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會戰在即(2 / 2)

楚臣 更俗 3459 字 2021-01-18

「要不然你覺得呢?」李秀反問道,見曹霸被他問住,又喟然一嘆,說道,「當然了,對黔陽侯來說,即便是慘勝,也是他所能接受的結果……」

聽李秀還是認定李氏族人在這一仗將凶多吉少,曹霸伸了一個懶腰,說道:「曹爺我就指望能多殺幾個敵軍,不像你這般憂心忡忡。對了,李秀你要擔心你李家子弟傷亡太慘重,那就叫你李家子弟集作一隊,交給我來帶便是——從流民現挑的精壯,估計也沒幾個人能跟著我陷陣。」

一支兵馬,即便是守寨子,必然要有能先登或陷陣的尖兵,不時的去打亂敵軍的進攻節奏,但這絕非草草訓練十數二十天的流民所能勝任。

李秀心里是計劃集結一半的精銳家兵,再選同等數量的流民精壯,編一隊陷陣尖兵當預備隊。

當然,李家絕不缺擔任陷陣隊的合格人選,但一定要說在血腥戰場之中,最頂尖的陷陣隊人選,整個棠邑軍可能也就三五人能與曹霸比肩吧!

溫博有善戰之名,有相當的因素便是曹霸親率一支陷陣精銳,總能在必要時控制局部戰場的走勢及節奏。

「你猶豫個毛,難不成你以為曹爺我小雞肚腸,會故意害你李家子弟去送死?」見李秀沉吟著不作聲,曹霸不悅的說道。

「我可以用你陷陣,但你要不聽我的號令,我在陣前斬殺你,想必溫博歸來也無話可說。」李秀yin惻惻的威脅道。

「嘰嘰歪歪像個娘們,你們當年圍巢州那多久,我什么時候讓你們占過半點便宜?」曹霸嘀咕道。

聽曹霸所說的信息,李秀估算到大會戰來臨之時,韓謙可能會在下蔡再集結三萬多兵馬,不過李家數百口人在這滾滾血肉大潮中算不了什么,而他不得自由,棠邑能吏武將無數,也不容他說話的余地,只想著盡可能抓緊會戰前最後的間隙,亡羊補牢的多做些准備。

隨著援汴軍主力北上,每天都有上千上萬的流民從北往南遷徙,之前北岸大營兩翼的流民營就聚集了六七萬人,也是優先安排婦孺北上,將精壯留下來協助城寨的修造。

李秀從中挑選一千兩百名精壯,以及將一部分家小都遷到李家新寨來,極為簡單省事,沒有什么波折。

這次有一百三十多名家兵以及相當的家兵子弟,隨李家流放到下蔡,還都是這些年隨李秀南北征戰的精銳武將,李秀抽調七十人為武官,三天時間就將一支千人隊的框架給搭了起來。

一名成熟、以往都有帶百人隊

訓練、作戰經驗的武官,僅僅負責帶著十四五名新卒,自然是得心應手。

即便會戰來臨之前的時間極其緊迫,但也勉強夠簡單操訓用。

李秀以六十名精銳家兵以及一百四十名流民精壯編陷陣隊,以曹霸為隊——陷阱隊的操訓就更加簡單了,幾乎是編成之日就有一戰之力。

後續以守寨為主,也不需要掌控太復雜的戰陣變化,而簡單以刀盾戰矛為主要兵刃的戰陣,以近三分之一的精銳家兵為骨干,操訓三五日便能熟練起來。

李秀又用幾名老家兵協助李延將家兵子弟編一支內衛隊,防止寨牆被撕開缺口時,保護內側的家小。

李池更精擅內務,則與其母鄭氏帶著李家健婦,配合周喬安、管錐整肅流民家小及修築營寨。

營寨的加固,除了在東側、北側容易被敵軍正面進攻的一面,澆灌八柱石泥鐵芯柱支撐單薄柵牆外,李秀還是在柵牆內堆上土石。

沒有足夠人力及時間,這些土石無法照版築法一層層夯實,但能有效吸引外柵牆所受到的沖擊力。

韓謙過來視察過兩次,最後還是照主力戰營的標准,給李家新寨鄉勇配給了兵甲戰械。

這也是李秀最看重的部分。

二百具臂張弩,新卒只需要學會開弦、裝填,就能覆蓋一定范圍的戰場,操訓十數日便能派上用場;而長弓手沒有三五個月的艱苦操練,開弓都不知道將箭矢射到哪里去,三十步開外可能就沒有什么准頭可言了。

尋常州縣,鄉勇頂多披革甲,執刀矛小盾作戰,而棠邑軍的主力戰營,精銳老卒幾乎都能穿上以扎甲為主的重甲。

重甲與革甲在戰場之上的防護,是完全兩個概念。

曹霸的陷陣隊,全部穿上扎甲,便能迎著敵軍的箭雨沖鋒陷陣,刀矛加身,也很難破開鎧甲。

革甲或許抵擋遠程箭矢攢射,但近距離的強弓、勁弩則難防護周全,更不要說近身抵擋槍矛捅刺了。

棠邑軍的重甲覆蓋面,比侍衛親軍都要高出一截,這些年壽州軍與棠邑軍對峙,在戰場之上是深有感觸的。

也虧得壽州軍多為原楚軍的精銳,這些年在正面戰場上,並沒有表現得太難看,但戰略上的巨大劣勢,還是致使壽州軍節節敗退。

壽州軍面對棠邑軍,心理上是完全沒有優勢的,何況其年後撤到渦水兩岸立足,此時極其不穩。

李秀也是由此斷定蒙兀人必定會將精銳騎兵調派到鄲縣、下蔡一線的戰場上,絕不會指望屢為敗軍的壽州軍真能充當南線主力的重任,跟棠邑軍打會戰。

李秀估計同等兵馬規模的棠邑軍,能將此時的壽州軍打出屎來,蒙兀人絕不可能不考慮壽州軍全線潰敗,會使他們在河淮的局面陷入何等惡劣的程度之中。

在李氏族人抵達下蔡的十數日,援汴軍往北推進也極為順利。

雖然說壽州軍在鄲縣南翼派出大批的精銳兵馬,依有利的河川地形對援汴軍進行攔截,但數次接戰,都被擊潰,不得不倉皇撤入北面的城寨。

而在渦陽的壽州軍聯合徐泗軍前鋒,想著進襲以溫博為主將的援汴軍側翼,也是數次無功而返,只能眼睜睜看著援汴軍主力一步步往鄲縣城下推進。

這一狀況符合李秀的預測。

李秀同樣也認定僅僅以壽州軍為主,不大可能在援汴軍的強勁攻勢下,守住鄲縣、武亭等渦水西岸的城寨。

徐明珍作為縱橫江淮半生的宿將,自知之明是必不可所缺的,而以蒙兀人這兩年在北地的表現,李秀也斷定他們對棠邑軍及壽州軍的狀況必有著極清醒的認識。

要不是如此,蒙兀人也不可能之前在金陵城費盡心機搞出這么多的動作了。

每想到這里,李秀胸口便有一陣陣難以自抑的刺痛。

就在李氏族人抵達下蔡的十數日間,信王楊元溥率領三萬多精銳,在楚州坐壁觀望,完全沒有渡過淮河,往徐泗腹地推進的意思,甚至連基本的襲擾都不見有,這使得一支接一支的徐泗軍兵馬得以從淮河下游的北岸地區脫身,繞過洪澤浦北岸,往渦水下游的東岸地區推進。

李秀剛到下蔡時所預言的大會戰,在這一刻已經可以說隨時就會變成現實。

渦水中下游的東岸地區,增援過來的徐泗軍渡過渦水,便能與壽州軍駐守渦陽的兵馬聯手,直接插入鄲縣與下蔡之間;而往南渡過淮河,則能往南進襲濠州的鍾離、臨淮、准陵之間的區域。

即便棠邑水軍此時牢牢控制著從濠州北面的淮河水道,但時間很快就將邁入深秋時節,再有兩個月的時間,淮河中下游水道依舊大概率會再度凍得結實。

誰都不能指望會戰能在兩個月內結束。

要是兩個月後會戰還沒有結束,甚至剛剛拉開序幕,棠邑水軍不得不從冰封的淮河里撤出雲,大股的敵軍直接越過淮河南下,就能進襲壽濠等腹地。

而事實上時間,也就會戰的主動權,是敵方手里。

對朱讓與蒙兀人而言,他們目前階段只需要守住洛陽、滎陽、偃師、函谷關等幾座河洛地區的關鍵城塞,不被朱裕奪走,在這種情況下,渦水東岸集結的數萬敵軍即便不直接進入渦水西岸,也能令援汴軍感受到極大的壓力,很難放開手腳去進攻鄲縣、武亭等塞。

這么一來,蒙兀人與朱讓完全可以拖到十月底甚至十一月,在更有利他們的時間里再動會戰。

這也就迫使棠邑不敢放松臨淮、鍾離一線的6地防御,進一步限制了棠邑能在北岸下蔡地區集結的精銳兵馬規模。

曹霸曾言必要時,韓謙將多調兩萬精銳兵馬進入下蔡地區,但實際上不得不在臨淮放置一旅精銳,最終只是將竇榮、趙啟、肖大虎三個加強主力旅調到下蔡,合並馮宣所部,集結兩萬精銳戰兵、一萬輔兵,為即將到來的會戰作最後的准備。

而到九月初,除開全面動員的壽州軍兵馬高達七萬人眾,集到渦水下游東岸地區的徐泗軍兵馬,也過三萬人;而棠邑斥候也偵察到八月底約近一萬人規模的魏州騎兵,正從汴京西畿地區南下,但李秀心里十分清楚,這絕不是南線全部的敵軍,蒙兀人的主力騎兵一定會南下參戰……</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