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迫近(1 / 2)

聖者 九魚 1937 字 2021-01-19

龍脊山脈,請容許我們顧名思義一下,就是一道如同巨龍脊背般的山脈,而曾經在這個位面站立在所有生物之上的巨龍,無論是良善還是邪惡的,它們的脊背上都生著尖銳、長和扁平的棘刺,而龍脊山脈也是如此。濃墨般的密林從山脈的腳下向上延伸,逐漸變的稀疏,被覆蓋著苔蘚與荊棘的砂地取而代之,再向上,就是單一而荒寂的岩層,在大約距離峰還有五分之一的地方,岩層從匍匐、傾斜突然變作陡立著向下俯瞰的巨人,猶如牆面一般的岩石雖然有著裂隙與台階般的凹凸,但那些狹窄得連一只男性人類的手掌也未必能夠放下的凹凸只能容下盤羊的蹄子,它們以一種玄妙而令人稱奇的姿態在矗立的岩壁上行走跳躍,形態優雅而從容,但必須一提的是,即便是盤羊,也有因為石塊松動,或是突然吹襲而來的怪風而摔到筋斷骨折的時候。

獸人們也曾經想要翻越龍脊山脈,進入銀冠密林,但這樣他們的折損會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即便有獸人僥幸可以踏入密林的范圍,密林的迷鎖與精靈的弓箭也會很快將這種微小的隱患消弭於無形只有精靈才能夠在這樣的山崖上不受任何困擾地行走來去。在屬於人類與精靈的山脈一側,還有著許多被精靈們催發出來的蓬草,蓬草是一種耐寒而固執的植物,只需要很少的養分和水就能蓬勃地養成最小也有兩人環抱的一大團,辛格精靈們在巡視山脈的時候,這些蓬草就是他們暫時棲身的小屋,還有食物和水蓬草的根部又細又韌,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咬嚼後會滲出帶著酸甜味的汁液。

但這些,在屬於獸人的這一側是沒有的,即便有蓬草的種子被鳥和風帶到這里,獸人們也只會不擇手段地把它們拔下來吃個精光,就像他們這里只有荒野而沒有山林一樣,獸人們是個貪婪的種族,他們什么都要,卻沒有珍惜與長久的概念,只懂得無限制地消耗,所以在格什之前,幾乎沒有那個獸人部落的首領想到過可以成為一個王,他們不需要統治,只需要掠奪與占有。

丑雞所要面對的就是這個,在一天兩夜之後,她的腸胃里只多了一團草和兩團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留下來的糞便,第三天她幸運地遇到了一只僵死的鳥,被甲蟲包裹著,而丑雞不但吃了那只鳥,沒有及時逃脫的甲蟲也被她放進了嘴里,甲蟲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許多咬傷,但她要看見才發覺自己被咬了她的四肢都在麻痹,不知道是因為之前吃過的那些骯臟的東西還是小怪物們留在她體內的毒素,她顫抖著在月光下昏沉著睡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再次醒來,但第四天她還是看到了美麗的晨光,她向所有她知道的善神祈禱,而後繼續向上攀去這個時候,她的身邊幾乎只剩下了岩石與砂礫,坡度陡峭,就連她疲憊至極必須休息一下的時候,她也要提高警惕,免得一不小心就翻滾著掉了下去。

第四天的夜晚,她跪下,又一次地祈禱,她的腸胃在劇烈的絞痛之後漸漸失去了活力,她不能感覺到冷、熱或是堅硬以及柔軟,無論哪里隨便一抓就能抓起松弛的皮膚,丑雞知道自己正處於一個危險的境地她閉上眼睛,倒下的時候面頰碰觸到一些東西,要到很久之後她才能明白那或許是一叢植物,她的鼻子猛烈的抽動著,因為她似乎又可以聞到東西了她用盡最後的一力氣睜開眼睛,枯瘦的手指抓住了它們。丑雞想過,哪怕是草也好,或者是別的東西,總之什么都可以,要知道她都在考慮吃掉自己的手指,或是腳趾,也許是那些不可能影響到她繼續跋涉的部分。

她把它拔起來,直接送到牙齒之間,最初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但隨著她比一般人更為堅韌的腸胃逐漸被打開,她的觸覺和味覺都來了一些,在明亮的天光下,她看到了她確實在吃一叢植物,一叢野生洋蔥,底部有著不合邏輯肥大而汁水充盈的根莖,辛辣的葉片更是讓她的手腳都變得溫暖起來,這一從野生洋蔥並不能說多,但也足夠將丑雞從死亡的邊緣拉扯來。

丑雞用半個夜晚吃掉了大半的野生洋蔥,她不知道它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第二個人類奴隸舍命逃到這兒,但她的丈夫就是一個獵人,在山林荒僻的小屋里,他總是會留下一取火用的東西,幾個陶罐和一些橡子或是堅果,並把它們藏在動物找不到的地方,這是為了那些不幸迷途的人准備的,有些時候,這些東西能夠救人一命這些野生洋蔥救了丑雞一命,丑雞也希望它們能夠給予另一個人希望和機會。

她在恢復了一些力氣後在陡立的岩壁下蜷縮著手腳休憩,在朦朧中她感覺到有什么在溫暖它,但在丑雞醒來之前那個溫暖的軀體就離開了,她坐起身,發現自己的氣力已經恢復了,而且奴隸商人、獸人與怪物給她留下的傷勢也已經不再流出血和膿液,她誠心誠意地感謝了關注她的神祗們後繼續自己的行程。

沒人可以想象這樣的岩壁是可以容許一個普通的人類攀爬的,它就是神祗留在這個位面的一座分割了獸人與人類的壁壘與城牆,它的底部甚至微微向內傾斜,很多時候,丑雞都是懸掛在岩壁上的,但丑雞必須感謝父母留給她的軀體,這個軀體並不好看,正確說,它魁梧得丑陋,尤其是對一個女性來說,但在這個時候,它就是丑雞的盾牌與長矛在她向著自身悲慘的命運沖擊的時候,她跌落了兩次,但幸運的是,距離地面都還不算是太遠,她挫傷了皮肉,但沒有損傷到骨骼,而這些經驗已經足夠讓她爬到更高的地方。

如同絲絮一般的霧從她的腋下穿過,她**的腳趾和手指緊緊地抓住岩壁凹陷出來的地方,而她的身體緊貼著冰冷的石頭,這些石頭就像是怪物那樣無止境地汲取著溫暖的體溫,丑雞曾經聽她的丈夫描述過吟游詩人是怎么形容風的他們將風形容成少女的絨毛,也將風形容為湍急的水流,又或是將風形容成鋒利的刀劍,但他們唯一沒有形容過的就是風居然也能成為錘子和斧子,它們一下下地敲打著丑雞的身體,一下下地劈砍著她的意志,想要把她從岩壁上剝離下來,丑雞不能睜開眼睛,呼吸也變得艱難。

但這些風不知何時變得柔和起來,丑雞睜開眼睛,看到身邊多了一群灰色毛皮的盤羊,它們怡然自得地行走在丑雞周圍,身體幾乎與地面呈現出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角度,它們不但擋去了強勁的寒風,還給丑雞指出了可以落手和落腳的地方丑雞滿懷感激地跟著它們的指引向上攀爬,在一個很小的凸出上她短暫地休息了一下,用臟乎乎的毛皮擦去手掌和腳掌上的血,免得這些血讓她在攀行的時候打滑,就在這個時候,上面的碎石突然掉落了下來,敲打著她的脊背和頭。

一只灰黑色的狼出現在盤羊上方,它是一只瘦削的孤狼,老狼,丑雞能夠辨認得出,它的皮毛都變成了難看的灰白色,但眼睛中閃爍著人類也未必能夠有的智慧,它站在岩壁的端,往下推動碎石,即便是一只年輕而又健康的狼,也未必能夠在這種陡峭的山壁上捕捉到一只盤羊,但它可以利用這個原本對自己不利的條件,盤羊們驚慌失措地在山壁上跳躍,閃避,但碎石的數量雖然不多,但持續不斷,已經有一只經驗不夠的年輕盤羊跌落到山崖下面,幸好它只是受了一驚嚇,發現自己還能起身就跳起來慌不擇路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