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七章 秘密(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671 字 2021-01-18

有張永的先例,沈溪知道張苑前來拜訪的目的。

作為前東宮常侍,張苑比誰都迫切想得到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置,而且在其看來,這次扳倒劉瑾的大事件中,他立下「功」,要不是他跟朱厚照進獻血書,沈溪後續一系列計劃將無法實施。

沈溪沒有在兵部公事房見張苑,而是把人請到了偏院花廳。

張苑進來見到沈溪眼睛紅,立即一臉關切地問道:「七郎肯定一宿沒眠,就算工作再忙,還是要注意身體。」

沈溪掃了張苑一眼,目光嚴厲,令張苑心一緊。

沈溪問道:「張公公前來有何事?如果是敘舊的話,大可不必,如今朝廷各項事務都處於停滯,可不是你我清閑之時。」

張苑嘆道:「沈大人貴人事忙,咱家可比不了,對於目前朝廷百廢待舉的局面,咱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空有相助陛下之心……」

張苑說話拐彎抹角,眼睛卻直直地望著沈溪,確信自己一番話沈溪能聽懂。劉瑾被誅殺後,司禮監掌印位置太過誘人,他除了請沈溪幫忙別無他法。

沈溪道:「你是為司禮監掌印之位而來?」

「呵呵。」

張苑笑道,「跟大侄子說話就是直接,以前跟你說這個,不太合適,那時劉瑾仗著有陛下寵信,欺上瞞下,壞事做絕,連大侄子也遭他打壓,但現在情況不同,大侄子在朝可說如日中天,連謝於喬也不是你對手,只要你說一句話,陛下必定會將咱家提拔到司禮監掌印的位子上,對你也有諸多好處!」

沈溪聳聳肩,攤開手道:「張公公太高看我了,若我說一句話陛下就會贊同,也不至時至今日才令劉瑾伏誅,這件事我恐怕難以幫到忙。」

沈溪沒直接回絕,只是表示此事有困難。因為他覺得以後自己確實有用得上張苑的地方,不想與其交惡,而且這次張苑確實幫了大忙,不能翻臉無情。

但在張苑看來,沈溪不肯幫忙,就已是不近人情,當下臉色一變:「沈尚書是要翻臉不認人嗎?難道忘記前晚是誰冒死將你的血書進獻陛下?若不是咱家,你從何跟陛下進言,又如何瞞得過劉瑾?你不會想就此對咱家不理不睬吧?」

沈溪蹙眉打量張苑,張苑則怒目相向。

伯侄二人都有想法,沈溪不想張苑失去權位,如果司禮監掌印是張苑,對他將來執政會有一定幫助,因為張苑能力不強,再加上在朝編織的勢力網不及劉瑾那么強大,就算當上司禮監掌印,也要求助外人,而幫助其上位的沈溪自然是最佳人選。

沈溪道:「看來張公公對這個位子勢在必得?」

張苑惱火地道:「咱家是這么想的,可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陛下現在對司禮監掌印空缺一事只字未提,似乎就等你進言,你卻隔岸觀火,難道你想讓蕭敬等老頑固重新上位?那時蕭敬跟謝於喬暗地里合作,恢復先帝時的局面,你就高興了?」

當張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沈溪非常驚訝,甚至高看對方一眼,因為張苑對事情的分析,算是比較中肯。

尤其涉及蕭敬復出。

蕭敬當年被朱厚照勸退,本身並未跟朱厚照交惡,此番重新啟用也有可能,尤其謝遷對此很熱衷。

在謝遷心目中,但凡弘治朝的人事安排都是好的,不僅想讓蕭敬復出,甚至還想請劉健和李東陽復出。

一旦這些老家伙出山,意味著朝中新勢力將會受到全面打壓,那時沈溪自己在朝廷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沈溪道:「張公公憑何認為,陛下會讓你來執掌司禮監?」

張苑嚷嚷道:「咱家說一定能當上嗎?咱家只是想讓沈大人你面聖時跟陛下提一嘴,至於事成與否咱家不做強求,事成自然最好,若不成的話咱家絕無怨言……沈大人,您看這樣如何?」

沈溪未置可否,笑了笑道:「陛下如今身邊,可以擔任司禮監掌印的,除了張公公外,尚有張永、戴義、高鳳和小擰子等人……」

張苑道:「你這話是何意?」

沈溪搖搖頭:「有些事我不瞞你,昨晚張永張公公也曾到我跟前,提過司禮監掌印之位空缺,且自認勞苦功高。」

張苑一蹦老高:「他什么身份,咱家又是什么身份?且不說咱家乃東宮常侍,你我才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咱家當上司禮監掌印,對你的幫助豈是姓張的老匹夫能及?你是缺心眼兒,還是不會算賬……」

一急起來,張苑又開始罵人了。

不過隨即他便冷靜下來,道:「七郎,你現在雖執掌兵部,但日子未必有劉瑾擅權時好過……謝於喬絕非省油的燈,他是你官場引路人,按常理你不能跟他作對,能壓住他的人,非得有一些手段不可,你不覺得咱家執掌司禮監,對你最有利嗎?」

沈溪問道:「怎么,張公公想讓本官跟文官集團為敵?」

「沒讓你跟誰為敵,但至少你該分得清親疏遠近……」張苑到最後,語氣變得軟弱起來,顯然對沈溪的反復無常無可奈何。

沈溪道:「張公公若無別的事情,就請回吧,這件事我會好好思量,要是陛下提及,我傾向於推薦你。」

「不是傾向,而是必須支持咱家,咱家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若是咱家當上司禮監掌印,那時只要你說一句話,咱家必會聽從。」張苑急切地說道。

沈溪眯眼打量張苑:「就怕張公公上位後,忘了今日承諾。」

張苑急道:「旁人你可以不信,咱家是你親叔叔,豈能背約?再說了,咱家騙你有何好處?咱家在朝中沒什么熟人,只能指望你這個親人,可惜你不在內閣,不然的話……咱叔侄二人還能做更多的文章,但即便如此,涉及軍事,咱家會完全聽從你的,你說怎樣便怎樣!」

沈溪微微頷,贊同張苑的說法。

張苑道:「咱家不能在你這里久留,若被旁人知曉,定會心生疑竇……七郎,咱家先回宮了,你趕緊跟陛下進言,若是陛下換他人主持司禮監,你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恩威並濟一番,張苑急匆匆離去。

張苑辭別後,沈溪沒考慮太多關於司禮監掌印空缺之事,起身走出花廳,恰好碰到王守仁帶人進來。

王守仁招呼道:「沈尚書,您……」

沈溪一擺手,打斷王守仁的話,「這兩天我太過忙碌,現在已困頓不堪,正准備好好休息一下,但我不會回府,而是留在兵部衙門,若皇宮有消息傳來,可入內叫醒我,但若是其他衙門的人,則阻擋在外,等下午睡醒後,我可能要入宮面聖。」

王守仁有些奇怪,沈溪昨夜明明可以休息,卻非要等到天亮才睡,這種作息習慣怎么跟朱厚照一模一樣?

「是,沈尚書。」

在外人面前,王守仁刻意跟沈溪保持距離,禮數甚是周詳。

沈溪看了王守仁一眼,心里突然冒出個想法:「之前一直沒想好讓誰去西北執領三邊,現在看來,王守仁最合適,他有本事和魄力,若明年真要跟韃靼人開戰,有此人坐鎮三邊,等於側翼有了一道堅固的屏障,總比那些空有資歷而無能力的人更為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