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〇章 代理人之爭(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888 字 2021-01-18

小擰子打量張永,搖頭道:「難。」

一個字便讓張永心情入墜冰窟,他臉色非常難看:「擰公公,這到底是怎么個情況,您不妨跟鄙人說明。」

小擰子道:「張公公,別以為咱家拒人於千里之外,如今你回到陛下跟前,情況跟以前大不一樣……張公公猖狂得很,拽緊手頭權力,嚴防死守,生怕再出個江彬、錢寧,你知道咱家出來見你要冒多大的風險?」

張永聽了這話,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不過隨即小擰子的話讓張永心情重新恢復郁悶。

「但咱家做事也需要考量,比如說跟張公公你的關系……咱家不能說隨便信任誰,下一任司禮監掌印歸誰還不一定呢。」

張永一陣恍然:「以前小擰子跟我結盟,是因為他的聲望和資歷不足以角逐司禮監掌印,需要扶植個聽話的傀儡,而我就是他選擇的傀儡……」

「現在小擰子已成為秉筆太監,且他在陛下跟前始終保持聖眷不衰,對我的倚靠也就沒之前那么強烈,甚至想自己上位……若如此的話,我就成了他的競爭對手,難怪他會對我如此冷淡。」

張永誠懇地道:「擰公公說的哪里話?咱們什么交情?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著來,誰當司禮監掌印太監不都要聽您的?」

小擰子冷笑不已:「那位張公公聽咱家的話了嗎?」

張永表態道:「若是鄙人的話,一定對擰公公唯命是從。」

小擰子斜眼打量張永,好像有所懷疑,但最後沒計較,搖頭道:「總歸你面聖之事,咱家會努力幫你爭取,是否成行全看陛下的態度,以及張苑是否從中作梗。趕緊走,別讓人看到,不然又要惹麻煩,回京城前,司禮監可是眾矢之的。」

張永明白小擰子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一年多來中原大地戰亂不斷,皇帝南巡一趟也經歷寧王謀亂的考驗,可朝中文臣武將卻基本沒挪窩,反而是司禮監率先進行洗牌。

看起來司禮監掌印太監沒動,變化不大,但其實司禮監內經歷了一次大洗牌,對京城張氏外戚勢力打擊很大。

在這多事之秋,司禮監內不管是新人老人,需要加倍收斂。

張永道:「那之後有何事,如何跟擰公公商議?」

小擰子眯眼道:「能有多要緊的事?以為陛下真不見你了?有件事咱家要跟你說明白,這次你能回到陛下跟前,沈大人和唐大人出力不少,你明白該怎么做吧?」

張永愣了一下,剛想開口,小擰子湊過來道:「沈大人暫且不回京城,卻有唐大人、蘇大人和鄭大人在陛下跟前做事,你其實應該去見他們……尤其是唐大人聖眷正隆,他才學過人,足智多謀,比你在這里當沒頭蒼蠅強多了!」

張永忙不迭點頭:「鄙人受教。」

「嗯。」

小擰子點了點頭,他故意在張永面前表現出一種高傲的態度,顯得很生分,其目的主要是考察張永的態度,見對方很識相,心里非常滿意,又一擺手道,「記得沒大事別來煩咱家,回京城前你我盡量少見面,被陛下知道事情可就大條了!」

……

……

張永並不是糊塗人。

剛開始有些事他沒想明白,回去後便恍然大悟。

「小擰子倒挺有頭腦,知道這會兒司禮監經歷重大洗牌,他作為新晉秉筆太監,乃眾矢之的,若別人知道他跟我這個前席秉筆太監走得近,或許會被有心人攻擊,所以才跟我保持距離,不給別人嚼舌根子的機會!」

「他這么做,也是想震懾我……他出京一趟,羽翼逐漸豐滿,別是下一步他來當司禮監掌印太監……但以他的年紀,別人會服氣么?」

無論張永心里有多少質疑,至少把小擰子的話聽進去了。

緊接著他便去求見唐寅。

見唐寅比見旁人簡單許多。

唐寅在朝中沒什么朋友,卻跟張永一起在沈溪軍中效命過,算是有一定交情,張永作為前司禮監席秉筆,更像是賜見,唐寅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當晚朱厚照睡得很早,唐寅無需侍駕,應邀到驛館相見。

張永對唐寅很熱情,親手搬來椅子,還端茶遞水,臉上滿是恭維之色。

唐寅道:「張公公實在不必如此。」

「要的,要的。」張永笑道,「世事無常,想當初咱家跟伯虎你出征草原時,何等落魄?未料到這才兩年,咱家位在司禮監,而你也成為陛下跟前的紅人,地位非比尋常……此番伯虎回到京城後,必定加官進爵。」

唐寅面色有些尷尬:「在下不過是盡本分做事罷了。」

張永嘆道:「誰又不是呢?但就算盡本分,有時候也需要一點機遇,比如說有伯樂賞識……你跟咱家不是外人,沈大人給咱們帶來的好處……多不勝數,陛下對你我的信任也是這個原因。」

張永為了讓唐寅相信他的誠意,故意把話題往沈溪身上扯,以顯示二人系同出一門。

唐寅點頭:「在下能有今天,的確很感激沈尚書的賞識和栽培。」

張永笑道:「咱家也一樣,以前咱家不過是在東廠做一些得罪人的差事,誰曾想跟著沈大人當了幾回監軍,看看現在……在司禮監內排位第二,天下敬畏。所以說,能找到一個有本事的人作為合作伙伴,比什么都重要,人生需要機遇啊。」

唐寅微微蹙眉:「張公公有話直說便是。」

顯然唐寅不是那種喜歡拐彎抹角之人,看出來張永召見的目的,干脆直言不諱。

張永笑了笑:「是這樣的,咱家奉命回司禮監,高公公從秉筆太監的位子上退下來,現在司禮監僅剩下三位秉筆太監,咱家居,以後在朝中多少能做點實事……」

張永說話時,二人對視著,都想從對方的神色中現端倪。

張永再道:「不過可惜,咱家在陛下跟前沒有言權,以前取得的那點成績,還多虧沈大人庇佑,現在沈大人不回京城,有什么事咱家沒法跟他請教,而伯虎你一向足智多謀,咱家便想,以後你我多親近些,有事可以坐下來商量。」

唐寅搖頭道:「在下何德何能,當得起張公公如此高看?」

張永擺擺手:「伯虎你可不能妄自菲薄,你不是江彬、錢寧之流,你有真本事,且你是文官,若非當初蒙冤鬻題案,你早就是進士出身,位列朝堂,不過現在也不晚,你這算是大器晚成吧,是金子到哪里都會光。咱家一向處事公道,伯虎你有能力,咱家以後要多仰仗你。」

唐寅苦笑道:「實在當不起。」

張永見唐寅神色間有所回避,試探地說道:「其實有些事咱家明白,這朝堂紛爭,暫時輪不到咱們牽扯進去,目前朝中主要還是太後娘娘,謝閣老代表的文官,以及各部堂高官的紛爭……當然還有沈大人……」

「嗯?」

唐寅聽出端倪,卻故意裝糊塗。

這事只能由張永來挑明,「此前咱家去見過沈大人,按照沈大人之意,以後朝中有何事都可商議……伯虎跟沈大人過從甚密,他沒跟你說這事兒?」

唐寅搖頭:「在下從不知朝中派系和朋黨之分,沈尚書也未跟在下提及此事。」

張永趕緊道:「那是那是,沈大人處事公正廉明,怎會結黨營私?但有些事還是商議著做……伯虎你代表了沈大人,至少在咱家心目中,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咱家絕對不會橫加阻撓。」</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