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1 / 2)

青蓮記事 未知 6060 字 2021-01-17

青衣人微笑說:「王爺好書畫,這幅是王爺的私藏之一。」

哼,出門在外,又是來救災的,居然連畫兒瓷器都帶了,真不知梁王到底是怎樣的人。我看不懂書畫,難免氣悶,但無論如何看這青衣文士都不像甘心居人下的仆役,便朝他微笑著,客客氣氣說:「恕我眼拙,還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青衣人連忙說:「不敢,鄙姓魏,只是王爺門下吃閑飯的一名小小清客,無名小卒耳,張大人不知道是理所當然的。」

一個清麗的綠衣小婢將茶奉上來,自然又是齒頰留香的好茶,當然,我是喝不出什么茶的。

梁王架子甚大,足足叫我們等了一個時辰,中間那姓魏的進進出出數次,最後一次終於進來說:「王爺醒了,請二位跟我來。」

我們起身隨他去,一路他低聲說:「王爺有些不適,受不得風。只好委屈二位去內室了。」

到了門口,他連腳步聲都放輕了許多,小心翼翼,我們受他影響,也不覺屏氣凝神。

打開簾子進去,里面點著安神的素馨,白煙繚繞,再一聞,只是和素馨有點像而已,卻帶了股葯味,我也說不上是什么。然後便聽見一陣咳嗽聲,起初甚輕,接著便劇烈起來,到最後竟好像在咳血,連五臟六腑都好像要咳出來,我在一旁聽著,都替他渾身難受。

好容易才漸漸平復,我們在窗前的春凳坐下,梁王在榻上倚著,前面掛著素色紗幔,隱約能見而已,似乎他身後還站著一個黑衣人,大概是貼身保鏢之類。

一個小婢來把紗幔用金鉤掛起了半邊,我終於得見梁王的廬山真面目:他是先帝的堂兄,那么年紀應該有三十四五了,但卻看不出來。慢慢從捂著嘴的手帕里抬起臉,劇烈的咳嗽剛剛勉強止住,還有些細微的喘息,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很不健康,青白的臉色,幾乎有點半透明,頭發卻黑得很。

梁王應該說是美麗的,雖然憔悴,卻也有幾分艷麗,和原慶雲那種生氣勃勃的艷麗不同,這種艷麗有點哀凄,他那張臉讓我覺得一種風流婉轉的嫵媚,但其實他的臉是很有棱角的。

我第一眼就下了判斷:這個人讓我不舒服。他病弱的身上有不知道什么東西很凌厲,叫我不舒服。

梁王開口說話,聲音有點低啞:「聽說你們昨日剛到,路上不太平,辛苦了。」

我們連忙都欠身,我說:「哪里,王爺抱恙,還能念著百姓,青蓮佩服。」

雖然同為顧命大臣,人家是王爺,我見他還是應該行禮的。

梁王笑笑說:「青蓮,上次還是先帝剛找你入宮時見過,這都……咳咳……五,六年了罷……咳……先帝去得突然……這段時間只怕不易,本王因為突然病得厲害起來……上次陛下登基都沒能去京城祝賀……咳咳咳咳……」又俯下身子,咳得渾身抽動,撕心裂肺,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病態的嫣紅。

我看得難受,恨不得去替他背上拍兩下順順氣,他後面那個黑衣的保鏢還是侍從卻動都不動。

梁王好容易止了咳,回過氣來,咳得眼中都有點淚光,「見……咳咳咳……見笑了……我聽說你們昨日已開始放賑,如此甚好,就把我帶來的……咳,糧送過去粥棚就好……」

周紫竹大約也看不下去了,開口說:「王爺身子不好,要好好保重才是,下官等不便多擾,這就告退了。」

梁王又咳了半天,說:「好,無以為禮,有點小玩意……不過是個心意,小屠,你給二位大人拿出去。」

帳中有些動作,然後那黑衣人便慢吞吞走出來,先是走到我面前,我恍惚間只覺此人有些熟悉,幾乎脫口叫出「錦梓」,但是再一抬頭,發現容貌身材全然不同,此人也算是個英俊少年,看似比錦梓年長,一張臉挺漂亮,卻死死的全無表情,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梁王送給我一串纏絲瑪瑙手串,送給周紫竹一個碧玉貔貅鎮紙,確實不算什么厚禮,只是玩物,卻越發顯得親厚難得,我們都知道此時不能推,一推拒便是與梁王劃清界限要為敵,都道謝收下,然後告辭出去。

出去的時候,太守府外聚集了不少災民,有沖著府里遙遙磕頭的,有喃喃說要給梁王立長生牌位的,俱都對梁王感激涕零,有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婆子在望天磕頭,自言自語說:「老天爺啊,你可要長長眼睛,這樣的好人要保佑他長命百歲,那些貪官的陽壽只管折來給他續命罷……」

這次梁王來得及時,糧食又放在一起賑災,我們倒像是提前一天來的他的先頭部隊,天家人物,對普通平民更有吸引力,所以很自然的,我們之前的努力也被記在了他頭上,可算是為人作嫁。

回到驛館,我有些疲倦,回房休息,小綠來服侍我,嘟著嘴氣鼓鼓的樣子,我忍不住問他:「怎么了?」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小綠氣憤地說:「街上的人都在說梁王梁王的,明明那五十萬都是大人拿出來的!」

我立刻正色說:「誰說是我拿的?是我替朝廷向富商巨賈們借的,我哪來那么多錢?」

小綠疑惑地望了我一眼,有點不甘心地說:「哦。」

我看看他那樣子,忍不住心軟,柔聲說:「小綠,你需得記住,為人臣子,最忌諱沽名釣譽,邀取民心。這是要惹殺身之禍的。所以,梁王把我們的功勞搶去,對咱們來說,實在並不是壞事。」

小綠似懂非懂,想了半天說:「那梁王就不怕殺身之禍嗎?」

我被小綠的無心之言說得突然心中一動,怔怔出神想了半晌,才默然說:「也許……他是不怕的。」

晚膳過後,因為疲累,早早回房睡,紅鳳替我把床鋪好,就退出去了,我正想自己熄燈睡,突然窗格「咯吱」一動,我心中一喜,正想說:「是錦梓么?」窗子已經掀開,露出一張明艷若花的臉來。

我先是一陣失望,繼而又驚詫莫名:窗口出現的居然是早該回西域的回鶻公主。

番外四原慶雲的presentation

我姓包,名字叫紜,說實話,我很討厭自己的名字。

慶雲是我後來自己給自己起的字,也是我現在的化名,這個名字沒什么意思,也是隨手起的。

有很多人我都很討厭,比如說絕大部分女人。從我有記憶開始,她們見了我只會發痴傻笑流哈喇子,還想動手動腳,捏捏我的臉什么的,真叫人煩。到我稍微大一點,女人們突然在我面前矜持起來,動不動就掩袖臉紅之類的,再暗地里給我飛個媚眼,送個秋波。一個人天天看著這些,當然會膩味得不能再膩味。我最開始小時候還對女人的身體有點好奇,所以,當十三歲時我的丫環主動勾搭我時,我就有了第一次性經驗。這種最早的青春期的沉迷持續了一年左右,等李尚書家二小姐的肚子據說被我弄大了,這個比我大四歲,主動叫丫鬟來給我送信夜半幽會的婆娘非要賴著嫁給我時,我對女人的厭惡到了頂點,從而使我走上了另一條路。

蘭倌是我的第一個男人,那年我十四,他十七。

那天,一幫平時總跟我混在一起的紈絝子弟把他招來,找點樂子。

我當時也不是不詫異,在國安伯劉家的畫舫上,一堆男人輪流玩他。他生得很美,干干凈凈,皮膚很白皙,大概是旦角的關系,很不像男人,看得出也不是第一回接這種生意,彼時小蘭老板也算剛剛大紅,堂會叫他的班子很多,想不到私下卻要這樣被狠命糟蹋。也難怪,這些權貴子弟哪個他也得罪不起。

他倒是很溫順,被那樣折騰,實在痛極了才忍不住輕輕呻吟兩聲,因為奇怪的角度扭曲而抬頭對上我的眼睛。他眼中與其說有什么悲痛恨怒,不如說是茫然的平靜,好像什么食草動物。他的眼睛很黑,不過黑得很溫潤,有點水汽氤氳,就顯得不大黑了,我一直很喜歡他的眼睛。

我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有人邀請也不加入,後來其余人都玩夠了,叫人抬他回去,我才去把他扶起來。抱到我房里弄干凈。

第一次嘗到男人的滋味,說實話,男人的味道確實比起女人別有風味,難怪有幾個特別沉迷此道。

我沒怎么折騰他,蘭倌因此就在此後的許多年都一直認為我是一個溫柔的好人,這當然是個天大的誤會。

因為這一次,我覺得男人是比女人更好的玩物,尤其是蘭倌雖然喜歡仰慕地盯著我,他的眼神卻沒有那些女人叫我討厭的東西在,反倒叫我心里舒坦。因此,我把蘭倌包了下來,不讓他再唱戲,因為我的因素,他當然也不必再去接那種臟活。

不過,蘭倌被我包下,小圈子里有人爭風吃醋,結果鬧到了我爹耳朵里。

老頭子本來就討厭我,嫌我長得漂亮,嫌我斗j走馬,嫌我不如兩個哥哥,嫌我不讀書不練武。其實,我倒不是很喜歡斗j走馬,也不喜歡那些狐朋狗友,可是無聊的感覺是會讓人發瘋的,一閑下來會想些玄之又玄的事情,比如我究竟為了什么要活在這世上之類的問題,所以,即使事後覺得沒意思,只要當時有點樂子的事我都會做。

至於說讀書,我不喜歡經書,也不喜歡八股文,可是我爹的兵書我也沒少看。而練武呢,就是冤枉我了。哥哥們像我這么大時武功還不如我呢,我雖然不大勤快,武功還是練得挺好的,之所以被我爹嫌棄,就牽涉到除了我爹之外我最討厭的一個人:姚錦梓。

那個臭小孩實在是討厭極了,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十一歲,他六歲,他爹跟我爹交情很好,兩家常有來往。

說實話,我以前都沒想過一個六歲的小孩能驕傲成這樣,還老是安安靜靜的,不大搭理人,他爹叫他演練武功,他就走到廳中間,抱拳說「是」,既不露怯,也不興奮,一點都不像六歲的小孩,一點都不可愛。

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定要一直討厭他。這個家伙憑什么這么驕傲?要說長相,雖然他也不錯,我可比他美得多了,要說武功……他是比我強,可那是因為我不怎么練,他天天像變了態一樣苦練,這樣做是為了討大人歡心嗎?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眾心拱月圍著他,仰視他嗎?

我判斷:姚錦梓是個庸俗而淺薄的人。

道不同不相與謀。

我家老頭子極喜歡他,恨不得是自己兒子,對我也就越發看不順眼,我覺得,其實從本質上,他們兩人很相像。

蘭倌的事情爆發後,我家老頭子對我的厭惡和不滿也來了次總爆發,他一直不想讓我在眼前待著,終極原因大概是因為我長得最像我那個在我一歲時莫名其妙失蹤的娘。

老頭子終於決定把我丟到西域去。

臨行前,我把蘭倌送給了梁王。

梁王比我大整整十歲,和我同一天生,是個很奇怪的人,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肯和我這樣的小孩子走得近。說來有趣,我雖然並不喜歡這個人,和他相處卻很舒服,他可能也是同樣的感覺。

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們都是不大被承認的那種人,和我爹,和姚家小子不同。

梁王不見得是好人,但是至少他不會虐待蘭倌,也不喜歡男風。

我師父是另一個變態,他和我爹早年是很好的朋友,卻因為自己喜歡的女人嫁到了西域小國,他就跟了來,又從來不去見她,自己躲在雪山上做情聖狀自我陶醉。

這種黏黏乎乎的行為我最看不上,喜歡一個人為什么不說?不行的話就搶過來好了,如果不想搶,就忘掉她,天下女人這么多,又不是沒了她就活不下去。

實在說呢,我挺喜歡西域,這里的人比中原直率得多,女孩子頂多會紅著臉跑過來直接對我說喜歡我,卻不會尤抱琵琶,惺惺作態。雪山的空氣很干凈,因為沒事可做,我的武功進步倒是挺快。

不過,真他媽寂寞!

這種日子我過了八年。直到有一天,消息才傳到西域:我家被滿門抄斬了。西域偏僻,消息傳得慢,我知道時已經是出事的一年多之後了。

說真的,直到現在,我都不相信,我沒有親眼看見他們的死亡和下葬,便總覺得他們其實仍然不過是在一個遙遠的地方,遠遠離開我生活著。

那個我討厭的男人,我一直以為他是永遠不會死,不會老,不會倒下,不會敗,不可逾越。如果連他也就這樣死了,人的生命究竟是脆弱成怎樣的存在呢?

於是,好罷,我收拾東西,告別師父,踏上復仇的歸程。

人生如此無聊,有仇可報也是好事啊。

如今,回中原已經快一年,蘭倌回來了我身邊,這個孩子就像狗一樣忠忱。

梁王是唯一知道我回來的人,從孩子到男人,我的面貌變化很大,沒有人認得我了。

他主動提出要幫我,我知道他的心思,他和我終究也不是一路人,其實,有些東西值得這么去爭取嗎?就算拿到手又怎樣呢?他想證明什么呢?

不過,我還是接受他幫忙,適當時也給他幫把手。

對了,最近兩年覺得不但女人討厭,男人也很惡心,他們見到我時露出的眼神也很花痴,倒是我的仇人很有意思,他見到我從來都不屑一顧,據說他還是個好男色的人呢。

他也很美,很不像男人,但又和蘭倌不同,有時候我覺得他很嫵媚,有時候又很剛烈,大多數時候是很有趣,我一看到他就興奮,從小到大還沒有這么想得到一樣東西呢,看來復仇真的是好玩的事情。

唯一可惜的是,他好像喜歡上姚家小子了,呵,就連像他這樣的人,也還是更喜歡姚錦梓那樣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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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的番外,先貼上來,喜歡嗎?

因為他的性格,我用了很現代的話,別說我無厘頭哦。

繼續點播,番外可以使用各種風格,寫起來很好玩的。

那個,關於畫我是大外行,可樂你們的圖貼來看看啊,我很期待呢。

書的封面還沒定用哪個畫者,你們說的我也不知道啊,有鏈接的話發上來。

番外溺水

姚錦梓跑進船艙時,沒有看到錦楓,船艙里只有那個被翹楚撿回來的小丫頭,好像叫小什么的,回頭一看,翹楚也沒跟過來。

一向冷靜自恃的姚錦梓也不禁有一刻無措:是回頭去找翹楚,還是接著找錦楓?

這么一猶豫,水已經從開著的艙門灌了進來。

任何不會水的人面對這種情況不可能不慌張,任憑你英雄蓋世,怎奈何水火無情,倉促之間,幸而錦梓記得之前翹楚對他說要摒住呼吸,於是他抓住艙里一張木桌子,深吸了口氣,突然看到縮在角落里的那個面黃肌瘦的好象嚇傻了的小丫頭,遲疑了一下,還是過去抓住了她。

小丫頭仍舊呆呆愣愣的,傻傻看著他,「屏氣。」錦梓冷冰冰說了一聲,看都沒多看她一眼。

大水已經涌進來了。泛著白色泡沫,卷著碎木片,破布,木桶之類的千奇百怪的東西,外頭人聲雜亂,錦梓心中大急,還是放開了桌子,提著小姑娘就沖了出去。

甲板早就到了水下,水淹在錦梓大腿處,燈籠早滅了,月光也不如何分明,怎樣也看不到翹楚和錦楓的身影,倒是聽到幾聲撲通聲,顯是有人跳進水里逃生,周圍已經不剩人了。

張望時水已經沒到脖子,什么都來不及了,錦梓也沒多想,五指抓住船艙壁,微一運力,硬生生撕下一塊木板來,指望靠著木板的浮力,自己再屏氣滑兩下,能逃得性命去。

水吞沒了船篷頂,船像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被水面無聲無息的吞下去,錦梓也有幾分緊張,他突然想起來,把手里的小丫頭提高些,免得她嗆水溺死了。怎也是翹楚費心救回來的,死了只怕他要傷心一下子,這人外表看著還像個精明能干模樣,其實婆媽得厲害,心又軟,心思又綿密善感,就是自在笑著時,心里也許早就傷了也不知道,有時想來真是不可思議,居然有這樣的男人。

不過,也許他本就是個女人也未可知。

但是,女人是不可能有那樣見識氣度擔當的罷。就是男人,也有許多地方說不通啊。

自己,其實還是很想知道他的來歷的。

錦梓胡思亂想的時機很不好,他並不知道此時的凶險,他沒學過現代物理,力學之類的,不知道船沉下去時,會產生一個漩渦。

他發現這一點是因為手里的木板並沒有如他預計地輕松浮在水上,而是被一股力量扯著往下拉,自己似乎也被往下拉了,然後,他發現水面不是平的。

對於一個旱鴨子而言,這顯然是令人恐慌的事情,錦梓是真正的旱鴨子,一急之下,喝了口水,從而更加著慌,涼水帶著絕望淹過他頭頂,發絲飄散到水里,感覺很奇怪。

錦梓為什么是旱鴨子呢?其實小時候也和別的孩子一起在河里玩過,可是,學什么都天才的姚錦梓,唯獨學不會游泳。即使他最看不起,最笨的孩子都掌握了要領時,他仍舊沒學會。

不過是旁支末技,當時小小年紀,雖然不大喜言,其實心高氣傲的姚錦梓這樣告訴自己。反正他也不喜歡在水里的感覺,那種腳不能站在實地,身體飄飄浮浮,外力強大難以抗拒,只能隨波逐流的感覺,真是討厭。

無論什么時候,姚錦梓都痛恨不能自己完全掌握一切的感覺。

等到他終於明白人不論多么強大,都會有抗拒不了的強大外力,都會不得不隨波逐流的時候,他也不再有機會,自由和時間學游泳了。

姚錦梓盡力使自己冷靜和放松,手腳從亂動到慢慢和諧,可是漩渦下墜的力真是太強了,他還是被往下拉。

就在他開始絕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命喪於此時,突然有一股相反的力量把他往旁邊拉。

錦梓這才又記起自己另一只手抓著的那個小丫頭,隱約感覺那干瘦巴巴的小丫頭奮力拉著自己,雙腿嫻熟地踢著水,力道居然也不小。

錦梓不禁要失笑,那小丫頭生在黃河邊上,會水是理固宜然,自己居然沒往這上頭想。

小丫頭很有經驗,她沒急著往上浮,直接對抗漩渦太難,所以她平平游開,企圖脫離漩渦的范圍再上浮。

這個法子很有效,錦梓放開手里的木板,片刻之後,已經漸漸感覺不到往下的拉力。小丫頭開始帶著他上浮。

漸漸的,月光透得過水面來了,銀色和黑色交織的粼光,半透明的y體,又呆又不起眼的叫化子小丫頭在水里靈活得像一尾魚。

想不到會被這么個小丫頭救。

強且聰明如自己,也會有這般無力的時候;一無是處不起眼的小叫花子,也會有很派得上用場的時候,人與際遇,原本是不可輕窺的東西。

自己又憑了什么,改不掉這一身無謂的驕傲?

終於,最後一下沖出水面,可以呼吸的空氣籠罩了他,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又大聲嗆咳起來,無論如何,生的喜悅還是鮮明到不能忽略的。

但是錦梓立刻又擔憂起翹楚和錦楓,前者還好,會水;後者卻和自己一樣是旱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