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七章 秘密(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671 字 2021-01-18

夜深人靜,兵部衙門內一片安寧祥和。

沈溪端坐於公事房,周圍沒旁人,屬官和吏員大多被他打回家去了,在搖曳的燭光照映下,顯得形單影只。

一直過了三更天,雲柳返回,帶來劉瑾案中一個關鍵人物,正是之前劉瑾的心腹謀士,為劉瑾出謀劃策能力不俗的孫聰。

劉瑾倒台後,孫聰根本就沒想過要逃走,他知道自己無路可逃,干脆束手就擒,關進順天府大牢後他本以為自己必死,卻未料臨死關頭被人帶了出來,一直到兵部衙門見過沈溪,他還沒想明白,為何沈溪會見他。

「沈大人……」

孫聰見到沈溪,拱手行禮,沒有下跪的意思。

孫聰自劉瑾崛起後便一直在禮部司務廳任職,司務廳是禮部下屬的從九品衙門,雖然孫聰被人叫做孫郎中,但具體職司只是司務,由始至終孫聰都未得提拔,並未從劉瑾身上得到太多好處。

沈溪一擺手,示意雲柳退下。

雲柳本有些擔心,但見沈溪態度堅決,心里暗自嘆息一聲,就把公事房留給沈溪和孫聰二人。

沈溪從自己的案桌後走了出來,看著孫聰道:「孫克明,你可知本官為何要找你?」

孫聰搖搖頭:「將死之人,若無利用價值的話,大人不會惦記……卻不知在下有什么地方能幫到大人您?」

沈溪道:「劉瑾已伏誅,他的死,純屬咎由自取,他在朝中無法無天的時候,早該料到會有今日,不過本官並不覺得你應該為他陪葬……」

「呵呵。」孫聰神色非常無奈,他很清楚劉瑾的罪名是謀逆,按照慣例要誅滅九族,而他正好在九族內。

沈溪走到孫聰面前,輕嘆道:「你不用多心,劉瑾雖作惡多端,但他家人是無辜的,本官奉旨辦案,不會牽連太廣。此番找你來,是有些事情本官不太明白,諸如劉瑾平日所作所為,想從你處確定一些事情。」

孫聰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溪,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大人盡管問,在下若知曉,定如實相告,但實在不知的話就恕無能為力了。」

無論孫聰覺得自己是否該死,都有求生之心,現在沈溪找他問話,他看得出沈溪並沒有起殺意,但凡有一點求生的希望,他都會努力,尤其是劉瑾死後,他知道自己僅剩的價值就是知道劉瑾的秘密,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溪問道:「劉瑾數次想殺我,甚至派了張炎光和江顧嚴前往宣府主持相關事宜,這事你應該清楚吧?」

孫聰盡管不想承認,但還是點頭:「在下的確知曉。」

「嗯。」

沈溪問道,「那你可知江顧嚴現在何處?」

孫聰苦笑道:「在下跟此人無太多交集,以往都是炎光……張文冕跟他接洽,聽說江顧嚴傾盡家財賄賂張文冕,大人若想知道更多細節,應該問張文冕才是。」

沈溪道:「不必了,這會兒張炎光估摸已在獄中自我了斷。」

「啊……」

孫聰感覺背心一陣涼,沈溪說張文冕自我了斷,那就斷無生理,沈溪現在已取代劉瑾成為正德皇帝跟前最信任之人,要殺個人就跟捏死一只螞蟻那樣容易。

沈溪道:「本官跟江顧嚴乃舊識,因私怨累積,終到如今水火不容的地步,他要殺本官,本官不覺得稀奇,劉瑾也要本官死,二人算是對了胃口,這正是他們合作的基礎。只是……本官不太明白,之前江顧嚴曾刺殺過劉瑾,為何劉瑾能容忍他?」

孫聰苦笑道:「大人也說了,劉公公……劉瑾有意謀害大人,跟江顧嚴可說一拍即合,之前的仇怨又算得了什么?況且江顧嚴還送了劉瑾許多財貨……大人應該早就知道這些,提前防備,才屢屢躲過危險吧?」

沈溪沒有回答孫聰的問題,再問道:「那陛下身邊的花妃呢?」

「嗯!?」孫聰本來還能鎮定地回答沈溪的問題,但聽到花妃的名字後,明顯有些惶恐不安。

沈溪道:「你不必遮掩了,本官對陛下身邊的事情還是有所了解的……雖然之前不知這花妃跟劉瑾有何關系,但現在本官大概明白,這女人經江顧嚴之手,兩次易主,先送給建昌侯,再便是送到陛下身邊,如今成了陛下跟前最受寵信的女人。」

孫聰搖頭:「宮闈之事,在下一介草民豈敢隨便非議?」

沈溪板起臉來:「你是不敢非議還是知情不報?孫克明,這是本官給你的最後機會,如果你想活命,或者保住家人,更應該跟本官合作……本官放過你和家人並非難事,畢竟當初你在劉瑾跟前,做過一些好事,雖然後來為虎作倀,但本官還是願意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是!」

孫聰一咬牙,「是江顧嚴把人送到陛下跟前,而且劉公公經常與花妃聯系,陛下身邊但凡有事,花妃第一時間便會把消息傳遞過來,劉公公因此能時刻掌握陛下喜怒哀樂……沈大人應該知道,今年劉公公出現在陛下跟前的機會少了許多,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獲取陛下的情報。」

沈溪問道:「那這花妃究竟是什么來頭?」

孫聰道:「江顧嚴只是說此女跟沈大人您有仇,至於如何結的仇,江顧嚴未言明,但料想多半此女為江顧嚴所挾,或者有什么把柄落在其手上,若大人想效法劉瑾利用此女,怕是沒多少機會……除非能先收攏江顧嚴。」

沈溪搖頭:「你以為本官想利用花妃得到情報?呵呵,本官不會跟劉瑾那般,全憑鑽研陛下喜好而立足朝堂。」

孫聰不敢隨便說話,以他想來,沈溪突然問起花妃的事情,不可能沒有根由,不管從哪個方面看,只有沈溪意圖取代劉瑾,通過一些方式影響甚至控制朱厚照,才會對花妃感興趣。

沈溪最後道:「孫克明,你替閹黨做事,本官本應殺了你,以正朝廷法紀,但本官念你劣跡不顯,便放過你,讓你重回朝堂,但你不會再於京師任差,而是要外放地方……」

「大人,您……您真的要放過在下?」孫聰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認定自己是劉瑾股肱,幫劉瑾做了很多壞事不說,還在九族之內,屬於嚴打對象。但現在沈溪卻說不僅可以保住他的命,還能繼續當官,只是不能在京師做官罷了,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沈溪道:「我只問你一句,劉瑾昨夜是否真要謀反?」

孫聰苦笑:「大人說是,那就是吧,其實劉瑾很早便有不臣之心,只是之前他沒那種膽量罷了,大人既將他處置,也算大快人心!」

……

……

劉瑾死了,朝中列入閹黨名錄的官員悉數問罪,朝廷自內閣學士、吏部尚書往下,有上百名官員被革職,更有張彩等人下獄,朝廷人心惶惶。

但對於朱厚照來說,清查閹黨之事跟他沒多大關系,雖然對於劉瑾的背叛他傷心許久,但過後生活就恢復原狀,該吃吃該喝喝,大臣依然一概不見,好像沒有他這個皇帝大明朝廷也可以自行運轉,不用他來操心。

此時閹黨清算工作正有條不紊進行,劉瑾留下的空缺,司禮監掌印之位,宮內諸多人都覬覦不已,這次謀逆案宮里各職司太監反而大多無恙,除了少數親近劉瑾的太監外,連魏彬都沒被問罪。

沈溪在兵部衙門忙碌一晚,第二天清晨剛准備休息,以備下午朱厚照醒來奏稟事情,張苑便上門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