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1 / 2)

《我只想做一只狗》

兩句楔子

冷冷的月光從雕花鏤竹的窗戶擠進,斜斜撒在空闊的房間,琺琅面的八仙桌上,一個紫砂茶壺隱隱透著深沉的氣息,兩個雕著竹葉的茶杯陪伴下,形成一幅靜默的圖畫,在竹葉上的碧色珠子里,月光成了流動的一泓碧水,一層層漾開,那碧色染到鎏金嵌玉的箱子櫃子上,整個房間成了一潭幽幽的冷泉,一絲絲一縷縷淹入人的眼中,吞沒人的呼吸。

薄霧般的綺羅帳里,帳頂一顆夜明珠把所有人身上照得一片雪白,兩個渾身赤l的長發男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那抖個不停的人兒,嘴巴張得可以塞下整個j蛋,一個年紀稍長,眉目間冷傲異常,有種蕭殺之氣的男子回過神來,臉色一沉,眼中頓顯幾分戾氣,他指著那人胸前的白布條低喝道:「給我說,你這個是做什么的?」

旁邊的男子清逸俊朗,同樣有著刀斧刻出般的輪廓,不過神情較之稍顯溫和,他皺了皺眉,把這人胸前的布條解開,那人絕望地閉上眼睛,淚珠如泉水般涌出。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溫和些的男子撫上那高挺的雙峰,旁邊的男人見狀,狠狠瞪了他一眼,抓著那人一頭烏發,「說!」

「我從小就以為自己是男娃,」那人嗚嗚哭開了,「我沒想到我的胸脯會長出來,我很害怕,就綁起來了,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們……」

「男人是我們這樣子的,你難道看得少嗎?」男子把她的頭一壓,抵到自己的腰間,那溫和男子順手把那人的褲腰帶一扯,把她的整個身體顯露出來。他輕輕撫上那黑黑的一團,那毛發在手中十分柔順,如她的人一般聽話,他用手指打了個卷,那毛發竟纏繞到他的手指上,讓他的心里柔柔地疼。

「大爺,二爺,我錯了,你們饒了我吧,我以後一定好好伺候你們,給你們做牛做馬……不,是做狗……」她抖得越來越厲害,瑟縮成小小的一團,好似要縮進自己的殼中。

「哥,我想要她,我府里缺個侍妾,難得找到這么聽話的,正好用她來堵悠悠眾口。」溫和男人把她攬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麥苗,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她悚然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旁邊的男人松了她的頭發,把他摟到懷里,惡狠狠親在他唇上,看著兩張嘴唇在面前互相蹂躪吮吸,連糾纏著的舌上苔紋都清晰可見,她堵在兩人中間,連大氣也不敢出,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他們。

直到兩人氣喘吁吁停下,才想起中間還有另一個人存在,大爺盯著二爺的眼睛,「你真的要她?」

二爺見她哆嗦了一下,笑吟吟地把她按到床上,「這還有假,你把床先讓給我,我把她先解決了再說。」

大爺惱了,一個翻身壓到二爺身上,「不行,你剛才惹得我全身欲火還沒消,你竟敢去侍弄這個假男人!」說著,他沿著二爺的背脊烙下一個個熱吻,二爺嘻嘻一笑,抱著她翻過身來,「那你來侍弄她。」

大爺看著那哭得兔子般的紅眼睛,驚懼的目光直直地盯到他眼底,他鄙夷地捏著她的下巴,「服侍我的宮女都比你漂亮,想讓我動你,晚上我怕會做噩夢……」他的嘴里突然被塞進什么東西,二爺從後面緊緊抱著她,把她的茹房塞進他的嘴里,然後繞到他胸前去舔弄那兩點紅莓,她嵌到兩人的縫隙里,她只覺得身體中有股無名之火在到處亂竄,不由自主地抱住面前那人的脖子,大爺喉嚨中滾動著奇怪的聲音,捉住她的臉,噬咬般毫不留情地吻了下去,那痛楚傳遍全身,帶著隱隱的酥麻,她嚶嚀一聲,當那痛楚把心房占領,她再也忍不住了,積壓了多年的淚水簌簌而落。

夜明珠的光亮中,她的臉如雨後的梨花,有著晶瑩奪目的光芒,一瞬間,大爺心中煩悶起來,

把她一把掀開,就勢撲到二爺身上,「那女人實在倒胃口,我還是來侍弄你吧。」說話間,他一口含住他胸前一點紅莓,用力吮吸起來。

二爺吃吃笑著,把她抓了過來,一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把她被吻得鮮紅欲滴的唇按到自己另外一邊,她會意,輕輕含住那紅莓舔弄起來,二爺的呻吟聲頓起,讓人有春風拂過臉龐的暢快,她好似被人狠狠抽了一鞭,聽了這么久的天籟就響在自己耳邊,自己會不會沒有在人間。二爺把玩著她的雙r,隨著那陣陣雷擊般的快感,她的身體一點點軟了下去,竟癱到二爺臂彎里。

二爺翻身上來,把她放到大爺懷里,和大爺交換一個眼色,大爺眼睛好似噴著火,把她的雙腿打開,二爺捧著她的頭,舌頭長長地伸到她口中和她的舌糾纏嬉戲,當她的喉嚨間的怪聲又起,二爺一挺身,嘴上也加重了力氣,把她的痛呼聲堵到喉嚨里。

當他開始徐徐抽送,她輕輕吟叫起來,二爺呆了呆,眼中亮光一閃,輕笑道:「原來世上真有比黃鶯更動聽的聲音。」大爺心頭一沉,不由自主地隔著她抱住他的身體,「你後悔了么?」

二爺徑直吻住他,她的發絲在兩人鼻下微微顫動,這個吻越來越火熱,大爺悶哼一聲,從兩人身下抽身而出,從床邊的小抽屜里拿出一瓶綠色葯膏,抹到二爺的後面,二爺察覺出他的動作,抽送得漸漸慢了,等他將葯塗遍那里,當大爺捉住他的臀,他停了停,大爺飛快地進入,剛才郁積的欲望迸發出來,他低吼著拼命抽送,隨著他身體的運動,二爺在她身體中的抽送也越來越快,她的思想漸漸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叫聲越來越瘋狂,二爺滿臉皺成一團,不知道是痛苦還是舒服,在大爺最後的沖刺中,他低吼一聲,一口咬在她肩膀,把那里咬出幾個血痕,她完全迷亂了,也回咬在他肩膀上,當那血腥沖到頭頂,她只聽得他們兩人大吼一聲,她眼前一黑,便不知今夕何夕了。

1

做窮人家的娃,不如做富人家的犬,母親這句話說的真是沒錯。

餓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滿天的陽光都成了白米飯,樹葉成了盤中綠油油的菜,而滿街的東西都變成了美味佳餚;到處亂竄的j熱騰騰地滿身金黃地塗著油躺在盤子里,鴨子身上的毛拔光了,正等著進鍋,還有狗,狗r真是香啊,父母在世的時候吃過一次,只有一點點r,母親用辣子蒜葉炒得紅通通香噴噴的,連他的兩個姐姐麥大米和麥小米都吃得滿臉放光,他最後把碗還舔了一遍。

那時,真是他這一生最快活的時候。

「不要舔,還沒洗干凈!」一個頭上梳著高高的飛雲髻,滿身金光閃閃的貴婦牽著條白狗過來,小白狗朝旁邊的蘋果舔了一口,那攤主正要發作,貴婦趕緊拉住小狗那金色鏈子,沖攤主說道:「你把這些全部給我包起來,我回去瞧瞧我家白將軍愛不愛吃。」

攤主臉色變了變,還是笑嘻嘻地把蘋果全部稱好,貴婦身邊的青衣丫頭連忙來付錢,把蘋果裝到籃子里,貴婦把狗一抱,用溫柔得滴水的聲音說:「白將軍,你累了吧,咱們回去吃東西去。」

「讓我做一只狗吧!」這個聲音在他心里響著,不由自主大聲說了出來。

「麥苗!」他的耳朵被兩只手拎了起來,大姐麥大米的粗嗓門在耳邊好似炸雷,「我的蠢弟弟,你就打消你那傻念頭吧,你二姐的娃不行了,你快過去看看!」

他終於醒悟,今天大姐二姐兩家人都忙得人仰馬翻,二姐的兒子小牛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兩腿一伸就暈厥過去,到現在還沒醒來,村里的神婆說他是中邪,在家里嗚哩哇啦地跳神,跳得像被燒了尾巴的老鼠,這個時候,肯定是沒人來關心他的肚子的,他只好趁著一團亂來外面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一口吃的。

他的運氣向來不好,大姐麥大米說他頭尖尖,p股尖尖,這輩子都是倒霉的命。為了這話他很是苦惱了一陣,甚至每天用木板把頭壓一壓,把p股打一打,希望能把尖的地方打回去一些。當父親知道他的企圖時,氣得拿起木板追了他幾條壟,說早知道他這么蠢就干脆把他丟到河里溺死算了,省得他長大了丟人現眼。

是的,村里養不活的女娃娃都丟到河里溺死了,他偷偷去看過別人溺娃娃,那哭哭啼啼的女人還想把娃娃多抱一會,就被男人搶過來,把娃娃身上的包布剝了,光溜溜地丟到河里,因為布包還有用,不能浪費在這個沒用的小家伙身上。那扔到水里的娃娃開始還哭兩聲,很快就沒聲沒息了,等那兩夫婦走了,他扒開水一看,那娃娃睜著眼睛靜靜浮在水面上,旁邊聚集了許多肥碩的魚,正一點點吞食她的身體。

那娃娃有雙漂亮的黑眼睛,可惜再沒有光亮。

這條河里的魚特別肥美,村里人從來是不吃的,一是因為這里的魚都是吃娃娃長大的,一是這是村里人唯一的生財之道,也是因為如此,村里的稅又多了一項,打魚稅。

他記得小時候餓極了,撈了魚纏著母親做,母親差點把他打得爬不起來,罵著,「你差點就去喂魚了,你還敢吃!」罵著罵著,母親突然淚流滿面。

他沒有怪任何人,只是害怕,那些天不時在夜里驚醒,他的夢中,總有一雙沒有光亮的黑眼睛。

他再也不想吃魚,甚至一看到魚就惡心。

活著太艱難,大家都是沒有辦法。

按當時的價錢,牛能賣十吊錢,而男娃娃能賣九吊,女娃娃只能賣一吊錢。

養這個女娃娃,用的錢遠遠不止一吊。因為買一斤豬r都要半吊錢。

即使再蠢的人都知道打這個算盤,兩斤豬r=一吊錢=一個女娃娃,而一個女娃娃養到能賣要吃多少東西。

即使女娃娃再勤快,比如像他大姐和二姐那樣整天忙個不停,也沒辦法讓家里每天都有飯吃。

因為,稅好像永遠都交不完,人頭稅屠宰稅開荒稅種田稅砍樹稅什么的名目繁多,抽稅的天天都到家里來翻箱倒櫃,一有值錢的東西就馬上抄走頂稅,那些稅官戴著紅紅的大帽子,公j一般在村口叫嚷著,「各家各戶注意了,今月的稅要交清了,國家法制嚴謹,不交的要到牢里去關,那時可不是幾吊錢能解決的事了!」

幾吊錢,村里大多數家里連一吊錢都從來沒見過。

大姐麥大米的腳步飛快,她頭上的竹釵搖搖欲墜,那亂七八糟挽起的頭發散了一肩,他連忙把那釵扶了扶,「大姐,你頭發亂了,慢點走啊。」

大姐回頭摸摸他剪得狗啃般的頭,頭頂剪得太短了,連青青的頭皮都隱約可見,大姐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手藝還得多練練,麥苗這個樣子還真沒法見人。她在心中長長嘆了口氣,把她的亂發隨便捋了捋,從懷里掏出一個糠麩饅頭,「弟弟,我們今天都忙,沒顧得上弄東西給你吃,這是剛才路上別人給的,你快吃吧!」

麥苗摸摸腦袋,饅頭在他眼中放大成了一個大白面饅頭,他高高興興接過來,剛想往嘴里送,見大姐喉嚨動了動,連忙把饅頭掰成兩半,塞了一半給大姐。大姐接了過去,一口就塞了下去,噎得直拍胸脯,麥苗連忙幫忙順順,大姐噙了汪眼淚,朝自己刷了個耳刮子,「真沒出息,三百年沒吃過東西似的!」

兩人哈哈笑起來,二姐家在一個小山沖里,雖然兩個姐姐都嫁在大河村,北河把全村分成南北兩個部分,二姐嫁在北河這邊,經常會到南河的娘家和大姐家這邊來幫忙,她的娘家只有麥苗一個人了,兩個姐姐又不好把他帶回去住,只好時常來娘家為他做事,好在村里雖然窮,民風還是很淳朴,她們的夫家見麥苗孤零零一個怪可憐的,倒也沒說她們什么不是。

到了二姐家,小牛仍然睡著,大姐夫常年在外面賣魚,也算見過世面的人,他掄起巴掌拍向神婆,「你不是說驅完邪就能醒嗎,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神婆面如土色,汗水涔涔而下,「這個……這次中的邪太厲害了,我法力太淺……」

大姐夫大喝道:「給我滾!」

二姐和她的婆婆撲到小牛身上哭個不停,二姐夫是個老實人,搓著手到大姐夫面前討主意,「姐夫,你看這可怎么辦啊?」

大姐忙去勸著二姐,回頭道:「還能怎么辦,只能去請個郎中來瞧瞧,這樣下去可不行呀!」

二姐夫也快哭出來,「請郎中!我們哪來的錢啊!」

大姐夫嘆了口氣,「我家的錢剛才也全都交了稅,那些稅官可真狠,連一個銅子都沒給我剩下,我也沒有辦法!」

看著一屋子人哭成一團,麥苗默默走出門外,腹中咕咕叫了起來,他狠狠捶了捶肚子,「你現在吵個什么勁,沒看到大家都這么傷心么!」他心里痛得好似有人拿鋤頭在鎬,淚水一會就迷了眼睛,那個念頭又涌到他腦子里,「我想做一條狗,一條富人家的狗,可以每天吃得飽飽的,可以不用交稅,可以不為孩子的病痛發愁……」

他腦子里靈光乍現,拉著大姐大叫道:「你等等,我去想想辦法!」說完拔腿就往鎮上跑,陽光漸漸強烈,烤得他頭頂冒出白花花的油,在青色的發根上隱約可見,他的腿漸漸沒了力氣,滿天的陽光好似春蠶吐出的絲,一層層把他包裹,他無法呼吸,腳步越來越慢,當他走到鎮上南街牌坊下的市場時,他抱著牌坊腳的石柱,慢慢地跪了下去。

牛豬羊和人的各種糞便味道讓這個地方臭氣沖天,南街就是鎮上活物的交易場所,活物,除了牛羊狗豬這些畜生,自然包括人。

在麥苗心里,畜生和人並沒有兩樣,甚至比人還要過得舒坦,等腦子里清醒了些,他隨便找了根草標c在頭上,可惜頭發太短,沒辦法c穩,大姐怪他的頭發里長虱子,幾剪子把他的頭發剪成這個德性,還好人們對他這個丑樣子見怪不怪,他今年十五了,竟然還跟人家十歲的娃娃一般高,又瘦得驚人,全身上下稱不出半兩r,賣r的老花笑他做排骨都沒人要,說要找出r得從骨頭縫里剔。

想起老花的話,他突然有些憂心,把草標夾到耳後,找了個最顯眼的位置跪下,正午的陽光太毒,鎮上的人很少這時出來,街上的客人很少。那些c著草標來賣的娃娃大多縮到屋檐下,三三兩兩坐在一起打p。

他耳邊響起親人們的哭聲,不顧那陽光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把身體跪得筆直,不住得對過往的客人說:「買我吧,我什么都會做,買我吧,我給您做條狗……」

娃娃們在後面大笑,「別浪費口水了,現在這么熱,這些人都縮在家里歇涼了,哪里會有人出來買!」

他沒有搭理他們,又把頭抬了抬,用可憐巴巴的目光鎖住每一個行色匆匆的路人,不住地重復著那幾句話。

太陽近乎瘋狂了,他汗水淋淋,好像聞到了自己身上的焦味,周圍的牛羊時不時發出拖長了聲音煩躁叫聲,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成了一條熱鍋上的魚,掙扎著蹦跳著,不時地搖動自己的尾巴,可惜再不會有冰涼的水。

他的頭再也無力抬起,喃喃地重復著,「買我吧,我給您做條狗……」一個突兀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大哥,這個孩子真有趣,好好的人不做要做狗!」

「三弟,你快點挑,這里實在太臭,我已經快憋死了!」有人悶悶地說。

他驚喜萬分,猛地撲倒在兩人腳下,「買我吧,我什么都會做……」這時,後面的娃娃見有人來買,飛快地朝這邊撲來,邊搖著手大喊著,「買我,買我……」

兩人見勢不妙,一人一邊拖住他,腳下一點便騰空而去,麥苗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口張得大大的,連「啊」的一聲都發不出來。兩人把他丟到地上,他緊緊閉著眼睛,渾身瑟瑟發抖,有人敲著他的頭,吃吃笑起來,「大哥,你說這個孩子是不是嚇傻了,怎么這么一會都沒回過神來,咱們還是把他扔回去吧!」

他渾身一個激靈,眼睛睜得如銅鈴,「不要,我沒傻,小的給主人請安!」他擺正身子,朝兩人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你賣多少錢?」冷口冷面的大哥發話了。

「九吊,」他連忙抬起頭來,被他眼中的凌厲嚇了一跳,「男娃賣九吊,女娃賣一吊。」

「這樣,跟我打聽的差不多,算你還誠實。喏,這是九吊錢,你現在跟我們走,我們的小廝半路死了,你路上服侍我們的吃飯穿衣,做事勤快點,少不了你的好處!」

「謝謝主人!」他頭壓得低低的,輕聲道:「可是,我能不能現在拿錢回去請個郎中給我外甥看病,我們家沒錢……」

「麻煩!」大哥眼看要翻臉,弟弟連忙攔住他,悄聲道:「他也是一片好心腸,咱們不是出來視察民情的嗎,正好跟著他去看看!」

當麥苗帶著郎中和兩個氣宇軒昂、衣著貴氣的公子出現在大河村時,大姐和二姐一人提著他一邊耳朵,差點沒把他從地上提起來,他連連擺手,「姐姐,我沒做壞事,我把自己賣了,賣了九吊錢,他們是我的主人!」

大姐和二姐面面相覷,這才把手松開,兩人擦了把眼淚,大姐連忙趕回家給他打包袱,二姐則翻箱倒櫃要找吃的招待客人,當兩碗黑糊糊的糠粥出現在兩位公子面前時,兩人嚇得差點拔腿就跑,二姐端得手上青筋直跳,燙得十指通紅,見兩人不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勁往兩人面前遞。

麥苗連忙把糠粥接過來,大姐夫賠笑道:「兩位公子,不是我們怠慢客人,咱們村里吃的都是這個,請兩位千萬不要見怪!」

這時,麥苗羞赧地把碗送了送,「主人,你們真的不吃嗎?」

兩人連忙擺手,麥苗笑嘻嘻地把碗往面前一端,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湊上去喝了一大口,把剩下的遞給二姐,「姐姐,咱們幾個一起吃這碗,剩下的留給他們。」見二姐直搖頭,便把碗端到二姐夫面前,二姐夫接過去喝了一口,摸摸他的頭道:「你今天跑了一天,還是你先吃吧,我們在家什么都沒做,不餓!」

麥苗又小心翼翼地端回來,一頭栽到碗里,三兩口就喝了個底朝天,見他意猶未盡地舔著碗邊,二姐摸摸他的頭,滿臉淚水,「弟弟,你在外面可別這樣舔了,別人會說你像狗。他們都是好人家,一定有飽飯吃的,你要好好服侍,不能調皮……」

這時,大姐跑得氣喘吁吁回來了,把一個藍布包袱遞到他手里,「弟弟,我收拾了些你的衣服,只有這幾件勉強能穿,你在主人家里要勤快些,不要睡懶覺。」

兩位公子默默看著他們,不由得眉頭都皺緊了。

大哥滿臉凝重道:「你們平時就吃這些東西,不是說大河村盛產大河魚嗎,大河魚在京城都很有名,你們怎么會窮成這樣?」

大姐夫嘆道:「我們就是因為大河魚才弄成這樣,我們打魚要交很重的稅,不打又不行,不光打的魚,連平時種的糧食都貼到稅錢里去了,這不,我剛把這個月的稅錢交完,家里已經揭不開鍋了,還不知道明天要怎么辦呢!」

二姐忿忿道:「我家不也一樣,我丈夫這個月魚打少了點,欠的稅錢就是下個月都沒法還,我們家剩的一點糧食都被他們抄去頂稅了,小牛又病成這樣,這日子真的沒法過,還不如不住這鬼地方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哪里不都是一樣,苛捐雜稅重如山,再這樣下去,老百姓遲早要反……」大姐夫的嘴被大姐堵住了,她埋怨道:「好好地你說這個做什么,難道想砍頭嗎!」

「皇上不是下令減免了嗎,怎么還會搞成這樣?」一臉溫和的男子問。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再加上官官相衛,皇上的話頂什么用,他還不是只會坐在金鑾殿上被人說點好聽的話哄哄。」大姐夫不理大姐的白眼,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眼看著那大哥的臉色越來越黑,他的弟弟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兩人起身正要出去走走,小牛的呻吟聲傳來,郎中一臉微笑,「這孩子其實沒什么病,只是吃得不夠,一下子昏睡過去,我給他扎兩針就緩過來了,你們帶孩子可不能這么帶,得給他多吃些好的,再這樣下去孩子養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