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五章 有實力不怕挑戰(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335 字 2021-01-18

正德皇帝朱厚照在安慶府停留已兩日,整個人郁悶至極。

他本以為自己以皇帝之尊,領兵出征就算不是所向披靡,也一定是人心所向,軍心齊整,勢如破竹。

誰曾想才進兵至九江府就出了問題,狼狽退到安慶府城後情報系統不作為,傳回的消息相互矛盾,亂成一團,連寧王兵馬具體動向都無法調查清楚。

前一刻還說寧王大軍已到了安慶府城周邊,稍後又來報寧王只是派了疑兵前來,並沒有幾個人,到最後又傳言說周邊一百里根本就沒有寧王士兵的影子……

安慶府城本來一片安靜祥和,偏偏搞得風聲鶴唳,朱厚照終於感受到英宗當年雄心勃勃出征瓦剌時的困窘。

最大問題不是來自於兵馬和糧草不足,而是對未來戰事如何進行下去的迷茫,情報搜集困難,讓朱厚照對未來戰事展沒有辦法做出預判,使得他產生極大的無力感。

「……魏國公率兵馬往這邊趕來,相信再有個三五日,就能抵達安慶府對岸,與我們相互呼應,到那時我們便可出擊跟逆王兵馬決戰……」

張苑在朱厚照跟前畫大餅,江彬在旁聽著,一言不……此時他更像是在監督張苑,防止張苑說出對他不利的話。

就算江彬跟張苑無法進行有效溝通,但彼此間還是存在一定默契,那就是要給予朱厚照希望,不能把戰事唱衰。

朱厚照面色沉重,這兩天他根本顧不上吃喝玩樂之事,過問軍中情況比以前勤快許多,一來是因為安慶府城進入戰時管制,教坊司等吃喝玩樂的場所一律封禁,二來就是朱厚照沒那心情。

事關自己的小命,就算吃喝玩樂他也無法放開心懷。

朱厚照聽張苑說了半晌,黑著臉問道:「魏國公兵馬行動為何如此緩慢?另外你確認逆王不會派兵半道阻擊?」

張苑道:「陛下,您忘了?魏國公麾下可是有五萬大軍呢!」

江彬在旁質問:「逆王兵馬並不少,何況戰場上也不是以數量多寡來決定勝敗,張公公怎么確定魏國公能如期領兵趕至安慶府城對岸?說不定逆王就是想以安慶府城為誘餌,半途截擊魏國公所部呢?」

張苑不由來氣,自己努力讓朱厚照安心,結果江彬卻跳出來跟他唱反調,說得好像眼前這一切惡果都是他造成的一樣。

不過張苑明白江彬心思,暗忖:「這次戰事遇挫,姓江的小子才是最大的責任人,他現在質問我,不就是想推卸責任嗎?」

朱厚照道:「魏國公兵馬進軍途中,一定要防備逆王派兵偷襲,得趕緊通知到才是。」

張苑趕緊應承:「陛下所言極是,老奴這就派人去通知魏國公。」

朱厚照很著急,又道:「安慶府城暫且還算安穩,不過接下來幾天成什么樣子就說不准了,朕想起當初宣府時,連韃靼人撤兵都不知道,朕一直被蒙在鼓里……這次朕絕對不能再當閉目塞聽的主帥!」

「趕緊派人去查探逆王兵馬調動情況,若是逆王兵力不足,朕或可趁機領兵出擊,把安慶府城周邊形勢牢牢掌控在手中!」

這次未等張苑領命,江彬已然抱拳行禮:「是,陛下!」

……

……

張苑和江彬一起面聖出來,二人都互不搭理對方。

大門處,江彬的人匆忙前來傳遞情報,江彬把人叫到回廊後詢問,張苑想靠近傾聽卻被侍衛阻攔。

張苑嚷嚷道:「有何事不能讓咱家知曉?」

江彬沒理會張苑,他的手下將張苑死死阻擋在回廊外邊,過了半天問完情況回來,冷冷打量張苑一眼,疾步往行在內院去了。

張苑追上前幾步:「究竟出了何事?」

江彬胸有成竹道:「與張公公無關。陛下已讓張公公去辦事,再不走的話本將軍可要趕人了。」

張苑心中來氣,作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在朝中乃是堪比內閣大學士的存在,權勢何等之重?現在卻無法跟皇帝跟前一個佞臣相斗,他非常不甘心。

但他也知道沒法跟有皇帝支持的江彬正面對抗,干脆忍氣吞聲出得門來,准備從別的渠道調查江彬獲取的情報。

出了行在,張苑乘轎來到營地,剛走進中軍帳,斥候前來通報,說江彬派出大批人員過江去了。

張苑惱恨地一跺腳:「姓江的小子早干嘛了?現在為搶功才想到派人過江獲取情報,不嫌晚了點嗎?」

張苑惱恨自己未能先人一步,正想找人來問問有無緊急軍情,恰好李興匆忙來見,入帳門便道:「張公公,聽說寧王派兵去跟魏國公統領的兵馬正面交戰了?」

張苑驚訝地問道:「什么時候生的事情?」

李興也覺得很意外:「現在外邊都傳開了,說是寧王放棄了在江西境內州府駐軍,把所有軍隊都抽調去進攻魏國公所部,大概是想先將魏國公統領兵馬擊敗後,再將全部兵力用來攻打安慶府城……這么重要的消息,張公公怎可能不知?」

張苑對這消息的真實性無法確定,緊張地道:「若真如此的話,事情可不小,最好現在就派兵過江去接應。」

李興非常奇怪:「張公公之前不是面聖過么?如何跟陛下說的?」

張苑正要解釋一番,突然想到自己沒道理跟對方說明這些,心中想道:「姓李的大概是想從我口中套話……他背地里給誰做事還不一定呢。」

張苑道:「陛下已下旨派人調查江對岸和大江上游的情況,這事不勞李公公你費心。」

李興無奈道:「在下乃是一片好意……現在各處傳來的情報都很少,咱人馬撤到安慶府城後,到現在都未見有援軍抵達,寧王兵馬也沒見來襲,其中必然蘊藏有大陰謀……這個時候陛下是否應該及時放棄安慶府城,返回南京居中指揮才算安穩呢?」

張苑氣憤地道:「陛下御駕親征,亂事未平就貿然撤回南京,跟天下人如何交待?你李公公長本事了啊,這種事也敢隨便摻和,不怕被陛下問罪?」

李興被威脅,即便知道張苑不能把他怎么著,還是緘口不言。

張苑馬上又道:「咱家沒功夫跟你廢話了,得馬上去安排,派出人手乘船過江,把敵人的情況摸清楚……若逆王真派出主力東進,得及早稟報陛下做出安排才是。」

……

……

安慶府城內氣氛壓抑。

江面沒有任何船只來往,江對岸倒是有寧王兵馬駐扎,對方營地里旌旗遮天蔽日,但出來走動的士兵卻很少,而且這些天江上經常起大霧,正午時分依然無法看清楚對面營地里的情況,使得雙方在刺探情報上都很謹慎,派出斥候基本是淺嘗即止。

就在一片沉寂中,有關寧王調兵跟魏國公徐俌所部決戰的消息慢慢傳開,城內一陣嘩然。

王陵之和劉序這些沈溪嫡系將領,有心立即領兵渡江,跟寧王兵馬交鋒。

皇帝跟前,江彬還在游說,他不希望朱厚照派兵渡江作戰。

在江彬看來,保護皇帝和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大軍不動如山,確保安慶府城的絕對安全,哪怕徐俌所部真的跟寧王主力決戰,勝負都不會影響這一路兵馬。

「陛下,根據最新情報,安慶府對岸逆王兵馬確實不多,看來是忌於陛下的威嚴,把主攻方向放到了魏國公身上……魏國公老謀深算,不會給寧王可趁之機,而且就算一時失利,也可以選擇後退,步步設防,南京沿江往上各州府都已加強防備,寧王絕對落不得好。」

朱厚照聽得很仔細,但到最後也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失望地搖頭:「魏國公正努力向我們靠攏,或許對於逆王兵馬偷襲沒有准備……萬一逆王獲勝,那時朕是撤回南京,還是留在安慶府城?」

這下江彬不敢信口開河了。

朱厚照喃喃自語:「幸好沈尚書就在江南地界,有他在,南京那邊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江彬忽然意識到,朱厚照領兵遇到問題,自然而然就會想起沈溪,哪怕朱厚照再不情願讓沈溪出來領功勞,但潛意識里還是會把沈溪當成最穩的一步棋,讓他有足夠的信心繼續在前方與寧王交戰。

江彬不願皇帝把信任落在別人身上,期期艾艾地道:「陛下,到目前為止,沈大人都未有任何動向,事情可能……不太尋常。」

朱厚照瞟了江彬一眼,問道:「怎不尋常?」

江彬低下頭道:「微臣不敢隨便評論。」

朱厚照不耐煩地一揮手:「你當朕不知你的意思?你是想說,沈尚書有可能被寧王收買,是嗎?不用擔心,寧王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收買沈尚書,沈尚書是朕的先生,又是國舅爺,還是國公,如今在朝中位極人臣,他有什么理由投奔寧王?」

聽到這里,江彬忽然眼前一亮,覺得似乎找到了攻訐沈溪的點,卻又馬上緘口,默默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