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四章 反響(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177 字 2021-01-18

京城,黎明時分。

此時尚沒人知道皇帝要回來的消息。

張延齡很早便見到黃玉,把自己做買賣的盈利情況問明。

對於黃玉來說,突然被建昌侯傳見有些不太適應,畢竟這位主子從來都是中午後才睡醒。

「買賣做得不錯,不過好日子快到頭了。」

張延齡有些惱火地抱怨道,「沈之厚人已經到了張家口堡,這幾天他都在催促陛下回京,甚至還挑唆陛下在內監公開選拔司禮監掌印,估摸下一個司禮監掌印就是他控制之人。」

黃玉對於國家大事不太明白,甚至就連做買賣他連賬目都搞不分明,在張延齡手下更多地是充當打手的角色。

張延齡道:「就算他們回來,買賣也要照做,但不能像之前那么張揚……沈之厚這小子做事很絕,現在查到他在京城居然有買賣……哼,看本侯不參劾他一本。」

黃玉心想:「您都有買賣,通過巧取豪奪賺取大筆銀子,居然有臉檢舉別人再者這位沈大人本就是商賈之家出身,他跟西洋人做買賣得到了陛下准允,私下里還有買賣有何好驚訝的」

「侯爺,現在衙門里關著一些人,都是以擾亂市場的罪名抓起來的,是否先放了」黃玉請示道。

為了把買賣做大,張延齡沒少做仗勢欺人的事情,通過他控制的牢房,抓了大批無辜生意人,甚至很多人被他誣告說是跟韃子有勾連,但到現在也沒找到實質性的證據。

若非如此,張延齡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便控制京城市場,本來沈溪在京城布置的商業布局非常完善,但因為張延齡胡作非為,逼得留守的李衿也不得不暫時撤出京城,所有一切布局都付諸流水。

張延齡道:「放沒殺了他們就算好的,既然罪名是通番,那就先這么擱著,殺人的事情先別做,免得事後被姓沈的小子找麻煩。」

因為以前做過草菅人命的事情被朝廷降罪,張延齡現在膽子小了許多,讓他抓人誣陷下獄做得出來,但殺人的事情琢磨半天還是畏縮了,至於衙門里會怎么領會他的意思,就另當別論。

黃玉道:「那侯爺,陛下回來前,咱應該把生意作何安排」

「這個嘛……很簡單,之前查封的那些鋪子,全都劃撥到本侯名下……不對,隨便找一些人,這些鋪子都劃在這些人名下,這樣事後朝廷查問,也找不出本侯的罪證。至於繳獲的商品,繼續出售,進貨渠道一律控制好,讓手下弟兄盯緊點兒,以後想吃香喝辣必須把眼力勁兒做足,誰的轄區出問題,就把誰查辦,總歸這買賣要我們自己做,京城貨物,全要過本侯這一關,才能放到市面上!」

張延齡戰時做到了貨物壟斷,嘗到了甜頭,戰後也不願意撒手。

只要出貨渠道被控制,定價權就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上,如此就可以繼續大賺特賺。

……

……

張延齡的計劃雖然好,但他根本不懂市場規律,也不知道沈溪會做如何安排,只是一廂情願覺得自己控制了市場。

京城沈家,沈溪已經返回張家口堡的消息傳來,家中上下又是一片歡騰。

沈家特地舉行家宴,在後院好吃好喝一頓,飯後謝韻兒將周氏留下,跟其詳細解說沈溪送來的家信中寫了什么。

「……相公的家信,十天前送到,那時相公還沒領軍到張家口堡,所以這家信不讓對外公開,相公怕有人借此大做文章,說他人沒回,就先給家里送信,公私不分……」

謝韻兒想跟周氏解釋一下為何會延遲說家信的事情,但出口後她便有些後悔,因為她發現婆婆根本不理解她的行為。

周氏板起臉道:「那你的意思是為娘知道這件事,會出去到處亂說」

謝韻兒趕緊解釋:「兒媳並非此意,娘,您可別多想,其實兒媳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相公安排,相公只是告訴家里人他一切安好。」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周氏的脾氣就起來了,之前對謝韻兒那種和善的態度瞬間消失無蹤。

周氏道:「我說兒媳,你做事可要有點良心,為娘以前做事是有不對的地方,但說到底不是為了這個家嗎憨娃兒他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他不讓說,你就不說,難道你跟為娘不同心」

謝韻兒低著頭,一副做了錯事的模樣,周氏繼續板著臉教訓,「為娘先把話撂在這兒,你作為我沈家的兒媳,為娘很滿意,但有時候你做事的方法和手段不討人喜歡,倒不如君兒那丫頭,還有小雯……」

或許是覺得兒子又立下大功,回來後又要加官進爵,周氏腰桿硬起來,對兒媳開始大加指責。

而前一段時間,因為沈溪出征後的消息不明朗,周氏對兒子擔心,同時也對自己未來的生活焦慮,只能拼命討好兒媳,畢竟若是兒子有什么三長兩短,她只能靠兒媳來照顧。

「娘教訓得是,兒媳記住了。」

謝韻兒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以柔克剛,管你周氏的脾氣多大,反正我就是不跟你生氣,你拿我沒辦法。

以謝韻兒的好脾氣,就算周氏再蠻橫,也是無可奈何。

跟一個壓根就不想跟你吵架的人數落,那就跟對牛彈琴差不多,最後累的只有自己,這點覺悟周氏還是有的。

「也罷,今天這頓飯吃得好,食盒准備了沒回去給他爹也捎點兒這邊的好飯菜,明兒去見見他大伯和他大伯母,非把他家給吃窮不可!」

周氏的腰桿硬,還體現在對沈家其他人上,沈溪現在不但是自己出息,還把沈永祺給帶起來了,她跟著揚眉吐氣。

既然兒媳婦不喜歡跟自己吵架,沒什么意思,還不如去找王氏爭吵一番,前提是王氏現在還敢跟她吵。

「不行,為娘現在就去見他大伯母,就好像當初他大伯母見了為娘一樣,呵呵,風水輪流轉,真是讓人解氣!」

……

……

大同鎮,惠娘住處。

本來惠娘跟李衿還有些擔心,怕沈溪在草原上遇到什么意外,隨即沈溪返回張家口的消息傳來,二女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姐姐,我就說老爺一定能順利凱旋,這回他怕是要封侯拜相了吧」

李衿表達開心很簡單,那就是直接把話說出來。

無論惠娘平時再埋怨,她也願意把自己表現得好像天真無邪的少女一樣,她不想在這個姐姐面前表現出一定心機。

惠娘的臉色不太好看,道:「老爺現在回到張家口堡,卻不知陛下對他態度如何。自古以來都是鳥盡弓藏,皇帝不會每次都給臣子好臉色看,就算老爺是陛下先生,怕是現在日子也不好過。」

李衿多少有些難以理解,道:「姐姐,您的話怎么讓人聽不懂老爺立下大功,怎就成了過錯」

「也許是我多心了吧。」

惠娘輕輕一嘆,她也是感覺到總在妹妹面前說喪氣話不好,便岔開話題,「那老爺可有派人來跟我們說回京城的事情」

李衿先想了一下,隨即搖頭:「姐姐,若有的話,難道我會不說嗎」

惠娘嘆道:「老爺現在事情太多,怕暫時會將我們落下,若是我們在年底前回不到京城,想重新把買賣立起來,怕是沒那么容易。」

李衿道:「姐姐怎么總說一些灰心話呢老爺怎會將我們落下老爺對姐姐那么關心,或許只是因為剛回關來,沒時間做安排吧」

惠娘搖了搖頭,「老爺平時做事最有計劃,若他知道自己要回來,一定會提前安排,怎會到現在也沒消息」

這些話讓李衿感覺很無語,但她沒什么怨言,因為她能理解惠娘。

現在的惠娘,似乎對人天然有一種不信任。

惠娘很喜歡自怨自艾,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會先把自己擺在受委屈的一面,甚至把自己當作受害者,哪怕是對沈溪,惠娘也顯得很自卑,結果就是惠娘甚至不敢想沈溪派人接她的事情。

「姐姐,有個消息,不知道姐姐是否能在意一下聽說咱們在江南的生意,已被福州那邊的商會給接管了,可能是老爺派人做的吧。」

李衿的話,讓惠娘突然回過神來。

惠娘問道:「你是說,宋小城的人」

「是啊,姐姐,本來福州那位宋掌櫃,要跟著老爺一起去西北,留下來幫忙整理軍餉,但在姐姐接手後,這幫人便開始接管咱們的買賣。也不知老爺作何安排,是那位宋掌櫃,又或者他的手下具體負責,聽說現在南方跟西洋人做買賣,賺的銀子非常多,每一次的交易額都有上百萬兩白銀,富可敵國!」

李衿說這話時有些生氣,覺得那些買賣本來有她一份,現在卻被人給強占了。

惠娘嘆道:「我們已經許久沒回閩粵之地,把生意讓給別人也好,我們能經營好京城的買賣,就算對老爺最大的交待。」<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