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三章 脫罪(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610 字 2021-01-18

張皇後離開乾清宮後,朱祐樘坐在龍椅上,沉思不語,過了半晌,他才問侍候一旁的蕭敬:「蕭公公,你覺得劉少傅是何等之臣?」

朱祐樘很多時候沒主見,以前他完全依賴於內閣大學士還有六部部堂,現在被妻子的話干擾,他對自己的臣子產生懷疑,便忍不住詢問一向忠心耿耿的蕭敬的意見。

蕭敬有些遲疑:「陛下,老奴……不敢隨便說話!」

「你說就是,無論你說什么,對朕或者太子有所不敬,或者對外臣有攻訐,朕都饒恕你的罪過,因為這是朕在問你,你只要據實回答便可!」朱祐樘言之鑿鑿,一心想聽蕭敬的中肯意見。

蕭敬氣息有些不順,艱難地說道:「老奴以為,在以前……閣臣做事得體,深得陛下器重,朝廷大小事項處置得都很好,民間多有稱頌,說我大明有三位賢能的輔臣,外又有三位能臣為陛下開疆拓土,守護河山……」

朱祐樘聽蕭敬對劉健稱頌的話太多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一些老生常談的話,朕不想聽!你便挑較為中肯的談一談吧!」

「是!」

蕭敬這下更為難了,結結巴巴地說,「韃靼人兵犯京師,陛下病況……不佳,由閣部代政,閣臣……很多時候便有僭越之舉,尤其是在太子被委命為監國之後,內閣從未曾正視太子的監國之位,屢有責難!」

朱祐樘怒目圓睜,厲聲喝問:「你……你說什么?」

蕭敬以前不說劉健擅權的問題,是因為他想左右逢源,當好老好人的角色,不想破壞皇帝跟閣臣之間良好的關系,但現在他自身的安全都受到威脅,張皇後虎視眈眈在側,也就顧不上其他,直接把什么都抖露出來了:

「以前內閣票擬,一切定論,皆出自陛下朱批,即便老奴代筆,在諸多問題上,也多有轉圜,或與閣部相商。」

「但京師危殆後,內閣再定票擬,多為強硬之言,老奴無權定奪,一旦違逆閣部之意,奏本便會再行原樣上奏,一而再再而三,非以內閣所票擬之文本朱批方得安寧,司禮監苦不堪言,而六部和五軍都督府也不敢有任何悖逆閣部之事,否則必會遭致攻訐……」

「有內官言,如今內閣之臣,比之宰輔有過之而無不及……」

之前朱祐樘只是唉聲嘆氣,不知道怎么調和妻子跟輔劉健之間見識上的差異,但在聽了蕭敬一番肺腑之言後,愈相信妻子所說的事情是真實的,內閣大學士尤其是輔劉健,的確有些擅權了。

身為大明皇帝,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兒子還調皮任性,他當然會愁將來兒子登基後會出現問題,但在兒子於此番京師保衛戰中有著良好的表現,甚至贏得很多大臣擁戴的情況下,劉健仍舊把兒子當成頑童瞎胡鬧,他就不認可了。

朱祐樘舉棋不定,皺著眉頭道:「如今……可怎生是好!」此時弘治皇帝的心情非常矛盾,既想把劉健盡快撤換下來,消除不穩定因素,又怕這么做會造成太大影響,直接導致皇位傳承時朝野混亂。

蕭敬拿出一份奏本,道:「陛下,這是之前沈中丞所奏,請旨調城外兵馬回城的奏疏,之前被閣部羈絆,老奴不敢怠慢,便擅作主張留在身上,您……是否御覽?」

蕭敬把奏本留在身上,原本也是想找個機會進獻給朱祐樘,這是他對劉健事事都想干涉態度的不滿體現。

劉健之前將沈溪奏請其麾下軍隊進駐京城的奏本壓下,壓下其實就等於是否決,沈溪率領的這一萬兵馬,此時留在城外的南苑,無法進入京城,劉健的理由是不能引外軍入城,免得會引起變亂。

但閣臣中的謝遷卻認為此舉不妥,之前他想越過劉健,直接跟皇帝奏請,但卻因為朱祐樘激烈咳嗽,所以沒來得及上奏。

蕭敬卻認為,沈溪所部乃是此戰功,沒有他們的揮,說不一定此刻城池都被韃靼人攻破。將有功將士拋在城外不管,實在有損大明朝廷的威嚴。

如果不是張皇後突然提及劉健擅權的事情,蕭敬暫時還不准備把沈溪提交的奏本呈遞上去,但眼下他卻要考慮自己以後還能否得到皇帝信任的問題,張皇後可不是省油的燈,這些年朱佑樘沒有娶妃子除了夫妻恩愛外,也與張皇後的強勢有關,總之得罪了她,一定沒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