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你喜歡我嗎?」
「喜歡。」
不只是喜歡那么簡單,蔣默知道自己陷入了,再也無可自拔。
因為,那種感情叫做a。
因為愛,所以乖順了二十年的她,褪去畏縮、褪去壓抑,在蔣家掀起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
她的父親、母親、大媽,甚至驚動了她的爺爺,而誰也無法阻止她的決絕,執意下嫁。
不錯,在蔣家人眼里,那樣的婚姻對於她而言,只能夠稱得上「下嫁」。
可是,她不在乎,她用鋒利的刀片指向自己的咽喉,「我只愛雲風,我只要嫁給他。」
蔣家上上下下,全部震驚。
一向溫順沉默的她,竟會如此決絕,決絕的令人害怕,令人心驚。
所有人都在懷疑,究竟有誰了解過她?
她的哥哥蔣彥昭、姐姐蔣晗,除了震驚之外,眼里流露出欣賞的顏色,這才是蔣家的女兒,這才是蔣家的血脈。
他們共同出面,勸服爺爺和父母,最終妥協。
半年後,她畢業,為他披上嫁紗,成為他的妻。
由此,一段婚姻開始,一段錯誤開始…
14、竊愛
四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蔣默輕輕起身,環顧一室清幽。
又是她一個人了,四年來幾乎每一個早晨,他都會獨自起床,在安靜的、不想打擾她的情況下穿衣。
他是溫柔的丈夫,是幾乎無可挑剔的丈夫,蔣默卻覺得越來越難以自持,因為她走不進他的心。
蔣默赤腳走在地板上,拾起昨夜殘留的衣物,丟盡洗衣籃,除了他的襯衫留在手心。
襯衫上還有他的味道,這是她四年來的習慣,總是喜歡他襯衫的味道,貼近臉頰,仿佛和他無比親近。
只有這一個辦法,能夠短暫的讓她心安,雲風現在已經是蔣家最為得力的人,他們結婚後,他便辭去了江南證券的職務,進入蔣家財團。
他的確很有才華、很有能力,這讓那些暗自取笑他依靠裙帶關系步入權貴的人全部閉嘴,雲風用他的出色,證明她沒有選錯人,蔣家沒有選錯人。
爺爺甚至很欣賞他,蔣家的最高主權者蔣繼昌叱吒一生,打通了蔣家在政界和商界的命脈,他甚至看中雲風的潛力,很少誇獎人的爺爺也對雲風贊不絕口。
無疑,這也讓父親很高興,他在事業上又多了一個好幫手。
父親和母親開始注意到她的價值,她找到了一個好丈夫,可以為蔣家貢獻才智和更多的金錢。誇獎她有著獨到的眼光,只有她懂得欣賞他。
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真實的雲風。
蔣默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意識到了雲風追求她、娶她的真相。
很可悲。
但是她覺得更為可悲的是,即使她懂得了真相,也依然那么愛他。
而她婚前的期盼沒有實現,她那個時候渴望用一場驚天動地的愛情和婚姻來逃亡,從蔣家逃亡。
可是如今,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開了,因為她有了更多的牽絆。
無所謂,四年了,她的心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為什么要逃開呢,她原本就是蔣家的女兒,雲風用另外一種方式彌補了她從前的期盼。
那就是給了她從未享有過的稱贊以及鼓勵,還有溫柔。
如果這樣的生活模式可以繼續下去,她也甘之如飴,誰叫他竊取了她的心?誰叫她愛的不可自拔?
但是,愛情和婚姻原本就需要考驗,誘惑與y謀又怎會放過她?
15、寵愛
今天是父親的生日。
又是一個不可缺少的聚會。
她習慣了,尤其是這四年來,雲風總是會站在她身邊,讓她感到有了依靠的感覺。
蔣默對著偌大的穿衣鏡,出門之前最後審視著自己。
她的身材還是一如既往的清瘦,她一直在心底里抱怨自己長的太高了,這樣都沒有小鳥依人的感覺。
她也沒有姐姐那樣漂亮的臉蛋,沒有一點嫵媚和性感的味道。
蔣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高跟鞋,眉頭輕微蹙起,她一直不喜歡這樣的細細的、高高的鞋子,她本身已經很高了,而且高跟鞋走起路來也不舒服。
她正皺著眉頭的時候,雲風清朗的嗓音出現,「默默,換一雙矮點的鞋子吧,這個太高了。」
蔣默回眸,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門口的雲風,他穿一套黑色范思哲西裝,精致的剪裁讓西裝恰如其分的服帖在他身上,生硬的幾何線與身體之間巧妙過渡,展示著他堪稱完美的身材。
雲風斜倚著門扉的閑逸姿勢顯示著他已經站在那里有一會兒了,這么說,他看到她剛才自怨自艾的樣子了?
想到這里,蔣默的臉微紅。
「風…」她低喚著他的名,左側心房習慣性地緊窒半秒。
有哪個妻子像是她這樣,結婚四年還會這樣如同初戀時的嬌羞?她是唯一的特別吧?
雲風邁開長腿,走了過來,與她一起站在穿衣鏡前,「默默,你的鞋子真的太高了,你看,和我都不搭配了呢?」
蔣默心里一驚,他是在抱怨她嗎?
「風?是不是我這樣不好看?」
雲風收起嘴角玩笑的弧度,「你說什么呢?我還不知道你嘛,你最討厭穿高跟鞋了,你每一次穿完,腳都會痛的。」
蔣默聽了他的話,心里又是酸澀,又是甜蜜,他總是這樣帶給她矛盾,她明明知道他不愛她,他卻總是對她很好很溫柔,讓她陷入美好的幻想。
雲風看看時間,他們應該出門了,「默默,你等著,我去幫你挑一雙適合的鞋子吧。」
蔣默呆愣住,站在原地。
很快,雲風返回,手里多了一雙精致光彩的鞋子,只是鞋跟稍微矮了一些。
他輕輕蹲下身,「默默,把左腳抬起來。」
蔣默一手搭在他的肩膀,抬起左腳,任他脫去原來的鞋子,換上新的。
雲風溫柔的為她換好一只,「右腳的。」
蔣默順從的又抬起右腳,心里感動至極。
這就是雲風對她的好、對她的溫柔,他心疼她、體貼她。
戲里面說,皇帝寵妃子可以是從同發絲兒寵到腳後跟兒,其實雲風也一樣。一樣寵她。
她挽著雲風的手臂,出門,參加一場會改變她現在生活模式的宴會。
16、紅顏
緣分。
如果在這場宴會之前,任何人對雲風提起這個名詞,他都會嗤之以鼻。他從不相信這些,緣分,有的時候也是可以靠人為創造出來的。
比如,他的愛情和婚姻。
不,准確的說,雲風認為只有婚姻,因為他的愛情還不曾來到過。
雲風,人如其名,他也樂在其中。
蔣默相信與他之間的緣分,沉醉於與他的愛情,他似乎也不以為意。
而這一晚,他的愛情轉盤似乎啟動了,這一晚他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女人,攪動了他的內心,擾亂了他整個的人生計劃。
她是秦眷。眷戀的眷。天生讓人著迷、引人迷眷。
宴會上,秦眷的出場引起轟動。
她面容姣美、身材曼妙,一襲金色禮服,緊緊包裹著她的身軀,風姿綽約的卷發,卷出萬種風情,卷動著在場每一個男人的眼。
也包括雲風。
雲風的目光隨她運動,似乎是感受到他強烈的注視,秦眷微微抬眼,兩道剔透的目光朝他s來。
雲風心頭一震。
她的目光是高傲的、挑釁的,如果說她是自視清高的,那么所有人都得承認,她的確有這個資本。
雲風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女人的目光可以這樣深邃,如同一只驕傲的鳳凰,君臨天下。
雲風似乎是中了魔咒,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她靠近。
驀地,一陣奇異的香味飄過來,似乎是香奈兒5號的氣味,卻又不完全是,雲風難以形容准確,只是知道,那股味道彌漫著侵襲的氣息,侵襲著他的心。
他們站得距離,已經算得上在公眾場合里比較接近的了,她揚起美麗的臉蛋,目光清冷。與他對視。
雲風明顯感到自己的心臟偷停,她不只是鳳凰,還是冰之女神。
金色的禮服映襯著她絕美的臉,她的眼神卻盪漾出極地般的冰冷,兩種極致的美竟然同時在她身上體現,並融合的天衣無縫。
雲風還來不及與她搭訕,宴會就開始了。
他注視著她緩緩走向前,最終挽起他岳父蔣力行的臂彎。
不,這怎么可能?
不只是雲風,在場所有的人都在詫異,猜測著他們的關系。
這個美麗的女子是蔣力行的什么人?紅顏知己嗎?還是…一時間各種微妙甚至不堪的猜測席卷而來。
蔣力行站在台上,宣布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她是我的義女,秦眷。」
一片嘩然。
雲風的眼神透露出震驚,不只是其他賓客,包括蔣家人也很震驚。
蔣默也不可思議的發出低呼,「天哪,怎么肯能?」
蔣默的哥哥蔣彥昭也走過來,與雲風和蔣默對看一眼,隨即,三人一起走向蔣力行。
三人站在蔣力行面前時,發現他身邊已經聚集了所有的蔣家人,還有那個剛剛成為半個蔣家人的秦眷。
蔣力行對家人有所交代,「秦眷不只是我的義女,她是我的親生女兒,她本該姓蔣的。」
17、欺騙
秦眷。
她是蔣力行的女兒。
那也就是蔣默的姐姐。而他,是蔣默的丈夫。
所以,他能對她有非分之想嗎?敢對她有非分之想嗎?
雲風被眼前的事實震動。
即使在剛才的那驚鴻一瞥之中,電花閃爍,此刻也該歸於平靜了吧。
蔣家人的內部介紹會,短暫,結束。
但是雲風的心遠遠不能平靜。他還是難以消化這個微妙的事實。
秦眷風姿搖曳的背影,貫穿全場。雲風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追隨著她。
「風?我們去和其他客人打招呼吧?」蔣默的嗓音輕聲響在他的耳際,溫柔的如同她手中的小提琴。
雲風身體一顫,從迷惘中收回心神,挽起妻子的手暫時拋開擾人的思緒。
從父親生日的那一晚之後,蔣默發現雲風的變化。
呵,她其實一直很了解他的,他的每一個細微的心思她幾乎都能感應的到,何況是他追逐著秦眷那赤ll的眼神。
說實話,那一抹金色的魅影,猶如在蔣家拋下一顆炸彈,也似乎在她與雲風的婚姻里埋下危險的火種。
蔣默坐在琴房,手里的小提琴卻遲遲沒有拉開,因為她心神不定。
她最擔心的一天,最終還是來臨了。
她很早就在想,雲風不是她能夠抓住的男人,雲風適合一個更美麗的女人,無與倫比的女人與他相匹配。
而他在這四年來,對她溫柔對她好,也許只是出於同情。她除了擁有蔣家的血y,什么也沒有。
她放下琴,走回卧室。
室內一片黑暗,因為現在已經晚上十點。
他還沒有回家,而她在數個小時前接到了雲風的電話,他告訴她,今晚會晚歸。
而沒有說明原因。
蔣默也沒有問他原因。因為她不想知道,也害怕知道。
蔣默在心中暗暗數著他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晚歸的次數。還有他上個禮拜忘記了與她的約會,他們一起去孤兒院看望孩子們的約定。甚至,他最近接電話的時候經常回避著她。
她卻從來沒有一次追問過他,四年來她習慣了他主動交代自己的行程,他很少失約,而每一次臨時有事也會告知她具體的緣由,可是現在,他不會了,他開始欺騙她。
或許這么說不夠准確,他早就開始欺騙她了,從最初的相識。
他騙她,讓她以為他是一個沒有野心沒有心機的莽撞青年,他騙她,讓她傻傻的相信他們第二次的相遇是緣分的牽引,他騙她,讓她以為自己真的有點如同他所說的迷人,至少迷住了他。
他騙她…太多了。
而她卻一直在自欺欺人,她的婚姻,有那么多的欺騙存在,但是至少雲風是疼她的,雖然不是愛,她也覺得滿足了,他把她幾乎是捧在手心里珍惜著,扮演著模范丈夫的角色。
而現在,他不願意再扮演了嗎?
18、提醒
「默默!」
雲風的呼喚讓蔣默心里一震,她居然失神了,連他回來也不知道。
蔣默抬眼看向雲風,勉強對著他露出溫柔的笑。「風?你回來了。」
雲風點點頭,走近她身邊,「默默。你怎么了,我剛才叫了你好幾聲,你在想什么想的這么認真?」
「啊?沒有什么…」她低下頭,不再看他的眼睛。
「默默,你又不開心了?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蔣默咬著嘴唇,停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
「我想的事情,你真的想聽嗎?」
「當然。」
「可是,我怕你又要笑我,整天想那些纏纏綿綿的故事了?」
「哦?你又被哪個故事感動了?」
蔣默注視著雲風的眼睛,「風,你知道我最喜歡的作曲家是誰吧?」
「嗯,是勃拉姆斯。」
「那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他嗎?」
「肯定是因為他的曲子好聽,很有內涵,很能讓人感動。」
蔣默搖頭,「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他的作品讓我感動,但是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讓我感動。」
「是什么?」
「那就是他的愛情和他的人讓我感動。勃拉姆斯一生中愛的很深,晚年,他拖著病危之軀,絕望而痛苦的行駛在歐洲大陸,他行色匆匆,只為了參加一場葬禮。十字架後面睡著他永遠無法再看到的人。他一個人孤獨的站在墓前,把小提琴架在肩上,拉了一首無人知曉名字的小提琴曲,傾訴著43年的情愫與40年的思念。聽眾唯有墓中人。她叫克拉拉。她是音樂家舒曼的妻子,勃拉姆斯的師母。」
雲風聽過這個纏綿悱惻的故事,「我知道。勃拉姆斯一生都愛著克拉拉,你在同情他嗎?」
蔣默輕輕的說,「是,我很同情他,和自己所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但是,我更加敬佩他的修養和品性,克拉拉是他的師母,即使勃拉姆斯對克拉拉一見鍾情,卻一直恪守著自己的身份,理智壓制住了勃拉姆斯的感情,他用空間隔絕的方式隔絕自己的情感。所以,他選擇離開,永遠不相見。我很敬佩他的作風,我想,只有這樣能把握好理智的人,才能更好的把握琴弦吧?」
愛情爆發時如同洪水猛獸,勢不可擋。但是,勃拉姆斯始終沒有讓自己愛欲浪濤漫過理智的大壩。
這是蔣默給予雲風的提醒和暗自警告,不合適的身份是不允許愛情的存在的。就如同現在他對秦眷。
蔣默感覺到了,雲風的身體忽然變得僵硬。
他大概想不到吧,一個他與她共知的故事,卻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她刺激到他了吧?
蔣默暗自嘆息,四年了,她再也不是那個單純無知的小女孩兒了。他一直在對著她演戲,現在輪到她了嗎?
19、失神
雲風坐在辦公室里,第一次在上班時間失神。
默默發現了嗎?
發現從他見到秦眷之後,滿腦都是秦眷的一顰一笑,她那抹金色的身影,還有她極地般冰冷的眼神。
默默是不是知道了?他最近的心思很亂,因為一個美艷的女人而亂,因為一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去招惹的女人而亂。
雲風看著眼前的文件,眉頭蹙起。
當當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的人是蔣彥昭。
他看著雲風的狀態,「雲風?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雲風搖頭,「沒有,大概是昨天睡得晚了。」
雲風說的是實話,昨晚默默講給他那個勃拉姆斯和克拉拉的故事以後,他就心慌了,他不敢在第一時間面對她了。
所以,他謊稱還有公事要處理,一個人在書房坐到凌晨兩點。
蔣彥昭點頭,「我知道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你要注意身體。不如帶默默出去度假吧,休息幾天,也放松一下。」
「我現在哪里走的開啊?我就快要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蔣彥昭微微一笑,「你就算再忙,也不可以冷落默默哦,不然我這個做哥哥的可是不會放過你的哦?」
雲風眉頭一挑,「四年前你也這樣警告過我。我記得。」
沒錯,在四年前,默默在蔣家掀起革命之際,蔣彥昭找過雲風。他以無比堅定的眼神警告雲風,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默默,傷害他那個脆弱的妹妹。
而四年來,雲風的表現他很滿意,從默默幸福的眼神里,蔣彥昭看得出來她是充實的、滿足的。
蔣彥昭和雲風又談了一會兒有關公司的事情,雲風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我是雲風。」
電話另一端響起一道好聽的嗓音,「是我,楚輕揚。」
「輕揚,有事?」
「沒什么事,好久沒見了,晚上出來聊聊吧?」
「也好,晚上八點老地方見。」
「嗯,掛了。」
雲風掛斷電話之後,蔣彥昭立即開口詢問,「是楚輕揚?」
「是。」
「楚氏企業的少東,我久仰大名了,有機會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吧?」
雲風想了下,「不如今晚吧,我們有約了。」
蔣彥昭搖頭,「改天吧,今晚你們肯定有私人話題要談吧。」
說罷,蔣彥昭起身離開雲風的辦公室。
雲風細細品味著他的話:私人話題?
沒錯,他最近真的很悶,需要找個人好好談談了,輕揚最適合了。楚輕揚知道他的一切。
20、心亂
余音繚繞。
最具風格的酒吧。
這就是雲風和楚輕揚所說的老地方。