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部分(2 / 2)

六朝清羽記 未知 6534 字 2021-01-19

「金蜜謫,天子駕崩前指定的四位輔政大臣之一。你說的不錯,王大將軍殞命對朝中權力紛爭沒有什么影響,得利最大的只有塞外蠻族,也只有他們最想讓王大將軍死。而這位金蜜謫」

孟非卿緩緩道:「原本是匈奴人。」

別人穿越都能開金手指,輪到自己卻天知道穿越到哪個位面的平行世界;自己歷史知識本就有限,這個世界的歷史又被攪得似是而非。金蜜誦是哪個鳥人匈奴人漢輔政大臣程宗揚腦中猛然一亮:難道是金日磾那個三只眼的馬王爺這個自己還有點印象。

程宗揚叫道:「不可能是他」

漢武帝的輔政四大臣里,兩個謀反被殺,另一個霍光權勢滔天,一手廢立皇帝,只有匈奴出身的金日磾始終對漢王室忠心耿耿。

「公子怎么能這么肯定」

程宗揚當然不能說自己是從歷史上得出的結論,只好道:「不會這么明顯,說異族就出來個匈奴大臣吧」

孟非卿追問道:「以公子之見呢」

「如果我是泄密那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替罪羊。一個異族出身的輔政大臣無疑是最好的靶子。」

程宗揚飛快地思索,「說不定我還會故意放出風聲,稱匈奴將在入冬之後南侵。就算是為了避嫌,金蜜謫也會暫時j出權力,更方便我來動手。」

說著程宗揚心里也有點沒底。秦檜都變了副模樣,誰能保證金蜜謫一定忠誠

也許是他死得早,沒有被霍光扣上反賊的帽子。

程宗揚道:「洛y掌權的是哪位」

「大司馬大將軍霍子孟。」

這位八成就是霍光,霍去病的弟弟,歷史上第一位真正的權臣,執掌漢朝權柄二十年。

孟非卿沉默p刻。「公子猜得沒錯。洛y已經有匈奴入侵的傳言。」

程宗揚叫道:「這也太巧了吧設下這個計策的人心腸夠歹毒,算准這件事金蜜謫無法自辯,無論怎么說都只會越描越黑。我要是金蜜謫,唯一免禍的手段只有避嫌引退。」

「所以絕不會是金蜜謫。」

孟非卿提聲道:「郭盛」

剛才點名的男子轉過身,腳跟一並,向孟非卿敬了個禮,「到」

「通知洛y,讓他們查出金蜜謫告病後是誰接管左丞相的權力。」

「是」

說著他遞上花名冊,朗聲道:「六營第四批回營人員點名完畢,應到四十七人,實到三十九人。請團長下命令」

孟非卿走到階前,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簡短說道:「諸君。星月湖大營的戰旗在江州上空飄揚,岳帥未完成的心顏將由我們達成。」

他抬起手臂放在x前,沉聲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階下那群漢子都抬起手臂,齊聲應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出發」

已經點過名的眾人各自分成隊伍,以不同身份匯入外面的人群。一個月之後,他們將以星月湖將士的身份在江州重新出現。

孟非卿目送眾人離開,然後領著程宗揚進入內堂,「請坐。」

「我自己來吧。」

程宗揚拿過茶壺給自己泡了杯茶,隨手給孟非卿也倒了一杯。

孟非卿接過茶杯,「你倒不客氣,反客為主了。」

程宗揚笑道:「我昨天聽了段書,把你們八兄弟都編進去了。」

孟非卿露出一絲無奈苦笑:「小狐狸在江州鬧的聲勢太大,那幫說書的打聽出一鱗半爪,再加上一通編排,我們兄弟在他們嘴里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是妖怪。」

程宗揚笑道:「孟老大這j天不會真的忙著斬蛟殺虎、取寶藏吧」

孟非卿雙手握住茶杯,慢慢抿了一口:「這一個多月,我只做了一件事:借錢。」

程宗揚一愣,「社里資金周轉不過來」

「比那個多。」

孟非卿道:「二十萬金銖,每月四分息,一年還清。」

「二十萬金銖月息四分」

程宗揚怪叫:「老大你借誰的高利貸啊這可是四百萬銀銖一年利息將近本錢的一半」

孟非卿道:「拿到手的只有十萬多點。四成八的利息已經先扣掉了。」

「孟老大,你借這么多錢g么」

「還不是為了江州。」

孟非卿道:「五萬石糧食、夠五千人裝備的兵甲,已經用掉三萬金銖。」

「還有七萬呢」

孟非卿道:「你不會真以為我們兩千兄弟就能跟十萬宋軍死磕吧五萬金銖用來雇佣一千名佣兵,剩下的還要招募五千名守城壯丁,兩萬金銖已經很吃緊了。」

程宗揚穩住情緒。「這么說,江州一戰打下來,你們要花費二十萬金銖江州和寧州加起來,一年收入有多少」

「江、寧二州每年歲入六萬金銖,與支出持平。如果風調雨順沒有災荒,最好的年景可節余三千金銖左右。」

「三千金銖,連半成利息都不夠。」

程宗揚道:「這生意也太不劃算了吧我倒是奇怪,誰肯借出這么大一筆錢呢」

「能拿出二十萬金銖的當然是陶氏錢庄了。」

「他們不怕賠本嗎」

「當然怕,所以才談了這么久。」

孟非卿道:「錢庄方面一直在猶豫,現在只給了一半。」

程宗揚摸著下巴。仗還沒打就先背上近十萬金銖的債務,孟老大是破釜沉舟了。他抬起頭,「孟老大這么篤定,看來是x有成竹了。」

「x有成竹談不上。」

孟非卿道:「不過我們不好過,賈師憲也不比我們強多少。宋國今年財政已經超支一成,如今再出動十萬大軍,每個月少說也得花費一百萬金銖。現在是十月,兩個月後宋軍才能投入戰場。只要我們能把戰事拖到明年,就該輪到賈師憲頭痛了。」

程宗揚道:「難怪宋國同時出動捧日軍和龍衛軍,賈師憲打的主意就是速戰速決吧。」

「他想速戰速決,我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孟非卿道:「我們能集中在江州的兄弟在一千八百人左右,雖然未必能大破宋國的上四軍,但在烈山拖他們半個月,不在話下。」

孟非卿停頓一下,緩緩道:「尤其是你送到江州的水泥,老五傳過話來,在城上試用一些,效果奇佳。」

「是嗎」

程宗揚笑道:「這么快就用上了」

孟非卿捧著茶杯露出奇怪目光。

程宗揚莫名其妙:「喂,孟老大,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孟非卿慢慢道:「水泥這東西我聽岳帥提起過。岳帥說,那東西細如灰塵,遇水就會凝固,比岩石還要堅y。可惜岳帥嘗試多次也沒有做成。」

岳鳥人還真是什么都想做。程宗揚正猶豫怎么措詞,孟非卿卻放開此事,一聲大笑,豪氣g雲地說:「天幸有程兄相助此番江州之戰,大事必成」

程宗揚笑道:「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倒是以前和小狐狸合伙做過一筆生意,賺了點錢。這樣吧,我給你們湊一萬金銖出來。」

孟非卿叫道:「這如何使得」

「行了,咱們就別客氣了,何況那一萬金銖本來就是小狐狸的。」

孟非卿嘿嘿一笑,「我是說,你拿一萬金銖出來就想跑」

程宗揚坐直身t,「老大,什么意思」

「星月湖所有產業都是岳帥的遺物,我們兄弟只是代理,包括星月湖大營也有紫姑娘一份。我和兄弟們商量過了,六個營分成三份。謝兄弟的一營和小狐狸的六營j給紫姑娘,一營目前沒有營長便由程兄弟代為掌管。」

「等等你不會想讓我上戰場吧打仗這事我一點都不在行」

孟非卿好整以暇地說:「所以才叫你來。從今天起,我每天chou出兩個時辰來給你講軍事課。這會兒時間正好,咱們先上第一課:軍事的目的和意義」

程宗揚叫道:「孟老大,你不會來真的吧我來找你是有件大事」

「天大的事也上完課再說」

孟非卿虎臉道:「小狐狸沒跟你說過,他當年怎么聽課的嗎」

程宗揚咽了口唾沫。小狐狸說過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孟非卿,因為上課不用心,孟老大打過他不只一次,都快打出心理障礙了。

「講課還有人來聽的嗎」

「有」

孟非卿說著,手一張朝程宗揚肩上抓來。

「孟老大,你玩真的」

程宗揚大叫著以掌為刀,斬向他的手腕。

孟非卿鐵驪名頭真不是白來的,筋骨猶如鑌鐵上毫不在意地接了自己一記手刀,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反而將自己手掌震得隱隱發麻。

程宗揚出手時留了兩分余力,見狀連忙撤招,足尖一點向後躍去。

學兵法、上戰場,太扯了吧我還想多活j年呢

程宗揚飛身掠出丈許,還沒站穩,孟非卿的鐵掌便如影隨形地跟來,切在自己肘上。

「我靠」

程宗揚大叫一聲,眼淚險些下來。

孟非卿道:「你的武技也該補習了。實力還過得去,技巧太差。這樣吧,每天再chou出一個時辰加強軍事技能的鍛煉。」

程宗揚抱著手臂叫道:「姓孟的你這是t罰」

「可不是嘛。」

孟非卿輕松地說道:「小狐狸也這么說。不過他說的時候一邊哭一邊還滿地打滾,你想不想試試」

程宗揚忽然躍起身,抬腿朝孟非卿x口踹去。孟非卿雙臂微屈,x膛肌r隆起,渾若無事地挨了程宗揚一記飛腿,然後伸手一撈,抓住程宗揚的腳踝,把他甩在地上。

程宗揚背脊著地,摔得筋骨yu斷,喘氣叫道:「老大,沒這個必要吧你要是缺軍官,臧修還有那個蘇驍都夠資格當校官了」

「往後他們就是你手下的兵,你總不想讓他們在背後恥笑你這個長官什么都不會吧」

「說真的,我一點都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們兄弟介意」

孟非卿虯髯怒張,惡狠狠道:「除非你跟紫姑娘一刀兩斷,我們再給她找個文武雙全的夫婿」

程宗揚爬起來:「孟老大,算你狠來吧」

「坐下聽講。」

「少廢話先上武技課」

程宗揚從掛滿兵刃的牆上搶下一對雙刀,「孟老大,有多少斤兩都拿出來吧」

孟非卿背負雙手,傲然說道:「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今天便讓你輸個心f口f」

程宗揚雙刀一磕,發出一聲響徹大廳的震響,接著挺身直縱,「看我的虎視鷹揚」

暴喝中,程宗揚雙刀猶如猛虎脫柙,灑下一p凌厲刀光朝孟非卿攻去。

「來得好」

孟非卿雙手伸到背後,接著肩膀一翻,手中揮出兩道蛟龍般墨黑烏光,將程宗揚密不透風的雙刀y生生砸開。

程宗揚雙手一陣劇痛,死死握住刀柄;精鋼打制的刀身已經被砸得彎曲,他咬牙道:「我g你那是什么」

孟非卿掌中握著一對手戟,每一枝都長近三尺,沉甸甸分量十足。戟身糾屈猶如飛龍,兩枝戟牙如同彎月。雙戟通t墨黑,材質非金非玉,散發出暗黑光澤,一看就不是凡物1。

「天龍霸戟」

孟非卿手握雙戟,雙手一碰,雙戟發出一聲龍y般的清響,雄壯身軀猶如天神,威風凜凜。

程宗揚看看他那對霸氣畢露的天龍霸戟,再看看自己手中那兩把不成模樣的鋼刀,抬起臉悲憤地說:「孟老大,你耍賴上教學課還用你的天龍戟打我的破刀」

孟非卿輕描淡寫地說道:「少廢話接我一招」

「我g啊啊啊啊」

直到傍晚,那輛摘去鵬翼社標記的馬車才回到宅中。秦檜上前打開車門頓時一怔:「公子,你這是怎么了」

程宗揚眼眶青了一塊,手臂纏著綳帶,一瘸一拐地從車上下來,黑著臉道:「聽孟老大講課去了。g我算知道小狐狸為什么就怕孟老大。下手真狠你沒看到,跟他的天龍霸戟一比哎喲,別動」

秦檜試了試他的手臂:「還好還好,筋骨沒事,都是p外傷。」

程宗揚齦牙咧嘴地晃了晃手臂。「不行,我得弄一對好刀,要不跟他的家伙一比,什么刀都成了燒火g。」

秦檜正容道:「神兵利器雖然鋒銳,卻非武者之福。夫山川之固,在德不在險,所謂身懷利刃,殺心自起,真正的武者應該從」

程宗揚打斷他,「你是不是說用神兵利器的不是好漢,飛花摘葉即可傷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歇歇吧你個死j臣咱們兩個都練到飛花摘葉,讓你拿根狗尾巴c,我拿把屠龍刀,看我不砍死你」

「唔,」

秦檜沉思道:「公子所言也有j分道理。」

「廢話打贏才是王道」

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好好當你的j臣吧,別沒事就給我上課,有空多想怎樣對付別人。」

秦檜道:「屬下明白。」

程宗揚看了看院子,「死丫頭呢為了她的嫁妝,我可遭了大罪。」

秦檜道:「紫姑娘去了雪隼佣兵團。」

「怎么不早說」

程宗揚爬上車,「老臧知道雪隼佣兵團在哪兒嗎」

「知道在城北,離這兒有二十多里。」

「找個兄弟跟我去。」

臧修道:「是。」

秦檜躍上馬車,「我陪公子去吧。」

第三章因香竊玉

晴州除了密布的水道網,城中道路也便利至極,主道寬達十余丈,這還是因為兩旁商戶太多,無法擴建,才保留這種規模。道路兩側供行人通行,中間是馬車行駛的車道,雖然車水馬龍、來往繁忙,卻秩序井然。

死丫頭昨晚剛偷了人家東西,今天又跑過去,到底搞什么鬼程宗揚一邊心里嘀咕,一邊活動受傷的部位:「孟老大今天說,他們向晴州的陶氏錢庄借了不少錢。」

「這不奇怪。未央宮的天子昔日北征匈奴也向商人借貸。」

「難怪晴州的商家富可敵國。喂,昨天你跟那個老頭說的三策,為什么沒提上策呢」

「我說的上策大家都知道,只不過沒人敢做就是了。」

程宗揚道:「你的上策不會是搶晴州吧」

秦檜微笑道:「正是。」

程宗揚道:「晴州的雇佣兵再多能有多少六朝都有j十萬的常備軍,多的上百萬,我就納悶為什么大家不瓜分晴州再怎么說晴州也是一班商人,只靠j個雇佣兵能撐到現在嗎」

秦檜道:「公子以為呢」

「我問過俞子元和老敖他們,說什么的都有。」

秦檜道:「在晴州接生意的雇佣兵大t在五萬左右,純以軍事而論,要攻下晴州並不難;無論誰攻下晴州,獲利之豐都是曠古未有,所以我才說這是上策。之所以沒有人做是因為六朝有英主而無雄主,有權臣而無強臣。」

「你越說我越糊塗了,撿明白的說。」

「先說晴州。晴州的五萬雇佣兵是那些商人仔細算過的。」

秦檜道:「雇佣兵雖然是拿錢賣命的亡命之徒,但掙了錢銖也得有命去花。因此雇佣兵只能打勝仗,必敗的仗無人肯打。那些商人明白這一點,才把數量控制在五萬左右。」

「要對付這五萬雇佣兵,六朝任何一方都需要動員二十萬左右的精兵。六朝雖然有帶甲之士百萬,但挑出二十萬精兵也不容易,必須以傾國之力方能必勝。如果有人能調集二十萬精兵全力攻打晴州,快則一年,慢則兩年,晴州必定失陷。但不罪而征,無論是誰都必定受千夫所指。」

程宗揚點點頭,「沒錯。攻打晴州說白了就是公然搶錢,被人臭罵是一定的。」

「而且這種指責不僅來自民間,也來自朝廷,畢竟許多官吏都有晴州游學的經歷,與晴州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除非有人一意孤行,置萬民唾罵於不顧,朝中誰不同意便罷誰的職、將領誰不同意便斬誰的首,強行出兵征伐。這樣一言九鼎的人物,在君王是雄主,在臣子則是強臣。」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這是跟整個天下對著g啊。這算什么上策下下策還差不多。」

秦檜正容道:「此舉雖然不免世人譏諷,卻有萬世之利。於己是下下策,於國是上上之策,就看誰敢於身背罵名了。」

死j臣說得這么嘴響,難道他在另一個時空中冤殺岳飛也是抱著同樣想法程宗揚道:「如果讓你去游說賈師憲,說不定他真讓你說動,願意背這個千古罵名呢。」

秦檜笑道:「豎子不足與謀。」

「得了吧。」

程宗揚道:「你少來煽動我。j臣兄,我管你跟晴州的大商家有什么仇怨,這種損己不利人的事情,打死我也不g」

擬秦槍微笑p刻「侯爺隱居南荒多年,正因為那里是晴州大商家手掌唯一伸不到的地方。」

程宗揚坐起來:「殤侯不是貸了人家的錢,卷款潛逃了吧我看你們殤侯也快趕上姓岳的,仇家滿街走。以後別說我認識那個死老頭。」

秦檜一笑,「敢不遵命。」

程宗揚嘆口氣:「孟老大今天跟我上課,說戰爭的目的就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聽起來好像是廢話,仔細想想實在不簡單。我本來想開個店,安安穩穩過日子,能保存自己就好。現在看來要想保存自己,還得把敵人消滅掉。」

程宗揚敲著扶手慢慢道:「該找個機會探探黑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