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2 / 2)

青蓮記事 未知 6067 字 2021-01-17

至於為什么說吃的是豬食,那是因為我們離災區已越來越近,慢慢有錢也買不到什么吃的了,饅頭已經絕跡,連紅薯都已是珍饈,錦楓是孩子,又是長身體的時候,找到食物我只好盡量省下來給他吃,我借口說這些粗劣東西難以入口,實則餓得頭暈眼花,結果有一次連原慶雲都看不下去,趁我給他喂吃的暫時解開啞x的時候,他老兄嘆氣說:「我的大少爺,這是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你還挑食?再這樣你也別想送我去京城了,你自己都挨不回去了!」

我也沒說什么。

流民日漸多起來,個個餓得瘦骨嶙峋,滿面菜色,幸虧是夏天,一時還不至於受凍,但是疾疫發作的幾率卻大幅上升,路邊已漸漸可見餓死病死的屍體,大批的流民都目光呆滯,卻燃燒著一種類似飢餓的狼群的幽幽綠光。

我雖然有錢,現在卻沒地方買糧食,什么也不能為他們做。

實際上我也已經快餓得半死了,腳步日漸虛浮,頭暈經常發作,甚至已經不怎么覺得餓了。我現在包袱里有兩個紅薯,是昨天無意間挖到的,一共四個,錦楓吃了一個,我吃了小半個,另外大半個給了原慶雲,虐待俘虜的事我終究是做不出的。現在這兩個我不能動,下次找到吃的不知什么時候,前天吃的是麩子和一點點小米熬的稀粥,我花了五兩銀子才買到。

連錦楓也開始挨餓了,不過,好在信陽已經不遠了,到了城市里自然會好的。

飢餓的人什么都做得出來,雖然還沒有真的見識到易子而食的事情,但是今天已經是第三撥人想搶我的壁爐去殺了吃r了。三十幾個餓得手腳發軟只剩骨頭的男人,又不會武功,自然片刻就擺平,但是看著被我們橫七豎八放倒一地的這些人,心情已經沉到谷底。

夜里宿在樹林里,這些樹的皮大半被扒了吃掉了,我把原慶雲縛在樹上,自己枕著手臂在地上睡,錦楓倚著另一棵樹,壁爐在啃著地上漏網之魚的草根,這兩天可憐它也瘦了不少,變得難看了。

我恍恍惚惚睡過去,半夜的時候,突然被極細微的聲音驚醒。這里危險莫測,我不自覺就睡得很輕,極其警醒。

月光下原慶雲身邊多了個人,聲音是那人用小刀銼繩子的聲音,我起身弄響了身邊的枯枝,那兩人同時朝我看過來,果然是蘭倌。

他看到我,一時秀麗的臉上又是驚慌又是哀憐,眼中閃著水光,欲言又止地看著我,嘴唇翕動,半天才說:「張,張大人……」

錦楓也驚醒了,警惕地貓著腰站到我身後。

說實話,雖然我的武功是完全的三腳貓,錦楓不過是小孩,我們這邊還是占絕對優勢的:原慶雲內傷未愈,動不得手;蘭倌就算會武也就是兩招花架子。

我伸手入懷摸那筒金光閃閃的暗器,但看著蘭倌驚惶的盈盈目光,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夜里他抱我在懷里好生安慰的前事,心一軟,手便放了下來。

蘭倌顯然跟著我們不止一天了,覺得今天是好機會才動手。可惜還是被發現了。

「蘭倌,告訴我你的主上是誰,你就可以帶他走了。」我用堅定溫柔,催眠般的語氣柔聲說。

「我,我……」蘭倌左右為難,幾乎掉下淚來。

「不用說。」原慶雲x道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他用力扯斷已經銼開了大半的繩索,扶著樹站了起來,有點吃力,卻朝我極燦爛地展顏而笑:「拜大人靈葯所賜,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呵呵,大不了勉力拼一拼,事後躺上幾個月。」

我心中暗惱自己起初太大方,面上卻冷冷道:「我那可不只是靈葯而已。」

原慶雲笑了起來,柔聲說:「嘖嘖,青蓮你可真不乖,總是騙人。」

我雖然餓得有氣無力,還是忍不住被他的語氣腔調刺激出一身j皮疙瘩,目光游移,看看他又看看一臉期盼的蘭倌,終於說:「好罷,你們去吧。」

蘭倌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猶豫一下,低聲說:「謝謝你。」

我無力笑笑。

蘭倌扶著原慶雲轉身走,原慶雲突然停下來,問蘭倌:「你身上帶了干糧沒有?」

蘭倌很訝異看著他,卻乖乖回答說:「有。」拿了個油紙包,遞給原慶雲。

原慶雲打開一看,便重新裹上,揚手扔給我,說:「別再挑食了,好歹吃點吧。」

原慶雲和蘭倌走得不見蹤影了我才打開油紙包,是三張細白面餅。

終於到了信陽。

這里是離災區最近,沒有被波及到的城市。

果然,城外頭都是災民,黑壓壓一大片,有奄奄一息的老人,有目光呆滯,顴骨突出的婦女,有滿身灰塵,蹣跚學步,卻找不到爹媽的小孩,大多數人都安靜地呆呆等著,不時人群里一兩聲尖銳嘶啞的哭聲傳出來,大概便是有親友死去,其狀之慘,比一路看來尤勝。

信陽也不是不讓進,是不讓窮人進,我交了一人三兩銀子,便同錦楓進去了,有城門邊的災民見我們有錢,圍上來懇求,一個少女哭著拉住我衣角,說:「老爺,我給你做丫頭,不要錢的,收下我吧!」還有一個男的,帶著個小孩,不停給我磕頭,把頭都磕破了,啞著嗓子叫:「老爺,您就把孩子帶進去吧!干什么都行,讓他活著就行啊!給我家留個香火啊!」聲音凄厲。

我胸口堵著石頭,直想流淚,但是我知道現在人數太多,我什么也沒法做,只有進了城,才能設法救他們,所以勉強克制,狠心低頭不理他們,錦楓一直睜大眼睛看著,顯然很震驚眼前的景象。

進了城,信陽城門附近沒有柳樹,錦梓當然也沒有在大路中央等我,我心里一沉,茫然若失。

找到旅館,我們洗了澡,換了衣服,吃了頓飯,信陽的物價已經漲到離譜的地步,這么一頓簡陋至極的飯就花了我十四兩,大街上也極其蕭條。

我匆匆吃完飯,打算到城門外找個災民大致打聽一下水災和放賑的情況再去找信陽太守。

出了城門,我找了幾個人問,都問不清楚,只知道他們都是陵陽的,水發得很大,至少這一點郭正通沒有虛報。

至於郭正通的官聲,十個里頭有五個不知他們的刺史是誰,剩下的各有各的說法,有的說他是很好的清官,有的說他治下的徭役服得太重。

至於放賑,都是聽都沒聽說過。

大部分人懶洋洋的,不怎么高興回答我的問題,我重金買了一籃子饅頭帶出來的,但是一出城門就被搶光了。

我正要回去,突然迎面就看到來了四個人,甚是眼熟,定睛一看,是周紫竹,阿三,紅鳳和小綠,俱都衣發凌亂,狼狽得很,像是剛跟人動過手,阿三那頭騾子依舊神氣得很,但是另外兩匹馬卻很狼狽,不仔細看真看不出是我以前的四匹烏雲蓋雪里大難不死的兩匹。

我欣喜若狂,想奔過去,但卻僵住:他們後頭沒有人了,沒有錦梓,也沒有小珠。

放賑

周紫竹,紅鳳他們見了我都很欣喜,小綠都哭了,先抱住我的腿,又去抱錦楓,錦楓有點別扭,不過顯然也很欣慰自己的小伙伴沒事。

從小綠喜極而泣的斷斷續續的說話里我才大致知道原來那天錦楓鬧別扭自己爬桅桿上去了,船進水下沉的時候小綠察覺到不對,沖出去找錦楓,小珠自己留在了艙中。結果小綠也沒有找到錦楓,船沉時有漩渦和碎木片,為了躲避他游遠了,結果只找到了紅鳳和兩匹馬。後來上岸找了一段遇到了周紫竹主仆。

沒有人見到過錦梓。

他們看到我沒和錦梓在一起也很驚訝,卻又不敢開口問,我的臉色大概已經難看得很了。總之是先回客棧,然後周紫竹才跟我講了一路遭遇:原來周紫竹落入水中便遭到攻擊,幸虧阿三護在他身邊,用他的原話說「幸虧我這家人尚有些用處」,水中搏擊,自有一番驚險,周紫竹淡淡帶過,只說阿三還受了些小傷,然後擊退敵人上了岸,遇到紅鳳和小綠,一路走來,暗殺投毒遇到無數次,幸虧阿三和紅鳳都是老江湖,武功都高,才次次化險為夷。

我沒有受到任何狙擊,看來鑿船的人是沖著周紫竹去的,個中玄虛,頗費人猜疑。周紫竹說他們組織有度,悍不畏死,被活捉到就自殺,都是死士,看來主事者志不在小。

我雖然擔憂錦梓,也不由關切,蹙眉深思,說:「此人究竟是誰?周兄可有腹案?」

周紫竹也皺了皺眉,猶豫一下,搖搖頭。

我深思不語,心中憂切惶惑,而錦梓的生死又不時沉浮心頭,打斷我的思考,完全定不下心來想任何事情,何況還有這城外無數生死存亡已至一線,嗷嗷哀啼的飢民,真是心緒翻覆,不能自已。

周紫竹說:「幸虧紅鳳姑娘仗義相助,不然在下今日今時已與張兄y陽永隔,此等大恩,向張兄謝過。」我連忙謙謝,又見紅鳳在一邊坐著,形容憔悴,目光大半時間都膠著在我身上,眉宇間雖只輕愁,眼眸里卻有深痛。

我自責自己劫後重逢只想著錦梓,待她未免冷淡,連忙握住她雙手說:「紅鳳,辛苦你了。」紅鳳顫抖了一下,哽咽說:「青你……大人沒事就好。」

她對張青蓮用情甚深,平時雖不大表現,生死關頭就顯出來了。我看她這樣不免也黯然神傷,但想起她雖然悲切,畢竟見到我無事,一顆心是放下來了,錦梓卻不知在哪里,是生是死,我還要這樣懸著煎熬多久,便覺心中絞痛,忍不住朝錦楓望去。錦楓也是悲喜交集,見到小綠卻沒見到哥哥,眼光迎上我的,居然沒瞪我,也不若平時倔強,反倒有些茫然惶遽,看得我險些落下淚來。

雖然擔憂凄苦,正事卻不可不辦,我和周紫竹略飾儀表,換上官服,便去見信陽太守。

太守府不算大,信陽本也不是十分繁庶的大城市。太守接到我們的拜帖,沒幾分鍾就p滾n流的沖出來,衣冠都不整齊,誠惶誠恐。

這也是當然的,我是從一品,周紫竹升了御史後新升到正二品,他一個小小信陽太守才從四品,何況我和周紫竹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我沒多說什么,開口就問他為何將災民拒之城外,他支吾其詞,說郭正通半個月前向他借糧,形同土匪,被他拒絕之後便挑唆刁民前來搗亂,他怕信陽被擾亂治安,所以才緊閉城門,又上奏彈劾郭正通,等待上頭來處理。聽得我暗暗冷笑。

周紫竹一皺眉,斥道:「糊塗!什么刁民會拿自己性命玩笑?郭正通有什么能耐買通唆使這許多人?看看那些餓死的人難不成是假的?」

太守對周紫竹不及對我恭敬,居然夾槍帶棒反駁了幾句,弦外之音大致是你和郭正通一派加同年自然偏袒他,又順帶捧了我幾句,把周紫竹氣得差點發作。

我冷淡一笑,說:「便是有所懷疑,我朝也沒有看著飢民餓死的先例,為何不放賑?」語氣甚是森冷。

太守偷覷我一眼,有點懼,連忙表示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也確實賑銀不歸他管,要不是被郭正通私吞的話,就在他上司盧良手里,現在看來,明顯後者可能性極大。而運到災區來的買爵位納的糧食應該也都運到

太守又說盧良三四日後便來,郭正通在搶修一段水壩,等水情稍微安定下來也會過來,勸我等他們。

我雖然等得,災民卻等不得,耽誤一日就不知多少條性命。

我嚴辭厲色要他立刻就打開城門,有組織地把災民放進來,並且打開信陽官倉,開粥棚放賑。周紫竹也點頭同意我的意見。

結果這官兒居然說官倉里一粒米都沒有了,全因信陽人心惶惶,搶購米糧,結果物價奇高,為了平止米價,他把官糧全拋出去了。

他的話我一個字兒也不信,這官兒看上去就是那種貪官污吏兼酒囊飯袋的多功能產品,最不可能有的品質就是能干和高效,我們硬是跑到官倉看了,果然一粒米都沒有,天知道這可恨的東西把米高價賣給了什么糧商來謀利。

事急從權,但是這意味著緊急的時候不可能事事按規矩來,很多東西你也就拿不到證據,讓人鑽了空子,這也是為什么發國難財和戰爭才總是特別容易的原因。

太守假笑著請我們等三兩天,等盧大人來事情就好辦了,又請我和周紫竹移駕到太守府下榻,周紫竹冷冷拒絕,說要搬到驛館居住。

走的時候,我暗暗發誓以後要讓這官兒好看。

我和周紫竹都郁悶至極兼憂心忡忡,我想來想去,無非就是錢糧二字,狠狠心,回到客棧後便直接去周紫竹房里找他,開門見山說:「我有法子調幾十萬兩銀子,此地也不是買不到糧食,價高價低而已,只是茲事體大,紫竹敢與我一同擔了此事嗎?」

周紫竹又驚又喜,遽然抬頭說:「張兄可以調到幾十萬白銀?此時?此地?」

我點點頭。

他說:「有何不敢?」神情淡然,卻極從容慷慨。

「只是此事日後說不清楚,重則丟官,輕也是流言難止,紫竹想好了嗎?」

他淡淡一笑:「無愧我心而已。」

我頜首,同他相視一笑。

我拿了五十萬兩銀票出來,讓周紫竹寫了收據,和我一起畫了押,算是朝廷借的。

然後下午我們便拿著巨額銀票分頭去城中各大糧站和糧商處談生意,經過艱難的討價還價,我們收購到了城中的七千石現糧,居然花掉將近三十萬兩,合一石平均四十兩有余,比平常價錢高出十倍不止,真是叫人震驚的高價,但是沒有別的法子,而且這也已經是我們努力到最低的價錢。

有糧食到手,底下就好辦了,從官府里調了人搭粥棚,設鍋,開始施粥,此時太守被我著放災民進來了城,進城過程有些小小s亂,不過因為我事先預見到,囑咐加派了兵勇維持秩序,一切還在控制之中。

入夜時,第一鍋粥已經送上來了,災民們在粥棚前排起長隊。兵勇們繼續控制著場面。我因為害怕水後瘟疫橫行,專門雇了人去清理餓死的人的屍體,又花大價錢去各個葯鋪子收購了大批價廉量大,能抗疾疫的草葯,也在那種熬粥的大鍋里煎了四處分發。

一切忙得差不多時已經半夜了,天空嘩嘩地下起傾盆大雨,地上泛出白浪,把日間的塵囂浮躁沖洗一空,大部分人家都熄了油燈,有些街區一片黑壓壓,有些有粥棚的地方則人聲鼎沸,已經喝飽了稀粥的有些災民蜷在人家屋檐下躲雨打盹,大都寂靜無聲。

我長長舒了口氣,想起今夜應該不會有人餓死,覺得心中稍稍安慰,這才想起這一忙起來到現在都沒有再為錦梓的生死憂懼掛念苦楚,被轉移了一會兒的痛苦又開始下意識的一陣陣折磨我的心臟。

災民具體人數不明,大約總在一二十萬,七千石糧食熬成僅以維持生命的稀粥,大概可以撐到將近十天,到時應該解決了賑銀賑糧問題了,我還不用太過擔心。

但是第二天,信陽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梁王

來的人是梁王。

作為顧命大臣之一,這個人的存在幾乎被我忘了。他是先皇的堂兄,算是比較近的皇室宗親了,因為身體不好,一直處於隱居狀態。他的封地原是離此不遠的。

梁王來得聲勢浩大。

數百護衛,家仆女侍,還有上百輛糧車。

據說,是因為聽聞此處災民蠅聚,日有老幼飢餒而死,棄屍於路,梁王篤信佛教,慈悲為懷,故特意傾其所有,攜糧而來。

如此善舉,自然受到百姓災民們夾道歡迎。

我對此人當然不可能不好奇,何況便是於禮節上也該前去拜訪,於是我和周紫竹便整頓儀容,前去梁王下榻的太守府。

進駐了梁王的太守府便像住進了鳳凰的j窩一樣,連門口的石獅子都神氣了幾分,相比起我的府第大門都顯得寒酸的黑棗木大門也透出點侯門深似海的味道,門口站的也換成了梁王的銀甲衛士。

我們門前下馬,有下人來牽馬,阿三跟我們來的,但作為隨從仆役不能進正廳,太守來迎我們,說:「在內里的『洗心閣』安歇呢,王爺身子弱,長途勞頓,有些受不住。」故意壓低了聲音,好像大聲一點就會傳到好幾進房子之後,驚擾了梁王殿下的小憩似的。

我掩藏住厭惡,看了他的老鼠臉一眼,微笑說:「難為王爺身體不好還這樣心懸黎庶。」

太守連忙說:「是是,底下來覲見殿下的官員甚多,下官怕打擾王爺,都自作主張就推了,不過兩位大人自然不同。」說著看著我諂媚地笑。

周紫竹一揮袖說:「如此就請帶路吧。」神色清淡。

太守府內府還是有些亭台假山流水小橋的,我們頗穿了些小徑,分了些柳枝桃花,才到了那個什么「洗心閣」,周圍站了不少衛士,很是森嚴,太守上前去通報,守住門口的衛士轉身進去,過了一會兒,出來一個三十多歲,長得很干凈的青衣文士,衣著雖有點簡朴,舉止卻瀟灑從容,氣度極是不凡。我只當是梁王,不過幸而來這里之後為了防止露餡,我事事都小心觀察,微微落後於人才行進止,已經習慣成自然了。當下余光瞥了一眼周紫竹,見他立在當地,全無表現,我便也按兵不動。

果然,那個青衣文士走上前,向我們長揖,笑容滿面,說:「張大人,周大人,敝上剛剛安頓下來,車馬勞累,正在午憩,請二位先至雅室奉茶。」

我們客氣一二句,便跟著青衣文士走進去,這個青衣文士對我們很客氣,卻看都不看太守一眼,也不邀他同去。

沿至一間雅室,只見里面的桌椅等物雖俗,但擺放間自有章法,牆上掛了幾幅字畫都不俗,桌上的烏木筆架,白玉筆洗和一個青瓷花瓶色澤古舊,我雖看不出來歷,看上去件件不俗,還有半舊的水墨彈花手枕和椅墊,令人觀之忘俗。

那青衣文士見我打量擺設,笑道:「此地原先實在住不得人,在下收拾了一番,才勉強能會客,出門在外,也只好從簡了。」

我們在左首坐下,周紫竹忽然掃到一眼牆上一幅梅花,驚道:「此畫的真跡竟是在此處嗎?」

青衣人微笑說:「王爺好書畫,這幅是王爺的私藏之一。」

哼,出門在外,又是來救災的,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