草堆上,閉上眼睛,再不理會這兩個活寶,迅速沉入夢鄉。

再醒來已經睡了一天,天又黑了,錦楓也在睡,只是距離變得極近,這臭小子把一條腿壓在我身上,手也巴著我,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容忍他一回。

一扭頭看見原慶雲黑得有點瑰麗的眼珠,想起每天醒來都見到的錦梓的眼眸,一時心中劇痛。

千里餓殍

我們以這樣詭異的組合上路,往目的地走,我心中期盼越來越大,隱藏的不安惶恐越來越多,有時候竟至不敢去想,甚至希望不要到達比較好。我寧可像現在這樣被煎熬,也不敢面對萬一的結果。

如果,僅僅是如果……錦梓即便怎樣武功高強,機變無雙,終究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一個人再強大,在天災禍福面前也不過是脆弱不堪的存在,如果,如果我在這里前行,錦梓其實還依然……留在那條河底的淤泥里,我……會變成怎樣?

真的不敢想,只要稍微想一想,在這等三伏天,也連腳後跟都涼透了,會渾身哆嗦。

有時候又覺得要快馬加鞭,錦梓和紅鳳周紫竹他們說不定正在目的地等我們,心急如焚呢,我只要到了信陽,一進城門,正中央的大道上或是柳樹下就會看到那抱著劍靜靜在風中等候的少年,然後一切都好了。

天天這般患得患失,我的話越來越少,自己都覺得變得古怪了,錦楓原本就不大想跟我說話,而且大概也和我一樣擔心錦梓,所以也很沉默。

原慶雲雖然還比較喜歡說話,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被點了啞x,也無用武之地。

我們近乎沉默地往西南而行,離陵陽一天天的近。

途中我也朝他供過,但原慶雲死活不肯說,無論我怎么恫嚇他只笑吟吟看著我,有時候還調笑不羈,大約是看准我下不得手。我又不能真的弄點酷刑出來,最多只能問錦楓:「你哥哥沒教你什么一點下去就萬蟻穿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奇門指法?」

結果錦楓很不屑地扭頭不理我。

結果原老兄就成了j肋,放也不是,帶著純粹是包袱。也罷,大不了回頭送去刑部給我干兒子交差用!

只是此刻帶著他真煩,他動彈不得,錦楓也不是很好指使,他肯帶原慶雲去解手什么的已經很不錯了,所以喂飯之類的繁瑣工作都由我完成。

原慶雲異乎尋常的老實,也不想著逃跑,頗有點樂天知命的架勢,每天不管喂的是什么豬食也吃得很香,心情愉快,這種人居然不會發胖倒也奇怪。

我有時誘惑他說:「你不想找邵青報仇嗎?只要告訴我那個主上是誰,我就放了你。要不等到送進刑部,少說也是個剮刑。」

原慶雲全然不懼,哈哈笑說:「我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走,你想送我去刑部可不大容易!」

我說:「不讓你逃走有什么難,廢了你的武功,挑斷足筋,不行剁了你的腿。」我本就心情不好,冷著臉,語氣說得格外森寒徹骨,不料那憊怠家伙只一徑兒沖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