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七章 怒火(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362 字 2021-01-18

朱厚照發出御旨後,雖然少有過問沈溪的事情,但不代表他不關心。

尤其是在酒足飯飽,甚至連美色也享受過後,便會發出感慨沒能跟沈溪一起策馬草原,然後詢問身邊人關於沈溪的情況。

錢寧和司馬真人沒法回答朱厚照這個問題,所問只能是許泰和小擰子。

如今朱厚照跟前得寵之人,並不是小擰子,而是宣府副總兵,以相貌堂堂和善於逢迎而上位的許泰。

清晨時分,日夜顛倒的朱厚照差不多要去睡覺了。

雖然朱厚照行為荒誕不羈,但保持了獨睡的習慣,在張家口這種邊塞之地他還是很謹慎的,當然主要還是麗妃多次提醒,張家口這邊找來的女人指不定其中有韃子細作,所以朱厚照基本不會留外面的女人留宿。

沐浴過後,朱厚照已哈欠連連,小擰子站在旁邊,監視一眾太監幫朱厚照換上睡衣,隨即小擰子擺擺手,讓這些太監退下。

「陛下,您該就寢了。」小擰子恭聲道。

「嗯。」朱厚照微微頷首,隨即想起什么,開口問道,「小擰子,最近你那邊有京城的消息嗎」

小擰子平時很少關心京城的境況,因為現在朝野的注意力都在草原上,就算小擰子得麗妃提點,關心的也是朱厚照的信任、張苑的去處,以及宣府周邊的軍情等,京城那邊太平無事,他當然不會留意。

小擰子道:「京城一切太平,最近沒什么消息傳來。」

朱厚照嘆了口氣:「朕想起來了,之前要給沈先生加官進爵,只是不知為何突然忘了。」

小擰子回道:「陛下,您不是說了嗎一切等沈大人回來後再行定奪。」

「話是這么說,但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話,顯得朕太薄情寡義了朕身為皇帝,自然要體恤臣民現在內庫那邊存銀有多少朕准備調撥些銀子到沈家,以彰顯朕沒有忘記功臣。」朱厚照道。

這問題把小擰子難住了。

小擰子平時並不關心內庫有多少錢,因為那些是職司太監的事情,他屬意的是司禮監掌印的位置,就算麗妃一再提醒他多過問一些事,但因朱厚照平時並不在意這些,他便覺得與其在這些事上浪費精力,還不如討好朱厚照來得實在。

以至於朱厚照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小擰子一時間愣住了,不知該怎么回答。

半晌後小擰子才道:「陛下這內庫的事情,奴婢並不經手,難以獲悉啊」

朱厚照突然想起確實是這么回事,點頭道:「也是,以前都是張公公主管這些,張公公現在被朕處罰,好像只有內庫的人才了解詳情哦對了,司禮監戴公公和高公公應該會清楚吧小擰子,最近你就沒到司禮監去走走朕依稀記得你在司禮監是有掛職的」

小擰子臉色很難看,他終於明白自己做事還是不夠全面仔細,當即趕忙道:「陛下說的是,奴婢回頭便去問問,從內庫調撥些銀兩送到沈大人家中。」

朱厚照點頭:「朕不想落人話柄,這件事你得好好處理,朕先去睡了。」

小擰子從朱厚照榻前走開,出門時頭上冷汗淋漓。

「伴君如伴虎,在陛下跟前做事,若一問三不知,豈不是要被陛下輕視以後莫說當什么司禮監掌印,就算做個普通太監也會被陛下厭棄。」

小擰子非常擔憂,本來他應該去問麗妃的,但又知道這會兒麗妃很可能已經睡下。

安排妥當小太監進去輪班侍候朱厚照,小擰子就緊忙離開,往臨時行在的正門去了。

此時他的想法是這樣的:「若什么事都去麻煩麗妃娘娘,麗妃娘娘一定會輕視於我,現在麗妃娘娘已開始往我身邊安插人手,其實就是防備我背叛,我也要多留一點心,就算不違背她的意思做事,也不能什么事都靠她來提點。」

朱厚照又要給沈溪家里送銀子。

這種事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以前劉瑾當權時,朱厚照便隔三差五給沈溪家里送銀子。

張苑當政的時間很短,再加上其主持司禮監後,內庫財政狀況不佳,朱厚照才減少賞賜沈家錢財。

小擰子心里琢磨開了:「沈大人家里到底收了陛下多少好處劉瑾的時候便經常送,後來張苑的時候也在送,張苑倒了,陛下的用度的確該找個人來負責,可我上哪兒去籌集銀子供陛下揮霍」

小擰子非常為難,因為朝廷接連倒了兩任司禮監掌印,使得地方上那些手頭闊綽的勛貴和官員不敢隨便投靠宮里的大太監。

他們還在等新的司禮監掌印誕生,在這之前,他們不會主動拿銀子孝敬小擰子。

雖然小擰子手頭有一筆銀子,但他知道自己的存款比之朱厚照平時的揮霍用度,遠有不及。

「賞賜沈家銀子,怎么一次也要出幾千兩,這還是打底,難道要掏我的老本不行,不行,還是要讓別人來出,但一時間誰又肯出這么大筆錢陛下平時開銷用度也很大,好在現在是在張家口堡,找女人和戲班子等花銷,暫時都是地方財政解決的,還有便是之前張苑存下的老本,若再不找到進錢的渠道,怕是很快就要坐吃山空。」

小擰子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但讓他一時間去籌集銀子,顯然也是無法做到的。思來想去,好像只有去見麗妃,才有辦法解決當前的困境。

但他又覺得,麗妃也未必能想出應對的方法,對於時局的理解和前瞻性的目光,麗妃或許很有一套,但涉及到錢財,到底麗妃也只是朱厚照關在籠子里的女人,不可能有什么好的對策。

當然,這只是小擰子的想法。

小擰子左右為難,心里一直琢磨這件事,不知不覺出了行在。

這臨時行在畢竟只是由原本的別院以及周邊幾個院子改建而成,為此麗妃還想辦法湊了筆銀子,小擰子也花了筆存款,才勉強擴大到現在的規模,這使得小擰子更加認識到現在籌措銀子的難度。

就在小擰子准備上轎,到附近的宅院休息時,突然有侍衛過來稟報:「擰公公,這里有人送來信函,說是以前張公公的門人,想投奔您名下。」

小擰子非常意外,很好奇是什么人想投靠自己。

等他看清楚拜帖上的落款,嘴角不由浮現一抹冷笑,這個人之前便為他忌憚,倚仗張苑的權勢做了不少跟他作對的事情。

雖然此人沒有跟小擰子發生過直接的沖突,但小擰子對此人卻有著極深的成見。

正是臧賢。

「這個人,還有臉來見我他可不算什么好幕僚,否則張苑怎么會這么快便被拉下馬來」

小擰子最初有些不屑,正要出言拒絕,但突然想到自己需要籌集足夠多的銀子,而這個人交游廣闊,應該能為自己找到一條發財的途徑。

小擰子心想:「臧賢以前替張苑做事,跟地方官員和商賈關系親密,畢竟那些人要孝敬,不可能直接送到張苑手上若是能通過此人跟地方士紳接洽上,倒也不是壞事。若是再能把張苑的存銀撈到手上,那更是好事一樁。」

小擰子突然高興起來,趕緊安排人道:「去把此人請到北院。」

說完,小擰子興沖沖到自己所住的院子等候消息,這院子恰恰是之前張苑在張家口堡所住的地方,張苑失勢後,戴義和高鳳等人沒資格接收,於是便落到小擰子手里。

等小擰子進到院子,剛坐下來喝了口茶水,臧賢便在侍衛帶領下走了進來。

臧賢見到小擰子,當即下跪:「小人臧賢,見過擰公公。」

「大家都不是外人,起來說話吧。」小擰子大咧咧坐那兒,神情高傲,「你跟張公公做事那會兒,咱家平時見到你,很難見你停下腳步正眼相看過,沒想到你今日會主動來拜見咱家。」

臧賢當然知道眼前的太監對自己有所不滿,趕緊為自己辯解:「當時為勢所迫,不敢跟公公表現得太過親近,其實小的對擰公公非常敬重,從未有過不敬之舉,小的如今想棄暗投明,拜在擰公公門下,為擰公公驅馳。」

小擰子笑道:「你要投奔咱家咱家可不比當初張公公,那會兒張公公乃是司禮監掌印,在朝中說一不二,而咱家現在不過是陛下跟前一個做事的小太監罷了。」

「公公自謙了,誰不知道公公您現在的權勢這司禮監下一任掌印人選,非公公您莫屬。」臧賢恭維道。

小擰子一甩袖:「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免了吧,直接把你的意圖說清楚。你到咱家門下,能做什么咱家又憑何相信你,你到咱家這里來,不會再見異思遷」

臧賢想了下,回答道:「小的可以幫公公做很多事,小的以前為張公公做事時,認識不少人,如今這些人正愁沒地方孝敬,可以讓他們也拜到公公名下。公公您看」

小擰子雖然心里很高興,但臉上卻不動聲色。

「一群三教九流之輩,也想替咱家做事」小擰子不屑地問道。

臧賢道:「這些人可不單純是三教九流之徒,更有官員,還有西北各地軍鎮大員,如今張公公勢微,陛下身邊始終需要有人能撐起大局不是」

小擰子點了點頭:「算你有幾分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