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2 / 2)

青蓮記事 未知 6060 字 2021-01-17

然而,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會游泳,連自己在河的哪一段都不知道。

「姚,姚公子……」旁邊那個小姑娘怯怯地叫他。

姚錦梓回過神,知道自己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先保住自己性命,他摒住氣,讓那個小丫頭拉著他往前游,手腳隨之劃動,居然也像模像樣,幾乎要以為其實自己是會游泳的……

終於精疲力竭地上了岸,錦梓嗆咳了幾口水出來,實在是很久沒有這般狼狽,他心如火灼,不及稍微坐息,便爬起來沿著河岸去尋。他們被水送出去挺遠,走了十幾里地,才又見到上船時的渡口,這樣一路找到天明,也沒有什么蹤跡,便又回到渡口,找船過河去尋,奈何急切間竟沒有一條渡船,直到中午才尋得一條,過了岸去。

又是沿著河岸一寸寸細細搜尋,尋了半天之後,發現了河灘上有人和馬上岸的痕跡,再一找,在灌木叢里找到一塊掛住的碎布,是錦楓的衣角。

錦楓沒事。

姚錦梓大松了口氣。

翹楚在水里不至於有事,最大可能是落到了包紜和那幫鑿船的人手里。那么一時半會還不至於有性命之憂,頂多吃點皮r之苦……

想到上回翹楚被包紜捉住的事,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騰起,心急火燎的坐下略微調息。稍微恢復一下t力好繼續去追,不過此刻在旁邊的小珠看來,卻是英俊無雙,武功蓋世的姚公子突然不找了,莫測高深的冷著一張臉盤膝做到地上,不知是為了什么。

錦梓調息好,站起來,看到那個小丫頭還縮手縮腳的在旁邊跟著自己,不禁皺了皺眉,想起人家剛救過自己,放緩了一點語氣,卻還是冷冰冰地說:「你救我一次,姚某有恩必報,想要什么,不妨提個要求。」

那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一聽,目光閃閃地看著自己,不敢相信的顫聲說:「真,真的么?」

錦梓一看大為頭痛,不過還是冷冷點頭。

那小丫頭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許願的虔誠模樣,怯生生說:「我,我想,小珠想能一直服侍張大人和姚公子……」又期盼地望著錦梓,小聲說,「可,可以么?姚公子……」

錦梓倒沒想她會說這個,他心里盼著她要錢財金銀,最怕她要跟著自己,愣了一下後,淡淡說:「這個要問過大人。」

小珠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乖順地低頭說:「是,姚公子。」

姚錦梓不再理她,正待起步,突然聽到遠遠有人聲動靜漸近,心中一動,抓起小珠,輕輕躍到樹上藏好。

番外小屠的來由

姚錦梓抓住小珠,潛伏在樹上,便聽得人聲由遠及近,他閉住呼吸,凝神聽著,仿佛有三四個黑衣人和穿水靠的男人在沿著草叢搜尋,不過態度並不著緊,間或還閑語幾句。斷斷續續飄到錦梓耳中。

「……被張青蓮抓住了……還暗地里打手勢叫兄弟們別救他……」

「天生犯賤的人,有什么好救的?故意的吧?……反正也不會有什么性命大礙,最多被那個……聽說兩人以前就有一腿……」一個人y陽怪氣說話。

然後一個好像頭目模樣的黑衣人喝斥他:「閉嘴,原公子是你說得的!這話傳到主上或是魏爺耳中,你還想活命嗎?」

那人閉口不語,另一人說:「好了,咱們快找姓周的,干正事要緊,張青蓮什么的別去多管!」

「姓周的身邊有『北漠神龍』,可不好對付!」

「……嘿嘿,再強也不過是一個人,咱們用了魏爺的計,鑿船把他們拆開,如今錦貂也不和他們一道,還有什么好怕的?」

聽了半晌這些話,錦梓心中突然一亮,好些原先不過是有些模糊的感覺突然連到了一起,融會貫通,前因後果,y謀來由,清清楚楚,豁亮明白。他心中一動,一個念頭涌上來,便抓了小珠,躍下樹去。

小珠本來還努力鼓著腮幫子憋氣,免得被發現壞了錦梓的事,此時見錦梓居然主動在那些壞人面前顯身,不由大驚,說:「姚公子,你——」

姚錦梓看都沒看她一眼,飄然落在那些黑衣人面前。

空中驟然飄下人來,那幾個人自然有一剎那驚慌失措,待得看見落在他們面前的是誰,又聽那小姑娘叫「姚公子」,更是大驚失色,不約而同紛紛後退數步,如臨大敵,戰戰兢兢。

錦梓也不發話,面沉似水,發黑如墨,鬢邊幾縷風中輕輕翻飛,冷冷擋住他們的路。

為首的黑衣人勉強支撐著,色厲內荏地說:「錦貂,你待怎樣?」

錦梓淡淡說:「不必害怕,我沒要怎么,你們去對梁王稟報,就說我要見他。」

黑衣人們更是面色大變,其中一人說:「什么梁王?我們不認得!要找你自己找去!」

錦梓也不屑駁斥,冷冷地厭倦地笑了笑:「那好,去找『如意劍』魏關流來。」

那些人更是滿臉發青,小聲商量了一番,最後一個黑衣人飛也似的跑出小樹林,大概是去通報去了。錦梓也不以為意,自己盤膝而坐,閉目調息,全不把周圍虎視眈眈的那些人放在眼中。小珠在一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摸不著頭腦。

片刻後,那個黑衣人跑了回來,在為首的黑衣人耳邊說了幾句什么,為首的黑衣人態度大變,恭恭敬敬地說:「姚公子,請跟我們來。」

姚錦梓微一頷首,舉步跟了過去,小珠猶猶豫豫,不知道是否應該跟上去,為首的黑衣人見了,便問姚錦梓:「這小丫頭……是什么人?」

錦梓冷淡地說:「張青蓮的丫環。」

黑衣人「哦」了一聲,作了個切的手勢,說:「可要……」

姚錦梓搖搖頭:「我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你們暫時把她關到哪里,別叫她跑出去就是。」

小珠大驚,哆嗦著嘴唇,不敢置信地看著姚錦梓,顫聲說:「姚,姚公子,你……」

「閉嘴!」姚錦梓冷冷打斷她:「要想活命就別啰嗦!」

小珠乖乖閉上了嘴,有一個黑衣人過來把她提起來帶走,她也不掙扎,只是始終又驚又疑地睜大眼睛看著錦梓。

錦梓沒再多看她一眼,回首跟著為首的黑衣人走了,其余的黑衣人散去別處。

錦梓跟著為首的黑衣人進了城,被引到一個種著不少梧桐的小小院落門口,為首的黑衣人跟院門口的家丁說了句什么,那家丁點點頭,黑衣人回頭對姚錦梓恭聲說:「請,姚公子,魏爺就在里面。」

姚錦梓跟他進去,走進一個極素朴的書房,便見一個青衣文士站在窗前,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看見姚錦梓,微笑說:「姚兄來了。」朝那黑衣人略揮了揮手。那黑衣人便掩門退下。

姚錦梓靜靜看著他,面無表情,也不做聲。

青衣人微笑拱手說:「聽聞姚兄要見在下,真是榮寵之至。」

姚錦梓也略一拱手,淡淡說:「魏兄客氣。」

魏關流笑道:「只不知道姚兄所為何事?莫非找在下比劍?」

姚錦梓淡然一哂:「我的來意,魏兄難道不知?」

魏關流收了笑容,目光灼灼地盯著姚錦梓的臉,半晌才說:「姚兄是當真嗎?」

錦梓低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望著他,語氣平板:「你只需想想我的遭遇,便知我當不當真了。」

魏關流臉上流過一絲同情,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說:「在下聽聞清流中人曾與姚兄接洽,被姚兄拒絕,不知姚兄可肯為我解惑?」

姚錦梓眼光在他臉上一掃,冷笑說:「腐儒書生,不足與謀。能成什么氣候?」

魏關流眼睛更亮,聲音也有了一些急切:「不知姚兄想謀什么?」

姚錦梓轉開目光望著窗外,慢慢說:「男子漢大丈夫,立此一世,自當出將入相,封王封侯。」

魏關流目光閃爍:「這些難道清流就不能給姚兄嗎?」

姚錦梓冷笑:「我家的事,還有我自己遇到的事……如何還能堂而皇之地站在殿堂上?他們也不過想讓我做些j鳴狗盜,取人頭顱密函的勾當。便是我去邊疆攢軍功,又要多少年?有邵青在,我幾時才能出頭?」

魏關流大喜,握住錦梓雙手,說:「姚兄快人快語,有氣魄擔當,魏某佩服。姚兄既然信得過魏某,魏某這就向王稟報。向姚兄這般驚才絕艷的少年英雄,敝主上自然求賢若渴。」

接著便有一輛馬車送他去見梁王,馬車日夜兼程,一日一夜後,姚錦梓在梁王府後花園的水亭里見著了梁王。

梁王面色不好,倚在貴妃榻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樣子倒很年輕。

梁王也沒多說什么,只問他說:「王侯之封,大事成後論功行賞,自然少不了。不知你還有什么想要嗎?」

姚錦梓不假思索,說:「張青蓮。我要活的張青蓮,把他給我處置。」

梁王說:「聽說你武功早復,要殺張青蓮似乎不難,為何自己不動手呢?」

姚錦梓一笑,眼中透出一絲冷厲怨毒,字字冰封地說:「我所求又豈止殺了他而已?不能將我所受十倍還之,我死不瞑目。」

梁王深思地看著他,最後點點頭,說:「我答應你。」

姚錦梓於是留了下來,未防身份暴露,自然有府里的易容高手替他易容,改換身材,無所事事過了幾日,魏關流來找他,說梁王身邊沒有絕頂高手貼身護衛,請他去充任。

從此梁王身邊突然多了個影子一樣的年輕人,名字叫作小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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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聖誕快樂。

最近還是很忙,所以青蓮記事的正文都沒有寫,我打算開過年再寫,到時跟大家通報進度。

繁體版四月出,那么簡體版三月就應該會出第一本,到時應該很容易買到,請大家放心。至於具體的情況我現在也不很清楚,不過我會隨時通知大家。

丫鬟生涯原是夢一

紅鳳一直都記得她到張府的第一天,她以前真的沒見過這么華麗的地方的。

她第一次走進屬於張青蓮的卧室,第一次見到那張宛如一個小房間的雕花紅木大床。

「你就睡這里。」他指著那床的外側一人寬的腳踏。燈焰搖晃,閃爍在他俊美異常的臉,y晴不定,眼睛深邃詭譎,薄薄紅唇格外的紅,倒有幾分耍翊道鐧難鎩?br /

紅鳳看著,沒說什么,面不改色,只眉峰微微凝起一絲為難,他卻眼尖看到了,說:「你是我的貼身丫環,夜里我要喝水起夜,都要你服侍,當然要睡這里!……怎么?單女俠後悔了?」說到後頭,聲音又尖厲起來

紅鳳微微搖頭,她是百折不饒的沉靜性子,不會在意小小折辱。

夜里果然加倍折騰,剛剛睡下,那陪侍的腳踏又冷又硬,只裹了一層薄被,也幸虧紅鳳是學武之人,不畏寒暑,要換了個尋常女孩子,真要凍出病來。

一會兒,由於白天累了一天,剛迷糊勁兒有點上來,突然被一只腳輕輕踢醒,張青蓮瞪著漂亮的黑眼睛,說:「我要喝水。」

紅鳳揉著眼睛,迅速爬起來,冬夜寒冷徹骨,她只穿著貼身小衣,去給他拿杯子倒水,送到床前,他坐起身子,黑色的長發垂到潔白的綢緞中衣上,冷眼看半天,不接,說:「我要用那個翡翠荷葉杯子。」

紅鳳給他去翻半天,找了來他要的杯子,倒上水,他才就著紅鳳手喝了一口,就不要了。

又過了一會兒,紅鳳睡著了,又被叫醒。他說:「我冷。」

紅鳳睡眼惺忪,愣愣看著他。

「你要不想給我暖床,就找床被子來。」

於是又有另一番翻箱倒櫃,好不容易,給他找了他要的百鳥朝鳳的那床羽翎被,替他蓋好。剛睡下,他又叫她:「我要解手。」

他躺在床上,了無睡意的一雙眼睛亮著,面無表情地說。

紅鳳怔住片刻,起身去給他拿夜壺,拿來他也坐起來,卻不接,說:「你不拿著我怎么用啊?」

紅鳳止不住面紅,咬咬牙,還是低目斂眉,捧在手中服侍他用了,側過頭去不敢看,聽到他悉悉索索解衣服,然後便有那種水聲近在手中響起,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害羞?」他一邊仍舊悉悉索索整理中衣,一邊冷笑,「你既然做了我的丫鬟,這輩子也只能是我的人了,過幾日要你侍寢也難說,難道你當時都沒想到么,單女俠?」

早上他還在睡,小丫環端熱水來給他洗面,紅鳳不忍立時叫醒他,接過盆讓小丫環先退下,等了半炷香才讓他起床。

孰料張青蓮手指一觸到水,臉色便沉下來,把門外伺候的小丫頭叫進來,把一盆熱水連水帶盆劈頭蓋臉扔到小丫環身上,罵道:「賤婢!你想凍死我?」

紅鳳一驚,連忙說是自己的主意,張青蓮充耳不聞,一迭聲叫人把那小丫環拉下去縊死,那小姑娘不過十三四歲,被水淋得透濕,簌簌發抖,不敢辯駁,只縮在角落里哭。有人進來拉她,她死死抓住椅子腿,哀聲向紅鳳說「求姑娘救我!」,聲音凄切欲絕,被人連同沉重的紅木官帽椅往外拖,場面不堪之極。紅鳳驚怒不定,先是解釋後是求情,他只當什么都聽不見,直到紅鳳跪到他膝前,他才正眼看向她,伸手捏住她下巴,輕輕柔聲說:「你替她求情嗎?」

紅鳳很自覺,垂下眼睛,聲音不高不低,卻很清晰地說:「求你。」

他微微扯開唇角,慢慢透起一個邪笑,俯首視著她,慢條斯理說:「『你』是什么?我難道沒名沒姓?」

紅鳳忍不住也覺得為難至極,已經被到極限,只好抬頭哀懇的看著他,小聲說:「求你了,青桐哥哥。」

他的笑容漸漸擴大,眼里卻露出狠絕的y冷,「記住,」他的語聲在她耳邊,很輕很柔,里面卻帶了精鋼匕首,毒蛇的汁y和南極玄冰交融似的東西,「這里沒有你的青桐哥哥,只有你家老爺,你要叫我老爺或是大人。」

紅鳳跪得直挺挺的身子震了下,看不出她臉上的喜怒哀樂,她慢慢低下長著漂亮的長睫毛的眼簾,順從而無起伏地說:「是,大人。」

張青蓮沒縊死那個小丫環,卻叫人抽了那小丫環六十鞭。「若死不了就賣勾欄院去。」他淡淡吩咐,任憑紅鳳再怎么求他也沒用。

「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他笑著伸手摩挲紅鳳紋理細膩的臉上的肌膚,「你在這里不過是個丫環,再怎么受寵也不能恃寵生嬌啊。」他的眼睛閃著光,「還是,單女俠要替天行道,殺了我這個惡霸呢?」

外頭傳來小女孩的痛喊哭叫,催人腸斷,紅鳳跪在地上,終究一動也沒動,六十鞭打完時,她的牙把下唇咬出了血來。

這一頓飯時間,比尋找他的兩年還漫長,她的世界里的一些東西轟然崩潰,再也無法修補,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原來的自己,再也不是始終俯仰無愧的自己,她的理想和原則都已經不再無暇,也不再是最重要的堅持。

人要堅持信仰是多么的難,而選擇,真的是世上最痛苦的事之一。

理想的坍塌,和偶像的崩潰一樣,比中了一百刀還痛,比背叛和欺騙還叫人絕望。因為那樣你還可以用怪罪別人來解痛,而現在,她只能腐蝕折磨自己的靈魂。

紅鳳從那一天起,就習慣了叫張青蓮「大人」,她的話越來越少,越來越得體,態度越來越謹慎,什么事情都親力親為,從女俠迅速朝著一個完美丫鬟的方向進化。

張青蓮卻一天都很高興,晚上也沒再折騰她。

那個小丫環身子弱,最終也沒挺過三天去,自然也送不去勾欄,不知道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

這樣的事情,在張府並不罕見,除了紅鳳和那小丫頭的娘,並沒有多少人去記得它。

而紅鳳的丫鬟生涯,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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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原本寫紅鳳青桐時想接下去寫卻沒寫的部分,我一直很想寫,可能會寫好幾篇,大家可以當作中篇言情看,為了方便連貫,我會把紅鳳青桐那篇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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