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洗腸(2 / 2)

道那掰貓便是著了它的道,受到了狸子的控制,湘西山區稱狸子為黃妖,這回怕是遇上黃妖了

陳瞎子看得心中疑痘叢生。就這么一走神的功夫,那狸子已慢慢走到瘸貓旁邊,用前爪輕輕捋著老貓仰起的肚腹,發出嘿嘿嘿一陣夜梟般的笑聲,三足瘸 貓已經完全失去神智,任那狸子擺弄也毫無反應,但身體微微顫抖,好象心里明白死期將至。但全身肌肉已經僵硬失控,在那雙早已失神地貓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絲 悲哀凄苦,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無助,竟流下兩行淚來。

狸子不時用爪子戳戳瘸貓身上的柔軟處,欣賞著它哀苦求饒的情狀,頗為自得其樂。待它耍弄夠了老貓,就低頭伸出舌頭去舔瘸貓肚腹。也不知這黃妖的 舌頭是如何長的,老貓身上的貓毛,被它隨舔隨落,頃刻間便給褪凈了毛,這老貓長得賊頭賊腦,本就不怎么好看。全身的絨毛一失,一身溜光的貓皮上。只剩兩只 貓眼在動,那情形在月夜中,更是顯得詭異萬分。

狸子又探出一只前爪,在老貓薄薄地肚皮上反復摩挲,沒用多久,那只可憐的瘸貓就被活生生的開了膛。老貓腹中盤繞的肚腸象是一盤擺在桌上的美餐, 一覽無余地呈現在狸子面前,只見狸子把洗得干干凈凈的貓腸一股節一股節抽出來,這時候老貓還沒斷氣,四個腳爪和貓尾巴由於痛不可忍,依然在抽搐不止。狸子 毫不憐憫,抽取完貓腸,咬開貓頸飲血,直到此刻,那三足瘸貓才圓睜著二目咽掉了最後一口活氣。

陳瞎子看得暗暗稱奇:這世上一物降一物,掰足老貓在此遇到了它的克星,竟然連半點反抗地余地都沒有,而且被嚇得自己洗凈腸子等對方來吃,卻不知那狸子用什么鬼法子迷了它的心智,吃腸飲血前還要好一番戲弄,手段當真毒辣得緊。

三足瘸貓體形不小,那狸子沒喝幾口貓血便已飽了,對開膛破腹地死貓再不多看一眼,轉身拖拽著掏出來的貓肚腸便向林中古碑後面走去,陳瞎子估計它是吃飽喝足回窩了,此地不宜久留,趕緊撿回那女屍的耳朵,回去在羅老歪等人面前也好有個憑證,免得空自誇口。

想到這,他便趁著它鑽入墓碑後的機會,悄無聲息地從樹後躍出,剛剛被狸子吃貓那一幕血腥的場面攪得反胃,他不知那狸子的厲害之處,並不敢輕舉妄動,只想撿起掉落在地上地死人耳朵就跑返回去。

林中處處透這妖氛詭氣,縱然有山風掠過,那草叢間生出的霧氣也始終不散,而且只停留在距地面兩三尺地高度,隨著陳瞎子接近地上的死人耳朵,他也離著那塊斷碑越來越近,視界逐漸推移過去,但那碑後仍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陳瞎子提住一口氣,皺著眉頭摸到老貓屍體旁邊,從草地上撿起耗子二姑那只耳朵,心想總算是把耳朵找回來了,這就能讓耗子二姑有個囫圇屍首下葬, 她今生活得艱難,若有來世,也不至於做個缺少五官的破相之人,此番周全了她一個全屍,還不至墜了卸嶺群盜的名頭,否則被只瘸貓在眼前逃掉,傳出去可是好說 不好聽。

陳瞎子暗中得意,更不想驚動斷碑後的狸子,取了耳朵便悄悄離開,但不等轉身,就聽到斷碑那邊發出一陣嘁嘁唆唆吞咬肉食之聲,他只下意識的抬頭看 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使他全身肌肉立刻陷入一種僵硬狀態,目光再也移動不開了,只見有個瘦得皮包骨頭的老,滿身凶服,騎著一頭雪白雪白的小毛驢,一臉不 陰不陽的表情,就在斷碑後站定了死死盯著馬式開看。

那瘦老太婆雙眼精光四射,可她實在是太瘦了,就象是從墓里爬出來的干屍,可能除了皮就是骨頭,看不出他身上有一丁點兒的肉來,皮膚都跟老樹皮似 的粗糙干癟,半點血色兒也沒有。而且身材奇短,站起來尚且不足三尺,腦袋上戴著頂白疙瘩小帽,一雙穿著白鞋的小腳還是三寸金蓮,嘴里邊咬著半截貓肚腸子, 正自鼓了個腮,嘎吱嘎吱的嚼得帶勁,剛剛害死老貓的那只狸子,就老老實實的蹲在白毛驢旁邊,同樣不懷好意地看著陳瞎子。

陳瞎子頭皮都乍開來了,心中叫起苦來:媽的媽我的姥姥啊,這是白老太太顯靈了,她絕對絕對不是人,鬼知道它是個什么怪物,在這深山老林里碰上 她,怕是我命休矣。雖然心里明白大事不好,應該掉頭跑路,但也不知那瘦老太婆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被那惡毒的目光一看,便會立時全身發麻,從內而外的開始 打哆唆,陳瞎子被那她看得兩腿一軟倒在地上,全身就只剩下一對眼珠子還能動,只見白老太太嚼著貓肚腸,嘴角掛著幾縷血絲,歪著腦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陳瞎 子,忽然發出一陣陰沉沉的怪笑,驅動白驢向他走來。

陳瞎子被那亂墳中的白老太太看了一眼,頓覺神魂飛盪,毛發森豎,全身生起一片寒栗子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他心中雖然明白,但手足皆已不聽使喚,周身上下除了眼睛和喉嚨之外,根本動彈不得分毫。

瞎子暗道:不妙,聽說五代年間多有那些奇蹤異跡的劍仙,各自懷有異術,千里萬里之間倏忽來去,也有那騎黑驢白驢的,可日行千里,平時也不見那 驢蹤影,需要騎乘的時候剪紙為驢,吹一口氣,就是驢了,這白老太太騎著的白毛驢雪白無暇,沒有一根雜毛,看來不象是人間的凡品,八成就是其輩中人,接下來 就要飛劍取我陳某人的項上首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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