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萬維林(1 / 2)

聖者 九魚 2162 字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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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獺白臉兒被驚醒了。

今天它沒有在水面上漂浮著睡覺,雖然在天氣炎熱的時候這種方式才是最舒適的,但近幾天精靈的飛翼船就像秋天落下的葉子那樣頻繁地掠過星光河的水面雖然精靈們都知道這兒生活著一群水獺,又有著如同鷹隼般的視力與敏捷的身手,在飛翼船降入水面之前就會將那一團或許多團毛乎乎的小生物從船只投下的陰影中撈走,但總是被人打攪也會帶來諸多煩惱,譬如平常時候不被允許打攪水獺們的精靈們總會乘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將它們抱在懷里揉來揉去,白臉兒的兩個孩子就算了,白臉兒可是做父親的人不,水獺了,它需要一個成年雄性水獺應有的尊嚴,被抓在手里腹部朝上被抓下巴和肚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倒不是說它會拒絕。

來到灰嶺的精靈愈來愈多,他們從四面八方而來,帶來了不少好東西,從散發著臭味吃起來卻很不錯的發酵鯊魚肉到塗刷了蜂蜜烤制的野豬肉松,還有味兒咸澀的細碎蝦米,他們也有烤小魚干給白臉兒,可惜的是沒誰能比那個總是穿著白袍的黑發半人類做得好,雖然白臉兒的妻子與孩子覺得都很不錯,但白臉兒更相信自己的舌頭。

白臉兒的妻子動了動,在這個陰暗溫暖的巢穴里,除了白臉兒夫妻之外還有它們的兩個孩子,其中較大的一個出生時那個白袍黑發的半人類還沒有離開,它還特意把孩子抱出去給他們看了看,現在它的長子早已已經褪去了乳白色的絨毛,換上了一層灰黑色的細茸毛,它還要換上一次毛色才能和白臉兒和白臉兒的妻子那樣呈現出令人艷羨的深褐色較小的一只是半人類離開後出生的,不知為何這次白臉兒的妻子還是只生了一只。但它和它的兄長一樣健壯,可惜的是那個半人類沒能看到它還沒有睜開眼睛的時候也是雪白的一團,卷縮在一起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只膨脹的面團。如果那個半人類看到一定會很高興的,白臉兒知道他比任何一個精靈都愛這個。

時隔數月。灰黑色的毛發已經取代了一部分白色的毛發,讓最小的水獺看起來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煙灰,不過它還是很可愛的,這點從巢穴中的三只水獺總是爭先恐後地為它舔毛就能看出來了它也被飛翼船降落時發出的聲音吵醒了,雖然飛翼船已經要比其他船只輕盈得多了,但沉重的船錨丟入星光河,撞擊河底的岩石時發出的沉悶的哐當聲,以及星光河的水流因為撞上船體而發出的有規律的拍打聲。就在河灘上棲息的水獺是不可能聽不見的。

「啊呀,」一個精靈從飛翼船上躍下時說,「我們打攪你了嗎,白臉兒。」

有著一張白臉兒的水獺直立在河灘上,精靈們上下飛翼船的時候無需如人類那樣需要跳板,他們輕輕落下的時候猶如飛羽,而躍起的時候就像是被風吹動,白臉兒認真地在他們之中搜索著,璀璨的魔法星河橫貫天穹,投下凡人無法窺見分毫的深藍色天光。星光河被它們照耀著,正如其名,每一卷水波中都裹挾著萬千星辰。精靈們的飛翼船就像是停泊在星河之中,往來上下的精靈們則如同眾神的使者,他們周身都覆蓋著一層透明的星光之紗,眼睛如同寶石一般明亮而潔凈。

「是在等克瑞瑪爾吧。」一個精靈說,而後另外兩個精靈就愉快地笑了起來:「看來它很喜歡克瑞瑪爾的小魚干呢」「但我們也烤小魚干給它。」「也許是因為我們沒有坐在地上和它一起分享的關系,白臉兒可能把克瑞瑪爾當做它的兄弟了。」「如果按照比例計算,確實差不多。」

有一些精靈幾年里都不曾回過灰嶺與銀冠密林,有些從朋友的信件中聽說過灰嶺又來了一個可愛的小朋友,有些則對這個名字完全陌生。為此他們不免詢問一番,而他們的朋友總是不吝於詳細解釋一番的。

「那么時候他現在正和凱瑞本在一起。」

「自從上一年一起前往雷霆堡服役開始。他們就沒有再別離過。」一個精靈輕微地嘆息了一聲:「雖然這不是出自於他們的本意。」

「伯德溫的事情我也略有聽聞,」在外也已經長達數十年。足以讓一個人類從嬰兒變作祖父的精靈說:「但我之前有聽說他們已經去到了龍火列島。」

「為了伯德溫的手臂。」他的朋友說:「具體的你或許可以去問問凱瑞本。」

「他也回來了」

「當然,按照預先的約定,他應該也是在今晚抵達灰嶺。」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兒,又一艘如同天鵝般優雅潔白的飛翼船乘著強壯的風元素徐徐降落在翠藍的星光河上,精靈們精湛的技巧令得第一艘船與第二艘船之間只有毫厘之差,它們是那么的接近,就像是一面鏡子中的倒影飛翼與風帆落下後,精靈們從船上依次落下,剛才還在談起凱瑞本的精靈一下子就找到了刺綉有蘇綸聖徽的暗綠色斗篷,「凱瑞本回來了。」

所有還滯留在河灘上的精靈都轉身看去,在看到落在卵石上的精靈拉下自己的兜帽,露出比月光更美麗的淡金色長發與俊美的面容時,他們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慶幸,雖然在銀冠密林,王室與貴族的身份更多地代表著一種責任而非權利,但精靈們無不深切而真誠地敬愛著他們的密林之王,在一千年前的浩劫中,他的愛人為密林而死,只留下了還在襁褓之中的凱瑞本,也是密林之王唯一的繼承人也因為如此,凱瑞本不但無法獲得任何特權與看顧,還要接受遠超於其他精靈的磨練與訓導,雖然這也可以說是一種特殊的父親與君王的愛,但他們還是偶爾能從王的眼睛中看出一絲輕微的悲哀與歉疚悲哀於他就連愛人給予他唯一的紀念品也無法保存在懷,歉疚於他永遠無法作為一個真正的父親去偏愛與寵溺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