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噢,這個不行,這是韋宗澤送給我的,我答應他會養活的。她瞧著傅劍玲:你怎么證明這是你的花盆上面應該有我的名字。啊我看看。她把花盆拿起來,左右轉著一看,果然看到上面刻著一個小小的玲字。

你叫什么傅劍玲。

小姐姐想了一刻,這樣吧,你就當是把花寄存在我這里了,你要是擔心的話,可以時不時來看一下,畢竟我種了這么久,已經有感情了,要我還給你,我真不舍得。

傅劍玲笑著搖搖頭,真還給我,也許我種不活它呢,看到它們好好的,有人照顧,我就滿意了。

小姐姐感到很高興,那就好,那就好。你還初中生吧,是哪個學校的

書林中學,現在還是初一。

哎嘢,我發現住在這一帶的人都念書林呢我是初三的,我叫蘇麗,對了,剛才那個男孩也是書林初一的,他叫韋宗澤,你們認識嗎

傅劍玲猛搖頭,蘇麗說:不認識就不認識嘛,這么用力搖頭干嘛那兩盆花就是韋宗澤撿來的,他經常來看它們呢

傅劍玲因此認識了一個新朋友蘇麗,回家以後跟她的爸爸這么形容她,她很漂亮,跟我完全不一樣。爸爸說:你也很漂亮。劍玲卻撇撇嘴,走到鏡子前 看自己,我也要留長長的頭發,然後經常穿連衣裙。媽媽則有些敏感:你不是有很多連衣裙嗎。劍玲隨口回道:那不一樣呀,蘇麗穿的那種特別美。

初一對傅劍玲來說,值得說上一兩句的新鮮事大概就這么多,不像許為靜,許為靜在這個時期就已經開始崇拜所謂的雄性的威儀了。她天生潑辣,是尋常男孩輕 易不敢招惹的類型。尤其是在那時期,有些身體發育早的女同學,胸部隆起得快而大,常被男生取笑,但沒有一個人敢去逗弄個子不高,胸部卻最大的許為靜,誰敢 逗她,她可以當場奚落得對方屁滾尿流。有什么好怕的,女孩要發育,男孩不是一樣要發育如此一來,許為靜一班小辣椒的威名逐漸遠播。

一日許為靜抱著老師交代她收上去的作業本,從走廊上過,忽然間一陣猛力迎面沖撞過來,她整個人被撞得頭暈眼花,一手的作業本都散落在地。定睛一看,發現是其他班上的瘋娃子。兩個男孩拿著掃帚打鬧,完全沒有顧及旁人的感受。

許為靜怒不可遏,發力大喝道:你們兩個站住

倆男孩一愣,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許為靜指著地上說:給我撿起來。

倆男孩你看我我看你,相視一笑,大概是想著:我一男的,還聽你一女的命令

遂不把她放在眼里,許為靜又喝了一聲:給我撿,快點

男孩大概被她喝怒了,兩雙眼惡狠狠地瞪著她,反教許為靜有些害怕。就在這時,卻聽到旁邊有人道:看什么看還不快撿倆男孩一扭頭,發現說話的是 三班的葛離,全年級最狠毒的人,聽說他還跟高年級的學生混在一起。這下兩個軟骨頭的家伙倒有些怕了,又被葛離圓眼一瞪,便老老實實去給許為靜撿作業本。

厚厚一疊交到她手上時,又聽葛離說:說對不起呀

兩人心不甘情不願地瞧著許為靜,道:對不起。

許為靜一陣竊喜,在這時候印在她眼中的葛離,形象是如此高大,英俊,代表著不可忤逆的威儀。在此之前,他們兩個還從來沒有直接交談過。

在這次以後,因不在同一個班級,兩人也不怎么能說上話,但每次遇見了,葛離都會向她會心一笑,偶爾伸出手來,摸一摸許為靜的頭,許為靜倒一點不覺得討厭。

你什么時候跟他認識了一次又再遇見,事後杜雅和劍玲都很驚訝,而且他還伸手摸你的頭。許為靜含羞帶怯露出一笑,把那天的事稍稍做了一點藝術 加工,然後告訴了她們。什么四班的人敢在走廊搭訕你搭訕不成還調、調戲你傅劍玲聽罷無比驚訝,不行,我要去告訴老師,這還得了。

別別別。許為靜忙拉住她:也、也沒那么嚴重嘛再說葛離不是幫我解圍了。你別把事情越弄越復雜好不好

傅劍玲便平靜下來,又道:幸好薛澀琪不在,不然八成會帶你去打架

沒錯,如果許為靜是小辣椒,薛澀琪大概就是野山椒。

許為靜又想到薛澀琪那張漂亮的臉,雖然剪著短頭發,卻絲毫不妨礙班上的男生把她列入班花首選,因此又有些嫉妒,如果那天是叫薛澀琪碰到這事,葛離眼里大概就沒有她的位置了。

那學期末,是很多人的遭遇之年。

許為靜遭遇葛離,從此糾纏不斷,難舍難分。傅劍玲遭遇畢寧,她在國畫大賽上蟾宮折桂,畢寧敗北,從此恨她入骨。薛澀琪遭遇父母離婚,家庭一分為二。巧 合的是,那時候葛離家里也在鬧離婚,聽說他媽媽拿著菜刀在街上追著他爸爸跑。而韋宗澤,遭遇了處在這個時期的最暴躁的葛離,葛離為人很單純,聽信同學的讒 言,隨隨便便就開始針對韋宗澤,本來韋宗澤只服個軟就沒事了,偏他又不是個肯服軟的人,結果事情越鬧越僵,反教葛離不動手打到他掛彩,老師們來勸架,是絕 不會舒爽的。

也是在那個時期,韋宗澤的名字在全年級乃至全校流傳起來,關於他的爸爸怎樣怎樣啦,他的媽媽怎樣怎樣啦,他本身又是怎樣怎樣的不純潔啦。

甚至連薛澀琪都風聞其事,跑去跟傅劍玲說:聽說三班的韋宗澤,他媽媽是做那一行的說著擠眉弄眼,補充暗示所謂那一行是哪一行。

傅劍玲仰面,稍稍想起韋宗澤的媽媽站在門前吸煙的樣子,不。不可能的。她搖搖頭,薛澀琪便問: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傅劍玲回道:我見過他媽 媽,他們家和我外婆在一個院子里。他媽媽是很時髦,但不像是做那一行的。其實她媽媽倒有點像小仲馬寫的茶花女。可茶花女究竟算是做那一行的嗎她不知道 怎么回答。

放暑假時,傅劍玲還在上國畫班。有一天下午,老師正在教她們臨摹國畫大師的作品,劍玲忽然一激靈,覺得門外有人在看她。頭一抬,把那嘴邊還掛著彩,站 在門邊發呆的韋宗澤抓個正著。沒有什么根據,劍玲就是覺得他在看自己,但就像許為靜不討厭葛離摸她的頭,她也不討厭韋宗澤這么看著自己。甚至,她還有一種 很自然的感覺。

可她再抬頭時,他卻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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