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一八章 深夜行動(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744 字 2021-01-18

進來的時候人還算整齊,出去時就亂哄哄一片,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人才相繼退出來。

「哎喲!」

一群人跌坐在地上,灰頭土臉,來時的意氣風消失不見,每個人都如喪考妣,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張舉望著前方燒紅的天空,怒不可遏:「起來起來,趕緊去找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難不成人失蹤了就不管不問了?肯定有人搞鬼!」

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道:「我看就是守在這里的那幫龜孫子搞的鬼,說不定財貨都被他們給搬空了……他娘的,本以為今晚來能來喝口湯,結果倒好,這些家伙不僅人財兩得,臨走前還放上一把火給燒了,毀滅罪證,害得咱們吃了一鼻子灰……哼,別讓老子撞見他們!」

另外一人道:「張爺,咱們現在怎生是好?」

「還能如何?先找人,實在找不到再說!」

張舉雖然慌亂,但知道這么回去跟張延齡回稟肯定行不通,那頭剛說要殺人滅口,銷毀證據,這邊人就失蹤了,這其中必有隱情。

張舉只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繼續在庄園周圍找尋線索。

……

……

與此同時,京城大興縣衙,沈溪坐在高堂上。

此時他面前跪著的是大興縣從知縣到下面衙差大部分人,而沈溪身邊所帶人馬,是以王陵之為的親兵。

知縣付同寬看著沈溪,義正詞嚴道:「沈大人,就算您是兵部尚書,也沒資格深夜帶兵到地方縣衙胡作為非,這里怎么說也是天子腳下,王法之地!」

沈溪拿著象征官府權力的令簽,冷聲道:「本官奉皇命查外戚張氏貪贓枉法和強搶民女、殺人越貨等罪行……怎么,你懷疑本官僭越?」

「不敢。」

付同寬昂著頭,厲聲回道,「大人要查誰,下官必定配合,但大人要找對衙門才是,外戚案跟我大興縣衙有何牽連?」

王陵之怒道:「怎么沒關系,被兩個國舅抓來的百姓,不就是關押在你這里嗎?」

付同寬終於有些緊張,臉色蒼白,竭力為自己分辨:「案犯只有定罪後才會關押到這兒來……事情恐怕牽涉順天府,下官對此不太清楚,沈大人應該去問問順天府尹,而不是跟下官為難!」

沈溪冷笑不已:「人關押在你這里,你卻讓本官去找順天府尹……難道等我離開,你好殺人滅口?」

付同寬有些心慌意亂,連連搖頭:「下官不知沈大人說什么。」

沈溪厲喝一聲:「把之前建昌侯誣陷的良民百姓帶上堂來!」

「是!」

馬九應了一聲,然後帶人去把關押在衙門牢房里的百姓送到堂上……沈溪早就派了細作混到縣衙里,對於這里的情況一清二楚,在行動前馬九得到具體指示,不怎么費力便把人帶到。

牽涉進外戚案的百姓大概有七八十人,這些人到了公堂上,看到公堂內外兵士林立的情形,嚇得肝膽俱裂,一個個跪下來口稱「冤枉」。

「你們這些刁民,里通外番,犯下殺頭的大罪,有何冤屈可言?再不閉嘴,把你們舌頭割了!」付同寬威脅道。

沈溪目光如炬,冷冷地打量付同寬,喝問:「付知縣,你這是想以權壓人?呵呵,本官沒想到,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官威畢露啊!來人啊,拿下付知縣的官帽,除掉官袍,等候本官問罪!」

沈溪到了大興縣衙,根本不與付同寬講理,甚至在未經定罪的情況下,直接要將付同寬卸職問罪。

付同寬嚷嚷道:「沈大人,就算您位高權重,也不能如此草率便下本官的官位……本官乃堂堂六品知縣……」

沈溪一拍驚堂木:「本官一向不喜歡聽人啰嗦,既然認定你有罪,那就先把你官位給褫奪,如果你不滿,可以上疏朝廷申訴……今日再多言,休怪本官不顧體面,直接用刑!」

沈溪的強勢,並不是給付同寬下馬威,也不是做給他帶來的那些兵士看的,而是想讓被押送上堂的這些蒙受不白之冤的百姓看到,我有能力把一個知縣給打壓下去,你們找我申冤一准錯不了。

付同寬官帽、官帽被兵士強行除掉後,不再言語,臉上滿是羞憤之色,似乎想事後找沈溪的麻煩。

沈溪對那些跪在地上的「犯人」道:「本官受朝廷委派查案,知道你們有冤屈,只管講出來,若你們不趁今日在此申冤的話,只有死路一條……你們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沈溪沒有馬上表明自己欽差的身份。

他怕嚇著眼前這些百姓。

這些人平時見到知縣都已經是大官了,如果拿出皇帝來做幌子,反倒容易把這些人給嚇著。

同時,沈溪考慮到張延齡可能會拿自己國舅的身份招搖過市,如果說這案子是皇帝要查辦的話,這些人很可能會因為皇帝跟張延齡的關系而退縮。

這時代的百姓沒有多少抗爭意識,朝廷給他們灌輸的理念就是老實聽話過日子,誰反抗誰遭殃,順從思想已深入到大明國民的骨髓里,不到生死關頭誰也不會豁出一切跟皇親國戚作對。

果然,在沈溪說明自己是來幫大家申冤後,這些人看到生存的希望,七嘴八舌央求沈溪為他們做主。

王陵之喝道:「別吵了!大人會給你們申冤,但要一個一個來,從前面開始,再亂說話要挨板子!」

沈溪皺了皺眉,道:「不要害怕,有什么說什么,全都會記錄在案……如果你們緘默不語,本官可幫不了你們!」

付同寬突然高聲道:「大人,這些里通外番的亂民說的話,您也相信?」

「堵住他的嘴!」

沈溪喝令一聲,馬上有士兵過來把付同寬雙手反剪按倒在地,順勢脫下他的布鞋,然後塞進其嘴中。

「嗚嗚嗚……」

付同寬不肯罷休,仍舊在那兒掙扎,馬九看不下去了,干脆叫人把他雙手雙腳用繩子綁起來,這對進士出身的付同寬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講吧!」

沈溪對堂下跪了密密麻麻一片的百姓說道。

此時這些人越相信沈溪背景深厚,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誰,還是按照跪著的順序,逐一把自己背負的冤情說出來。

「……大人,草民田地被人強占,連妻女都被人擄走,是國舅爺指使人干的,嗚嗚,小人就那幾畝田,給了三兩銀子就買走,後來連那三兩銀子也搶走了,還誣陷小人,說跟北方韃子有牽連,小人六歲大的兒子已被他們殺了……嗚嗚……」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哭嚎著陳述冤情。

由他開頭,後面一堆人訴說,旁邊不時有人幫腔,公堂上又有些混亂。

沈溪道:「慢點說,你們要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不但要把事情說清楚,還要簽字畫押!」

「……草民的家沒了,現在連命都快沒了,必定有什么說什么,絕不敢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