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〇七章 勝負之機(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497 字 202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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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對榆溪河即將爆發的戰爭,形成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手機端

沒有人願意為失敗承擔責任,這個時候,真正能做決定的只有正德皇帝自己,但朱厚照在下達「棄三軍保一人」的命令後,便以生病為由不再接見朝臣。

這次倒不是朱厚照裝病,而是他真的病倒了,而且病情還挺嚴重,身體孱弱且茶飯不思,跟之前謝遷的病況基本一樣,主要都是因心病而起,同時也伴隨有風寒,算服下湯葯也不見好轉。

「陛下。」

小擰子從外面進來,到了朱厚照卧房內,平時這里只有麗妃可以常留,至於近侍太監則基本只有送膳送葯的時候才能進來。

朱厚照仰躺在軟枕,閉著眼睛,整個人顯得很虛弱,聽到小擰子的聲音後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輕聲問道:「人都走了么」

小擰子回道:「走了。」

「咳咳。」

朱厚照咳嗽兩聲,再問,「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小擰子看了看坐在床邊低頭不語的麗妃,這才回答:「估摸已快過五更天,天馬要亮了。」

朱厚照搖頭輕嘆:「這么快又要天亮了還沒延綏的消息傳回來是嗎唉這一晚不得安身,剛剛合眼卻又好像有什么俗事纏繞,耿耿於懷,難以成眠。」

朱厚照並非沒休息,而是他根本無法安心睡覺,一來是因為生病,身體難受,更主要還是因為心有掛牽,自責和悔恨的情緒充斥胸臆,怎么都沒法入眠。

同時也跟這些年來朱厚照基本都晝伏夜出有關,突然讓他大晚的睡覺,自然無法安眠。

小擰子勸說道:「陛下莫要太擔心,聽幾位大人說,延綏暫時沒有消息恰恰是好消息韃子好像並沒有跟我大明開戰的勇氣,不然的話他們早調集大軍跟沈大人開戰了,何至於要等回到延綏,快到我大明地界才動手」

朱厚照嘆道:「你不懂,韃靼人並不是鐵板一塊,之前沈先生能安全在草原行走,想必是利用了各部族間的矛盾,同時在兵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他們沒把握一口把沈先生所部給吃掉,所以遲遲不動手。」

「而現在眼看著沈先生要帶兵返回關隘了,事關顏面,算達延汗再消極避戰也要搏一把,以賺取他統治草原的威名。同時這也跟朕把九邊兵馬抽調到宣府,導致延綏之地兵力空虛有關地方兵馬本來畏韃靼人如虎,讓他們守城還行,出擊的話在兵力不如對手的情況下,肯定會瞻前顧後,只能眼睜睜看著沈先生所部被困,不敢派出援兵」

小擰子聽到朱厚照這番話,才知道皇帝已經把延綏那邊的形勢思慮清楚了。

麗妃螓首靠近朱厚照,溫言細語道:「陛下,戰事不是尚未發生么您莫要太過操心,三邊有總制王大人,且首輔謝閣老也在那邊治理軍餉,他們跟沈大人關系非同一般,怎么可能見死不救」

朱厚照微微側頭,斜著望了麗妃一眼,問道:「那愛妃,以你的了解,他們會出兵救援嗎」

麗妃被問得一愣,隨即想到什么,重重點頭:「會的,誰都不想我大明損失沈尚書這樣的干臣,陛下固然是不情願,一手栽培了沈尚書的謝閣老,又怎會情願呢」

朱厚照長長地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希望如愛妃你所言朕也只能寄希望如此,大明三千里關塞,又豈有沈先生一人重要」

朱厚照臨近天明時,還是睡過去了。

麗妃和小擰子被折騰一宿,又累又乏,便出房來准備各自去休息。

麗妃可以回房多睡一會兒,而小擰子心有牽掛,只能在皇帝卧房門口小寐,算有太監在旁照應他還是不放心,因為朱厚照隨時都可能會睡醒,要是身邊沒趁手的人便會大發脾氣。

「娘娘,您說這可怎么辦才好」

出了門口,小擰子著急地湊到麗妃跟前,苦著臉問道。

麗妃正想著心事,聞言瞟了小擰子一眼,有些不太明白,問道:「擰公公,你這是著急陛下的病情,還是關心沈大人的安危為何本宮聽不懂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呢」

小擰子一怔,隨即憂心忡忡地道:「奴婢都擔心啊沈大人乃是朝廷股肱,才略過人,也是陛下治國平天下的倚靠,要是他戰死疆場,大明將少一根擎天巨柱陛下的病情也是因為沈大人遇險而起。」

麗妃搖頭道:「這根本是兩回事其實陛下的擔心沒什么必要,沈大人當前的困局或許是他自個兒精心設計的呢」

「麗妃娘娘,您這話奴婢聽得不太明白,沈大人設計的他明明是陛下沒有按照既定計劃出兵,九邊各路也都消極應戰,最後陛下還把兵馬全調到宣府來,這跟沈大人有何關系」

小擰子智商明顯不夠用了,他說出來的話基本都是陳述事實。

麗妃沒好氣地道:「言多必失,聽擰公公的意思,是要怪罪陛下」

「奴婢並無此意。」小擰子突然醒悟過來,趕緊矢口否認。

麗妃道:「這話本宮聽到耳,不會出去亂說,但若你是在旁人面前如此說,怕是會惹大麻煩。至於沈大人,以他的智計,從開始定了分路出兵的策略,以其神機妙算,能沒想到最壞的結果或者說,沈大人開始該想到陛下和各路人馬很可能會拒不出兵,這已經不是陛下相信誰的問題,而是陛下身邊人,包括張公公和謝閣老等人,根本沒人支持開戰,他又跟陛下分開來,其實也意味著把話語權拱手交給他人。」

小擰子稍微一琢磨,大概明白了一點兒,點頭道:「好像是這么回事。」

「根本是如此。」

麗妃神色冷峻,昂著頭,成竹在胸道,「旁人看不懂沈尚書,但本宮絕對不會錯看他,所以你根本不必牽掛,既然沈尚書能創造出如此境況,讓所有人為他擔心,也能讓韃靼人以為他必死無疑,或許再過兩天捷報該傳來了吧」

「捷報」

小擰子大為驚愕:「麗妃娘娘,您這個說法,奴婢聽不懂如今韃靼人的兵馬十倍於沈大人,在這種情況下您還說沈大人會打勝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擰公公,你不需要懂太多,這些話你不必對他人說,現在沒人能搞懂沈尚書用意何在,不是嗎」麗妃道。

小擰子想了下,沖著麗妃點了點頭,承認沈溪的確深不可測。

麗妃道:「既然我們都沒有沈尚書的謀略,也沒有他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氣魄,不要妄自揣測,只要看最後的結果便可。這兩天想必張家口堡這邊會跟死水一般沉寂,擰公公只管安心照顧陛下,剩下的事,自會有人完成」

大同城。

除了官府和軍人關注與韃子的戰爭外,還有人對沈溪面臨的情況非常擔心。

這個人便是一直留在大同沒有離開的惠娘。

沈溪出兵後,惠娘便負責糧草調運事宜,沈溪費盡心思籌措來的糧草,京營押運的只是一部分,其他更多則是惠娘領導的商會在負責打理。

惠娘對自己相公的信心非常強,哪怕沈溪出兵後絲毫消息都沒有傳回來,惠娘也沒有太過擔心,因為這在她看來實在再平常不過,可當沈溪遇困的消息傳得滿城風雨時,惠娘不可避免地還是牽腸掛肚。

恰在此時,李衿從京城抵達大同城,一則是過來向惠娘告知京城那邊的情況,二則是輔佐惠娘處理好糧草劃撥重任。

「姐姐,現在壽寧侯和建昌侯在京城鬧得無法無天,不但查封了貨棧,還大肆抓捕小商小販,現在又針對我們鋪貨渠道展開排查,算我們有足夠的糧食放出去平抑糧價,如今也沒渠道賣出去。實在沒辦法,如今官兵到處抓人,我們商會只能倚仗老爺開具的兵部憑條出城躲避,現在京城里糧食價格一下子提高五成老爺交給我的差事,沒法完成了」

李衿很自責,沈溪臨行前安排可說非常周詳,為防止戰爭期間京城物價大幅度漲,不惜在京城囤積大量糧食,本來一切都控制得好好的,那些囤糧的人損失慘重,不得不隨大流拋售糧食。

但在張延齡利用手頭的權力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後,情況急轉直下,生活必需品價格暴漲,問題在於李衿背後的靠山沈溪如今不在京城,而張延齡代表了官府,行事不擇手段。

惠娘道:「衿兒,你不必自責,其實老爺走的時候也沒說一定不能出意外,市場行情起起伏伏,誰能猜測得准呢」

即便這話是屬於安慰性質的話語,但李衿卻聽出惠娘的回答有些驢唇不對馬嘴,顯然是心不在焉,只是隨口勸說。

李衿疑惑地問道:「姐姐,我剛到大同,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路途都沒有渠道獲取老爺的消息,姐姐在這里長住,可知老爺詳情老爺領兵在外打勝仗沒有」

被李衿如此追問,惠娘的眼淚「唰」地一下便流了下來,顯然是再也忍不住了。

李衿有些驚慌失措,連忙站起來,扶著惠娘的肩膀,道:「姐姐,您可別嚇唬妹妹,我老爺到底怎么了」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