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余怒道:「老營,早就跟你說了,這位侯爺不好惹,你居然敢坐地起價,你分明是給自己掘墓啊!信不信……」
說話間,彭余也把手放到腰間長刀的刀把上。
老太監搖頭苦笑:「好吧,既如此,那咱實在點兒,隨安這不識相的丫頭,幾位拿出二十兩銀子即可帶走,至於東喜那丫頭……給三十兩,一共五十兩帶走兩人,這下幾位爺沒意見了吧?」
雲柳和熙兒都看向沈溪。
沈溪想了下,微微點頭:「五十兩買兩個丫頭,倒也合適,彭兄弟,你那份另算,先給錢吧。」
說完,沈溪向後退了幾步,任由雲柳和彭余過去辦理賣身契約交接。
旁邊沒被挑中的女孩,被人帶走,只留下「隨安」和之前說話的那個叫「東喜」的女孩,隨安根本不知自己要面對什么,對所有事情都表現得漠不關心,東喜則疾步來到沈溪跟前,直接跪下來磕頭:「謝老爺救奴婢脫離苦海。」
沈溪一看,就知道這東喜有些心機,微微頷道:「起來吧,稍後跟我離開。」
「是,老爺。」
東喜站起身,回去幫隨安解手上的繩子,然後攙扶著可憐的小姐妹,就好像對待自家的小姐一樣。她明白靠著說跟「隨安」是姐妹,才換得自由身,很清楚現在「隨安」的地位比她高。
……
……
不多時,彭余已把隨安和東喜的賣身契拿來。
彭余道:「爺,所有事項均已辦妥,可以走人了。」
「不會泄露消息吧?」沈溪問道。
彭余笑了笑,道:「肯定不會……爺要是第一時間拿出東廠的名頭,那老東西根本就不敢啰嗦,就算是現在,他也只會懷疑是哪位公公要收干女兒……呵呵。」
說話間,彭余悄悄打量雲柳,以他觀人於微的本事,感受到雲柳那不同於普通人的氣質。
一行人向外走,東喜小心翼翼地扶著隨安,亦步亦趨地跟著沈溪前行。
「老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出了院門,東喜忍不住問道。
「不該你知道的事情,少問。」
彭余沒好氣地喝斥,「能脫離教坊司是你們的福氣,至於以後成什么樣子,全看你們自個兒的造化。」
沈溪沒有加以理會,帶著人走到本司胡同街口,前面有人過來迎接,恭敬地向沈溪行禮。
「大人,馬車已安排妥當。」來人直接道。
雖然聲音不大,但周圍的人還是輕易便聽到了,雲柳低聲提醒:「注意稱呼。」
東喜臉上明顯帶著一抹懼怕,因為「大人」這稱呼,在她看來太過危險。
一行人繼續向前,很快便來到兩輛馬車前,彭余帶著東喜和幾名隨從上了一輛,沈溪則讓隨安跟著他上了另一輛,由雲柳和熙兒親自負責趕車。
……
……
天色暗淡下來。
隨安縮在馬車車廂角落里,對眼前陌生的年輕人極為恐懼。
沈溪想知道這小女孩是否是當初自己探監惠娘時哭泣的那個,以及這女孩是否還記得自己。
「你叫隨安?」沈溪開口問道。
馬車顛簸中,女孩沒有回話。
沈溪繼續問道:「你幾歲了?」
依然沒有聲音,女孩往沈溪對面的車廂壁縮了縮,一語不。
「唉」
沈溪嘆了口氣:「我只是想問清楚你的身份……你還記得你母親嗎?」
女孩有所觸動,身體稍微動了下,但並沒有抬頭看沈溪。
「你是三年前到的教坊司,他們說你一直試圖逃跑,每次被抓回來就會挨打,不知為何會如此?」
即便女孩不回答,沈溪還是不依不撓提問。
女孩蜷縮成一團,顯得很怕生,絲毫也沒有意識到應該回答沈溪這個主人的問題。
沈溪再道:「你記得我嗎?小時候,我見過你。」
「嗯!?」
女孩聽了半天,只有這句話聽明白了。
眼前的人好像是說,跟她是舊識。
以沈溪觀察,女孩顯然不記得他了,暗忖:「弘治十五年時,我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郎,那時還在青春期,正在變聲,就算女孩當時聽過我說話,但時過境遷,她恐怕很難記住……」
沈溪又問道:「你知道你母親是怎么死的嗎?」
女孩終於試探著抬頭看向沈溪,隨即搖頭,顯然她母親被燒死時,並不在場,因而也不知具體情況如何,只知道跟母親分別後再沒有相見。
「看來你能聽懂我說的話,你沒必要害怕,我跟你父母認識,這次來是專門營救你的……」
說到這里,沈溪心中一陣酸楚,以至於接下來也保持著緘默不語的狀態。
……
……
沈溪本想帶女孩回家,讓她留在沈府,至少收她當義妹或者義女,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因為女孩過於復雜的背景,沈溪不知道該怎么去跟家里人解釋這女孩的來歷。
思來想去,沈溪決定帶女孩去見一個人,他相信這個人絕對能給女孩母親一樣的溫暖,那就是惠娘。
在這件事上,他沒打算隱瞞什么。
之前惠娘曾問過那場火的事情,沈溪的解釋是,找了個死人代替,雖然惠娘當時沒說什么,但以惠娘的睿智,顯然想到背後有秘密。
沈溪讓彭余跟著雲柳、熙兒一道離開,准備讓彭余在雲柳的手下辦事,隨叫隨到。
此後沈溪親自帶著隨安和東喜,到了惠娘的寓所。
「我進去看看,你們在這兒等著,沒有吩咐,不要到處亂跑。」
馬車停在院子里,沈溪領著兩個女孩下車,著重對隨安說了一句。他看出東喜很懂規矩,但隨安卻有私逃的可能,不過門口有人把守,這丫頭想逃也逃不掉。
這是恰好惠娘和李衿從內院出來,惠娘略微打量,當即好奇地問道:「老爺,您帶兩個丫頭過來作何?」
沈溪道,「惠娘,我有事情跟你說……衿兒,你暫時先回避,這件事跟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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