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八章 無果而終(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427 字 2021-01-18

「我現在倒有些擔心他們去偷襲新城。畢竟我們的作戰船只都在這里,新城基本處於不設防的狀態。」

沈溪點頭:「建造船廠的時候,我便已料到可能會遇到襲擊,在黃浦江沿岸構築了炮兵陣地……佛郎機人想憑借船堅炮利侵略新城,就算取得一些戰果,卻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教訓,得不償失。」

雲柳不可能做到對任何事情都面面俱到。

有關新城的防御問題,沈溪從未對身邊人詳細介紹過。雲柳僅僅知道,沈溪在新城建造上花費很多心思,在防御和進攻上盡可能完備。

沈溪老謀深算,未謀勝先謀敗,對所有可能遭遇的情況都預先做出考量,並有針對性地進行改進。

雲柳問道:「大人,我們真要在島上駐留幾天?」

沈溪點頭:「就當是休整吧,一兩天總是要的……俘虜我不打算帶回新城,這一戰取勝就算為陛下到來接風洗塵,再打下去,難免涉及跟佛郎機人的沖突。現在我只希望,陛下能早些將我的上奏批准!」

……

……

完成大衢山島波瀾不驚的一戰後,所有人都以為沈溪會繼續南下,擴大戰果,但此時沈溪好像已無戀戰之心,有撤兵的打算,准備兩天後便動身返回新城。

這一戰的意圖是什么,到現在也沒人完全弄清楚,對於沈溪麾下將領來說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剿匪戰事,不過始終有人猜測沈溪的用意,覺得沈溪不可能只是為了迎接皇帝到來而做面子工程,這場戰事一定蘊含深意。

當沈溪於大衢山島駐扎時,朱厚照在揚州城停留兩日。

朱厚照本來著急南下趕往新城,不過在聽說沈溪已出兵後,心情也就沒那么急切了,再者揚州地方官府和衛所也為他的到來做了很多「准備」,讓朱厚照在揚州城見識到不一樣的風光。

作為南京守備太監,張永聽說聖駕到了揚州,趕緊從南京乘船渡江北上,他想在迎接聖駕上立功,同時也急切地想弄清楚皇帝身邊的情況,哪些人受寵,哪些人又受到排斥,權力此消彼長,他才好有針對地進行活動,畢竟作為司禮監秉筆太監,他不想長久留在南京。

不過張永抵達揚州後才現要見皇帝一面並不容易,甚至想見到小擰子都需要提前派人去通傳,一天下來都沒回信。

終於到了第二天清晨,小擰子一臉疲倦地離開朱厚照在揚州所住別院,到驛館見到張永。

張永跟小擰子會面後非常激動,二人畢竟是盟友,在對付張苑這件事上有著共同語言,現在張永離開京城核心權力,更得仰仗小擰子這個皇帝身邊的近侍支持。

不過張永不知,最近小擰子在皇帝跟前也有失寵的跡象,一來張苑和江彬爭先恐後向朱厚照獻媚,深得皇帝歡心,將缺少爭寵手段的小擰子擠壓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另外便是新皇後沈亦兒的崛起給朱厚照身邊寵臣結構帶來不確定因素,小擰子此時也不敢爭什么,整個人顯得異常低調。

「擰公公,您怎么才來啊?」

張永上前,有些著急,不知不覺拿出老氣橫秋的態度跟小擰子說話。

本來只是隨口說出的話,但小擰子聽來卻非常不舒服,當即黑下臉說道:「陛下到揚州後就待在行在,咱家要在里邊伺候,陛下不休息,難道讓咱家擅離出來見你?對了,張公公不在南京城等候陛下駕臨,貿然渡江北上不知是何意啊?」

張永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拿出在南京城時的囂張跋扈態度,非常失禮。就算小擰子現在在皇帝身邊地位不突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雖然他的話沒有夾槍帶棒,但始終有責怪的意味在里面。

而且離開京城日久,平日張永跟小擰子溝通的機會很少,兩人之間難免產生一定隔閡。

有鑒於此,張永連忙道:「得知陛下到來,鄙人立即趕來迎接。」

小擰子擺擺手:「根本沒那必要,你忠於職守便可……揚州不是南京,你到這里來只會讓人說閑話,居然還點名要見咱家……咱家平時在陛下面前已忙得頭暈腦脹,哪里有那么多時間伺候你?」

小擰子火氣很大,張永料想可能是在皇帝面前受了什么氣,也有可能跟張永和江彬等人排擠有關。

張永不知朱厚照身邊人的情況,只能小心翼翼道:「為了迎接聖駕,鄙人跟南京官員和勛貴准備了禮物,此行帶了一些送來,同時還在南京城做好迎駕准備,只等陛下入住皇宮……」

小擰子斜著瞥了張永一眼:「准備這些有什么用?也不知陛下會不會前往南京……陛下的目的地是沈大人修造的新城,可能會在沈大人那邊停留一段時間,你要准備也該著眼於新城……說吧,你怎么做的?」

張永一聽有些躊躇,搖頭道:「難!沈大人的新城,鄙人連根針都插不進去,那邊的事完全由沈大人和他手下負責,誰敢干涉?那邊更像是一座衛城,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生何事,所以鄙人只能在南京多做准備。」

小擰子又不耐煩了,擺擺手道:「隨便吧,總歸你趕緊回南京,陛下可能要過幾天才會南下……」

小擰子知道內情卻不肯跟張永直說,張永心癢難耐,更想知道朱厚照在揚州城到底為何有那么大的興趣,眼巴巴地問道:「陛下為何要在揚州多停留?」

小擰子黑著臉道:「你問咱家作何?應該去問問陛下身邊人……吃喝玩樂的東西伺候好了,陛下肯定不想走……你在陛下跟前那么多年,連陛下的心思都不清楚?」

張永一怔,立即意識到應該是皇帝身邊的張苑和江彬又或者是地方官員、將領在伺候上花樣百出,以至於朱厚照樂不思蜀。

張永道:「擰公公,您平時在陛下跟前伺候,知道陛下喜好,或者說知道這一路上陛下喜歡什么,厭惡什么,您可否提醒兩句?」

小擰子搖頭:「沒法提醒,最好也別做那心思,陛下就算折道南京應該也不會停留太久,現在最有可能生的事情,是陛下根本不去南京城,直接乘船順江南下往新城,現在揚州這邊已在准備船只,你該明白了吧?」

當張永跟小擰子灼灼目光對視時,忽然醒悟過來,朱厚照對於去南京果真不感興趣。

南京到底是大明故都,皇帝巡幸有很多繁文縟節需要遵守,到了南京城只能住進年久失修的皇城,沒法領略江南風光,所以干脆在揚州多住兩天,把吃喝玩樂的事情盡興,再前往新城,如此前往南京就變得可有可無。

張永皺眉:「陛下真過道南京而不入,這恐怕不合規……」

小擰子湊上前,用威脅的口吻道:「咱家可什么都沒說,陛下的心思豈是做奴才的能隨便揣摩?不過凡事都有可能,咱家還要回去伺候,陛下隨時可能傳喚,該怎么做你自己琢磨吧!」

……

……

張永很被動。

本來他到揚州來便於理不合,不過為了迎接聖駕,為了自己能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現,更為了能早些回京城當差,他在很多事上沒那么多顧忌。

不過在見過小擰子後,他忽然覺得其實留在南京城也不是什么壞事。

至少皇帝跟前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可以避免,在南京城就算有權力場上的爭鋒,也不會那么慘烈,在皇帝跟前就一個你死我活的競逐舞台,而顯然現在的他並不具備跟張苑和江彬正面抗衡的資格。

「陛下不去南京,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張永在驛館思前想後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而對於皇帝不去南京同樣踟躇之人,還有如今在朱厚照跟前深受寵幸的張苑。

張苑以司禮監掌印之身陪同朱厚照南下,一路上跟江彬較勁兒,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又有地方官員和將領全力支持,不過他手下沒法做到江彬那么「無法無天」,以至於很多事上他最多只能跟江彬打成平手。

朱厚照讓揚州這邊准備船只,想順江南下前往新城,這消息他比小擰子知道的要晚一些。

張苑有些遺憾,因為這意味著他在南京所做准備將付諸東流,皇帝可能比預定計劃早十天左右到新城,新城暫時處於軍管狀態,里面情況如何,張苑摸不清,不過有一點張苑明白的那就是進了沈溪的地頭,就由不得他說話了。

就算沈溪不在新城,也一定會把皇帝控制得嚴嚴實實,會在新城幫朱厚照找到精神寄托,而他跟江彬准備的那些節目在皇帝面前會完全失效。

「怎么辦?得趕緊想辦法,讓陛下進南京城才是。」張苑對著前來稟報事務的李興好一通牢騷。

李興已跟張苑貌合神離,他這一路上做的事,其實不是幫張苑或者江彬,而是自成一派,皇帝身邊的勢力遠非張苑和江彬兩支。

這邊李興跟京城內很多勢力有聯系,還聰明地避開張苑跟江彬間的交鋒,算是中間派,就算兩邊不討好他也不覺得如何。

李興道:「張公公,這可是陛下決定,陛下說要去何處,咱家無從干涉。要不您去跟陛下見上一面,跟陛下提請,先到南京城走走?以咱家看來,若是南京城里沒有讓陛下眷戀的東西,怕是陛下不會有興趣,您說呢?」

李興說話很圓滑,看起來是幫張苑出謀劃策,但其實就是當攪屎棍。

司禮監隨著張永離開,如今只剩下三個人,高鳳留守再加上年紀大了,以後真正能跟張苑抗衡的就是李興這個「年輕人」,所以他仗著在財力寬裕跟張苑唱對台戲也沒什么好稀奇的。

張苑黑著臉道:「陛下不進南京,早早去沈大人親自監督建造的新城,那邊是什么地方誰知道?若是沈大人亂來當如何?定要先調遣南京留守兵馬,陪同陛下一起前往才對。」</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