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四章 毒雞湯(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422 字 2021-01-18

張苑原本想跟沈溪商議如何送走鍾夫人,以避免錦衣衛落入劉瑾掌控。

但因一上來就跟沈溪鬧翻,以至於到最後他都沒機會提出相關事項,等出了沈府門上馬車後才記起來,不由分外懊惱。

「唉!怎么老是跟我那大侄子慪氣,耽誤正事……真應該好好跟他商議一下,怎么才能將鍾夫人送走,讓錢寧當不成錦衣衛指揮使……這是個可以在國舅爺跟前立功掙表現的絕佳機會,我怎么白白放棄了呢?」

張苑剛開始還很自責,但轉眼就將事情歸罪於沈溪,覺得一切都是侄兒冥頑不靈帶來的惡果。

張苑有家不能歸,皇宮也沒法回去,畢竟現在夜色已深,宮禁森嚴,回去沒有正當的說辭,被劉瑾的人抓住把柄不好交待。如此一來張苑只能到豹房過夜,豹房守衛雖然也很嚴密,但他作為皇帝近臣,夜里進出豹房屬於尋常事,沒誰會追究。

張苑到豹房時已是二更。

京城已徹底安靜下來,大街小巷罕見人跡。但對豹房來說,夜晚的喧囂才剛剛開始,這里是京城真正的不夜天。

朱厚照屬於夜貓子,不到晚上沒精神,吃喝玩樂的東西豹房這邊一應俱全,再加上劉瑾回朝後又給朱厚照找了許多新花樣,朱厚照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張苑沒敢去打攪朱厚照的雅興,准備隨便找一處偏院,對付一宿,結果半道迎頭跟錢寧撞上。

「張公公?」

錢寧見到張苑,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得意笑容。

張苑打量錢寧,感覺對方是有意堵他,或許是他回來的消息被侍衛傳遞進去,錢寧聞訊後刻意趕來。

因為從張鶴齡和沈溪那里找了很多不痛快,張苑脾氣也不是很好,板起臉問道:「錢侍衛有事嗎?」

錢寧笑呵呵道:「陛下之前找我詢問鍾夫人的情況,說是要為鍾夫人找個貼心人侍奉,我便舉薦了張公公,陛下同意了……這不,我特意前來跟張公公知會一聲,稍後你去鍾夫人那邊報到!」

張苑一聽,火氣馬上就躥起來了,怒氣沖沖打量錢寧,喝問:「你竟然讓堂堂御馬監掌印太監去服侍一個女人?」

錢寧冷笑不已:「張公公,這事兒可是陛下親口吩咐,你不會說不想去吧?這可是違抗聖旨!」

張苑心里那叫一個氣,自己本是皇帝身邊內侍,真正的天子近臣。現在倒好,讓他去照顧皇帝尚未迎進門的一個女人,這是他怎么都無法接受的事情……如此跟被貶斥配沒什么區別!

錢寧見張苑不答,以為對方慫了,氣勢更盛,道:「服侍鍾夫人,這可是別的內侍做夢都不敢想的好差事……陛下沒什么妃嬪,這位鍾夫人將來指不定就是皇妃,甚至是貴妃,若她可以為陛下誕下一兒半女,那她就是太子之母,未來的太後……」

說到這里,錢寧自覺住口了。

現在皇帝剛登基不久,說鍾夫人是太後,有點詛咒朱厚照的意思。

錢寧咳嗽兩聲:「若是跟這位主子打好關系,你將來可就飛黃騰達了!」

張苑很想說,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本來就是跟著曾經的皇後、現在的太後,實打實的太後跟前的紅人,可現在情況如何?

上一個太後那邊咱家還沒失寵,你讓老子去下一個未知的太後面前邀寵?這是哪門子道理?

張苑屬於外戚黨,背景深厚,又是二十四監中僅次於司禮監的御馬監掌印,自覺已到人生巔峰,再讓他去追尋下一個人生巔峰,顯然不被他接受。

錢寧在那兒干笑,「如今陛下跟前,最得寵的是劉公公,張公公這會兒暫時不用想太多,就當為將來謀劃,離陛下遠一點,尚不至於遭到劉公公打壓……我這可是在幫你,你莫不領情!現在陛下旨意已下,你到底是應允,還是說想違抗聖諭?」

張苑非常憋屈,但錢寧大帽子壓下來,他只能恨恨地低下頭,嘴里應了一聲,「咱家知道了!」

……

……

鍾夫人的事情,看起來朱厚照做得滴水不露,但問題在於這事兒動用了地方官府的力量,錢寧性格又很張揚,喜歡到處賣弄,結果鍾夫人及其家人到京城後不久,事情就鬧得滿城皆知。

至於鍾夫人被朱厚照接去何處,知道的人非常少,恰恰沈溪算是一個。

這天沈溪在謝遷於長安街的小院,見到了這位當朝輔。

謝遷近來活得很自在,朝中多了梁儲和楊廷和兩個閣臣,這兩位都算是翰苑體系的佼佼者,不需要謝遷出來做任何事情,內閣便可正常運轉,只有遇到大事他才會過問,如此一來,就算內閣因地方事務增多加大了工作量,謝遷依然可以怡然自得。

沈溪到來,謝遷親自沏好茶水,跟沈溪相對而坐。謝遷為沈溪倒滿一杯茶,道:「嘗嘗,這是今年的新茶……你對茶藝有研究嗎?」

對於茶道,沈溪就算懂一些,也不會在謝遷面前賣弄。

到了謝遷這年歲,最得意的便是他的人生閱歷,如果不識相賣弄,必然要引得他不高興。

沈溪品了茶水,不由搖頭。

謝遷笑盈盈道:「茶是好茶,水也是好水,就是老夫這兒沒法沖泡出方家的味道……老夫還得多加研究,不然許多事情難以理解。」

言外有所指。

沈溪放下茶杯,問道:「閣老是想說朝中某件事吧?」

謝遷搖了搖頭:「知道你小子消息靈通,老夫也不隱瞞……陛下將一名婦人接到京中,你知道這事兒嗎?」

「知道,但不多。」

沈溪可不會說自己對此事知根知底,敷衍地道,「學生偶有聽聞,據說是商賈人家的婦人,為營生經常出來拋頭露面,陛下微服出宮之時偶遇,後來便念念不忘。」

謝遷又給沈溪斟上一杯茶,道:「說是所知不多,但看你知道的不少嘛……你可知這婦人跟陛下究竟有何淵源?」

沈溪搖頭:「不知閣老所指……」

此時謝遷好像個百事通,跟沈溪娓娓道來:「以老夫所知,這婦人本性純良,曾在京城以茶藝招攬客人,從未曾招蜂引蝶,可陛下卻在錢寧等人鼓動下,前去這婦人經營的茶庄飲茶,繼而有了一些淵源。」

「更可甚者,陛下為得到此婦人,竟然顛倒黑白,將婦人親眷下獄,再施以援手,後此婦為躲避陛下,舉家遷到齊魯之地,終歸還是被尋回……」

沈溪聽謝遷說了半晌,微微頷,附和地嘆息:「如此說來,事情倒也婉轉曲折!」

謝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才接著道:「如今陛下得逞,雖說這天下之民,盡皆歸陛下所有,但此舉終歸有傷風化,如今朝中已有流言蜚語傳出……若此婦能全名節,倒也利國利民,更是維持陛下清名的一樁善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