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多遜告辭。這時王忠進來說道:「曹泰想見官家。」
「讓他進來。」郭紹立刻道。
郭紹聽說曹泰被張氏的人打傷,心里也關心……這宦官在郭紹心里又不太一樣,不僅是個宦官,而且是「東京兵變」時的合謀者!
但曹泰的身份畢竟是個宦官,郭紹再關心也不便以皇帝的身份親自去「禮賢下士」。
那張氏居然毆打曹泰,郭紹心里也還好很不高興。但那婦人畢竟是魏王的兒媳,郭紹也不太願意隨意去干涉符家的內事,准備算了。
沒一會兒,曹泰杵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啪」地一聲,木棍被扔在地上,曹泰撲通趴在地上就失聲痛哭。
郭紹愕然,轉頭看了一眼王忠。那王忠是極能察言觀色之人,心思一直在郭紹身上,二話不說,悄悄便彎腰退出了房間。
沒有了外人,郭紹也不管曹泰是個宦官,上前親手扶起了他:「怎么哭起來了」
曹泰抽泣道:「奴婢以為再也見不著官家了!嗚嗚嗚……」
郭紹沒好氣地說道:「朕以為你是挺有智謀之人,應知遲早能回宮。」
曹泰道:「奴婢也隱約這么想……可官家來之前,事情太危急!那張夫人一門心思要撮合大娘子和姓呂的武將成親,記恨奴婢阻撓她的好事,想除掉奴婢,若非大娘子庇護,奴婢哪還有命再見官家一面吶!就在官家臨幸大名府後,那張夫人還想下毒毒殺奴婢……」
「什么」郭紹皺眉道,「呂春才的事,是張夫人從中牽線」
曹泰道:「若非她很在意那好事,怎會一心置奴婢於死地呀!張夫人才是此樁事兒的主謀……」
郭紹踱了幾步,問道:「張氏想毒殺你她乃王府貴婦,怎會如此下作」
曹泰道:「張夫人每天就欺負大娘子,在背後說她壞話,連燈油都不給,這陣子大娘子真是把一輩子的苦頭都吃盡了,度日如年。」曹泰說著說著又開始抹淚。
張氏是不是會毒殺曹泰,郭紹不能確定;曹泰應該不敢欺君,不過他自己猜忌之後添油加醋是可能的……但一聽到符金盞居然被欺負,郭紹怒不可遏!此時,他比自己被捅了一刀還肉疼。
郭紹冷著臉,將一口惡氣咽了下去。
及至下午,郭紹去見符彥卿慰問病情,又寬他的心,表示恩寵信任。
一番推心置腹的談話,郭紹已經表露出自己完全不猜忌符彥卿的心思。這也是事實,要說符彥卿想保住符家尊貴門楣不假,謀反確實……毫無必要。
說完了話,郭紹便不動聲色地說道:「朕聞家和萬事興,內事不賢亦非小事。」
符彥卿和昭序的臉上皆盡變色,整個上房里鴉雀無聲。
郭紹的一句話,說出來了就不能等閑視之……因為是皇帝說的話,不僅是金口玉言,而且皇帝一般不亂說話!
等郭紹一走,符昭序就急了:「官家之意,定是怪罪賤內了,兒子御內不善也!」
符彥卿睜開渾濁的眼睛,微微搖頭道:「呂家無知尋死,但聯姻並非一介婦人能說了算,婦人在此事中並無作用。為父倒是覺得,可能想試探老夫。」
昭序沉吟道:「試探父親是否尊皇」
符彥卿微微點頭。
昭序道:「張家是兒子等兄妹之母娘家,兒子就怕不孝……」
符彥卿不動聲色道:「張家又不止她一個女子,為父休書一封給張公,再挑個閨秀給你。」
昭序又道:「咱們符家乃富貴之家,當年娶妻不敢薄待,給了大筆聘禮。這下是咱們要休妻,聘禮便白費了。」
符彥卿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也。」
昭序聽罷便拜道:「兒子全聽父親之意。」
符彥卿點頭贊道:「為父最看重你,忠孝恭順。」
昭序拜道:「兒子不敢,咱們家重禮,皆因父親教訓得好……繩武符昭序之子也是忠孝之人,禮法之教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