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四章 恩榮宴(第五更,為所有書友)(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963 字 2021-01-18

三月十九,御賜進士恩榮宴於禮部舉行,恩榮宴由太師兼太子太師、英國公張懋主持——

恩榮宴仿照的是唐朝的曲江宴、宋朝的聞喜宴。

在恩榮宴上,所有與殿試相關人等,包括讀卷官、鑾儀衛使、禮部尚書和侍郎,以及受卷、彌封、收掌、監試、護軍、參領、填榜、印卷、供給、鳴贊各官都會出席,但這些人與宴時間不同。

殿試讀卷官因有朝事在身,或不出席,或有出席只照面而回。至於其他人,則會一直到恩榮宴後,隨與宴進士一同離開。

雖然恩榮宴要到中午方才開始,但沈溪還是得早早便去禮部等候。這是規矩,就算新科進士金貴,但到底還沒有做官,沒做官先擺架子自然是行不通的。

到了東、西江米巷交接處的大明門禮部衙門,寬大的院子里宴桌已經擺好,每個進士都是戴冠而來,見面第一件事就是互相恭賀,唯獨沈溪沒有戴帽子。因為以沈溪的年歲,尚未行冠禮,倒是與沈溪同榜為二甲第一名的孫緒出言提醒:「狀元郎不著冠不可行,否則金簪插於何處?」

大明朝的恩榮宴上,會行簪花禮,所有新科進士都會被賜簪花,插在帽子上,為顯示喜慶。

而狀元的簪花,更是金簪花,說是金的,但其實就是鍍了層金粉,不過就算只是象征那也是足夠長臉的。畢竟這年頭但凡涉及到金黃顏色的裝飾物,非帝王之家不可用。

快到午時。英國公張懋在禮部尚書徐瓊的陪伴下一起出來,眾進士連忙上前行禮。

作為新科狀元,沈溪跟代表天子主持恩榮宴的張懋一樣,有自己單獨的一席,榜眼倫文敘、探花豐熙一席,二甲傳臚孫緒、三甲傳臚劉潮以下。則是每四人為一席。加上官員每二人一席,席桌將整個禮部衙門的院落擺得滿滿當當。

午時二刻,恩榮宴正式開始。

讓滿座新科進士失望的是,除了張懋和徐瓊外,內閣大學士及七卿一個都沒出席,殿試閱卷官也一個沒來,甚至是禮部左侍郎傅瀚也未現身。

本來眾新科進士最希望的是答謝恩師,並跟殿試閱卷官攀親近,但或者這次殿試有不同尋常之處。畢竟會試牽涉了鬻題案,連殿試閱卷官也避忌出席這種場合。

張懋年近六十,不過精神很好,並無武人那種粗獷。勛貴世家出身的他有著很好的修養,看上去更似文臣,從外貌上看,怎么都不像年近花甲的老人,倒好似四十多歲的中年文士,臉上始終掛著和熙的笑容,卻不是皮笑肉不笑那種笑面虎。讓人看上去便覺得很舒服,有如沐春風之感。

這一屆殿試的恩榮宴很簡單,沒有那么多繁文縟節,簪花禮並未舉行,孫緒算是白為沈溪擔心了。隨著宴席開席,張懋為在場眾進士敬酒,進士們不敢托大,趕緊站起來回敬。

敬完酒後,張懋笑看著看向沈溪,道:「聽聞己未科新科進士沈溪,年紀輕輕,十三歲便高中狀元,於汀州府試時,曾以一句『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為府試案,不知可有此事?」

沈溪沒想到張懋居然會知曉此事,顯然張懋在主持每屆恩榮宴前,都會對與宴的新科進士進行一番調查了解,以便調節宴會的氣氛,做到其樂融融。

沈溪趕緊起身行禮:「回老公爺的話,確有此事。」

張懋滿意點頭,笑道:「這兩句詩做的好,老夫聽聞之後,立即將其書寫下來置於書房內,不時賞鑒,在此老夫也想將這兩句詩送與天下士子。」

關於張懋是否真的把「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的詩句提寫後置於書房,沒人會求證,不過料想堂堂的公爵不至於在這種公開場合誆騙眾人,眼下他似乎興致頗高,居然要為眾進士題字,所用正是沈溪的兩句詩。

這充分顯示了張懋對於本屆新科進士的殷切期望,同時還有對天下士子的勸告,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但對於沈溪來說,卻榮幸之至。

張懋題字引用當今狀元郎的詩句,不用說,這半句詩或者以前沒人知曉,但經此一事後,必然傳得家喻戶曉,會被許多人拿來當作座右銘激勵其奮圖強。

禮部尚書徐瓊對張懋很是恭敬,老公爺要在禮部恩榮宴上題字,他趕緊讓人備好筆墨紙硯。

只見張懋拿起粗豪的毛筆,蘸足了墨,大筆一揮,洋洋灑灑便將兩句詩分別題於紙上,寫完後好似對聯一樣,完全可以掛起來賞鑒。

徐瓊看過後,拍手稱贊:「老公爺的字可真不錯。」

這種場合下,新科進士拍馬屁容易拍到馬蹄上,一般人哪兒敢隨便亂說?眾目睽睽也容易被人盯上!

可徐瓊本身就是弘治皇帝的連襟,皇親國戚,就算當眾吹捧掌軍勛臣的馬屁,也沒什么顧忌,而當下他所稱贊的,僅僅只是張懋的字,而非這兩句詩。

張懋看過自己提寫的字,非常滿意,輕嘆道:「還是沈狀元的這兩句詩寫的好。與君共勉。」

徐瓊讓人把張懋的字展現給所有與宴進士以及臣工一覽,看過後,每個人都交口稱贊,點頭不迭,雖然沈溪這兩句詩寫得好,可要不是有張懋親題親贊,這些心高氣傲的讀書人也不太當回事。

恩榮宴由張懋開了個好頭,而後席間氣氛融洽之至,張懋甚至親自拿著酒杯,一桌桌敬酒。

徐瓊本不想多飲酒,但奈何張懋興致高漲,他不得不作陪。好在每幾桌才敬一杯。全數下來也喝不了太多。

沈溪這邊則有些尷尬,以前他是不飲酒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小身板過早接觸酒精有害無益。可在這種場合下,他總不能當著英國公張懋的面說什么「以茶代酒」,因此只能硬著頭皮喝下肚子。只幾輪敬酒下來,沈溪便喝了六七杯,就算這個時代酒水的度數不高,也有種微醺的感覺。

另一邊。張懋的敬酒還在進行。好在沈溪不時喝點兒茶水,再吃上幾口菜,把酒勁兒往下壓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