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1 / 2)

不曾放縱的青春 未知 6167 字 2021-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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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望權看見妹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咧著大嘴問:「望舒,許老大呢?」

望舒眉毛立起來,一聲不吭,徑自去晾曬被褥。

葉望權越走越近,他是個粗心的人,到了妹子身邊也沒注意到望舒臉色不佳,還問:「我特意趕回來看他的,他人在屋里么?」

「不在。」望舒頭也不抬地答。她掛好被子,看著半個月沒見的母親,跟著大哥出去走了一遭,精神似乎真的好多了,她走過去伸手接過母親手里挽得緊緊的包裹,問,「媽,你身體怎么樣?」

葉母還沒說話,葉望權已經大聲奇道:「不在?不是要半個月才能動么?這還差好幾天才到半個月啊!你怎么放他走了呢?」

「是我放他走的么!」望舒聽大哥這么說話,滿肚子怒氣遷到大哥身上,若不是這個辦事糊塗的缺心眼的大哥和偏心眼的媽,自己怎么會碰見這檔子事?「他自己有腿……就算沒腿,他們家里來人了把他接走,我還能攔著他不讓他走么?」

望權跟葉母都沒見過這樣無故大發脾氣的望舒,娘兒倆不明所以,一齊驚訝地看著她,望舒對大哥發完火,拿著母親的包裹進屋道:「你們怎么回來了?就為了看……他?」她本想說許承宗的名字,可不知道怎的,在母兄面前,竟然說不出口。

葉望權邊跟著進屋,邊答道:「我不在崔致禮那兒干活了,本來還想著回來看見許老大,看看他能不能幫我找個事做……現在他人都走了,也沒指望了。」

「你怎么不在崔致禮那兒干活了?」望舒狐疑地問,想到當初大哥的活兒是劉國志介紹的,難道因為自己不跟劉國志在一起了,他們就不要大哥了么?

「劉國志不干了,崔致禮嫌棄我是勞改釋放的,本來就不想雇我,劉國志前腳走,他後腳就讓我卷鋪蓋了。」葉望權說到這里有點兒惱火,跟著望舒走到後院子,兩個小孩看見乃乃和爸爸回來了,高興地圍了上來,平時冷清的家里家外,一時就熱鬧起來。

不曾放縱的青春第五部分(8)

「他……他怎么不干了?」望舒問大哥,想到劉國志,他那天從自己家傷心離開的樣子,望舒心中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不知道。他那天回去,跟崔致禮說省城有個機會,他自己拉了一群人組了個建築隊,要到省城去發展。」說到這兒,葉望權看著妹妹,有點兒躊躇地問道,「望舒,你跟他是不是分手了?」

望舒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每次想到劉國志,她心里都忍不住嘆息。自己真是沒福氣,那樣好的男子,竟然沒有好好珍惜。

「劉國志心眼雖然多,可人真的不壞,他也知道自己一走,他姐夫崔致禮肯定不會再要我,所以他臨走特意給我留了個電話號碼,如果我想去省城跟著他打工,隨時可以跟他聯系。」葉望權笑了笑,摸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兒子小寶腦袋嘆氣道,「我倒是也想去省城,可那里的生活費太貴了,我又不能再這么把一家老小都扔給你……」

「爸,咱們有錢去省城了!」一直站在爸爸身邊不吭聲的小寶突然說道。

葉望權詫異地看著兒子,旁邊小燕也笑著對爸爸說:「是啊,爸,我姑還說呢,等收完地里的糧食,我們就去城里找你呢。」

「到城里找我?」葉望權撓著頭看著望舒,不明所以。

望舒還沒說話,回到屋子里去的母親突然走到走廊里,手里拿著一疊錢道:「西屋的窗戶根底下怎么有這么多錢啊?」

葉望權不等妹妹回答,自己已經醒悟過來,大喜地站起來道,「許老大真的給錢了?」他走到母親身邊接過錢,自己數了一數,滿臉喜色地驚道:「兩千五百塊!我就知道!當初在監獄里,看平時那么牛的監獄長對他的那個巴結樣,我就知道他來頭不小。望舒,你看大哥英明吧,當初把他弄到咱們家……」

「爸,還有多的呢,那個勞改犯的媽來了,也給了姑姑很多錢,用紙袋裝著,好幾摞子!」小寶看爸爸高興,忍不住就想告訴爸爸更多好事。

「還有?」葉望權驚訝地看著兒子,再抬頭看著妹妹。連葉母也嚇了一跳,跟兒子一起看著女兒。

望舒點頭,淡淡地說:「有,樓下的櫃子里,樓上的箱子里,都有。大哥,你把那人帶回來,是很英明!」

說到這里,挺不住了,她不想對著大哥母親發脾氣,也不想看見他們,自己抽身上樓進房,回身把門關上,一個人坐在床上,不想看見任何人。

她聽見外面上樓梯開門關門的聲音,聽見開箱籠的聲音,聽見刷啦啦撕開紙袋的聲音,聽見大哥跟母親數錢的聲音……越聽心里越煩,她向後躺下,拿著被子捂住頭。

將來路在何方?

難道這就是她一輩子要面對的生活么?養老養小,為了賺錢和吃飽而c勞一生?等年紀大了,隨便找個離異的或者鰥夫湊合過一輩子?

多么讓人不甘心的生活啊!

她捂在被子里越想越憋悶,哭了一個上午的嗓子後來腫了起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如此多,許承宗、劉國志、她自己,像坐過山車一樣,一事接著一事,她本就c勞過度的身體終於承受不住,到了天將傍晚的時候,發燒起來。

她這一病把全家上下都嚇壞了,葉望權立即去請了王玉春。望舒迷迷糊糊中聽見王玉春一邊給自己量體溫,一邊跟大哥說起「你妹子那對象」之類的話,她有點兒著急,人迷糊著,說不出話,只不停地把攥成拳頭的手用力地砸著床,她哥哥看了,知道妹妹著急了,忙說:「望舒,你真跟許老大好上了?」

不曾放縱的青春第五部分(9)

「放p……」她燒糊塗了,又因為用不上力,更加生氣,覺得自己非大罵不足以表達內心憤怒,可她不知道自己發燒時用力大喊的一聲,效果跟蚊子哼哼一般。

好半天她沒力氣動,只聽見王玉春跟大哥說「我看見她跟他躺在一起」「山上山下的人家都知道你妹子跟那個勞改犯的事」,望舒聽得心里火燒似的,偏趕上渾身乏力,說話都沒有力氣,沒法跟哥哥辯白,她腦袋一急,徹底人事不知了。

望舒醒過來的時候,人躺在醫院里,胳膊上正在輸y,她看見哥哥守在自己旁邊,詫異地問:「我怎么進醫院了?」

「大夫說你肺有點兒發炎,讓你住院一陣子。」葉望權跟妹子坐得近些,要說話之前搓手,有點兒緊張,後來還是皺著眉問道,「望舒,王玉春說的是真的么?」

「哥!」望舒徹底無力,這個大哥啊,自己都得肺炎了,他就不會體諒一下自己么?

「望舒,哥是想告訴你……」葉望權有點兒猶豫,後來可能覺得這句話很重要,還是說道,「在監獄里我是覺得許老大人不錯,監獄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是一條龍還是一只蟲,一個照面就能看出來。可許老大再怎么牛,也總是蹲過大牢的,配不上你……」

「哥,別說了!」望舒向下縮,想躲到白布單里面去。為什么人一醒過來,就有無窮的煩惱傷心?真想就此一睡不醒。

「望舒……」葉望權嘆口氣,接著道,「我昨天查了一下,許老大和他媽給咱們的錢加起來,夠我們一家過好幾年了。你這些年累成這個樣,我當大哥的,心里不好受啊。望舒,今年秋天我收了糧食,咱們一起搬到省城吧?媽帶著兩個孩子,我去劉國志的建築隊打工,至於你,你現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大哥再也不讓你c勞了。」

望舒聽了大哥的話,病中虛弱的人加倍地感動,就對大哥笑了笑,輕聲嘆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們窮人這一輩子,不就是被錢拴住了手腳么?這幾年咱們家總算餓不著了,以後天塌下來哥頂著,你就多想想自己吧。」葉望權等了五年,總算有機會跟妹妹說這樣的話,口氣有些激動。

望舒知道大哥的心意,自己想了好久,輕聲嘆道:「這么冷不丁地不用干活了,我還真不知道該干些什么。」

葉望權站起身,給妹妹倒了一杯水道:「不急,你慢慢想。我回家看看,一會兒我再過來。望舒,你放心休息,這些年大哥拖累了你,以後這一輩子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大哥都養你,絕對不會讓你再過以前那樣的苦日子!」

望舒被大哥的一番話說得眼睛都紅了,眼淚差點兒就淌出來,她身上無力,難免更感傷了些,自己忙扭轉頭,閉上眼睛。

她聽見大哥離開方敢睜開眼睛,靜靜的病房里,除了牆上電子鍾的噠噠聲,一點兒聲息也無,渾身無力中,她想著將來……

未來,再也不用勞累的未來,多好!

真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么?

可她能做什么呢?這山鄉里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齡人,除了一個考上名牌大學出國留學的崔鐵之外,多數人都只是初中高中畢業就打工了,有的在南方的制衣制鞋玩具作坊做小工和技術工人,有的在本地的酒店飯館建築隊賣力氣,賺著不比種地輕松多少的血汗錢,更有甚者,比如她大哥和大嫂張萍,為了錢當毒販和……

不曾放縱的青春第五部分(10)

這就是底層人的生活了,她無比沮喪地想到,除非特別有本事的那種人,像劉國志和他姐夫崔致禮一樣能自己出資金做生意,否則一輩子就只能靠出賣力氣賺錢,而她還有幾年力氣可以賣呢?

她最擅長的就是讀書,可讀書成才的夢早已被生活壓碎了啊!

以往讀書的歲月浮現在腦海里,五年的種地生活,讓讀書的日子像是美夢一樣,她躺在病床上,身下柔軟的床鋪讓c勞的身子放松下來,她這輩子過得最輕松的一段日子就是大學的那段生活了。

她心中微動,如果……只是如果,她能接著回到學校?

這個念頭最初只是靈光一現,很快就被她的理智打消,但醫院的日子又長又空閑,這個念頭後來無數次冒出來,並且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清晰,最後她從床上猛地起身,腦海里全是「讀書」兩個字!

如果大哥真的能把一家人的生活扛起來,自己為什么不能回學校讀書?當初就是因為要照顧一家老小,她才不得不退學的啊!現在不讀書的理由已經沒有了,連復讀的學費都不成問題,還有什么能擋住她?

而只要能接著讀大學,她自問自己有把握拿到文憑,學到真本事,那時養活母親和兩個小孩,豈不是比當小工容易多了?

她細細計劃著以後的日子,想到讀書之後半工半讀的生活,想到那些對自己來說十分昂貴的學費,心里油煎一般地著急起來,身子底下的床鋪也不若剛才一樣舒服了。她挺身坐起,一邊在腦子里冥思苦想著以後的生活,一邊就不由得想到許承宗和他那個了不起的家庭來。

她閉上眼睛,也閉上對許承宗曾經的心意,留在心口的傷痕會隨著時間慢慢撫平,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再也不要給別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二十七

許承宗躺在省軍區醫院的病房里,一邊忍著醫院沒完沒了的各項檢查,一邊對身旁的母親道:「您該回家休息了。」

「等醫生說沒事了,我再回去。」程馨慧靠在輪椅上,她剛剛動過手術,身體虛弱,加上從早上就出門去接兒子,難免c勞了些,此時用手托著額頭,盯著給兒子測體溫的醫生。

醫院的院長一直在旁邊陪著許母,不曾離開。富麗集團有權有勢,生意遍布北方三省,集團老總許世軒年前突然毫無預警地去世,所以當初許氏夫婦共有的財產,此刻全都歸了眼前坐在輪椅上的程馨慧,所以這個院長不敢怠慢,從程馨慧進醫院起,他就在旁邊亦步亦趨地陪同。

「許夫人,這傷口問題不大,住院幾天,養養就沒問題了。」院長跟醫生低聲商量了幾句之後,對許母道。

「那就是還沒好?」程馨慧皺眉,看了一眼兒子,十分關切地問道,「什么傷這么重?養了半個月還不見好?」

院長忙說:「其實從腿上的傷口看,應該是養好了,不過似乎不久前用力過度,傷口又裂開了……」

病床上一直靜靜不動的許承宗突然嗆了一下,咳嗽了幾聲。程馨慧忙轉過頭看著兒子,關心地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話說了一半的院長忙接道:「他體溫有點兒高,可能在鄉下著涼了。在醫院住幾天,年輕人的體格壯,應該很快痊愈,您不必擔心。」

程馨慧聽了,一雙蹙起的眉毛擰得更深,她看著兒子,滿臉的不放心。院長和醫生告辭出去後,病房外間廳里坐著的程健站起來,進來對許母道:「姑姑,承宗若是沒事,我就去忙你交代的那塊地皮的事了。」。AK小說最好的網

不曾放縱的青春第五部分(11)

程馨慧有些疲累地點點頭,答道:「去吧,路上開車小心。」

程健忙答應了,進來走到許承宗旁邊。程健比許承宗大四歲,在程馨慧親哥哥的三個兒子中排行老二,因而很多跟程健做生意打交道的人都叫他程二。程家本是扎根東南亞,但程健從大學起,就在這邊讀書,在許承宗蹲監獄的那些年,因為有他這個親侄,程馨慧才能熬過獨子蹲監的十年。這程健笑起來頗像一只和藹的貓,鼻梁上架著眼鏡,容貌氣質很像個斯文的學者,實則是個十分精明的生意人。此時他對許承宗叮囑道:「承宗,好好養傷,等你好了,我跟小南請你到家里做客。」

許承宗向後靠在靠枕上,靜靜的臉上眼睛很亮,點頭答道:「沒問題,我傷好了就去。」

程健告辭,王東跟著進來道:「好好躺著,我晚上再來看你。」

許承宗奇道:「你在忙什么?」

「超市這陣子搞活動,我忙得很。」王東笑著答,他看了一眼姑姑,見姑姑程馨慧只是看著兒子許承宗,似乎生怕他消失了一般,於別的事情不聞不問,王東心里嘆息一聲,走到姑姑身邊,對程馨慧輕聲道,「姑姑,要不要我等一會兒送你回去?」

程馨慧搖頭,仍看著兒子答:「不用,你先去忙吧。」

王東忙答應,他把眼睛轉到許承宗身上道:「你不能下地,有什么需要我幫你的,趁我還沒走,快點兒說。」

許承宗看著王東,一直靜靜的臉有了點兒笑容,想了想,突然道:「你晚上來的時候,幫我把師范大學的校長辦公室電話找來。」

王東詫異地看著許承宗,連程馨慧都不知道兒子這句話所為何來,直起身子疑道:「師范大學的校長?你聯系他做什么?」

「上次有個內衣店的經理跟我說,大學里的女學生是個非常有潛力的消費群體。」當初在望舒家里,許承宗曾經說過他母親經營的生意里就有女人內衣,其實他母親這么多年,一直就只有這家名為「女人香」的連鎖內衣店,程馨慧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只不過跟丈夫許世軒比起來,在對內地的政策了解和人脈上差了一些,所以結婚三十載,始終游離於富麗的財富帝國之外,除了給許世軒事業提供了第一桶金和給許世軒生了個兒子之外,她並不在自己丈夫的財富世界里。

不但財富世界里沒有她,連感情世界也沒有她的位置。

這邊許承宗接著道:「『女人香』的內衣定位既然是都市白領,這些即將走入社會的潛在女白領的市場也不可小視。我打算結識一下這些大學的校長,掏錢辦些活動,甚至設立一個『女人香』的獎助學金計劃。不用多少錢,就當在女學生里打廣告了。」

程馨慧大悅,一整天了,第一次面帶笑容地說:「這個想法不錯……可是又何必挑師范大學?以『女人香』的定位,該找省里最好的綜合性大學才比較合適啊!」

「師范大學里女學生很多。」許承宗看著母親,又看了看手里的手機,似乎漫不經心地問,「媽,咱們家跟這些大學的校長打過交道么?」

程馨慧笑了,「傻孩子,沒打過交道,現在打就是了。」她轉過頭看著王東道,「大東,你去聯系一下。」

王東忙答應了。他站在姑姑身後看著許承宗,許承宗也看著王東,兩人目光對視一番,王東對許承宗無聲地嘿嘿笑了幾下,意味深長地說道:「等一會兒我回來,仔細問你。」AK小說。想百~萬\小!說來AK小說

不曾放縱的青春第五部分(12)

許承宗忍不住笑了,看著王東出門。

剛才還人擠人的病房,這會兒就清靜下來,只剩下母子二人。程馨慧坐在輪椅上盯著兒子,從監獄出來五六個月,養得長長的頭發,這場禍事之後,剃得只剩下一層發茬,相比原來長發的肆意不羈,此時倒多了一絲成熟男子的陽剛之氣,臉的輪廓跟他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英俊剛毅,連一天不剃須下巴上就胡楂滿布的遺傳都一模一樣。

三十年的夫妻,一朝撒手,再也相見無期,最近她總是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初會風華正茂的許世軒,對他一見傾心的那一刻,回憶越多,越是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了,若是真有y間,世軒在那里碰見自己,會恨她么,還是會接著不理她?

「這樣傷筋動骨的事,怎么不跟我聯系呢?」放下自己的心事,程馨慧問兒子,她看見許承宗臉色木然,沒什么反應,輕嘆一聲,良久道,「承宗,你……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怪媽媽么?」

許承宗看著母親,他烏黑深邃的眼睛里藏住了一切真實的情緒,只簡單地答:「您別想著從前的事了。」

程馨慧聽了,目光在兒子頭上那塊青腫消了之後留下的淤青處看了幾眼,想到剛剛醫生檢查過兒子身上密密細細的傷痕,毫無血色的嘴唇一陣顫抖,後來低聲道:「我知道你還是在怪我。媽媽當初一步走錯,竟然害了你十年,這十年里,每次想到你在監獄里跟那些最壞的敗類在一起,我的心里從未有過一刻安寧。」說到這里,她伸出手,似乎想去觸碰兒子。

許承宗本能地縮了縮,後來終於沒動,任憑母親的手握著自己的手,聽母親道:「你在里面蹲牢,我在外面也坐牢……媽媽心里也有個牢啊!你出來這么久,一直躲著媽媽,難道……難道真的不能原諒我么?」

許承宗感到母親的手冰涼,他自己呆了一會兒,似乎不經意地去拿桌上的水,順便把手從母親手里掙開,他飲了一口水,後來說:「您別說以前的事了。我現在出來了,一切都會很好。」

程馨慧看著兒子,臉上的傷感慢慢淡了,自己定了定,她端庄的眉眼只要不笑,就會顯得過於嚴肅。一生經歷太多是是非非的女人,自控的能力還是超乎常人的,她收起剛才的哀傷,對兒子輕聲道:「你這次出來,本該從底部做起,歷練個一年半載,再接手你父親的生意。可媽媽的身體不容許了,從你父親去世之後,我身體越來越差……承宗,你是你父親的孩子,即使在監獄里十年,沒機會接受正規的教育,但以你遺傳你父親的天分,我相信你還是個優秀……」

一直靜靜的許承宗聽了母親最後一句話,本來毫無表情的臉上,突然罩上一層寒霜,他長長的手指用力捏著手里的玻璃杯,里面的水微微晃動,終於打斷母親道:「我父親……」他頓了一下,神情里的痛苦已經無法掩住,怨恨和憤怒在眼睛里一閃而過,聲音都痛得帶著鋒利的棱角,他把玻璃杯當啷一聲放在茶幾上,他看著母親,薄薄的嘴角痛苦得扭曲,「我父親……總是我父親!因為我父親的遺傳,我才會優秀,因為我父親,我才有了一切,是么?媽,您……您有沒有想過我,只是我,不是許世軒的兒子,不是那個完美男人的孩子,就是您生了我,您作為一個母親覺得我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