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桑拿小姐 未知 6297 字 2021-01-19

的座椅,有如兩級台階,也是由一模一樣的木條制作的。房間里燈光昏暗,甚至有點黑黢黢的感覺,有如置身於dx之中。靠右側的牆角下蹲著一尊粗大的火爐,火爐上趴著一堆碗口大的煤塊,煤塊的下半部燒得通紅,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熾烈醒目。走近細看,才知道那其實是一個大功率的電爐子,上面擺放的也不是煤塊,而是一堆只能烤熱但不會燃燒的石頭。一跨進房門,便有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烤得人皮膚發緊,連呼吸也覺得困難。

何彬進來後首先熟門熟路地去看牆上的溫度表,看了一眼便回過頭來對著姚綱煞有介事地嚷了起來:「哇!剛好八十八度!完美的數字,理想的溫度!看來你老兄的紅運要來了。」

廣東人以「八」為吉利數字,因為它與「發」諧音。但北京人傳統上不喜歡「八」字,它使人聯想到「王八」之類不順耳的字眼兒,當人們同志式的革命友誼暫時受到挫折時,便常常以那種溫順動物的名字給對方貼標簽,有時甚至連它那尚未出世的兒子也要派上用場的。所以,姚綱只是笑了笑,對於這所謂的「吉利數字」

可能帶來什么「紅運」不以為然,不過,對於這室內竟有八十多度的高溫倒有點出乎意料。他把臉湊近鬧鍾大小的溫度表仔細辨認,當確認何彬講的絲毫不差時,不禁也學著何彬的腔調「哇」了一聲。

兩個人在木椅上並排坐了下來。木椅被烘烤得熱乎乎的,要把隨身圍來的大浴巾墊在身下才不會有燙p股的感覺。何彬用一只大木勺舀起一勺水潑在燒紅的石頭上,頓時「吱啦」一聲冒出一股青煙般的水汽,隨之便有一股熱浪撲向二人光溜溜的軀體,似乎室溫又增加了幾度。何彬接連潑了幾勺水,室內的濕度增加了許多,皮膚不那樣干巴巴的發緊了,但同時二人的臉上和身上開始急促地冒出汗水。姚綱忽然發現,原來那只裝水的桶也是木頭做的!這種木屋木器光p股人的氣氛,真有點兒像回到了原始社會,不知是誰想出來的主意!

畢竟何彬懂得多些,他告訴姚綱這桑拿浴室的建造是非常講究的,除去電爐子和那堆潑水蒸汽用的石頭不能是木頭的外,其他物品一律要用上好的木材制造。金屬是絕對不能有的,甚至這地板和座位上連一顆鐵釘也不能用,否則隨時都可能把人燙傷。至於塑料等化工制品,通常也是很少使用的,這種材料在室內的高溫下不僅會變軟變黏,而且可能產生有毒的氣體。

姚綱覺得,人們為了給自己找罪受而花去大把的錢財建造這么一個蒸籠,實在是太浪費,太奢侈了。何彬卻給他講了一大堆洗桑拿浴的好處,諸如清除污垢,消解疲勞,健美減肥,補y壯陽雲雲,似乎也不無道理,最後還詭秘地笑著說:「這就奢侈了嗎?奢侈的還在後面呢!」

二人從「干蒸」房出來已渾身是汗,像剛從熱湯鍋里撈出來的,渾身紅光油亮得有如煮熟的r豬,只是個頭略顯大了些。何彬打開一支水龍頭,用手仔細地試著水溫,調好後便讓姚綱過來沖洗身體,然後再去打開另一支水龍頭自己使用。何彬說人剛剛蒸完氣出來時皮膚對水溫不敏感,八十度的熱水也可能感覺不出有多燙,所以沒經驗的人有時會把皮膚燙傷。二人仔細地沖洗了一遍身體,身上的燥熱漸漸退去,繼而便產生了一種既疲勞又輕松的奇妙感覺。於是二人擦干身子,換上「桑拿服」,進到休息室內坐了下來。

這休息室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伙計」們不見在這里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幾位年輕的女孩子,雖談不上有多漂亮,但其潔白整齊的裙裝配上溫文爾雅的舉止,卻也給客人帶來清新舒暢的感覺。休息室內一排排松軟舒適的真皮沙發,靠背全部大角度向後傾斜,可供客人仰卧休息。待姚綱和何彬坐定後,便立即有兩位小姐走過來,分別用兩條大毛巾幫二人蓋上腿腳,以遮擋中央空調由天花板的送氣窗吹下來的涔涔冷風,接著便有人送上來香煙、飲料和水果,供二人選用。前面兩台超大屏幕的彩色電視機,分別播放著一部西方電影的錄像帶和香港的電視節目,但卻只有圖像而沒有聲音。原來,客人需要戴上他們身後的大耳機,自行選擇收聽哪一套節目。這里的設施和服務,使姚綱有一種乘坐「波音747」客機頭等艙的舒適感覺,那種型號的飛機是他出國時經常搭乘的交通工具,雖然坐頭等艙的機會並不很多。

不過,姚綱此時的感覺似乎比在飛機上更好一些,起碼不會因遇到強烈的氣流而顛簸,也不必有墜機成仁的擔憂。

周慧慧走了進來。她一眼便認出了何彬,臉上頓時堆滿驚喜的笑容。

「哎喲喲,這不是何老板嗎!您這么長時間不到我們這兒來,到哪兒去瀟灑了?」

周慧慧邊親見地打著招呼。邊快步走過來同何彬拉手,她那身嚴肅僵硬的黑制服並不能掩沒她無拘無束快人快語的活潑性格。

「慧慧小姐!久違,久違。」何彬也作出一副熱情的樣子,欠起身隨便捏了捏周慧慧軟綿綿的小手。「出差了,剛剛回來。要說洗桑拿嘛,除去你們『紫薔薇』我是哪里也不去的啦。」廣東人講話時,不管是講廣東話還是普通話,都喜歡在句尾加一個長長的「啦」音,何彬也不例外。

「何老板真是會講話!有您的關照,『紫薔薇』的生意就不用發愁了。前段時間市公安局親自出馬查封了幾家桑拿浴,還抓走了一些小姐,聽說有的罰了幾十萬還判了刑。蒲經理擔心萬一市里來人查到『紫薔薇』的頭上,本管片派出所的秦孝川副所長恐怕就抵擋不住了,所以到處打電話找您,可就是不知道您躲到哪里去了。多虧咱們這里一向是正當經營,不搞色情的東西,公安局來人看了看就走了,沒給出啥難題。」

周慧慧並不了解何彬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除了是好幾家公司的「老總」外,而且似乎還很有權勢,很有來頭,在各方面都吃得開,連公安局的人都買他的帳。

何彬因工作需要,除確實經營著兩家從不用上稅的特權公司外,還在本地外地本國外國的許多公司里擔任著職務,但大多只是掛個虛名而已。

周慧慧邊同何彬說話,邊用眼角瞟著姚綱這邊。何彬忙指著姚綱為她介紹。

「這是姚總經理,我的老同學。你別看他一副書生模樣,他可是咱們商界的風雲人物,用他們北京人的話說就是『大腕兒』。我在國外同不少資本家打過交道,許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提起來都伸大拇指。以後還得請你多關照他啦。」然後又轉向姚綱,說,「周小姐是桑拿界的名花兒,很會體貼人的。她現在是這里的主任,以後我不在時你就直接來找她好了,肯定能照顧好你的。」

周慧慧轉過身來同姚綱拉手。為禮貌起見,姚綱欲站起身來,卻被何彬伸手攔住了:「不必那么多禮節,入鄉隨俗嘛。在這個地方還是隨便一些好,拘拘束束的就與這里的氣氛不協調了。你說對嗎,慧慧?」其實何彬的意思是,跟她們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講什么禮節。

周慧慧趕忙點了點頭說:「對,對!何老板講話就是能講到點子上。客人來桑拿不就是為了輕松輕松嘛,越隨便,越放得開越好。要是什么事都一本正經的,那還叫什么桑拿,那是開政治局會議嘛。姚總,看來您是第一次來我們這里,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保證您玩得開心,走得滿意。」

姚綱以前從未到過桑拿浴這類場所,對這里的「貓兒膩」知之甚少,因此並未理解周慧慧話里的確切含義,只是「嗯,嗯」地應付著。周慧慧又轉向何彬問:「何老板今天准備點幾號小姐,16號還是18號?還是想試試新的呢?最近我們這兒可是來了一批新的小姐,素質都很不錯的。」

「新的舊的都沒有關系。不過,你是知道我的條件的喲。」

「那當然,您只要北方小姐,像我們這種南方妹子是無緣為您服務的。不過呢,我們現在確實有一名真真正正的北方小姐,東北長白山來的,過去是專業舞蹈團的,還當過電影演員,您說那素質還能錯得了嗎。好,既然您點頭了,那我一會兒就讓她給您做。姚總呢?」

「我不要,我不要。」姚綱連連擺手。

見姚綱慌張的樣子,何彬笑了起來,說:「你以為要你去干什么?找個小姐幫你做保健按摩而已。你要是有病住了醫院,還不是得任憑女護士擺布。再說,桑拿、按摩都屬於合法正當的康樂活動,京城的一些大干部來南方考察時都要在百忙之中抽時間來做的。這幾年經我手招待的各級領導,少說也有上千人次。」

周慧慧見姚綱不再說什么,便擺出主人的姿態詢問姚綱:「看來這里沒有姚總熟悉的小姐,那么是由我為您挑選一個呢,還是由您自己賭一賭?」

未等姚綱弄明白這「賭一賭」是什么意思,何彬便已把話接了過來:「當然要賭一下了,今天姚總的運氣可是上上簽呢!」

「那好,今天就以姚總自己的運氣來定輸贏。不過,賭什么好呢?哎,我看今天我們就賭這鑰匙牌兒吧。」周慧意拉起姚綱的胳膊,把套在他手腕上的鑰匙牌兒翻轉過來。「哇,姚總果然是好運氣!『39號』可是我們這里的純情靚女,技術好,心眼好,特別善解人意,這樣的女孩保證您見一次便終生也忘不了。」

周慧慧把姚綱與何彬分別安排在兩間普通按摩房,便出主喚按摩小姐了。幾分鍾後周慧慧返了回來,身後跟著一位亭亭玉立的白凈女孩,細嫩的皮膚即便在微弱的燈光下也能發出動人的光澤。周慧慧卻用歉疚的口吻對姚綱說,他所點的「39號」

小姐身體不舒服,正在哭鼻子,哭得很凶,別人怎么勸都不行。她怕硬讓「39號」

來做使姚綱掃興,所以便臨時自作主張為他換了「2號」童小姐,問姚綱是否樂意,如果不樂意可以馬上再換。她說要論經驗和技巧,童小姐是桑拿界的「大姐大」,是無人能及的。

姚綱初次光顧桑拿浴這種對他來說既陌生又神秘的場所,根本不懂也不好意思挑什么小姐,況且他借著微弱的燈光看了看站在周慧慧身後正向他微笑的「2號」,覺得她是個滿招人喜歡的女孩子,於是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不過,他心里仍有些惦念那個被自己「賭」贏來卻又無緣謀面的「39號」,不知她為什么那樣傷心,這些身如漂萍的女孩子流起淚來是很讓人同情的。他想到身在異國的羅筱素,自從她離去後還沒有一點音訊,不知她是否也會時常孤零零地傷心流淚。男人有時就是愛惜香憐玉的,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該由他來c心。

號」客氣地詢問過姚綱的尊姓後,又主動告訴姚綱說她叫童海雲,並說姚綱叫她「阿童」就可以了。從禮節上講,男士為表現其「紳士風度」應當首先開口詢問女士或小姐的姓氏,或者主動介紹完自己後再詢問對方,姚綱作為國際貿易界的活躍人物當然諳熟這些洋為中用的禮節。但剛才周慧慧已經介紹了阿童的姓氏,姚綱已不必再問,而問一位陌生小姐的芳齡或者一定要追問出對方的全名,通常都被認為是不禮貌沒教養的表現。

阿童一邊同姚綱閑聊著,一邊大方地幫姚綱解開腰間的帶子,輕輕扯下他的上衣,要姚綱光著膀子趴在按摩床上,阿童則把一條大浴巾由頸到腳蓋在姚綱的背上。姚綱這種人平日里極規矩極守禮節,有客人來家電時要趕緊換穿皮鞋或布鞋,穿著拖鞋見人都覺得有失體統,哪里有過半l著身子讓一個陌生女子擺弄的經歷!阿童每做一個動作,姚綱的心里便緊張一次,竟像一個渾身是病到處需要動手術的病人面對拿著刀子剪子鉗子等一大堆鐵器沖著自己運氣的外科大夫,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在自己的哪個部位突然就捅上一刀。

但是既然進了這房子,恐怕就得聽任人家的擺布,裹上皮大衣穿上高筒靴蒙上伊斯蘭大面巾正氣凜然地哪兒也不許人家動,大概也有違這里的規矩。姚綱努力克制著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緒,連話也不敢答了,怕他那緊張得發顫的聲音招來別人取笑。他老老實實地趴在按摩床上,偷偷做著深呼吸運動,以便使自己周身緊張的肌r盡可能松弛一些,他擔心自己的身體會由於過分緊張而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若真是那樣,他這面子可就丟大了。

那按摩床是個約二尺多寬、兩米來長的條凳式的物件,床面上墊有厚厚的松軟的海綿之類的物品,外面則包著一層黑色的皮革。不過,通常在皮貨店里所能聞到的那種強烈的皮革氣味是一點也聞不到了,聞到的是一股香水、臭汗以及其他許多不同的氣味混合在一起的難以名狀的味道,挺刺激人的。

按摩床不知道是誰發明設計的,雖結構簡單,卻也很有講究。靠近按摩床的一端有一個比人的頭部稍小的橢圓形的d孔,人趴在按摩床上將頭部放在d孔處便可以繼續呼吸,而不至於發生窒息身亡的意外事故;此外,人的嘴巴在這個d孔處也可以自由張合,從而使趴著的人與站著的人能夠不斷進行語言上的交流,避免因中斷交流而發生不該發生的誤會;更為高明的是,人類那對「心靈的窗口」可以借助這一d孔窺視地上的一切而又不會被別人發現:地上是一塊空盪盪的染滿污痕的藍灰色地毯,地毯上不斷移動著一雙金黃色的綴有鮮紅色花朵的塑膠拖鞋,帶動那拖鞋移動的是一雙皮鮮r嫩潔白如玉的小腳,十個勻稱的腳趾隨著主人身體的運動而一會兒向前伸直,一會兒向下卷曲著,像一隊可愛的小蟲子在做著原地爬行運動,誘得人直想撲上去一把將它們捉住。姚綱靜靜地看著那一隊小蟲子,有些怦然心動的感覺,緊張的情緒慢慢緩解了許多。

阿童按摩的手法十分嫻熟,用力也恰到好處。她從姚綱的頸部開始,經過肋骨、脊背、臀部和雙腿,直接到姚綱的踝子骨。而阿童按摩的方式除去不斷交叉變換的按、壓、捏、擠、揉等動作外,有時還會停留在某一部位用一雙小拳頭在那里叮叮咚咚地敲上一陣,真有點像一位藝術大師正在精細地修塑自己心愛的傑作。雖然隔著一層浴巾,姚綱似乎仍能清晰感覺到阿童柔軟的手掌在自己身上移動時留下的灼人的熱量,直烤得他渾身上下軟綿綿,麻酥酥,癢乎乎,熱辣辣的。那舒適的感覺從皮膚傳到肌r,從肌r傳到筋骨,從筋骨傳到脾肺,從脾肺傳到心臟,又從心臟傳到喉嚨舌頭牙齒和嘴唇,最後轉化為難以自控的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姚先生,您什么時候來我們這里的?」

「有……一個多小時了吧?」

「我是說您什么時候來這個城市的?」阿童咯咯笑了起來,但笑得很有分寸,看得出她是個很有教養的女孩。

「噢,一年左右吧。」姚綱也笑了,但只笑在了心里,肌r未能配合上,他覺得身上被人敲來敲去的舒服感覺會被他笑的動作震落出去。

「這么久了?怎么以前就沒來過桑拿浴呢?是不是太太看得太緊了?」

「不是。其實就我一個人在這邊。只是工作太忙。」

「不是吧?白天工作再忙,晚上也有自己休息娛樂的時間嘛。」姚綱的理由顯然不能使阿童這樣有頭腦的女孩信服,「像您這樣的男人已經不多見了。」阿童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卻不知道是褒是貶。

「桑拿浴是個改造人的好地方,既改造男人,也改造女人。」阿童見姚綱沒有搭話,便又徑自講了下去。姚綱不知道她那話是什么意思,只附和了一句:「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